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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怀里抱着的是易碎的珍宝，紧张得连指尖都在颤栗。
半昏半醒之中，感觉到男人熟悉的气息，唐栩栩微微撑开眼帘，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气若游丝地问道。
“你既然选择了她，又回来做什么我本来不想恨你可是刚刚那一刻，我真是恨透你了。”
白晏礼收紧瞳孔，眸色深沉晦暗。
“你要活着，才能恨我。”
医院。
唐栩栩中了两枪，昏迷了很久。
白晏礼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连着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
直至唐栩栩颤了两下眼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男人才立刻握紧她的手，关切道。
“栩栩你醒了”
逐渐聚焦朦胧的视线，看着眼前那张愈渐清晰的俊脸，对上白晏礼殷切的深瞳，唐栩栩却是神色凉淡，不带一丝情绪。
无悲，无喜亦无怨。
“出去。”
从苍白的唇瓣中恹恹地吐出两个字，唐栩栩垂下眼睑，目光转向别处，仿佛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白晏礼身子微僵。
哪怕在这三天三夜当中，他无数次想象过她醒来时的场景。
也不是没想过她会这样冷淡对他，甚至更为憎恶的反应，他都不止一次在脑海中勾勒。
但想象终究只是想象，不及现实来得残酷冷冽。
当他真正面对唐栩栩浸入骨髓的淡漠，那种遥不可及的疏离感纵使近在眼前，却如同相隔万里，咫尺天涯。
再开口，男人的嗓音随之染上浓浓的晦涩。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唐栩栩侧着脸颊，目光凉凉地看向窗外。
没有回话。
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阳光明媚，天空蔚蓝但已经彻底冷掉的心，却是怎么都暖不起来了。
白晏礼深深注视着女人白皙的小脸，眉眼寡薄漠然，形同陌路。
干涩着嗓子，男人继续道。
“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受了伤，差点死在那艘船上所以，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是吗”
终于，唐栩栩轻启薄唇。
一字一顿。
“是，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男人瞳孔微缩，沉默了良久，方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溢出几个字节。
嗓音愈发喑哑低沉。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以为他们不敢开枪，霆琛已经查到了对方的底细，他们要针对的人只有他”
从小到大，白晏礼做事一贯都有明确的目标，事后也从来不后悔。
唯独这一次，他追悔莫及
所以，哪怕知道她对自己失望到了极点，他也还是想要向她解释，不管这样的解释有多苍白无力。
“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没有以后了，”
唐栩栩淡淡打断他。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恨你，毕竟有爱才能生恨，既然已经不爱了，我又怎么会恨你呢反倒是你，一心两用辜负了这个，也没讨好那个，你不觉得累吗”
听着女人凉凉淡淡的话语，白晏礼面庞微紧。
胸口随之漫开无垠的空洞和荒芜，还有一种无可自抑的心慌。
不爱了之类的话，唐栩栩以前不是没有说过。
在闹得最厉害的那段时间，她甚至天天都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但他并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候她说这样的话，多少有些口是心非。
唯独这一次。
他猛然意识到
她说不爱了，那就是真的不爱了。
沉寂间，唐栩栩似是有些厌烦，连口吻都透出了浓浓的不耐。
“你出去吧，别赖在这里讨人厌，影响我休息。”
下一秒。
不等话音落地，苏妍忽然推门走了进来，忿忿不平道。
“你怎么能这样说晏礼你知不知道晏礼为了你三天三夜没合眼，一直守在你的床头等你醒过来因为你受了重伤，他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你，但这不是你对他冷嘲热讽的理由”
没想到苏妍会突然闯进来，白晏礼不由微蹙眉心，扬声打断了她。
“别说了妍妍，你先出去。”
“不，我就要说，我就是看不过去”
苏妍目光灼灼，口吻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你对她掏心掏肺地好，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就算你把真心递到她面前，她也一样毫不留情地践踏她以前是爱过你，却不肯相信你，哪怕你从未真正欠她什么，她最爱的始终只有她自己”
白晏礼冷下几分眸色，声调随之凌厉了三分。
“够了妍妍。”
“呵”
苏妍哂然一笑，抬眸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孱弱身影，不以为然道。
“唐栩栩，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觉得全天下都欺骗了你、抛弃了你”
“可是，你也不想想你本来好好的，根本没人要抓你是你自己不自量力要追过去，才让自己陷入了险境。”
“是啊你中枪，你受伤，你流了那么多血看起来是很惨很可怜但那都是你自己招惹来的，凭什么怪到晏礼的身上难道就因为他率先救了我，所以你恨不得他也去死是吗还是说只有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全都不值钱了”
一反常态，苏妍情绪激动地为白晏礼打抱不平
每个字都那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仿佛她唐栩栩是天底下最矫情造作、无理取闹，乃至最为自私自利的千金大小姐。
看着眼前那张愤愤不平的秀美面庞，唐栩栩不禁对她的演技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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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8章 男人哑着嗓子，“你就这么恨我？”（5）
第988章 男人哑着嗓子，“你就这么恨我”5
如果她不是那个被指着鼻子教训的人，听了苏妍这番控诉，恐怕就连她都要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任性妄为、骄纵自私的人了。
只可惜
再好的演技也不会变成真的。
白晏礼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看不穿苏妍的真面目。
而他之所以没有揭穿她，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信任她，信任到了一种本能不去质疑，乃至是自欺欺人的地步。
