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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完全理解地接受了这一信条,它极大地提高了他的地位,夸耀了他的使命。在索菲娅的怂恿下,伊凡采用了拜占廷宫廷的礼仪,选择了拜占廷的双头鹰为他的徽章。他效法前君士坦丁堡皇帝,成为沙皇和专制君主,他的头衔也相应地变得崇高辉煌:“感谢上帝的恩赐,伊凡是全俄罗斯人的皇帝,是弗拉基米尔、莫斯科、诺夫哥罗德、普斯科夫、特维尔、彼尔姆、乌格拉和波尔法以及其他公国的大公。”
这样,拜占廷在作为第三罗马的俄罗斯领土上继续生存。这一第三罗马之所以能幸存下来,是因为它拥有丰富的资源和坚固的根据地——它包括了辽阔的欧亚大陆平原及不久之后乌拉尔山脉以东的广阔无垠的西伯利亚地区。这完全不同于1453年前苟延残喘了几个世纪、缩小了的拜占廷。红衣主教贝萨里翁所提倡的维新,丝毫未在注定灭亡的、与时代不合的拜占廷引起过任何反应。(见第十七章第三节)但在俄罗斯,某些沙皇却以贝萨里翁的角色出现。作为庞大帝国的专制君主,他们拥有将自己的愿望变为现实——不过是不完全地——的权力和财力,从而,如修土菲洛修斯所预言的那样,保证第三罗马不会遭到第二罗马的厄运。
第四编
欧亚大陆的中世纪文明,500…1500年
我幸福,因为我是人,而不是动物;是男人,而不是女人;是中国人,而不是蛮族人;我幸福,因为我生活在全世界最美好的城市洛阳。
——邵雍(新儒教徒,1011~1077)
第十六章
传统的儒家文明
汉朝最终由隋、唐继承,使中国文明继续沿着传统的道路发展,这种情况与罗马帝国崩溃后西方所发生的独特变化形成鲜明对照(见第十一章第三节)。随后1000年,对中国人来说,是一个伟大的黄金时代。早在汉代,中国已成功地赶上欧亚大陆其他文明,而现在,即中世纪时期,中国则突飞猛进,仍是世界上最富饶、人口最多、在许多方面文化最先进的国家。
从6世纪隋朝重新统一中国,到16世纪西方人开始由水路侵入中国,这1000年是中国的政治、社会和文化空前稳定的时期。但似乎有悖常理的是,这种稳定性既是好事,又是坏事。说它是好事,是因为在这1000年中,中国社会比世界其他任何社会,向更多的人提供了更多的物质保障和心理上的安全感。说它是坏事,是因为正是这种成就和舒适,使中国虽不是绝对静止,但却相应地保持不变。然而,在这同时,如下章所述,西方由于技术发展早、经济繁荣以及社会、政治等多种因素,正在发生着变化。而所有这些形成一种推动力,最终导致世界性霸权。结果,极为稳定而又保守的中国社会,被西方的不可阻挡的扩张主义弄得四分五裂。但这一点不应抹杀:整整1000年,中国文明以其顽强的生命力和对人类遗产的巨大贡献,始终居世界领先地位。
一、隋朝统一中国
隋朝(589—618年)在中国历史上所起的作用,同大约早八个世纪的秦朝一样。两者都在经历长期的混乱之后,重新统一了中国,然后,都为中国的发展做出了十分重要的贡献。但是,在这过程中,它们都沉重地压迫人民,都遭到了众多的既得利益集团的反抗,以致都几乎是其创立者一死便崩溃。
秦朝统治者的伟大贡献是:统一全中国,修建公路和开挖运民修筑长城,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扩大并巩固疆土。隋朝统治者的成就与此非常相似,且同样穷极民力财力。他们重建部分失修的万里长城,开挖后被称为“大运河”的庞大的运河系统的主要河段。这一大运河满足了将已成为全国经济中心的长江流域同仍是政治中心的北方连接起来的迫切需要,但为此付出的财产和生命的代价是十分昂贵的。后来,一位中国作家评论道:此项工程的发起者隋炀帝“虽使他的朝代缩短了许多年,但给子孙万代却带来莫大的好处。