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土崽子,你打算咋弄你的三亩大田?”
白手有意逗老队长,“我咋弄大田,您老管不着,因为您老不是队长了。”
老队长骂道:“挨千刀的,我不是队长了,但我还是组长,我还能管着呢。”
屋里的郭彩娥听见,高声斥道:“手,你咋跟老队长说话的。”
“妈,我逗我老叔开心呢。”白手冲着老队长笑道:“您老少来,上次开会时,政府说了,生产上的事,由广大农户自己作主。”
“自己作主,自己作主。”老队长竟陪起了笑脸,说话声也放低不少,“哎,我是说,三亩是种,五亩也是种,你捎带着把陈翠花家的两亩田也种了。”
白手拿眼盯着老队长看。
“我答应她了,我说你一定会答应的。”
“老叔,我的家几时由你作主了?”
“土崽子,给钱的,人家给钱的。”
“给多少?”一听到钱字,白手总是两眼放光,连他自己都骂自己没有出息。
“单干么,以前没有过,这价格不好定。手,你自己去跟陈翠花商量,你看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白手瞥了老队长一眼,坏坏的问道:“这么操心陈翠花家的事,是不是已经挂上勾了?”
老队长嘿嘿一笑,老脸红润起来,“正在努力,正在努力。”
“说实话,到什么程度了?不说实话,我不当您老的苦力。”
“哎,别说出去啊。她松口了,正做儿子女儿的工作,只要他们点头,这事就成了。”
白手不信,陈翠花虽是寡妇,但要模样有模样,要钞票有钞票,凭啥看上你这糟老头子。
但看老队长满腔热情,斗志昂扬,白手又不忍心打击他的信心。
“那您老这头呢?您老的儿子女儿,也得抓紧时间做工作吧。”
“我明儿个就进城跟他们说去。”
“对对,要防夜长梦多。”白手看老队长高兴,便乘机打他的主意,“老叔,帮陈翠花干活,我没问题,但您老也得牺牲一下。”
“去,还牺牲,我一把老骨头,有啥好牺牲的。”
“把您老的水车拿出来,借我使使。您老要是慷慨送我,我也没意见。”
老队长不吭声了。
五十年代的时候,老队长当了省劳动模范,政府奖了他一个水车,他当宝贝似的藏着。
后来搞合作社,老队长也不肯拿出来,反而擦上桐油束之高阁,连看一眼都不行。
“老叔,大队的抽水机,公布了抽水价格。一亩一季五块钱,一年就是十块。我家三亩半田,一年就是三十五块,相当于四百斤早稻谷,太贵太贵了。”
老队长还是不松口。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白手以退为进。
“好吧,借给你用。”老队长道:“你小子要是帮我,把我和陈翠花的事弄成了,我就送给你。”
白手大喜,起身恭送,“谢谢,老叔,我代表全家衷心感谢。”
有了水车,多出点力气,一年就能省下三十五块钱,这样的好事到哪儿找去。
接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俩翻田,没有牛犂不了田啊。
第0054章 水车车水
村里人自发组织,乘集市日去温桥街租牛,果然把白手一家撇下。
白手早有准备,拿着锄头钉耙八戒耙,在二弟的帮助下,起早摸黑,用了整整两天时间,硬是把三亩田翻了一遍。
白手累着还高兴,租牛春耕,一亩也得五块钱,老子又省下了十五块钱。
接着要给田里灌水,老队长的水车派上了用场。
生产队有水车,自从有了抽水机船,已放之不用,年久失修。
老队长的水车,小巧玲珑,拆卸方便。
拿来水车,擦去桐油,放上板车,白手一口气拉到田头。
离着自家农田的河岸还有七八十米,白手有力气,来回三趟把水车运过去。
春天到,河水涨,白手先在河里挖个窟窿,再把水槽末端安在河里,然后在河岸上装好踏盘。
吐口唾沫,搓搓双手,白手跳上踏盘,趴在车杠上,不紧不慢的踩起了踏盘。
阳光明媚,水流漫漫,白手心里得劲,扯开破嗓子唱起了田间小调。
“水车车水吱吱格响,
我把姑娘你美美的想。
二八小伙我长得俊哟,
姑娘你今年十五脸蛋靓。
东边日出西边格雨,
我想姑娘哟心头痒。
……”
有人听笑了。
“手,你的歌唱得不咋样啊。”
“手,在想哪个姑娘呀?”
