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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陈家兄弟正在外面,翘首以盼,等着白手。
第0003章 第一桶金
“白手兄弟,白手兄弟。”
多么亲切多么陌生的称呼,还是从陈老二的嘴里吐出,让白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一生产队,嘲笑白手的人不少,敢动手的却只有陈家老二和陈家老三,白手心里恨透了他俩。
白手不理陈老二,自顾自的往前走。
“白家兄弟,白家兄弟。”
陈老二只好上手,满脸堆笑地拽住了白手。
白手没好气道:“干吗,干吗?陈老二,刚才你还踹了我一脚呢。”
“我错了,白手兄弟,我错了。”陈老二举着双手笑道。
老队长却哼了一声,“陈老二,好好说话,不许动手啊。”
陈会计拉着老队长走,“老队长,我保证他们打不起来。”
见老队长和陈会计走远,白手才翻了翻白眼,瞅着陈老二问:“欠我一脚,怎么还?”
陈老二哈哈一笑,转过身去,弯着腰撅起了臀部,“老规矩,一还三。”
白手不客气,撩起右脚,冲着陈老二连踹三脚。
陈老二身强体壮,尽管白手全力出脚,也没把他踹疼。
白手气消了,蹲坐在石墩上,咧着嘴笑,“老二,你找我啥事?”
陈老二会来事,先掏出一角八分一包的雄狮牌香烟,揪出两根,要给白手敬烟。
“哎,我不会抽烟啊。”白手急忙摆手。
“学学就会了呗。”
“可我不抽你陈老二的香烟。”
“烟酒不分家,烟酒不分家嘛。”
陈老二硬给香烟,白手不再客气,像模像样的叼在嘴上。
他娘的,不抽白不抽。曾几何时,陈家仨兄弟就没用正眼看过他,现在分田到户,各干各的,也太扬眉吐气了。
“老二,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嘿嘿……白手兄弟,哥想跟你商量商量,把咱俩的阄换换。”
白手马上摇头,摇得像货郎手中的拨浪鼓。
“不行不行。老二,我的手气从没这么好过,好不容易好一回,我怎么能跟你换呢。”
“不白换,白手兄弟,不白换的。”
白手继续摇头,态度坚定,“老二,我可不傻。承包期十五年,我把好田换给了你,我要种十五年的孬田。不换不换,坚决不换。”
陈老二忙道:“我是9号,我大哥是15号,我们的田虽不是好田,但也不是孬田。”
“呵呵,反正比不上我这2号,我那是好田,金不换的好田。”
金不换,主要是一个金字,白手故意说得又重又响。
与此同时,白手还用他的白手的拇指和食指,做着数钱的动作。
陈老二是聪明人,嘿嘿的笑了起来,“土崽子,开个价吧。”
“不行,我怕上当,我得回家琢磨琢磨。”
说着,白手起身要走。
“别呀,白手兄弟。”
陈老二力气大,只是一拽,就把白手摁回到石墩上。
“白手兄弟,吃了午饭就要分田,这事不急不行啊。”
白手早就想好了,只是要抻抻陈老二,这才故弄玄虚。
看把陈老二给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叫白手爷爷。
“老二啊,我不会做生意,不会喊价,还是你先说吧。”
“好,我先说,我来抛玉引砖。”
“我呸,是抛砖引玉,你是砖我是玉。”
“抛砖引玉,抛砖引玉。”陈老二点着头道:“白手兄弟,你看这样行不?你把你的田换给我,我帮你还债。你家欠生产队的八十几块钱,我全替你还了。”
“就这个?”白手的胃口大得很呢。
“以后,谁要欺负你,我替你出头。”陈老二拍着胸脯保证。
白手笑了,“除了你们陈家仨兄弟,谁敢欺负我来着?再说了,现在搞承包制,大家各干各的,你想欺负我也欺负不到吧。”
“也是,也是。白手兄弟,你说,你还要什么?”
