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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纸张从边缘渐渐显露出一角。
如波本之前在电话里所说； 他放在袋子里的东西大部分是情报； 但还有些别的作用。
青木优伸手从纸袋里将几份文件抽出； 在几张白纸的中间； 她还看到里面夹着一张像素并不甚清晰的照片。
照片似乎是从某个实验室偷拍出来的。
白色实验服的衣角挡住了镜头前的大部分景象，然而就在这些布料的缝隙间； 青木优清晰地看到，在一缸淡蓝色的营养液中； 上下沉浮着一个拥有着崎岖沟壑的淡粉色物体——
那是一颗裸露的大脑。
青木优将照片放到眼前仔细地观察着，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是一颗人脑吧？”她朝一旁的苏格兰问道。
苏格兰将照片接过，简单对比了一下方位：“看大小应该是。”
波本究竟想让她知道什么？
这样想着，青木优将纸袋里装订好的两份似乎是论文的文件翻开。
其中一篇在文章的开头清晰地写着这篇综述的标题：【论药物“APTX…4062”对于离体脑部组织活性的研究。】
青木优瞬间想起了黑泽阵在她【考核任务】之前送来的那份可以救命用的“强心剂”。
哪怕之前再不关注《红黑》的世界观和游戏背景，她也是大概知道自己所在的公司，旗下有一条药物研究线是用于“APTX”系列的。
“APTX”是“APOTOXIN”的缩写，是由“apoptosis”（细胞程序性死亡）和“toxin”（毒素）所组合成的混成词。
可组织研究部那边最近主推的不是用于激活死亡细胞的4869号药物吗？
这份有关“APTX…4062”的文件又是做什么的？
青木优疑惑地快速扫过文章的内容。
在论文记述的实验中，论文作者用极其专业的术语详细介绍了如何用4062号药物调配合适的培养基，又是如何将脑细胞放入其中培养。
她皱着眉看完最后的“结论”，发现波本给她的那张浸泡有人类完整大脑的照片，如果不是电脑合成的话，那这篇论文大概只能算是对于保持“离体脑细胞”活性非常基础的研究。
这些人拿人的大脑究竟要做什么？
青木优看着这一大串的对照实验结果就脑袋疼。
等等。
她忽然停下了脑海中自然分析数据的过程。
现在，她，这是在游戏里看论文？
虽然青木优并没有系统性学习过药剂相关的课程，但至少就她刚刚看过的内容里，大部分内容还是能够自愿其说的。
《红黑》的游戏背景这么硬核的吗？
如果她最初选择了走研究部的路线，是不是每年的指标就不是做多少任务而是要发多少篇论文了？
思考到这里，青木优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想了想，直接戳了一下身边之人的侧腰，问道：“苏格兰，你知道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胡乱猜测不如多问。
之前和波本吃饭的时候青木优就知道了，她这种只在《红黑》里度过了几年游戏时间，其中还大部分是【跳过】的半吊子，在组织的高层里，是个有代号的干部npc知道的就比她多。
然而听到她的问话，诸伏景光只皱紧了眉：“先把另一份文件看完。”
青木优只好又将另一份只有两张纸的文件拿过来。
这次的内容就没有刚刚那篇论文那么复杂了，两篇A4纸的内容只说了一件事情——
【关于“缸中之脑”计划可行性的分析。】
“缸中之脑？”青木优疑惑地出声。
她竟然在现实世界里也听说过这个东西。
大概就是一个思考性质的假说：
“一个科学家实施了一个手术，他把别人的大脑完整地切下来，放进一个充满营养液的缸中，营养液可以维持大脑正常运转。”
“大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了电线上，电线的另一边是一台计算机。这台计算机模拟真实世界的参数，通过电线给大脑传送信息，让大脑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感觉。对于大脑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1＇”
可这不是一个哲学性质的猜想吗？
假说作者想要探究的，其实是人的大脑究竟能不能分辨出自己是生活在电流信号营造的梦境里，还是真实地存在于现实世界中。
她原本生活的世界中，其实科学界已经就这个议题讨论过好几轮了。
无非就是全息技术发明之后，人会不会分不清游戏创造的背景和现实这种问题。
不过青木优倒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烦恼。
