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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饭的!”齐磊叫了声。
这一句话可把女人吓坏了,也吓醒了。
“我在干嘛?这可是个流浪汉,太危险了!”
女人慢慢退后,退出一段距离后,拔腿就跑。
齐磊撕掉外卖袋子,扯开饭盒盖子,用手抓起饭菜来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吃完后,才注意到小票,拿起来看了眼,客户栏那里写着“周蔚”两个字。
他眸光微微一闪,把小票吃掉,再度闭起了眼睛。
他在渴望,一场无人知晓的死亡。
………………………………
第15章 陪你去流浪
李长寿又一次把工作扔了,承受着白眼和厌烦,拿着齐磊的证件照四处走动,拜托各行各业认识的人留意,一无所获。
时间如水流淌,转眼中秋到了,团圆的时候到了。
带着无限的遗憾和思念,李长寿跟随父母回到了打酒村,一路上,村民们和他打着招呼,看上去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可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搬离农村,到城镇定居的人们,回到村上时,得到最多的是艳羡的目光,不管他们在外头是否真赚到了钱,或许日子过的还没有农民老表轻松,但在老表眼里,能走出农村,挤进城市里,本身就是件了不起的事。
有本事的人,在没本事人眼里,下意识就觉得是“别人”了,不可能有多亲近,这是刻进血脉里的疏离感,不会因为社会的改变而改变,毕竟人们想证明一件事物对错的时候,总能找到论证点。
瞧,那个娃娃是我们打酒村的,可惜在城里长大,我看他,连大蒜叶和葱花都分不清呢。
纵然李长寿是在打酒村长大,也感受到了这种疏离感,直到他碰见老孙头。
“哟,小乌龟,回来了啊,回来了好。”老孙头咧嘴笑了起来,使劲拍了拍李长寿的肩膀。
李长寿神情恍惚,想起两年前他跟着齐磊和梅文怀一起撺掇王家的六岁小子把家里下蛋老母鸡偷出来烤着吃,被王婶追的满村乱跑,是躲在老孙头家里,等到晚上,满屋子找酒,找能变成菜的东西,可着老孙头这一只羊薅。
那天过后,他就搬去了青冲县,也不知下一次三人相聚,是什么时候。
李长寿叹了声,笑容里带上几分客气,“三叔公,新年好,身体健康啊。”
“没意思。”老孙头哼了声,“齐磊是不是在你家躲着呢,让他赶紧滚回来,你们三个臭小子,吃我的喝我的,我老了,全跑了。”
三叔公辈份大,连带着梅文怀都高出李长寿一辈,不敢得罪啊,只能陪着笑说道:“他要是在我那就好了,我找了他很久,一直都没有消息,他出去外地打工了也说不定。”
老孙头唉声叹气,转身离开,“有空去看看梅雅吧。”
李长寿走进小卖铺,买了瓶四特酒回家,一夜无话,第二天,他早早的出了门,要去镇上木材厂找梅雅,经过齐磊家时,敲门。
开门的居然是梅雅,这可真凑巧了,李长寿走进屋,还没说话。
梅雅冲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悄悄说道:“别谈齐磊。”
李长寿点点头,进到里屋,胸口堵的慌,那正在捞面条的妇女,身形佝偻,头发白了几根,真的是金芬芬吗?
“长寿来了,快坐快坐,我再去下点面条。”金芬芬嘿嘿一笑。
三个人围着小方桌坐下,安静的只能听到吸溜面条的声音。
吃完面条后,金芬芬招呼着收拾碗筷,又翻出些衣服,一股脑丢在门口水龙头那里,开始做清洁工作。
梅雅叹了声,“自从齐磊失踪后,她整天坐在门口,希望着能有一天,齐磊会突然出现,跟她说‘你怎么坐在门口?’。一天天的,下地干活,打扫房屋,总之就是不让自己闲下来,也不肯让我帮忙,我真怕她出点什么事,一直呆在这里,不敢走。”
“齐磊还没消息吗?”
李长寿问了声,语气很是不善,又有些自责,心中发狠,一定要把齐磊给找回来!
梅雅说:“我托同学走后门查城市监控呢,只要他没躲进大山里,迟早能够找到他。”
一个人想要不被人找到,可以有无数种办法,说难听点,要是齐磊死了呢?