“嗯……八十几块,肯定不够。老二,承包期是十五年,一年十块,你也得给我一百五十块。”
陈老二听得跳了起来,“一百五啊。”
“呵呵,你看你看,心疼了吧。”白手又要起身离开,“不谈了,不谈了。”
“白手兄弟。”陈老二又把白手摁回到石墩上,咬牙切齿道:“我同意,我同意。”
“别急,我还有三个要求。”
得寸进尺,白手人小鬼大。
“你小子……好吧,你说来听听。”
白手的三条补充要求,还真不简单。
他要求陈家老二当众叫他白手兄弟,保证以后不再欺负他和他的家人。
还有就是,以后每年上交大队的提留款,要么设法替他免掉,要么替他付钱。
前一个要求,陈老二满口答应,后一个要求,陈老二没马上答应,说要回家跟他哥商量。
让陈老二不解的是,白手的第三个要求,是要尖壶嘴的那块水田。
“白手兄弟,你要尖壶嘴那块水田?按照抓阄的结果,那是童七叔的水田。”
“我就要那块水田,老二,办法你去想。”
尖壶嘴,漏水田,上午灌水下午没,全队地势最高的水田,也是谁都不愿意要的孬田。
童七叔是全队最老实的人,正为分到孬田而在家唉声叹气,陈老二跑去说,愿意跟他换田。
可童七叔高兴之余,心里没底,最精明的陈家人要他的孬田,他不知人家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童七叔找老队长商量,老队长知道这是白手在捣鬼。
下午开始分田前,老队长把白手叫到一边,劝他三思。
“土崽子,过了这村,没了这店,你可想好了。”
“老叔,你不是不反对我换田吗?”
“傻小子,我是说你可以跟陈家换田,顺便赚点钱。可我没说,让你去换尖壶嘴的田,你还没学会种田,你种不了尖壶嘴的田。”
“呵呵,事在人为嘛。老叔,我想多赚点钱,一口气还清欠帐,轻装上阵。”
老队长又是数落,又是劝说,可白手打定主意,十头牛也难拉回。
好田换孬田,空手套白狼,这是白手的第一桶金。
都说白手傻,傻到外婆家去了。
可白手没法子,走一步是一步,太远的事他想不透,也容不得他细想。
与陈家兄弟的“谈判”,是老队长亲自帮忙完成的,白手大赚了一笔。
第0004章 穷人穷算计
经过“谈判”,白手的狮子大开口没有完全实现,但也收获颇丰。
三个收获,除了现金一百二十块,每年上交大队的提留款,前十年由陈家兄弟负担。
还有,白家的义务工,前五年也由陈家兄弟完成。
白纸黑字,白陈两家的协议,和家庭联产承包合同,都送到白家,交由名义上的户主郭彩娥盖章摁印。
白手还没成年,可以自封户主,但正儿八经的事儿,还得躺在床上的母亲出手。
母亲不住的叹息,还流眼泪,大儿子的苦心和无奈之举,她岂能不知。
尖壶嘴的三亩水田,就这样成了白家的承包田。
还有半亩是秧田,老队长特别照顾,就在白家的屋旁,出门就是,干活时倒也算方便。
与母亲的唉声叹气相反,白手高兴,一下子把八十几块的债还清了,手头还有三十几块现金,让他很有暴富的感觉。
不过,除了母亲,弟弟妹妹们也都数落大哥。
他们一致认为,老爸要是回来得知此事,大哥少不了又要挨一顿暴揍。
吃晚饭时,弟弟妹妹们叽叽喳喳,惹得白手高声呵斥,连笑带骂。
说起来,弟弟妹妹们都很听话,大哥是他们的支柱,长兄如父,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只是弟弟妹妹们的名字,个个都很奇葩,跟大哥的一样,实在叫不出嘴。
二弟白当,这个当字,是因为他出生在公社卫生院,当时卫生院的挂钟正当当的响。
白当十三岁,正读初二,成绩一塌糊涂,据说就没有及格过。个头倒长得不差,比肩大哥,还特能吃,饭量也直追大哥,家里人也叫他吃货。
三弟白面,这个面字,是面条的面,源于他出生时,老爸当时手里正拿着一把米面。
白面十一岁,正读小学五年级,书读得比大哥二哥都好,时不时的往家里的破墙上贴奖状。