她虽然习惯性沉浸于各种游戏，靠它们的“真实性”来锻炼自己的反应。
但她其实一直都把两个世界分辨得很清楚。
毕竟她坏掉的情绪感官只有在游戏中靠着系统的辅助刺激才能强行催生一部分，其他时候那玩意儿就和死掉了一样，虽然存在着，但并没有什么作用。
定了定神，青木优侧过头望向苏格兰那若有所思的表情，问：
“又是APTX系列的药物，又是培养离体脑细胞，组织内部不会真的想在现实中还原‘缸中之脑’实验吧？”
“或许不是组织内的。”苏格兰沉声道。
青木优愣了愣，脱口而出那个她这周目一直记着的名字。
“绿洲？”
“嗯。”面前的人点点头。
“可这……”一时语塞，青木优转而问道，“我先确认一下，你是清楚组织和绿洲之间关系的对吧？”
“你是说‘绿洲’小组从研究部独立出去的事情？”
“唔，没错。”她回答。
哼！
苏格兰果然也知道这些情报。
之前黑泽阵把资料给她的时候还不情不愿呢，明明波本和苏格兰两个人很明显也对这些事情熟悉。
为什么想要瞒着她啊？
青木优觉得自己也要闹小脾气了。
她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些实验究竟是拿来做什么啊？”
听到她的问话，苏格兰一时间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盯着那两页纸张的末尾，在最后的签字同意处标有一个明显的日期。
截止至两天后。
这应该就是波本所说的，时效快过了的东西。
苏格兰想了想，对青木优道：“科学实验虽说是为了研究真理，但最终目的也无非就是为了满足人类的需求和欲望。”
“金钱，权力，这些物质带来的享受都有了，剩下的大概也就只有追求——”
“你是说……”青木优瞪大了眼睛。
苏格兰却确认般点头道：“长生。”
“长生？”她的尾音上扬，“这真的能够做到吗？”
青木优看到苏格兰一脸严肃地说出“长生”几个字，表情不禁有些恍惚。
《红黑》世界的物理规则已经够玄幻了，怎么现在好像还一路直奔神秘学方向去了？
“你觉得研究部现在主推的APTX…4869的细胞再生是用来做什么的？”苏格兰反问道。
青木优说不出话了。
救命。
所以她所在的这个公司竟然不是个研究治愈疾病的科技公司，而是在追求“长生”吗？
虽然生命科学的极致的确是延长人类的寿命，但直接把目标定得这么高，这真的不是邪/教？
想到上周目在财务室工作时，组织内部那庞大的资金流水。
青木优就觉得有钱人当中，信这种邪/教的恐怕还真是不少。
她思考半晌，又问道：“那也就是说‘绿洲’的最终目的其实也和组织一样？”
“我知道的消息里，当初研究部的高层其实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觉得靠药物不断激活人体内的细胞活性是通向‘长生’最直接的方法，而另一派——”
苏格兰的声音停了一下：“他们大概觉得，人的身体终究是有极限的。”
“人体的极限……”
青木优觉得《红黑》这游戏似乎现在才在她眼前揭开了神秘的一角。
“‘缸中之脑’假设的，是将人的大脑封存于电流信号制造的数据环境中，也就是说只要当事人的脑细胞还在活动，记忆被全部上传至服务器后，数据流永远存在，即可以当作这个人是‘永生’的。”
“嗯，可能还会配套一些器官移植技术。”苏格兰确认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只满足于虚拟世界中的长生。”
人体衰竭之后就换一个新身体，之后或许还要加上克隆和意念植入。
这算什么？
机械飞升？
青木优越想越觉得魔幻。
人类的身体是有极限的，所以我就不做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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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做人了，JOJO！
＇1＇出自普特南《理性，真理与历史》
＇2＇4869…夏洛克，4062…福尔摩斯，配合青山老贼玩个谐音（。
题外话：
推一推主线，写这一章的时候好想吃烤脑花，多放点孜然和辣椒面w
最近被论文折磨得头疼QvQ
