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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脆弱!”
我听着母亲的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小来,林东以为我是为刘娟难过,竟是异常激动,往床边走了两步,满是胡茬的脸上,一双眼睛异常的明亮。
我无从解释,也说不清心里是因为刘娟的突然离世还是因为小凡的死,只觉得心里压抑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母亲伸手拍着我的背,劝道,“晚晚,你怀着孩子,情绪不要起伏那么大,对身体不好!”
林东也在一旁跟着劝道,“晚晚,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原本以为,你一定是恨她怨她的,毕竟你和我在一起的那么多年她对你从来没有一天真心过!我很愧疚,你如果再因为这个事情把身体搞垮了,我真的就无言以对了!”
林东的嗓子有些沙哑,陪着哽咽的语气,显得异常真诚。
我拼命摇着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抱着母亲哭的不能自抑。母亲和林东轮番劝着却没有一个人,一句话能听见我的心里去,我觉得难受,越哭越难受,心里堵着的口气,扎着的那根刺,无论如何也缓解不了。
“看样子,我来的很不是时候!”一声极冷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疲倦,在门口响起,我哭的听不真切,根本没做任何反应,倒是一直站在床边的林东第一个转头过去看,母亲则诧异地喊道,“少北?”
我被她这声呼唤惊醒,心里带着渴望,带着愤怒,带着难以置信,从母亲怀里抬起头来,在接触到裴少北那冷静平淡的眼神之后,心里瞬间变得一片死寂。
我在渴望什么?渴望这个男人给我带来不一样的结果吗?可是昨晚上他去办公室将我带走的时候不是就已经给那件事一个定局了吗?我觉得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给玉姐说的那些话如今听来异常可笑。
“少北,那个,你来了,那个,林东,他,他……”母亲似乎有些慌张,指着林东半天没说出话来。
反倒是林东比她更加镇定,他看着裴少北淡笑着说道,“裴律师,你不用对我那么大的敌意,我妈住院的时候,晚晚曾经去探望过,除去我是晚晚前夫这层关系,作为朋友,或者算是她曾经探望过我母亲的回礼,我都应该过来走一趟!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作为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心胸开阔点吗?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晚晚既然选择了你,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不要拿她过去的事情来刻意针对,如果你真的是这么小肚鸡肠,那么你和以前那个我有什么差别?”
“哼,林先生觉得现在的你比之前的你有所进步?那我真要恭喜了!”裴少北依旧站在门口,语气极冷。
母亲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连握着我胳膊的手也是僵硬的,攥的我生疼,而她自己却不知道。我见母亲如此,心里很不舒服,刚要制止这种毫无意义的争吵,突然听见林东又道,“裴律师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既然正主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里透着淡淡的担忧,低声说道,“晚晚,我先走了,你如果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没有回答,他眼中透过失望,却是轻叹一声转身打算离开。
“林东!”我突然抬头叫住他,却是将母亲往外推了一下道,“麻烦你将我妈送回去吧,我爸自己在家我不放心!还有,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林东一怔,似乎不敢相信我会主动让他送我母亲回去,母亲急急投来的目光也是透着疑惑,我没有再看林东却是对着母亲说道,“妈,你回去吧,少北会照顾我的,你不用来了!”
母亲顿了一下,却也是了然,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裴少北,犹豫着说了句,“少北,晚晚现在身体还很虚,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裴少北这一次语气倒是缓和了很多,点了点头应道,“阿姨你放心,我会照顾晚晚的,就不送您了!”
母亲这个时候也不方便再强留,跟着林东一路出了病房,在门口又忍不住担心地回头看了看我,我对她笑了笑,让她放心。裴少北在门口送走了母亲,这才关上门走到我病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刚刚离得远又逆着光我没有看的很清楚,此刻他坐在对面我才发现,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下巴上的胡渣也出来了,整个人显得异常疲倦。原本质问的话走到嘴边却是说不出口,我看着他,终究还是担心打过了气恼,“你昨晚没睡?”
“嗯!没睡!”裴少北低沉的声音微微沙哑,说着话的时候身体调整了姿势,后背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很想问他昨晚没睡去了哪里,我很想问他小凡的案子为什么就那样结束了,我很想问他裴梓乐还好吗?我心里有万千问题,可是却连张嘴都困难。
裴少北没有再说话,就那样指着头沉沉睡去。他睡的很快也很不安宁,眉心始终皱着。我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原本的愤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愧疚,而这种愧疚和昨天对他的那种盲目信任一样,来的汹涌迅速,仿佛一种本能。
我信任他对于自己职业的坚守,我信任他对于法律的公平判断,我信任他对于这种不融于社会的不公平对待存着愤怒,可是,如今,我也愧疚于将他卷入这场是非,卷入人性的丑恶贪婪,卷入权势的攀比制衡,因为我知道,对于裴少北而言,他最不屑的就是动用权势去做他自己的本职工作。
裴少北似乎真的很累,他从中午一直睡到旁晚,我让过来查房的小护士给多拿了一条被子给裴少北盖上,却没有叫醒他让他去病床上睡。而裴少北自始至终也没有醒过,直到夜幕降临,寒意将阳光驱散,他才猛地惊醒,却似做了噩梦一般,自椅子上坐起来,第一个动作便是急急朝我的方向看来。
我当是正在看他,所以他这个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正好被我看到。那种直面的冲击将我整个人震在当场。
我见过裴少北的很多种眼神,冷静的,残酷的,狡黠的,深情的,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一种。带着深深的惶恐,带着源自于灵魂深处的一种不安,透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初醒的茫然直直刺了过来,我的心,瞬间狂跳不止。
“裴少北!”我鼻子泛酸,强忍着眼泪去叫他。
“嗯,我在!”裴少北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双眼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声音比先前还要沙哑干涩。
我突然间就不在乎了,关于小凡案子的结局,关于那个生命脆弱的悲凉。我突然觉得,全世界所有的悲剧,所有的惨案,所有不公平的对待,所有不容于社会不容于道德的卑劣,这些带给我的愤怒和不甘都及不上眼前这个男人看我那一眼的千万分之一。
生命无法承受之重,生命无法承受之轻,每个人的选择都是在衡量利弊之后,找到那个最有利于自己,也是自己最在意的立脚点,挥刀斩乱麻,心痛,绝望,却还是要继续活着,以自己可承受之力,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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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给我回来!
