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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一口,三人轮流抽,最后只剩下烟头。
狗蛋还舍不得扔,把烟头拿起来,放眼前仔细看,再抽,直到燃了烟头里的海绵,出了烧焦味才罢休。
有些懊恼地把烟头扔得远远的,险些砸在路人身上。
一看是三个混混干的,老太太没说什么,投去不屑且鄙视地眼神,蹬车子走了。
被人蔑视,狗蛋突如其来的,“哎,我脑子里好像有什么灵感。”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抽烟抽神经了吧?”白杰怼说。
“孙二小为什么金盆洗手?”狗蛋站起来,在马路边踱步,焦躁不安地问。
“估计在体育场被吓怕了吧。”
“他为什么去体育场?”狠狠抓住头发,使劲扯,狗蛋觉得,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找到康庄大道。
“找场子呗,被人踢断腿,面子上过不去。”二亲撇撇嘴,看你那小题大做的样儿。
“谁踢断他腿的?”
“你这不明知故问嘛,听说是个体育老师。”说完,二亲愣住了。
“踢断孙二小的腿,屁事没有,甚至把他逼得金盆洗手。”
狗蛋眉开眼笑,笑得抽筋,“这人我见过,绝逼是狠人,那回根子带十几个人去堵他,我看着他进火车站跑了,隔天孙二小激流勇退,连高利贷都不收了。”
想了想,接着说:“道上都在传,孙二小惹了惹不起的人,你俩说,这人是谁?嘿嘿嘿……咱去投靠他!”
白杰和二亲对视一眼,大喜……
二亲站起来扇了狗蛋后脑勺一巴掌,喊:“你真他妈聪明!”
白杰站起来踹了狗蛋腿弯一脚,骂:“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嘿嘿嘿……嘿嘿嘿……”
哥仨似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不顾路人看傻逼似的眼神,当街扭打起来……你扇我一下,我回你一拳,玩闹着……
……
文武学校,大门敞开,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操场里,正热火朝天施工。
即使门开着,哥仨也没敢进去。
听说看的老头是当年的土八路,上过战场打过仗,有一把40米长的杀猪刀,刀刃雪亮,凶着嘞。
下了江湖禁令,流氓地痞禁入校门,否则,砍死碎尸。
哥仨站在校门对面的低矮林子里,远远注视着。
“哎,你说,这个陈连尉就算再狠,也只是个体育老师,没钱没势,咱投靠他,不是照样吃不饱饭,得流浪街头?”
林子里凉快,地势比学校低,哥仨蹲着,只露个脑袋,一副我们是特工,正在侦查敌情的样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
狗蛋洋洋自得,显摆说:“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只要有这个东西,钱根本不是问题。”
“你就吹吧。”二亲歪眼,小瞧人。
“飞机都让你吹死了。”白杰蹲石头上边。
那石头显小,撑不住他的体重,摇摇晃晃,保持平衡地玩。
“人都说,多念书,多念书,哥好歹还是职中毕业的,有文化,今儿就给你俩上一课。”
狗蛋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左手叉腰,右手比划说:“名声这个东西,玄之又玄,咱仨今天为什么到这儿来?”
“给人当马仔呗。”
“想找靠山呗。”
“那咱怎么知道找陈连尉,而不是找你白杰,也不是找你二亲呢?”狗蛋指着两人说。
“这个……”
“人家厉害。”
“你怎么知道人家厉害的,你亲眼看见他踢断孙二小的腿了?还是你看见他收拾孙二小了,把人逼得退出江湖了?”
“……”
白杰和二亲对视,哥俩相顾无言。
“懂了吧,这就是名声。”
狗蛋笑着说:“咱只要靠上他,以后太谷这片地,道上的兄弟们都得给咱三分面子。咱出去就说陈连尉是我们大哥,别人问陈连尉是谁?咱就说踢断孙二小腿的那人。这名声,连刘芒都得退避三分。”
白杰起立,被撩起心中豪情,接茬说:“然后兄弟们肃然起敬,大佬,敬酒。”
说着,绷住脸,正襟危站,模仿古代人,右手心搭在左手背上,举至胸前,做痛饮状……
“聪明。”狗蛋猥琐地笑着。
可惜,有人破坏氛围,二亲说:“你想得美,先他妈寻思怎么进学校吧,就算进去了,人家陈连尉收不收咱当小弟还两说呢。”
“进学校有什么难的?”
