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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钱给龚建国。
她,在今后的日子将会寄人篱下。
尽管,那人是张上。
可,人都有自尊的呀。
“想想你弟!”
这时,璐璐沉声说。
终于还是掏钱了,从挎包里拿出一沓毛爷爷,心疼,憋屈,苦涩,艰难,指关节捏得发白,死死攥住不忍松手。
璐璐一看,咬咬牙,直接把钱抢过来,带着讨好地笑,把露角的那边朝前,放在了办公桌上。
龚建国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一口,似笑非笑。
“你们俩啊,从哪听的这些歪门邪道,尤其璐璐,别人的钱怎么能让你做主呢,你先出去吧,我和白静谈谈。”
“啊?”
璐璐还没反应过来,白静先愣了,紧紧拽住她的胳膊,眼里满是哀求和委屈,不要丢下我。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璐璐也不动。
她知道龚建国不是什么好鸟,早些年厂里就有风闻。
谁家媳妇在他办公室呆了一上午。
谁家姑娘评上优秀员工,厂里给名额,被他带出去旅游……
谁家刚结婚的媳妇,偷偷从车间往外带药泥,被龚建国堵在路上。
隔天,姑娘继续来上班,可后来听说每隔一星期,她就会去龚建国家里一趟,一呆几小时。
见俩人磨磨蹭蹭不动弹,龚建国把水杯放下,拿起那沓毛爷爷往办公桌前沿一扔,不说话。
俩姑娘被这个动作惊了。
“静静,我先出去,就在门口,有事叫我。”璐璐扒开白静的手,给她个放心的眼神,“我就在门口,别怕。”
说完,出门了,留下强忍害怕的姑娘。
但她并不傻,故意不关门……
龚建国见状,眼里带嘲讽地笑笑,“静静,不是叔说你,你年龄还小,怎么能学那些人送礼呢,有话和叔说,不用那么见外。”
边说,边在白静身边绕,并且,很自然地顺手把门带上。
当门关上的一刹那,白静微不可寻地哆嗦了一下。
龚建国身上的那股味道,臭男人味,好久不洗澡的味,衣服常年不换的味,还有那丑恶的嘴脸,让她觉得胃部有东西翻滚不停。
关了门,龚建国眼里的炽热更加明显,“想你弟来咱厂里,并不难,只要我满意,你们姐弟俩一起来都成,你说呢?”
说着,站在白静身后,伸手,搭在姑娘肩膀上……
“我忍不住了……”姑娘莫名其妙地一句话。
“什么?”龚建国没听清楚,手顿了顿问。
“你好臭啊……”这次,说得很大声,但似乎还不够,不够表达内心对他的肮脏,“太恶心了……我真的忍不住……”
“呕……”
白静干呕出来,两步来到办公桌前,拿了钱就跑,始终保持着低头干呕地状态……
第38章 万言难叙人间苦
“静静你怎么了?”
楼道里,心事重重,随时准备闯进去英勇就义的璐璐,看到白静冲出来,赶紧给她顺顺背。
“我……呕……”姑娘只觉胃里翻江倒海,有一股东西要从喉咙里冲出来。
好一会儿,到楼外边呼吸新鲜空气,姑娘才觉好一点。
她今年十八岁,打小就是慢性子,文文静静,从没做过冒失的事情。
可这次,她真的没忍住,真的好恶心啊……
缓过劲儿来,俩姑娘推车回家。
“你当面骂龚建国了?”璐璐不敢相信。
“嗯……他身上的那股味道,好像绿油河水里的腐烂肉,狐臭,汗味,烟味……哎呀,不说了,反正腥臭得呛人。”
想了想,白静脸红红的,知道骂人不好,解释说:“其实我不是故意骂他,是真的没忍住,胃里像吃了死老鼠似的,如果当时我不低头,可能会吐他一脸……”
姑娘左手拿车把,右手比划手势,惟妙惟肖的还原当时场景。
“……”璐姑娘无语了。
龚建国不只在广誉远一手遮天,就连在太谷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但凡碰到他的人,无不好言好语,这回可是开了斋了,被一小姑娘嘲讽得差点吐脸上,想想就他妈激动……
可俩姑娘激动过后。
白静满含歉意,摇着璐璐的手惭愧说:“璐璐,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没事,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璐姑娘大大咧咧地应承,但笑得很勉强。
她只是普通家庭,能去广誉远上班也是塞了好多钱,找过好多关系才进去的,几乎掏空了家底。
工作才一年,有那些钱打底,上头总不好卸磨杀驴,所以这次才没有裁掉她。
当时冲动,怂恿白静,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她的社会阅历还是少了些,心里想得好,无非你不答应,我们走就是了,犯不着得罪你。
可谁能想到,静姑娘发飙起来……胆子是朝天走的……
此刻一想,不免有些后怕,万一龚建国迁怒她,真只要一句话就能拿捏她的生活。
强自笑了笑,岔开话题说:“你怎么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我和你在里边的时候没感觉呀?”