他虽实行暴政,但其统治将被认为具有不朽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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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疆扩土的一系列战争,同样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些战争使帝国的疆域扩大到包括台湾、印度支那的安南和占婆以及西北部的甘肃在内的地区。但是,征服朝鲜最北部领土的企图却惨遭失败;当时的朝鲜分成三个王国。连续四次入侵,都被不屈不挠的朝鲜军击退。于是,不满的士兵发动兵变;而全国各地的农民,也因赋税过重而起来造反。隋炀帝逃到南方,618年被暗杀。几个觊觎王位者随后展开争夺,获胜者建立了唐朝,唐朝被中国和西方许多历史学家称为最辉煌的朝代。
二、大唐帝国
唐朝最明显的特点是帝国扩张。通过一系列大的战役,它的疆域甚至超过汉朝。唐朝在中亚建立了中国的宗主权,控制整个塔里木盆地,并越过帕米尔高原,控制奥克苏斯河流域各国,以及个阿富汗印度河上游地区。另外,南部的西藏、西北的蒙古、东北的朝鲜和满洲等广大地区,这时也被迫承认中国的宗主权。当时世界上,只有中东穆斯林阿拉伯人的帝国能与之匹敌。中国人的胜利,不应完全归于其优越的物质力量,下面这段东突厥人关于他们与大唐帝国的关系的叙述明显地说明了这一点:
送来黄金、白银、小米和丝绸的中国人,总喜欢使用奉承话,随意处置其日渐减少的财富。他们用奉承话和其日渐减少的财富来引诱居住在遥远地区的民族,使这些民族更接近他们……由于显要人物“王子”和人民之间关系不融洽,由于中国人阴险、狡猾、诡计多端,由于兄弟们乐意接受于他们彼此间不利的劝告,引起显要人物和人民之间的冲突,中国人使突厥人古老的王国土崩瓦解,使守法的可汗灭亡。贵族的儿子成为中国人的农奴,纯洁的女儿变成了奴隶。
国内重建了强大的中央政府,使对外征服成为可能。如前所述(第十章第五节),汉朝被强有力的地方家族所削服这些地方家族积聚起巨大的、自给自足的、免税的大地产,在这上面建造堡垒式的庄园,成功地与中央政权相对抗。佛寺的出现促进了国家的分裂,这些佛寺因拥有广阔的、其面积不断增长的土地,也向帝国政府提出了挑战。
解决这一政治分裂的方法,在改朝换代间的几个世纪中逐渐形成,并由隋、唐官僚加以完善。它由“均田制”组成,即:中央政府分给每个强壮的农民大约19英亩土地。这并不是去剥夺大家族所占有的土地,而是通过其他途径获得土地,如开垦战争期间被荒废的土地。此外,只有自由农民得到政府的赠与地,而且实际上,并非他们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土地。然而,“均田制”的确对削弱大家族的控制、加强唐朝统治有所帮助。它一度中止了半封建的大地产的增长。它也增加了国家税收,因为虽然拥有政治权力的大地主不需要交税,但广大小农却要纳税。此外,农民们还得接受军事训练,组成一支常备军,从而加强了帝国政府的军事地位。
唐朝还通过发展一支能管理全国的精干的官僚队伍,来巩固帝国政权。前隋朝恢复了汉朝的在全国竞争性考试的基础上选拔官吏的制度。唐朝根据儒家的基本信条——征召有才能的人较之西方典型的、进行法律和制度方面的改革,能更好地解决国家的种种问题——继承并发展了这一制度。这一制度完全形成后,由在一连串复杂的仪式中举行的一系列考试组成。首先是地方和县城的考试,每两、三年举行一次。大约有8%的考生能通过地方考试,参加几星期后的县城考试。有幸通过考试的人(约一半考生)有资格担任较小的官职,并可进一步参加省城的乡试;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成功者有权参加在京城举行的会试。只有6%
的人能通过这一“篱笆”,有资格担任较高的官职。这些人中通常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通过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最高一级的殿试,被吸收为中国最高贵的学术团体——翰林院的成员;史官和其他职掌文学的高级官员都是从翰林院中选拔出来的。