白杰歪嘴笑着说:“爬墙,哥的拿手绝活。”
“就算能见上,人家凭什么收你当小弟?”二亲再次打击。
狗蛋来回踱步,摸着下巴装高深。
良久,眯着眼,老谋深算说:
“听说这个陈连尉是杨凡生的徒弟,练家子的,武行注重规矩,要传承拳术,搞收徒弟,发展门徒,带学员的那套,一会儿见了他,看我眼色行事,咱仨直接跪地磕头喊师傅,打死都不走。”
“你确定这招行?”二亲心里发虚地问。
“不试怎么知道,咱带着诚意来,又不是找茬的,在学校里,光天化日下,他还能无缘无故废了咱?”
“想出头,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怎么行,二亲,你就说去不去吧?”
白杰居高临下,与狗蛋并排注视蹲在地上的二亲,一副你不去咱就分道扬镳的样子。
事到如今,二亲只得咬咬牙,“走,谁怕谁,他妈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老子也跩一回!”
第40章 把臂话山河
“这破学校,好好的围墙,上边非弄水泥埋上玻璃渣子,真他妈操蛋。”
哥仨走在学校外边的围墙下,一眼望去,心里直骂MMP。
“你不是经常爬墙么。”二亲抱怨说:“这回咋萎了?”
“谁几把知道。”
白杰一脸沮丧,被狗蛋调起来的豪情壮志眨眼回归尘土,嘴上却不示弱。
“三中的围墙也这样,不过墙上边有一段水泥干裂了,没粘住砖,一扒拉就能拿掉。”
说着,懊恼地注视围墙上的玻璃渣,突然,手足无措地大笑:“哎,看……”
只见围墙上有一小截,一米多,水泥疙瘩和两边裂开,虚浮的立在墙顶上。
“天下乌鸦一样黑,这几把肯定是偷工减料来着,水泥少,土多,等干了,和土块一样裂开。”狗蛋龇牙地笑。
“管那么多呢,先进去再说,谁蹲下让我踩踩?”
白杰跃跃欲试,好像过了这道墙,他就是太谷的道上大哥。
……
杨凡生最近很忙,也很欣慰。
倾注了他全部心血的学校蒸蒸日上,教学资源,学校环境,短时内得到了很大改善。
指导陈连尉拳术,教张上习武,也愈发严厉了。
这份严厉,陈连尉懂,张上却不知,让杨凡生心里忐忑。
新时代的人娇气,自我意识强,人心浮躁,少智慧,以前的授徒方法少有人敢用。
旧时代武人授徒,以严厉著称。
师徒关系不能太好,不然不敢往深里教,舍不得徒弟受苦,不下苦功,他的水平没法提高,也受不了你的传承。
可严厉了徒弟未必能经得住,会让师徒关系落了险境……
时至今日,杨凡生哪能不知张上非同寻常,只这份挣钱的能耐,也得让人仰望。
短短几个月,听陈连尉说,张上拿20万像吃饭喝水般简单。
想着心事,杨凡生手里拿着扫帚,贴学校的围墙转悠,就像狮子巡视自己的地盘,哪里不干净,扫扫。
“叮……”先是玻璃渣落地的声音,杨凡生闻声向后看。
一会儿。
“咚……”重物砸地上,杨凡生往后走。
哥仨刚从墙上跳下来,就见一黑发老者看他们,眼睛动都不动的那种。
“你他妈看个……”白杰有点狂,被人盯地不舒服,张嘴就骂。
结果话没说完,狗蛋照他屁股踹了一脚,二亲狠狠对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你他妈尊敬点老人家!”两人齐说。
那天在体育场对峙,二亲和狗蛋都在,亲眼看见杨凡生抬手把根子镇压。
根子那体格,和他俩比,一个顶俩,手里还拿着刀都不是对手。
他俩此刻见了杨凡生手脚直哆嗦,自认哥仨一起上,估计也就能撑三拳两脚。
白杰被干懵了,脑子不够使,宕机。
狗蛋堆上谄媚地笑,赶紧解释说:“那个……杨校长,我们这次来没有恶意,听说文武学校有名师高徒,您辈分高,我们不够格,就不烦您了,门口看门大爷不让进,我们才爬墙的,主要想找陈连尉,给他当徒弟……”
“对对对……”二亲连忙帮腔,满腔真诚。
杨凡生没说话,就盯着三人看。
直到把哥仨看得低头掩面,畏畏缩缩,谄笑,尴尬……
想退,后边是墙。
想走,又怕人家收拾你,就杵在那不敢动。
良久。
“教学楼一层,练功房。”
淡淡地说完,杨凡生转身走了,像辛勤工作的环卫工,哪里不顺眼,拾掇两下。
人都转身了,哥仨也不敢动,目送人家消失在视线里,才松口气。
“这几把是谁啊,看把你俩吓的,胆都他妈破了。”
其实白杰不太怕杨凡生,拳怕少壮,我一个正值壮年的哥儿,还收拾不了你个老家伙?