只是人如其名,白面性格太面,姑娘似的。长得瘦不拉几,在学校没少受欺负,大哥二哥跟人家打架,十有八、九是为了他。
大妹白米,柴米油盐的米,她出生时,父亲正在淘米,灵感起来,名字张口而出。
白米九岁,读小学三年级。黄毛丫头,小大人似的,六岁就学会了烧火做饭,是干家务的好手。
小妹白雪,兄弟姐妹里名字最好听的一个。生她那天晚上,大雪飘飘,母亲起名,父亲没有反对。
白雪七岁,刚读小学一年级,长得好看,俩小辫子,人挺聪明。用大哥的话讲,小妹属于将来不愁嫁的那类姑娘。
说完白家的人,再说白家的房。
白家住的是白振兴的义父童老五的房子。
位于村西口,四间又旧又破的平房,却有前院和后院。
前院门外就是穿村而过的大路,后院稍小,紧挨小河。前院有树,两棵石榴两棵桂树,一棵银杏一棵杨树。后院有竹,有棕榈树,还有一棵枣树一棵柿树。
房子坐北朝南,东头第一间父母住着,第二间一半是杂房,一半归俩丫头住。
第三间也分两半,前半部分是堂屋,后面约三分之一是厨房。堂屋是全家吃饭的地方,但因为母亲行动不便,现在吃饭都在母亲的屋内。
西头那间归仨兄弟住,三张板床,白手和三弟白面的紧挨着,二弟白当的离门最近。
木砖结构的房子,上面是灰瓦,虽有百年历史,下雨时漏水,但也还能居住。
白手不操心房子的事,因为没钱,操心也没有用。
一边吃饭,白手一边琢磨,口袋里的三十块钱怎么花,该花在什么地方。
因为白手当家以来,还从没有这么富裕过。
让白手没想到的是,弟弟妹妹们唠唠叨叨,其实也惦记他口袋里的钱。
白手知道,但只顾吃饭,装不知道。
二弟白当不敢说,怕大哥揍他,他拿脚踢了一下三弟白面。
白面道:“大哥,该发,该发零花钱了吧。”
白手不吭声。
大妹白米拿手拽了拽小妹白雪的衣角。
白雪道:“大哥,已经俩月没发零花钱了。”
“听妈的。”白手咧嘴一乐,老二老四算是摸准了他这个大哥的脉,老三老五开口,他很难抵挡。
母亲微笑道:“手啊,你看着给。”
白手放下碗筷,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刚放到桌上,就有八只手来抢。
哼了一声,白手伸手打手,特别是二弟的手,被他摁在桌上打。
二弟哇哇直叫,“大哥,你干吗只打我啊。”
“呵呵,你的手经打。”
白手分钱,零花钱一人两角,弟弟妹妹都还在读书,他又每人给了两角钱买学习用品。
“都省着花啊。到过年前,你们都没零花钱了。”
三弟与大妹和小妹,拿到钱后,立即各拿出两角,交由母亲保管。
“大哥,剩下的钱你打算干啥?”二弟一边问,一边把自己的四角钱塞进兜里,这家伙有钱就花,估计四角钱在他兜里待不了三天。
白手瞪了二弟一眼,“家里的钱,用不着你惦记。”拿出三十元钱,交到母亲手上,“妈,十元是他们下学期的学杂费,再十元是你和他们过年做新衣服的钱,还有十元是咱家过年的开销。”
母亲一边点头,一边把钱收了起来。
白手兜里的钱,只剩下了五块六角七分。
吃罢晚饭,三弟与大妹和小妹收拾家务。
二弟早没了人影。
母亲对白手道:“手啊,过年的柴禾,你要早点备好。”
“哎呀,我差点忘了这茬。”
“手,要不……要不你去外公家要点?”母亲柔声道。
白手没有张嘴,脸色不好。他怕走亲戚,就是因为他是“灾星”,外公外婆也不大待见他,他懂事以后就没再去过外公外婆家。
母亲叹了一声,“算了,再想别的法子吧。”
穷人穷算计,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过年的打算必须早做。
晚稻进仓,暂时饿不着肚子,柴米油盐,柴字当头,怎么能不准备柴禾。
白手又坐在堂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