不等苏妍把话说完，唐栩栩烦不胜烦，根本懒得跟她争辩，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直接哐一下砸到了她脚边，冷冷道
“滚”
没想到唐栩栩会突然出手，苏妍口吻一滞，似乎是被吓到了。
惊了片刻，才微微红了眼眶，转头看向白晏礼。
“晏礼我，我不是故意要惹她生气的，我只是看不惯她那样对你，才气不过”
白晏礼神色略显沉郁，却始终没有苛责她的意思，只淡淡重复了一遍。
“你先出去。”
“喔。”
垂下脑袋，苏妍低低应了一声。
像是有些不放心，但还是乖乖地依言走了出去。
走廊上，莫微羽听到房内的响动，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一抬眸看到苏妍从病房里走出来，脸色顿时一冷。
“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看看唐小姐”苏妍低着声调，似是十分愧疚，“如果晏礼不是为了救我，就不会丢下唐小姐不管，害她受那么重的伤”
莫微羽冷笑一声，打断道
“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不吃你这套那天在伯爵，故意把我绊倒、害我被抓的人是你吧”
闻言，苏妍立刻矢口否认，一派做贼心虚的模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不能诬陷我”
“诬陷”
莫微羽冷笑更甚，劈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了墙壁上，沉声诘问道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那艘船上他们要抓的人是我，跟你和栩栩都没有关系栩栩追过来是为了救我，那你呢”
面对莫微羽的咄咄逼问，苏妍脸色微白。
立刻对着屋子里的男人扬声求救。
“晏礼晏礼咳咳我快要喘不过气了咳咳咳”
莫微羽沉下眸色，冷然道。
“演够了吗信不信我真的掐死你”
“咳咳咳咳咳”
霎时间，苏妍咳得更厉害了，因为窒息而涨红了脖子，艰难地说不出话。
见不得她装模作样，莫微羽正要开口反诘，却被男人一把握住手腕，迫使她松开了手。
“这件事跟妍妍没有关系，对不起栩栩的人是我。”
莫微羽凛然抬眸，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栩栩都成那样了，你还护着她”
“当时的情况你不了解，我知道你关心栩栩，但”
不等白晏礼把话说完，莫微羽骤然拔高声调，冷冷打断道
“我不了解情况那你呢你又了解多少你知不知道，栩栩她怀孕了”
听到最后三个字，白晏礼蓦地一震
垂在身侧的手指陡然握紧，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起了白色，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随时会绷断。
死寂片刻，才听白晏礼晦暗出声。
“你说什么”
看到男人这样的反应，莫微羽不免觉得讽刺。
“你不是对什么都了如指掌吗怎么医生没有跟你说栩栩流产的事吗真是太可笑了，连自己老婆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竟然还有脸说我多管闲事”
听得流产二字，男人的脸色霎时灰败到了极点
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记棍子，刹那间震碎了他的头骨，令他痛不欲生。
耳边，莫微羽的讽刺还在继续
“那颗子弹射穿了栩栩的小腹，虽然没要她的命，却是要了另外一条命”
“一个还来不及出世的孩子，甚至来不及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世界，就那么死了。”
“原本栩栩就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可你偏偏不放手，硬是强迫她怀上了孩子却又在最危险、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为了救别的女人将他们母子弃之不顾”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护着这个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
“白晏礼，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蓦地，白晏礼像是猛然反应过来，当即拔腿朝病房走了进去
“栩栩”
见状，苏妍一把抓住他的手，下意识想要唤住他。
“晏礼”
然而不等她抓上男人的手臂，便被毫不留情地一把甩了开
霎时间，苏妍吃不住力，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只是这一次白晏礼却像是听不见她的痛呼，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得知唐栩栩流产的事，白晏礼几乎是一脚冲进了房间，可在进门的那一刹看到病床上的那个身影，他又堪堪顿住了脚步。
僵立在门口，白晏礼凝眸着女人静静发呆的样子。
她很少这样安静，长时间维持着沉默他不习惯她这样。
可是，他没有资格去质问她，更没有资格责怪她。
因为做错事的人，是他
他一直想要孩子，哪怕连哄带骗也想让她生一个。
她起先不乐意，他也就没有逼她，后来她知道了苏妍的存在，就更加厌恶他的碰触，无论如何也不肯跟他有血缘上的牵系和瓜葛
好不容易他们有了孩子，可他却连这个孩子的存在都不知道，就彻底地失去了他
黯下眸光，白晏礼神情憔悴。
仿佛自他出生开始从来没有哪一刻，让他觉得如此挫败。
沉默了一阵，白晏礼方才缓缓走到床边，拾起唐栩栩的手包裹在掌心，继而轻轻抵在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还会有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一定还会有的”
听到这话，唐栩栩轻轻颤了下睫毛。
转而回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一字一顿道。
“不会有了那一枪打在了我的子宫，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生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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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9章 男人哑着嗓子，“你就这么恨我？”（6）
第989章 男人哑着嗓子，“你就这么恨我”6
白晏礼瞳眸一震，骤而僵直身子
眼底眸色晦暗，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颤栗，胸口处随之一寸寸凝结成冰，仿佛整个人都在刹那间冻结了一般。
五指牢牢握着唐栩栩微凉的手，像是无法接受如此沉痛的打击，男人紧抿着菲薄的唇瓣，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好半晌
白晏礼才似乎从那个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恢复了些微的冷静和理智。
再开口，嗓音已是哑得不成声调。
“别乱想我会找医生治好你，没有人可以剥夺你做母亲的资格”
“不用了，”
唐栩栩漠然一哂，不以为意。
“反正我也不想生。”
白晏礼神色微紧，却是异常偏执。
“不管你想不想要孩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