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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常清扬又道:“我让人做过初步统计,这一百二十万吨钢材,最终进价是平均每吨一千七百块。这是什么概念?就是说,这一百二十万吨钢材价值二十点四亿块,人均一百七十万块。”
白手不以为然道:“算人均没意义,关键看那四家联盟,看他们手里攥着多少钢材。”
常清扬道:“这我也摸过底了。俊峰公司六万吨,超越公司五点五万吨,沪兴公司四万吨,五美公司三点五万吨。他们四家,手里至少攥着十九万吨钢材。”
白手脸露笑容,坏坏的。
老顾道:“他们快完了。”
常清扬道:“小白,该你说了,你怎么会选择这个时候设下胜负局呢?”
第0716章 腊月经济
白手道:“老常,有一位高人指点过我。他说在中国做生意,要特别关注和研究农历十二月这个月份。”
“为什么?”常清扬问道。
“他没告诉我为什么,而是让我自己去研究。我哪会什么研究啊,不过后来我想,我可以自己去体验,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关注。首先我发现,对国内的经济活动来,一年的开始不是阳历一月份,而是春节以后的农历正月。同样的道理,一年的结束不是阳历十二月,而是农历的十二月即腊月。”
乔教授道:“小白,这个发现很了不起诶。”
“我暂且称之为腊月经济。但我的经济活动,仅限于农村和现在当包工头两个阶段,我就从这两个阶段说起。农村给人们的印象,第一应该是穷,与城市相比,农村是全方位的穷。但农村的腊月,是经济活动最丰富多彩的时段。哪怕是最穷的人家,在腊月时,也会展现它必须的经济活动。”
老顾道:“这是给我们上课。小白,我们四个都没有在农村生活过。”
“就拿我家来说吧。我小时候就知道,我家在我们村里,一定是最穷的人家。我十岁开始管家,到十五六岁脱贫,整整五年时间,我深深的体会到极度贫困的感觉。那时还是生产队时期,我家人多,又没有壮劳力,所以每次分口粮时,都得自己掏钱付口粮钱,没钱只好赊帐。”
常清扬点头道:“这我听说过。我有个农村亲戚,他说的跟你说的差不多。”
“赊帐,欠帐,是我最早认知的经济活动。那时候有个好处,就是你最没钱,哪怕上一季的口粮钱还欠着,也不能拿下一季的口粮钱抵债,生产队也得把口粮分给你。我当家以后,年年欠生产队的钱,直到落实家庭联产承包制。但是,虽然年年欠帐,我却练就了厚脸皮的能耐。厚脸皮,正是做生意的必备素质之一。”
四个四五十岁人都笑了,因为白手确实厚脸皮,而且不是一般的厚。
“虽然我家穷,但穷人有穷人的活法,有穷人的算计。比方说我养猪,就养一头猪,养到腊月杀掉,家里就有肉吃。又比方说我养鸡养鸭,到腊月和过年时,不仅有鸡肉鸭肉吃,还有鸡蛋鸭蛋吃。比方说土特产,年糕麻糍鱼干豆干等等,最穷的人家也是会有的。我记得我每年的腊月时,兜里就没几个钱,最多时也不超过三十块。”
乔教授道:“在农村当家真不容易啊。”
“但年还得过啊。新鞋子新衣服,弟弟妹妹每人都得有一套,可以自己做,但布料必须拿钱去买。过了年弟弟妹妹要上学,学费倒是不用交,但书本费必须交,还得在过年前准备好。这就必须去找钱、换钱、挣钱。穷则思变,办法总比困难多。说实在话,我就是在当家的时候,心里萌发了经济的思潮。”
老李道:“穷则思变,说得好。”
“什么叫经济?经济就是做生意。如何做生意?就是在合法合情合理的前提下,把别人兜里的钱变成自己兜里的钱。我前面说过,对钱的追求,无非是找钱、换钱和挣钱三种方式。找钱就是借钱,当时像我家那个穷样,借钱是不可能的。所以可以选择换钱,拿家里的东西去换钱。拿口粮和稻杆,直接去集市上换钱。拿鸡蛋鸭蛋和鸡鸭及蔬菜去集市上卖掉,也是换钱。”