李长寿心里不是滋味,再坐了一会儿,便回到家收拾行李,他要回青冲县,走遍青冲县每一寸土地,也要把齐磊找到,如果齐磊没在青冲县,他就去月城、去洪城,他要问问齐磊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丫头,你想我家齐磊吗?”金芬芬问。
梅雅愣了愣,苦笑道:“想啊,怎么不想,可他心眼小,只放的下一个雀妞,没给我留位置。”
金芬芬哈哈笑了两声,说道:“等那浑蛋回家,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给你当小弟使唤,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让你这么个大美人皱眉头。”
下午,金芬芬睡后。
梅雅接到小刘通知,连忙赶往村委会。
小刘也不多说,带着梅雅走进办公室,指着大头电脑说道:“梅雅,你看这像不像是齐磊?”
大头电脑里的画面很不清晰,只能看见个模糊的大概。
梅雅仔仔细细盯了半天,也不敢确定,问道:“这是哪里?”
“元齐路,在月城北边,靠近工业园那里。”小刘答。
齐家镇到月城的班车,从前有过,后来客流量实在太惨,就取消了。
梅雅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还能有公交不去的地方?
直到知道公交车站是可以承包出去的后,才解开了心结,解不开的是成年后的惆怅,男孩子成年后,或好或坏,大概都能为自己活着吧?
女孩子成年后,就要面对结婚的问题,成年之前的努力,就为了给别人家当媳妇么?
梅雅不敢苟同。
结婚的理由有千万条,不结婚的理由只有一条,那个人我不喜欢。
梅雅喜欢的是齐磊,可惜的是齐磊只把她当妹妹,她眼里的暧昧,在齐磊眼里,是兄妹间习以为常的打闹,这是梅雅痛苦的根源。
她对齐磊说过无数种不同语气的“我喜欢你”,齐磊不肯相信过哪怕一次。
元齐路,梅雅漫步街头,时而皱起眉头,时而掩着鼻子,每一个经过身边的人,她都要看上几眼,白天就这么打发,晚上借住在同学家里。
在一个风高日丽的下午,她终于找到了那个人,没有七彩祥云,没有金甲圣衣,他和野狗作伴,比烟花寂寞。
梅雅走过去,只说了一句话,“你要当流浪汉是吧,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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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破茧
齐磊翻了个身,骤然后背一痛,咬着牙,一声不吭。
他后背上,牛仔衣、衬衫、血肉糅合在一起,成一个结。
梅雅生气之余没想太多,伸手扯了那里一下,扯下块布片,带出点点血红。
“说话。”
梅雅冷着脸,忍着眼泪,见齐磊没吭声,她不再说了,小跑到药店里,买了个大号的医疗箱,小跑着回来,正好看到齐磊要走,追上去一脚把齐磊踹趴下。
趴在地上的齐磊用手撑起上半身,爬也要爬走。
梅雅把医疗箱丢在一边,一脚脚踢过去,直到齐磊不动弹了才结束殴打,捡回医疗箱,用剪子用刀子粗鲁的解开齐磊的伤口,棉花沾血丢掉,止血消炎的药粉洒上去,缠绷带。
过程中只要齐磊动弹,她就抱起医疗箱来砸,把人给砸趴下。
河道两边会做阶梯,阶梯下会有水泥平台,有人说这是给人洗衣服用的,有人说这是钓鱼用的,更多的是路过的行人,不嫌脏的话,会下来洗个手,或者用这的水擦擦鞋。
“痛不痛?”梅雅拍了拍齐磊小腹的伤口,那刚缠上的绷带立马泛红。她要疯了,索性朝着齐磊小腹狠狠打了几下,叫道:“你他娘的就是个废物,废物,雀妞死了,你去给她报仇啊,这不是有河吗?跳下去啊,她不是你害死的吗?是你杀了她!”
齐磊嘴唇很白,白的脱皮,他的眼里却没有痛苦,空洞的像是丢了灵魂。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这样折磨自己,雀妞也不会回来的。”
“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金芬芬想想吧,你死了,她怎么办?”