他是被气氛影响的,看狗蛋和二亲紧张,害怕,他也不敢妄动了。
“你懂个几把。”二亲回手就是个瓜嘣,高声说:“知道体育场对峙那天,孙二小和谁干仗的不?”
“不是练家子的嘛?”
“太谷练家子的满地走,海了去了,谁有那个能耐振臂一呼,哗啦啦集结几百人?”
“我哪知道……”白杰委屈地说。
“就是你眼前这位杨校长!”二亲呼吸有些急促地说:“哥要是有这影响力,孙二小算个几把,抬手把他碾压。”
“……”白杰不敢说话了。
想了想,哥仨摇头叹气一番,啥时候才能像人家这样牛气……
“走吧,咱找陈连尉去。”二亲撇撇嘴,和哥俩并肩子准备走。
“等等。”狗蛋突然喊。
“如果咱拜了陈连尉当师傅,那就是杨凡生的徒孙了,人家是校长,有那个……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抓耳挠腮想了老半天,狗蛋终于笑了。
指着眼前的玻璃渣子说:“素质,对,咱要有素质,没看人家扫地么,咱得把这些渣子和水泥疙瘩扫干净,给人留个好印象,我们是有素质的混混……”
狗蛋越说越笑,心里起劲儿,摩拳擦掌地,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也不管哥俩听没听懂,远处就是垃圾箱,动手。
二亲和白杰也帮衬着,对于“素质”这词很向往,上学的时候没少听老师讲,却一直似懂非懂……
哥仨把自己糟害的这片地整干净,看顺眼了才罢休。
彼此对视,神清气爽。
走着……
杨凡生本已走了,却突然想到什么,往回走。
那仨小混混把地弄脏,得回去再扫扫,其他地方都干净,就这儿脏,心气不顺。
结果。
静静看着这片地,干净如初。
杨凡生注视许久,突然笑笑,两手背在腰后,腰杆笔直,转身走了。
心情不错……
陈连尉的生活,基本三点一线,操场代课,练功房,宿舍吃饭睡觉。
杨凡生教过几个全国冠军,对体操,形意拳,搏击散打,深有研究,让陈连尉受益匪浅。
他虽然会练拳,有自己的功夫,却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
“谁?”沉声大喝。
练拳,最终归结成两个字,就是“敏感”。
对自己的身体敏感,对外界环境敏感,对敌意敏感,对人心敏感,对事理敏感……
窗外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趴窗户下边,白杰只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就听屋里大喝。
“卧槽……这么厉害?”
哥仨有点懵,难不成这个陈连尉眼睛朝后长的?
“上。”
被发现了,哥仨对视一眼,咬咬牙,并肩子进门,齐声呼:“师傅,请收下我们吧……”
白杰和二亲直接四肢着地。
狗蛋却和他俩不一样,来时说得好,大家一起跪。
可他却是弯腰180度,想脑顶着地,磕出个响……
但理想和现实总是有点差距……
狗蛋尴尬得要死,他发现自己磕不下去……腿不弯曲,身体站直,弯腰180度,脑袋朝下,能碰到地面,那真是技术活。
别说不屈腿,就算你蹲下,想顶门心磕地面,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结果,狗蛋哥,生无可恋……
孩儿都急哭了,也没磕出个屁来……
他懂一些旧时代的武林规矩,知道古代武人拜师,都是脑顶磕头,心有计较,想拔得头筹……
他这个动作,其实陈连尉懂了,却面无表情。
这逗比……
“你搞毛呢?”二亲和白杰瞪眼,咬牙看着狗蛋,好好的严肃氛围,都他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