老顾道:“拿自家的东西去换钱,不能增加经济效益,对贫穷的改变起不了根本性的作用。”
“老顾,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认识到这个道理后,才想到做生意挣钱这个方式。我最初的挣钱方式,并不是倒卖票证,而是做砖坯卖给砖窑。我家屋后不远处就是河,每当秋冬季,河水水位下降,河床暴露,我就去河底挖泥做砖。这个活虽然累,但没有技术含量,政府也不会管你。只要你有力气,肯吃苦,就是个挣钱的好营生。”
老李道:“我在郊区见过做砖坯的,大冬天玩泥巴,确实很辛苦。”
“一块砖坯一分钱,做得多就赚得多。但我得快就发现,赚的钱并不多,因为不够花啊。于是我改行,在熟人的启发和指导下,我改行干起了倒卖票证的营生。我说了这么多,是想说明什么问题呢?我是想说,是农村的腊月经济启发了我,推动我走到现在。农村的腊月经济充满生机,只要善于运用,只要不是懒汉,还是过得去的。而企业的腊月经济,境况恰恰相反。”
常清扬道:“好家伙。小白,你终于要从过去回到现实中来了。”
“企业的腊月经济,我又把它叫做老板的腊月经济。它有什么特点呢?你们四个没有当过老板,你们体会不到。我也体会不到,我算是个例外。因为我来上海扎根发展,是带着本钱来的,后来我运气好,没遇到过缺钱的时候。但我身边的两位好朋友,小老板童六子和马小三,他们就有深刻的体会,那就是腊月是全年最钱紧的月份。”
乔教授道:“我有点明白了。小白,你的话题与眼前的炒钢联系起来了。”
白手点点头,继续道:“老板的腊月经济的最大特点就是缺钱。员工的工资肯定要发,你要拖欠,明年就没人帮你干活了。欠下的材料款要付,即使不全部付清,也欠不了多少,因为明年你还得去买。而甲方的工程款呢?甲方一般都是单位,也是钱紧,往往会拖欠工程款。这叫两头紧,你想去银行借钱,可这时候的包工头,在银行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老李也点了点头,“我没当过老板,但企业年关难过,我是体会过的。”
白手笑道:“那个马小三说,他干了五年包工头,最开始的三年,因为欠债,是一个人躲起来过年的。”
常清扬道:“我明白了。这帮家伙在最钱紧的时候,跳出来参与炒钢大战,简直就是在找死。”
老李叹道:“小白,你挑的时机太是时机了。”
第0717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白手本不想细说明讲,但大局已定,老李和老顾及乔教授是自己人,常清扬也不是外人,于是便全盘托出。
“首先,国家对钢价是有底线的。不希望涨得离谱,每吨一千八以上就是离谱。也不希望跌得离谱,每吨一千二以下就是离谱。”
这一点,大家一致点头同意。
国内钢厂的生产成本,每吨大约一千二,加上税收和及利润,国家定的指导价是每吨一千五。
“其次,国家也想整顿钢材市场。现在的钢材市场,价格是比较混乱的。国家有国家指导价和计划价,厂家有自己的议价,市场有市场价。所以,说白了不是我想打价格战,是各种价格自己在打架。”
常清扬问,“那你认为最终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这就是我要说第三点,价格大战后,让价格回到理性的价位上去。与此同时,打击投机者,尤其是囤积居奇者。”
常清扬又问,“你是决心要干到底了?”
白手笑指常清扬,“一定有不少人找你询问吧?”
常清扬点了点头,“包括张孝南,他找过我两次,还三次打电话给我。小白,他已经快扛不住了。”
白手道:“没办法,这就是老板的腊月经济。你要是有钱,你就扛得过去。你要是没有钱,你就乖乖投降。”
常清扬再问,“怎么个投降?”
白手目露寒光,“亏本而逃,赶紧抛掉。”
常清扬还问,“你会接盘吗?”
