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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蒋家门前突来的豪车,前来吊唁的人们不免会多问几句。
结果就是,三天时间,张同学被迫搞了一场相亲大会,少说有二十场……把他搞得不厌其烦。
您好歹也找点看得过眼的啊,尽是些歪瓜裂枣,还好高骛远。
到不是张同学有钱了看不起普通人家,是这些人真不会来事,一眼就让你晓得姑娘是功利人。
就算你长得跟天仙下凡似的,没逼格,咱就是看不上。
夜场里漂亮姑娘多了,你会找吗?
此时已经是2月2号,再有半个月就过春节了,尽管没有一场雪,可天气已寒冷。
下葬这天,冷风像刀子剐锅一样,从人的脸颊刮过。
几乎整个蒋村人都出动了,亲属们穿着粗布制的白衣白裤子,还要用白布包缝住鞋面,女人们白帽子前边耷拉下来个白布条,哭地时候用来堵眼……
其实哭没哭自己知道。
蒋福来大儿子捧着父亲的黑白照,走最前边,后头女儿拿着哭丧棒,亲属跟成一排。
张上哥仨也在旁边跟着。
走路上,招魂幡被寒风吹得哗啦啦乱窜,唢呐和人们凄惨地哭声令人听了心里发毛……
等把蒋福来下了葬,回到蒋家,亲戚们都散得差不多,各忙各的生活去了。
屋里,在炉子上暖和着手。
蒋家媳妇这三天哭干了泪水,蒋福来才五十多岁,他媳妇也年龄不大,五十岁就当了寡妇,说不准以后还得再嫁。
张上考虑着这事,有点难办。
蒋叔对他有救命之恩,对从黑口子里活着出来的人都有恩德。
如果不是蒋福来提醒,吕治歌把黑口子封死,大伙都得横死矿下。
这三天,张上气也消了,还是准备给一百万。
可这钱给子女呢,还是给蒋家媳妇?
按法律来讲,配偶是第一继承人,既然法上这么定,那就这么办吧。
“蒋姨,节哀顺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唉……能有什么打算,把我孙子孙女带好,就知足了。”端来水果,招呼哥仨坐下休息,感激地说:“这三天幸苦你们了。”
“没事,蒋叔对我们有恩,不把他安置好,我们心里过意不去。”顿了顿说:“儿子和闺女怎么样,工作都还行吗?”
“儿子还行,考进文物局了,儿媳也是文物局的,就是闺女不景气,在城里饭店给人端盘子,嫁得也不好,男人没本事,给修汽车的师傅打下手。”
张上想了想说:“您闺女愿意来我们矿上不,缺坐办公室的文员,不需要学历,工作也轻松。”
“这……”蒋家媳妇犹豫了一下说:“我问问她吧,孩子我可以帮她带,主要是离得有点远。”
“要不这样吧,女婿不是学修车吗,简单的电路检修应该会吧,让他们俩一起到矿上,单独给他们分配一个宿舍,俩人工资加起来有两千多,应该不算低。”
“那……挺好,闺女和女婿应该会去。”这回不推辞了。
接着,张上从兜里掏出银行卡,放茶几上推过去说:“前两天咱们有点误会,没把话说完,蒋叔对我们有恩,大家不会忘恩负义,他在矿上工作大半辈子,功劳甚大,保险赔的20万不多。”
顿了顿说:“这卡里有一百万,您收着,算我个人,还有兄弟们的一点心意。”
“这……”蒋家媳妇直接呆滞了,嘴巴张大,然后眼眶湿润,语无伦次,思想也是天翻地覆,这跟印象中的煤矿怎么完全不一样呢?
这黑金,好像没那么冰冷。
第114章 老了,老了……
办好蒋福来的后事,回去地路上。
张上想了很多。
其实蒋家人还算讲理,没给你抬着尸体去堵煤矿。
殊不知那些丧心病狂的家属,玩医闹,在医院门口摆花圈烧纸,哭天丧地,把尸体摆路中间,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矿上事故多,矿闹也比医闹更频繁,煤老板们习以为常。
不过闹事的人向来没有好结果,煤矿可不像医院那么好说话,不是你说讹就能讹的,不然要护矿队有什么用?
可是好不容易逮着一块可以发家的大肉,不咬几口怎能甘心?