“他关完门,故意站我身后,想碰我……然后……我就拿钱跑了。”
白静吐吐舌头,此时回想,自己真的好大胆啊……
“多亏你跑得快,龚建国可不是好鸟。”
璐璐也怕了,如果白静出了意外……她比杀人凶手还令人憎恨,接着讲出小道消息。
“前几天我可听说了,厂里美凤家,两口子都被裁掉了,上面四个老人,下面两个孩子,简直把人往死里逼,消息宣布出来的那天,美凤当场晕倒,直接就瘫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他男人李文斌瘦弱得像麻杆,手比美凤还细,却没办法,去了玛钢厂受苦,每天凌晨三点起床上班,往上千度的炉子里倒铁水,想想就怕人,要到中午十一点才下班。”
“这几天,厂里又宣布回招员工,美凤不知道受了谁的指点,羊入虎口,听说在龚建国家里呆了整天,出来时被人在民盛小区门口碰到。”
“夏天穿得凉快,她胳膊上脖子里都是淤青,整个人哭得眼睛肿成了一疙瘩……”
璐姑娘越说,语气越沉重,到后边,咬牙切齿,紧紧攥住拳头。
静菇凉也沉默了,只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些消息,颠覆了她的认知。
两姑娘都是成年人,该懂的都懂了……
“那……美凤回去,他男人……?”白静沉沉地问。
“大闹一场,惊动了街坊邻居,然后……没然后了。”
“没然后是什么意思?”
“四个老人,两个孩子,能有什么然后?”璐璐语气粗重,好像心口压了块大石头。
这话,白静懂了。
气氛压抑得可怕,璐姑娘泼辣劲儿上来,捏拳头狠狠捣了一下车座,嘴皮子紧绷说:“没出息的男人,换了我才不管那么多,敢动我媳妇,拼上全家老小也要把你剁了喂狗!”
心情郁结之下,白静没搭话。
美凤的事情,激起了她心里的伤感,突然对未来很迷惘。
负债十六万啊,就算不吃不喝,也得16年才能还清。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生活……
“静静,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姑娘双目无神,丢了魂似的,好久才沉吟,“应该会继续在快递店上班吧,”
“那你弟呢?”璐璐装作无意地问。
“我管不住他,他有两天没回家了。”茫然地说。
“你就不怕他在外边惹事生非啊?”
这时,两人已经回到白静家的院子里,姑娘没回话,因为房门开着,里边有呼喝声。
“道上不是说孙二小那天被吓怕了么,然后金盆洗手,连高利贷的利息都不要了。”
“你懂个求?孙二小可是太谷老大,那天我们在体育场火拼,连派出所长都去了,腰上别着枪,要不我们能把那些练家子的打出屎来你信不?”
“不信,不然孙二小怎么退出江湖了呢,现在道上最牛的,应该是接了他班的刘芒吧?”
“流氓算个求,要没孙二小,他连屁都不是。”
“哎,我可是听说了,孙二小好像惹了惹不起的人,连带根子也被吓怕了,现在老老实实呆家里,连门都不敢出。”
“……”
白静皱眉向屋里走,面带煞气扫视一圈,说:“这里不欢迎你们,要吵,去别的地方。”
“呦喝?”被人训,狗蛋只觉面子下不来,起身。“你妈……”
刚准备骂,下一秒就瞪大眼睛,直愣愣盯着白静,没下文了,张不开嘴了……
好看的姑娘谁都爱……美女捡垃圾,你也说她干净有气质,丑女打高尔夫,你也觉得她像在铲屎……
“你叫个几把。”白杰给了狗蛋后脑勺一巴掌,高声骂说:“这是我姐,你他妈嘴干净点,再班机贱,老子顶你两个逼斗。”
“你姐?”狗蛋捂着头,看了又看,瞅了又瞅,你几把长成这求是,能有这样的姐姐?