我有时间就多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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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二局（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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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优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即便看完纸袋里那些“不做人”了的怪东西后； 她觉得自己的知识面都被拓宽了一些，但最后也仅仅只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程度而已。
毕竟《红黑》是个阵营对抗游戏。
背景故事再怎么玩出花来，只要把敌对阵营的角色都找出； 在他们冒头的时候像打鼹鼠一样一个一个锤掉； 再复杂的支线也会随着角色的淘汰而结束。
或许了解了这些故事背景后，本身的扮演度会更高一些。但本来青木优玩游戏也只是为了锻炼自己的情绪反应而已。
泡在缸里的脑子除了猎奇以外有什么意思？有空去探索那些奇奇怪怪的背景故事，还不如多和苏格兰贴一贴。
然而作为她接触对象的苏格兰却并不这么想。
在和苏格兰一起看完波本送给她的； 姑且算是“礼物”的东西后； 她身边的人当时没说什么； 过了几天后却忽然就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 又要走了。
而且是非常坚定地要一个人离开。
虽然苏格兰在和她辞行的时候还拐弯抹角地解释了一通； 但青木优还是觉得他就差要说自己家里着火； 而他必须马上赶回去救火了。
这种事情不要啊！！！
青木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懵了。
这个角色究竟怎么回事！
明明在组织其它人的描述里，爱故弄玄虚的波本才是比较难搞的那一个吧？
但是为什么在她这里； 波本总是喜欢贴上来而看起来性格更温和的苏格兰却老是想往外跑呢？
青木优搞不懂《红黑》这奇怪的情感引擎设定了。
最开始他就不要队友，后来好不容易答应了怎么又想走？
一时思绪过载。青木优觉得自己再想下去脑子就要整个变成苏格兰的形状了。
面前站着执意要提前离开的苏格兰，她赶紧垂下头，目光躲闪着不愿意去看他。
在他提出暂缓约定后，身边的人就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回答，诸伏景光也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
青木优虽说在和他相处过程中还是比较讲道理； 但最开始她可是用特殊手段将他“请”到家里来的。
此时的沉默让他有些许的不安； 诸伏景光可不想把希望放到青木优随时会出意外的脑回路上。
他想了想半蹲下身； 温声细语地又解释道：“只是单独离开一会儿并不是真的要走； 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面前的人听到他的话依旧垂着头默不作声。
“之前我出去之后不就很快就回来了吗，你可以试着信任一下——”
“你就这么相信波本给的东西吗？”
青木优忽然打断了他。
诸伏景光微微一愣； 看见面前的青木优抬起了头。
平时她的眼睛总是像蒙上了一层雾霭般的柔光，然而一旦她不笑； 那瞳孔中凛冽的淡蓝色看上去竟有些令人心惊。
冷不丁被问这么一句话，诸伏景光不禁心中一沉。
他斟酌着说道：“我是想去确认它的真实性。”
青木优才不相信他。她虽说不是完全但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苏格兰突兀地提出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她在沉默时唯一能想到会影响他决定的只有前段时间两人一起看的那些古怪的照片。
仅仅只是几张模糊的照片就足以让他撇开她独自去确认吗？
青木优：“你不要骗我，我只是很多事情都不太熟悉，但我不是笨蛋。”
诸伏景光当然知道她不是笨蛋。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他刚刚在回答时也没有想过要在目的上撇清自己和那些资料的关系。
他只是稍微有些意外，明明对人与人之间的情绪很钝感的青木优，此时竟然瞬间就怀疑到了他和波本的联系上。
诸伏景光正想再解释些什么，青木优却又一次打断了他。
“你根本就不是想去确认，你就是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