……
天寒地冻,春节将近,矿工们努着最后一把力气,期盼干完这几天,领了工资,过年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矿上早已恢复往日的繁华喧闹,风刀子挡不住那拉煤的长龙。
即便卡车被压歪了,一边高一边低,让人看着慎得慌,好像随时会倾倒,但司机却依旧笑着,期盼再多拉几车煤……
不知什么时候,一辆一辆的卡车中间,突然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场景。
大概有三十个人,聚拢着七八个担架,每个担架上边都躺着伤残者,包括被彪子虐断腿的武二郎。
他们气势汹汹在车辆间穿梭,有点嚣张的意味,反正不正眼看那些卡车司机,好像自己很得理。
司机也觉得他们晦气,赶紧躲远远的。
过泵的工作人员从山上看到这些担架队伍时,赶紧通知狗蛋和护矿队。
丁泰把护矿队分成六个班,按照部队的规矩,每班十人,从早到晚不间断,在属于红崖的地盘上巡查。
对讲机里听到消息,十个小队第一时间赶到。
狗蛋也不慢,明知故问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有家属不屑于搭理狗蛋,直说:“喊你们新上任的张矿长来。”
“他不在,矿上的事我可以做主。”
“你?”担架上的武二郎轻蔑笑了笑,上下扫视狗蛋说:“你算个球?我们工伤让你赔百八十万,你能做主?”
“你这不算工伤,彪子打断你的腿,你去找他要钱治病,跟矿上有什么关系?”
武二郎的事情,他听巴六林讲过。
“你们矿上管理不善,纵容殴打他人,我成这幅模样,这辈子都瘸了,都是因为你们。”武二郎吃力地伸了伸腿,脸色发狠,眼眶微微发红,大概是想到了伤心处。
“哦……”狗蛋突然醒悟说:“我懂了。”
以前武二郎的医药费都是彪子垫付,但张上当了矿长以后,彪子很自觉的离职了,人也肯定跑了。
武二郎找不着人买单,又听说张上当了矿长,对于这个总是阳光和善的新管理者,可能报了一种“人善我欺你”的想法,想来矿上讹钱。
“你们呢?又是什么原因?”狗蛋看着其他伤残者问。
有人嘴巴里边发亮,上了满口烤瓷牙,坐担架只为装惨。
有人断了三根手指。
有人左胳膊被传送带切下来。
有人被开采机器碾烂整个脚掌,各种凄惨……
这些历史遗留问题,都是后山黑口子出的事故,吕治歌父子造的孽,却需要新管理者来承担。
吕治歌开黑口子只要不死人,他根本不管,全凭刘秃子治理后山。
出了伤残事故,想要钱?
你先问问一条刀疤贯穿面部,延伸至颈脖到胸口的刘秃子答应不答应。
对上这种狠人,讲理没用,惹又惹不过,大家也不敢找事。
可是换了张上,大伙觉得,还是得试一试。
“说说吧,大家想怎么解决?”狗蛋被寒风吹得缩了缩脖子,最近才学会抽烟。
从皮夹克兜里掏根烟,用防风打火机点上,吸烟时很用力,两腮帮子陷下去,吐烟圈时再鼓起来。
“赔钱!”
“对,得赔钱,不然我们跑这来干甚?”
“赶紧把你们新矿长叫来,我们要跟他说。”
七嘴八舌乱说一通,大体意思不离讹钱。
看着这么多人表演,狗蛋突然笑了,把没抽几口的烟,蹲下身子在石头上碾灭。
站起来说:“说了矿长不在,这里我能做主,既然大伙瞧看不起我,那我今儿就讲一句,想要钱,没门!”
这种事情不能开斋。
一旦开了头,以前出事的人都得来你这讹钱,煤矿开了这么些年,来来去去伤亡不知多少人,你有多少钱够赔的?
而且这个东西,人云亦云,你现在赔了他们,以后出事的人,没完没了的跟你闹,绝对不能形成榜样效应。
狗蛋的强势令气氛一滞,场面诡异地安静了一下,人们互相看看,彼此壮胆,武二郎咬牙说:“不给解决这事,我们就不走了,有种打死我们!”