说话的两个人,是亲兄弟童九春和童九夏,是白手的两个邻居。
这个邻居,不是指屋子,指的是承包田。
整个尖壶嘴,共有水田八亩半,除了白手三亩,还有童九春的三亩和童九夏的两亩半。
哥哥童九春忠厚本分,弟弟童九夏爽朗耿直。
要说在整个白村,姓童的比姓陈的相对善待白手,不为别的,因为白手父亲白振兴,是童老五的干儿子。
童姓人只是不跟白家来往,却很少欺负白家。
“九春叔,九夏叔,你们抽烟,抽烟。”
白手在水车上没下来,继续上水,嘴上却恭恭敬敬的,还破天荒的拿着半包雄狮牌香烟。
童家兄弟都会抽烟,童九春接过香烟道:“手,小小年纪,抽烟不好。”
白手陪笑道:“从老队长桌上顺来的,不抽白不抽。”
童九夏笑道:“得,借了水车顺了香烟,你把老队长家当自个家了。”
童家两兄弟一边抽烟,一边瞅着水车上水,眼里有些羡慕的样子。
白手会来事,想起自己取土卖土,让自己的水田凭空矮了一截,对童家两兄弟的水田很有影响,心中便有内疚。
“九春叔,九夏叔,我的田低了水位,对不起啊。”
童九春道:“不碍事,不碍事。”
童九夏说得直白,“手,把你的水车借我用用,九夏叔我就原谅你。”
原来,童家俩兄弟也嫌抽水机费太贵,没有报名没有交钱。本想用原生产队的水车,无奈那水车太旧,几乎一动就要散架,便想来借白手的水车。
白手满口答应,这是搞关系的大好机会,水车不用也会旧,闲着也是闲着。
童家俩兄弟大喜,各自起身,去搞水车的车位。
这水车太好使,白手用了三个小时,就把三亩田全部灌满。
白手估计,等田里种了早稻,每三天车水两小时就够,不算太费劲。
看太阳还在东边,离中午还早,白手又做好事,不仅帮着把水车搬到童九夏家的田头,还撒着欢的帮着车了两小时的水。
下午闲着没事,白手又跑到田头帮童九春车水。
童九春憨厚,没有多想,老婆周春莲也是实在人,两口子在田里忙碌,一边说着白手的好话。
“这娃,都干了一天了,种庄稼的好把式啊。”童九春道。
“娃是好娃,就是命不好哩。”周春莲道。
童九春笃声笃气道:“啥命不命的,吃苦耐劳就是命好。我看他有出息,大出息。”
周春莲点着头道:“也是。一家六口,就他一人挣钱干活,还整得有模有样的。”
“全村就他一个好后生。老婆,等过几年,你给张罗张罗,给他说个对象。”
“九春,人家才十六岁,早着呢。”
早?十六岁是早了点,可对白手来说不早了。
两口子万万没有想到,白手帮忙车水,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白手人小鬼大,正惦记着他们的大女儿童青青呢。
童青青长得好好漂亮,与白手是同学,初中毕业后考进了县第一中学,听说还分入重点班,绝对是未来的大学生。
白手有些自卑,开始读初中就惦记童青青,却从不敢有所表现。
白手算好了日子,今天是星期六,童青青一准回家。
父母在田里干活,家中四姐妹以童青青为大,她肯定会给父母送点心。
这样就能看到童青青了。
还别说,白手如愿以偿。
田间出现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姑娘,手提菜篮,一步一摇的朝尖壶嘴走来。
正是白手心底里藏着那个童青青。
她是来给爸妈送“脚力”的。
“脚力”是本地俗称,就是点心,干活的人吃了点心会有力气,才能继续干活,所以叫做脚力。
上午的叫早脚力,下午的叫晚脚力。
童周两口子在那边干活,这边的白手在水车上车水,心里激动得不行不行的。
白手肯定,即使脚力没他的份,童家两口子也会让童青青送给他一些。
又如愿以偿,两口子说了几句,童青青拿着一碗点心一双筷子,沿着田梗朝水车走来。
激动归激动,白手却很理智,现在的他经过历练,早已不自卑了,也更会说话了。
“手哥,谢谢你帮我家干活。下来歇歇,我爸我妈让我给你送碗点心。”
白手呵呵一笑,“就干一点点活,还有脚力吃,多不好意思啊。”
童青青性格不像父母,比较活泼,冲着白手笑道:“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你取土卖土的时候,是好意思还是不好意思?”