最初的考试完全是综合性的,着重强调儒家经典著作,但也包括其他科目,如法律、教学和政治时事等。渐渐地,这些考试集中于文体和儒家正统观念。最后给果是形成一种制度:从理论上说,官职之门向一切有才之上敞开,但实际上却有利于那些有足够财力进行多年的学习和准备的阶层。这并不意味着,统治中国的是世袭贵族阶层,相反,是一个由学者组成的统治集团即文人学士集团,他们为中国提供了一种赢得欧洲人敬佩的有效稳定的行政管理。另一方面,也正是这一制度,扼制了创造力,培育了顺从性。只要中国仍相对地孤立在东亚,它就会继续提供稳定性和连续性。但是;随着生气勃勃的西方的侵入,它转而起了阻止中国人作出有效的调整和反应的作用;直到1905年最终被彻底废除为止。
京城设有三个最高管理机构,它们是中书省、门下省和尚书省.中节省直接在皇帝的领导下工作,制定政策;门下省审议中书省的决议,必要时,将决议驳回中书省重新考虑;尚书省负责贯彻执行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决议。尚书省下设六部:吏部、户部、兵部、刑部、工部、利部;礼部被授权掌管文职人员的考试。
京城长安是这些及其他一些管理机构的所在地,是一座约100多万人口的大城市,宽阔的大道纵横交错,大道上时常挤满了波斯人、印度人、犹太人,亚美尼亚人和各种中亚人。他们是作为商人、使节和雇佣军来到中国的。对外国人来说,除蒙古人的元朝这段短暂的时期外,唐朝比其他任何时期都更加开放。
这种开放在宗教事务上表现得最为明显。帝国疆土的扩大,陆上海上贸易路线的重新开放,致使外国许多宗教思想和大批传教士涌入中国,其中佛教的情况尤其如此。佛教最早于汉朝由印度传入中国(见第七章第三节),汉后王位空缺的混乱时期,开始向官方儒教正式挑战。在这一动乱时期,儒教日益受到怀疑,因为它对孝道和家庭忠诚的强调,似乎削弱了一个已经衰弱的国家。因此,王位空缺时期,佛教影响迅速增长,唐朝初期,其影响达到顶峰。这一时期在中国历史上有时被称为“佛教时期。”
虽然佛教在中国获得大量的财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在此过程中,它却完全中国化了,同时还十分有助于新儒学的产生。当时,中国家教信仰十分自由,思想极为开放;因而各佛教宗派逐渐形成。其中著名的是禅宗派,后传入日本亦称为“禅宗”。这一宗派强调默坐专念和信赖自己,是唐后唯一继续朝气蓬勃、富有理智的教派。中国化的另一特征是,国家试图按照典型的中国人的观念——宗教应为国家利益服务,应作为国家精神机构发挥作用一来控制甚至贿赂拉拢寺院和庙宇。
控制的企图结果失败了,政府最后采取了彻底的迫害政策。佛教徒强调个人的灵魂得救,而不强调家庭义务的承担,这与中国人的基本传统正好相反。僧徒、尼姑与世隔绝,也与中国的传统背道而驰,被认为是不人道的和反社会的。首先,政府垂涎于寺院在数世纪里积累起来的巨大财产和地产,因而进行了一系列的迫害,使佛教在中国虽不象在印度本上那样完全消失,但却遭到了极大的削弱(见第七章第三节)。这种迫害同西方的情况相似,仅限于佛教机构和僧侣,并不包括普通信徒。结果,就中国文明的全面发展而言,佛教的介入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的确,佛教对中国的哲学、玄学、艺术和文学做出了重大贡献,但它并不象基督教改造了欧洲社会那样,从总体上改造了中国社会。
最后,应该指出,虽然佛教是当时中国最有影响的外国宗教,但决不是唯一的一个。这块适应佛教的自由土地也适应其他宗教,鲁宾的经历可清楚地说明这一点。鲁宾是一位聂斯脱利派教徒,中国人称他为阿罗本。他于公元635年到达后朝,受到了皇帝的接见。皇帝下令将他的书译成中文。由于这位使者及其信仰给皇帝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皇帝颁布了下列敕令:
“道”(一般真理或宗教的道)不仅仅是一个名字。世上圣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