“我知道你讨厌我,觉得我大小姐脾气,我跟你说对不起好不好,你跟我回家吧。”
“你妈妈金芬芬,还有你三叔公,小乌龟,他们都很想你,他们一直在找你。”
梅雅哭了起来,哭着给齐磊又换了一次药,和齐磊并排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看着夕阳落下,等黑夜来临。
她在想,如果死的那个人是她,齐磊也会这样吗?
路灯亮起的时候,齐磊僵硬的扭过头,看了梅雅一眼,离开。
听到身后脚步声,他也没反应,走着,见到一个垃圾桶,翻一个,翻到第五个的时候,找到半桶方便面,这是好东西,油炸食品,过夜都不变质,除非被污染了。
他挑出里头一只不知道什么虫子,放进嘴里咬死,吃掉,转过身,把方便面递给梅雅。
梅雅接过来扔在地上,冷冷望着他。
齐磊恍若未觉,蹲下身子,像条野狗一样舔舐在地上流淌着的方便面。
“不是给我吃的吗?”梅雅蹲下,伸手捡起些面条。
齐磊偏过头望着她,眼里泛起波澜。
梅雅把面条放进嘴里,嚼了一口,五官拧成一团,费了好大力气才咽下去。
“用吞的。”齐磊说了句。
声音很沙哑,像是指甲划过玻璃。
“好啊。”梅雅傻笑起来,心想,他终于愿意说话了,他的心还没死。
夜深了,桥洞下,寒风呼呼的吹着,梅雅怎么也不敢睡,蹲在齐磊身边守着,偶尔困意上头,站起来转几圈。
突然脚步声响起,睡着的齐磊,缓缓睁开眼眸。
来的是两个流浪汉,抱着块很脏的布片,和竹条散开大半的凉席,他们见到梅雅,眼里泛起绿光,嘴角不知道是口水还是什么,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梅雅被吓住了,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睁的很大,瞳孔却逐渐缩小,呆呆站在原地,忘了躲开。
这时候,齐磊经过梅雅身边,冲着两个流浪汉走去,脚步很慢,很坚定。
宁静的夜晚响起叫骂声、痛呼声,桥下,三个流浪汉扑、抓、咬,像野狗一般撕咬,结果是齐磊把另外两个流浪汉打跑。
梅雅松了一口气,就看齐磊走向河边趴下身子,把头埋进水里。
“你干嘛?”梅雅连忙扶起齐磊,又“啊”的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齐磊口里鲜红一片,像是,血肉?
元齐路的流浪汉队伍多了个双马尾女孩,妆容沾染灰尘,残存着些哥特风格。
她的身材很好,洋溢着青春活力,衣服裤子虽然很脏,却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人们在想,这个女孩有着怎样的过往?竟然会沦落到沿街乞讨。
离过年还早着,年味已经出来了,汹涌的人潮,将流浪者的生存空间压缩到极致。
雨夜里,经过一天风吹雨打,梅雅发起高烧来。
她抱住齐磊,眉眼间满是痛苦,不停说着同一句话,“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我。”
齐磊的眼眸恢复了几分神采,浮现一种名作痛苦的情绪。
说玄幻点,他的灵魂冰冻在过去,现在,那无形的坚冰开始融化。
他伸手在梅雅身上乱摸,不可避免的摸到些令人尴尬的地方,找到三四百块。
“你,咳咳,别死了,熬过这个晚上,我们回家。”
齐磊背起梅雅,走向本就属于他的世界。
尽管浑身难受,梅雅还是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附近只有一家私人诊所。
齐磊到的时候,卷帘门落下一半,他赶紧跑过去,伸出手拦着,和梅雅一起摔倒,头撞在卷帘门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医生,别关门,我有钱,有钱……”
齐磊喘着粗气,变形的手臂将卷帘门顶住,生怕里头医生踢一脚过来再把门给关上,“我不进门,我就在外面,求你了。”
卷帘门被拉起来,胖胖的秃头男人冷着脸,问道:“什么病?”
“发烧。”齐磊把钱全部递过去。
“别进门。”秃头男人收了钱,转过身拿了支体温计给齐磊。
不一会儿,秃头男人配好药水,给梅雅挂上点滴,又把剩下的药水交给齐磊,指了指外墙上一个铁钩,便将门关起。
雨越下越大,诊所门前的木椅子上,齐磊背对着风雨将梅雅抱住,等候黑夜退去,朝阳升起。
那一夜齐磊想了很多,最后得出一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