? 我们谁也没有开口说小凡的案子,仿佛那件事情没有发生一样。裴少北也没有再提林东出现的事情,而是询问了医生关于我的状况,问我要不要回家!我自然是不愿意在医院多待,这个地方有太多关于死亡的信息,很容易让人伤感,让人想起那些很想忘记的事情。
裴少北扶着我上了车,一路开回家去,在半路上买了我爱吃的夜宵,除了必要的询问和沟通,他并没有和我多说什么话,表情看上去也极为平静,似乎刚刚在医院的病房门口,那个尖锐讽刺,带着无尽嘲讽的男人并不是他。
我看不到任何的愤怒,可我知道,裴少北并不开心。我很想劝劝他,或者问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他也同我一样,因为对于小凡事情的无能为力而挫败,因为对于这种生命之下人性凉薄的恐惧,因为这种对于生死无法掌控的脆弱。可我无法开口,甚至不知道一旦开口用的会不会就是质问的语气。
我很清楚,裴少北现在,最经受不住的可能就是质问。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那么理性那么睿智,那么不可一世的一个人,却败给了亲情的凉薄,任谁也无法释怀。
车子停在了地下车库,昏暗的灯光,幽暗的环境,我和裴少北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提下车的意思。
过了许久,裴少北终究是压抑不住一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颤抖着,带着不甘和无助,我心里跟着一紧,疼的忍不住伸手握住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依旧温热,依旧干燥,却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说:“裴少北,没事了!”
是啊,没事了!除了这句,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裴少北没有看我,目光别开一边,声音沙哑低缓,“是啊,没事了!顾晚,没事了!”
我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却是一发不可收拾。我不知道,裴少北压抑至极是个什么状态,我只知道,我会哭。而此时此刻,我第一次发现,女人可以大哭,可以毫无形象的大哭是多么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哭的很没有形象,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听起来甚至有些好笑,可在这寂静的地下车库,回声飘荡,越发的显得凄凉悲伤。
裴少北没有劝我,也没有看我,依旧保持着别开脸的姿势,一只手抵着自己的额头,将脑袋支在一旁,我感觉到那只被我握住的手,颤抖着,慢慢渗出汗来。
“顾晚,没事了!”裴少北又说了一句,这一次的声音依旧沙哑,甚至带着些许哽咽,不过却比刚刚那句明朗了许多。我知道,他渡过了自己内心最脆弱的时刻,我知道,我哭的很丑。
裴少北深深吸了口气,转身一把将我抱进怀里,紧紧的,勒得我的腰都疼。
我没有推开也没有挣扎,而是以同样的力道抱住了他,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过了许久,裴少北才低低说道,“顾晚,谢谢你!”
我失笑,心里却渐渐安定。
我说:“裴少北,没关系!”
裴少北低低笑了起来,他稍稍推开我,趁着空隙低头吻住我的双唇,轻轻辗转,深情而又温柔。我回应着他,以我所能调动起来的最大的热情,回应着他。
事后,我瘫软在他怀里,他抱着我,带着愧疚和怜惜,他说,“顾晚,我忍不住!”
我说,我知道!
裴少北把我抱回了家,抱进了浴室,温柔地给我洗澡,擦干我的身体,抱着我回到床上,裹了被子,将我纳进怀里,却没有再碰我。
这是我们认识以来,裴少北的第一次反常。不同于以往我们吵架或者冷战,这一次的裴少北似乎徘徊在理智崩溃的边缘,似乎稍有不慎便会彻底疯掉一般。
我有些小心翼翼,抬头看着他,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裴少北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却是主动开了口,“你想说什么,还是想知道什么,问吧!我已经没事了!”
裴少北的确没事了,因为我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来,他是真的走了出来。
我心里微微放松,懒懒地抱着他,却还是问了出来,“小凡的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是不是?”
裴少北点了点头,“是,在法律诉讼上,原告主动撤诉并接受被告庭外和解,我们律师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我听玉姐说,学校赔了一百万给他们!”我又问。
“是!”裴少北轻叹一声,“一百万,买了一条人命!”
“人命,还真的挺贱!”我吃吃笑了笑,却无法驱散内心的悲凉。裴少北又抱了抱我,淡淡回道,“是啊,一百万,一条人命。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难以接受难以容于社会的伦理道德问题,可是对于法律,对于人性来说,却并不难成为一个等式。一百万,学校掩盖了一则丑闻,一百万,小凡一家有了一个不一样的未来。或许,小凡长大成材一辈子也创造不了一百万的价值,未来,太没有定数!”
我有些想笑,嘴咧了咧,却勾不出弧度,“裴少北,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感性了!”
裴少北随着我笑了笑,“我这不是感性,而是感慨!你知道吗?我昨晚见到了小凡的父母,并试图说服他们接受我的帮助,甚至于我提出无偿帮助,在校方给出一百万赔偿的时候,我甚至承诺,官司赢了,得到的赔偿一定比这个多,可是你猜猜,他们最终给了我一句什么样的答案?”
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