老天爷瞎几把狗眼了吧……
“人家姐姐不让咱们闹,咱们出去说。”
二亲脑瓜子快,献媚地,谄笑着,示好的,想给白静姑娘留个好印象,带头向屋外走。
几人鱼贯而出,只留满地的烟头,和二手烟呛鼻的味道。
“姐,我们先走了。”白杰很自觉的出门,跟一帮子小混混撤退。
可,有人不想他走,璐姑娘带上自认为很美的笑,“哎,白杰,好不容易回来,不和你姐多待会?”
白杰表情一僵,“呃,璐姐,那个……我们还有事,赶紧先走了……”
说完,拽住恋恋不舍歪头看屋里的狗蛋和二亲,撒丫子跑路,好像多说一句话都欠奉……
“……”
璐姑娘,伤心了,伤大心了。
第39章 江湖里的浪
出了家,跑一阵,白杰才松了口气。
“你他妈的发哪门子羊癫疯?”
狗蛋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问。
“你没看出来?”
白杰心有余悸地回头看看说:“我姐那闺蜜看我的眼神不一样,就她那吨位,还有满脸麻子,要不是跟我姐好,我他妈才懒得理她。”
“你几把要求到高,有女的让你上就不错了。”
二亲不屑地说:“这要给了我,不玩白不玩,爽完再说其他。”
“你他妈属驴的吧,饥不择食见人就上,以后别说老子认识你,丢鸡。”白杰开启嘲讽模式。
三人互相讥讽,却谁都不往心里去,他们是同病相怜的社会人。
自认为,自己是混社会的,并且,始终坚信自己可以出人头地。
出来混,单打独斗永远挨欺负。
想混出名堂,兄弟不能少,得抱团取暖。
至于最后谁能出头,就得看各自的机遇和能耐了。
三人走路上都是八字步,膝盖向外撇,手臂向外摆的那种,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很牛逼。
“咱去哪玩啊?”走着,狗蛋问。
“太谷就这么点大,咱都逛遍了。”
“要不打台球去吧。”白杰对台球情有独钟,时常吹牛逼说自己能一杆子挑完。
“你有钱么?”二亲撇撇嘴问。
白杰嘴角抽搐,两手插裤兜里,把俩口袋翻出来,比裤裆还干净……
叹一口气,有点迷茫地说:“咱哥三这么浪荡下去不是办法呀,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
“还想出头?”狗蛋嘲笑说:“连肚子都有一顿没一顿的,拿什么出头?”
“要不……”
二亲想了想,“咱们投靠刘芒去吧,孙二小退了,根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道上就属流氓最牛逼,咱投靠他,最起码生活有保障。”
“流氓?”白杰嗤笑说:“人家有的是小弟,根本不缺咱三个,你想给人当马仔,人家还不想收呢。”
“这他妈的……”二亲烦躁得不行,抓耳挠头,唉……唉……地叹气。
良久,突然问了一句:“你说流氓为什么这么牛逼?”
这是个很深奥的问题……
思索一阵,白杰说:“人家有靠山呗。”
三人集体沉默。
或许走累了,狗蛋弯腰对马路牙子用力吹气,把灰土吹开,就那么一坐,摆摆手说:“歇会,反正咱没地方去。”
哥仨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那么并排坐路边,看人来人往,观世间百态。
二亲打个哈欠,掏了掏裤兜,苦笑着拿出皱成一团的烟盒,小心翼翼地从里边抽出最后一根,揉得有些歪扭的烟。
深吸一口气说:“最后一根,一人一口,抽完,咱哥仨就弹尽粮绝了。”
这话,好悲凉。
点烟,深深地,陶醉地,抽上一口,那表情,好像身处人间极乐。
一口一口,三人轮流抽,最后只剩下烟头。
狗蛋还舍不得扔,把烟头拿起来,放眼前仔细看,再抽,直到燃了烟头里的海绵,出了烧焦味才罢休。
有些懊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