白手傻笑,因为他跟童青青斗嘴,就从来没有赢过,他总是故意让着她。
“你吃不吃?三粉糊水丸,你最喜欢吃的哟。”
“我吃我吃。”白手急忙从水车上跳下来。
童青青看着白手狼吞虎咽,又笑着说道:“我亲手做的,手哥你不能白吃,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第0055章 看电影
三粉糊水丸,是本地的一种小吃。
三粉就是蕃薯粉,丸是糯米粉和成,搓成一个个丸子。将水加热烧开后,先放丸子,熟透后再放蕃薯粉,再放白糖或红糖若干,搅匀后冷却即成。
白手特喜欢吃三粉糊水丸,只可惜家里穷,一年到头,顶多也就吃上三五回而已。
为吃三粉糊水丸,白手还出过洋相。前年生产队秋收后会餐,就做了一大锅三粉糊水丸,可没等冷透,白手就偷偷的吃了小半锅,足足有六大碗。
所以童青青也知道,白手最爱吃三粉糊水丸。
别人吃一碗三粉糊水丸,少说也得三五分钟。
白手不用,一分钟不到,还不用筷子,是拿嘴咬着碗喝。
喝光了还舔,呼呼的一圈,把碗舔得干干净净,简直不用洗碗。
童青青笑得不行不行的,“手哥,你中午没吃饭吧?”
“唉,是帮你家干活饿的。当然,是青青你的厨艺太好,烧的三粉糊水丸太对我的胃口。”
“咯咯……可惜只有一碗。”
“青青,我对你刮目相看。上得了学堂,下得了厨房。谁将来要是娶了你,一定会幸福得五味三道,忘记了东南西北和春夏秋冬。”
童青青有点脸红,跺着脚嗔道:“油嘴滑舌,手哥,你学坏了。”
“呵呵……生活所迫,生活所迫。”白手抹抹嘴,讨好的问:“青青,你说你有个要求,是什么要求啊?”
“李家庄今晚放电影,我在李家庄有个高中同学,她请我去她那里看电影。我想,我想让你陪我去。”
还有这等好事?白手以为自己听错了,挖了挖耳朵,耳朵还好使。
“行不行嘛。”
“行,无条件的行。”
可是,白手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青青,你爸你妈他们,你怎么向他们解释?他们会同意我陪你去吗?”
“这个……你鬼主意多,出一个呗。”
这方面的鬼主意,无非是撒谎,白手肚子里确实多。
白手如此这般的说了说,童青青高高兴兴而去。
家住村头,有一个好处,就是外出不容易让村里人看见。
白手提前吃晚饭,跟母亲道了一声,快快出门出村,走几百米,过了石桥才停下来,坐在桥边等着童青青。
等的时间有点长,天快擦黑,童青青才姗姗来迟。
“青青,你来晚了。”白手起身就走。
“手哥,是你没有时间观念。”
白手无话可说,他家没钟没表,日子都是估摸着过的。
“青青,你跟你爸妈怎么说的?”
“我说,我去村小丁老师那里玩,晚上就住丁老师那里。”
丁老师丁雅琼,她是城里来的老师,是个离异女人,在白村村小已待了十年,对童青青很好。
“呵呵,青青你也学会撒谎了。”
“去,还不是你教我这么说的么。”
“青青,你那同学,不会是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