“对,有种你打。”有人附和,故意往前走一步,向狗蛋示威。
这一下,气势似乎提起来了,人人面目倔强,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气概……
狗蛋皱眉,往后退两步,保持距离,然后看着护矿队的人,示意该你们出马了。
这些兵哥哥,你让他们打击犯罪,镇压邪恶,他们肯定没话说,但跟这些伤残人士动手,都不愿意。
班长为难地说:“这事得和队长汇报一下。”
狗蛋沉默,知道护矿队不会听他的,他也没这个资格指挥这些人,索性不管了,等张上回来再解决吧。
……
丁泰的电话,令正在开车的张上怔了一下,没有大事,是绝对不会联系他的。
“喂,怎么了?”
“矿上有一堆人闹事,有七位伤残者纠集家属,说是后山黑口子受地伤,来要赔偿。”顿了顿问:“我们该怎么办?”
“闹得凶不凶?”
“他们说要住山上,不给钱就不走,有人把帐篷都拿来了。”
“那先别搭理他们,只要不耽误生产就成,等我回去解决。”
“好。”
挂掉电话,张上心如死海,不起波澜。
才把死人送走,经历了那个生老死灭的过程,整个人突然沉浸下去,觉得没什么能令自己心潮澎湃。
就像八十岁的老人,看开了一切,什么事情都激不起心中的热血。
老了,老了……
第115章 我法
当张上回到红崖时,见识到了壮观景象。
那一个又一个的蓝色旅游帐篷紧挨着,在山上连绵起伏,远远看去,仿佛黑烟笼罩的山体表面鼓起了塑料泡泡……
小时候经常捏着玩,看见就想捏,管不住手……把泡泡炸开放气,心里就舒坦了。
他们的帐篷将办公楼门堵死,不让工作人员进出办公。
好在大概是有高人指点,知道好歹,没去堵运煤通道,不然耽误了生产,将面临哀鸿遍野,被铁血镇压。
对煤矿来说,生产永远排在一位。
这天气寒风呼啸,薄薄的帐篷半点不防冻,透明到能够看清楚里边的人影。
张上心想,这些闹事者真够可以的……也不怕半夜把你冻死。
才下车。
“矿长,您回来了。”有员工讨好地上来搭讪。
张上笑了笑,点头回应,没心思闲聊。
“章弓长……”武二郎眼贼,这群人里头只有他见过张上,赶紧爬出帐篷尖啸:“矿长回来了……”
三十多个帐篷涌动起来,宛如破壳出蛋的鸟儿,挣前抢后,蜂拥而出,好像这里有一座人形金雕,谁抢到就是谁的。
张上眉头大皱。
身后的陈连尉和巴六林赶紧挡他前边。
远处有一班护矿队员专门看护这些人,免得他们惹事,一见这场面,举起防爆盾扑击,一窝蜂挡冲过来。
“退后!”
“退后,听见没有?”
“再不退就不客气了!”
面对饿狼扑食被冻眼红的人群,护矿队人数显少,又不敢下手打人,被逼得连连后退。
按理说这些兵哥哥都是立过战功的,打过仗的人不会太优柔寡断,可是面对身无寸铁的老百姓,他们没法下狠手。
眼见镇压不住群情激奋的场面,陈连尉面无表情,不再留手。
抢过一位护矿队员的棍子,两棍子下去抽倒两人,惨叫声连天。
一人抱着腿弯打滚,满地痛呼,地上煤土多,搅得黑尘滚滚。
一人被打中下巴,都没反应过来,当场晕厥了。
这狠手出来,才压制住暴动。
“再敢上前,死。”陈护卫用棍子指着人群,将他们逼退,冷俊如冰,真有一夫当千的气概,强悍到一塌糊涂。
场面终于安静下来……静得可怕,唯有北方卷地百草秃,还有打滚地人,令气氛显得有些凄凉。
“有事好好说,我不想和大伙闹意见,如果硬要找事,奉陪到底。”
张上往前一步,看着这些可怜又愚昧的人们,生活不易,断手断脚,这辈子都完了……他心中有怜悯,也有恨。
这样逼宫,大概是个煤老板都不会鸟你,人有尊严,没那么容易就范。
如果你心平气和地找来,说我没法生活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认清现实,讲点好话,相信任何人都会动容的,谁都有善心,只要力所能及一定会帮你。
尤其煤老板,大部分都不太走正道,烂事办多了,比较缺人格。
你来找他,那点钱根本不是事,他们要地是心情,要地是感恩,这比那点随手就能砸出去的票子重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