“在合适的价位,我就接盘。”
白手不给常清扬面子,他早就看出来了,常清扬是受人之托而来,不只张孝南一个,应该有一大帮人。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给对手留生机。
常清扬临走时,心里不住的感叹,这家伙真狠啊。
常清扬走了,但生日宴还没结束。
老李经验丰富,他对白手说,“表面上看,老常是受人之托而来。而实际上,他是来提醒你的。”
白手笑笑,“看出来了?”
老李点点头,“他临走时看你的眼神,我看见了,也看懂了。”
老顾问,“我没看见,他什么意思?”
“他提醒小白,十二个字。防止狗急跳墙,小心人身安全。”
老顾点着头说,“小白,你是得注意安全。”
“没事,我有所考虑,也有所准备。”
乔教授关切的说,“老李,老顾,你俩也要小心。”
老李笑了笑,“我们没事。对方是聪明人,小白是决定性人物。搞我们不影响大局,反而会激起小白更大的斗志。他们要使下三滥的手段,目标只能是小白。”
老顾也是同样的判断,“事情发展到现在,想要扭转局势,只有小白不在位置上。而只要小白在位置上,他们的败局就成了必然。”
乔教授问白手,“小白,我不十分了解,为什么说大局已定?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白手微微一笑,“有些话,我不会对常清扬说。虽然他是我很好的朋友,但他也有很多很好的朋友。所以,我有一个数据,我并没有告诉他。”
老顾追问,“什么数据?”
“四家联盟买进约十九万吨钢材,这个数据是真实可靠的。他们买的钢材,平均价略低于别人,大约每吨一千六百五十块。细算起来,就是三点一三五亿块。”
老李说,“不算不知道,算了吓一跳,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白手继续说,“我通过一定的渠道,了解过他们的资金状况。他们自己的流动资金,加在一起也就是个零头,就是一千三百五十万。”
老顾说,“问题凹显出来了,其余的三个亿都是借来的。”
白手点着头说,“问题就在这里。谁会把钱借给他们?除了银行就是单位,别无其他。”
乔教授说,“四家民营企业,能借到三亿块,平均一家七千五百万。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白手意味深长的笑笑。
老李问,“小白,你笑什么?”
“三个问题。”白手伸出三根手指头晃了晃,“一,公家的单位把钱借给民营企业,肯定是违规的,这是个定时炸弹。二,银行和单位借出的钱,回报肯定比普通借款高,可能是高利贷,这也是定时炸弹。”
“三呢?”老顾问。
“三是最致命的。据我银行的朋友说,他们的借款中,大部分是临时的和短期的。也就是说,在春节前,他们得把大部分借款连本带利的还掉,这才是最大的定时炸弹。”
乔教授说,“也就是说,他们除了抛售钢材,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白手胸有成竹,“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他们将一浑千里,一败涂地。”
说一个星期,是白手高看了他的对手。
第二天是腊月初五。
白手还赖在被窝里,床头柜上的电话吵了起来。
“你好,我是白手。”
“我老汤啊,小白。”
“老汤,这么早打电话,你什么情况啊。”
“哈哈,都快十点了,早个屁啊。”
“噢,说事说事。”
“今天的开市价,国产钢是每吨一千零五十块。你做梦也不会想到,主动降到这个价格的人,是许老黑、张孝南和方自立三个。”
“嗯,我估计最先扛不住的,应该是这三个家伙。”
“咱们怎么办?是不是停止销售进口钢材,准备接盘呢?”
白手思忖了一下,“沉住气,老汤。咱们想要的最佳时机,现在还没出现呢。”
“小白,什么是最佳时机,你也该说了吧。”
“给我盯住四家联盟,只要有一家抛售,同时价格在每吨一千块以下,你就开始全面接盘。”
“明白了。我忙去了,你继续睡。”
到了下午,国产钢的价格,跌破了每吨一千块的心理价位。
可白手这时却改变了主意。
他打电话给汤云平,下了死命令,取消接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