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五个人,算上警察一共六个人,拥挤在狭小的审讯室内,各自怀着不同,却相似的心思。空间内的隔音效果拔群,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响。
夜色恐怕深到了极致。
亦舒立到墙边。亦辉站在她的身边,一语不发。从进来到现在,他不曾说过一个字。这样的场合,他从来没有见识过。何况,唐潮也在这里。对于他,他的那些隐忧始终挥之不去,不去回想便好,一旦想起,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关于姐姐和唐潮在一起的原因,他已无暇思索和提问。
唐黛训斥完之后,拽着唐潮后退了两步,静静地等待警察给出的处理结果。
徐世曦成了发言官,他走上前,继续和警察交涉。
“警察同志,你看要不这样,造成的损失,不论金额多少,我们都会如数赔偿。”他真切地说,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恳求的意味。
中年警察看他们言辞恳切,又根据他近二十年来的工作经验判断亦舒和唐潮确实是情有可原,并非是宵小之辈。便让他们在文件上签了字,交了赔偿金,然后同意其离开了。
走出警局大厅的门,前面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地停着几辆警车。
夜色浓重地化不开。天空暗淡无光,星星月亮统统不见踪影。
“对不起,我老是给你添麻烦。”亦舒喃喃地说。她内疚,自责,懊悔。怎么就会同意唐潮提出的荒谬想法。
“你不用自责。”徐世曦关怀地看着她,尽是怜惜和柔情,“男朋友就是用来让女朋友麻烦的,不然,我还有什么资格成为你托付终生的人呢?”
亦舒羞涩地转过头,看向路边的灌木丛。心里是十分欢喜的。
“关于,那笔赔款的……”亦舒顿了顿,碍口地说:“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尽管这笔钱并不多,但是亦辉马上要上大学了,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债务问题,几个月前,她精细地计算过,加上这个月的工资,才刚好凑齐。
“不用还——”徐世曦戛然而止,他明白她的为人,绝不喜欢占便宜,包括他这个男朋友。对于亦舒来说,除非将来有一天走入婚姻的殿堂,在此之前,只有感情可以无条件地接受,金钱,物质方面的事物,或多或少有些抗拒。大概是卑微的自尊心作祟吧?
“那你慢慢还吧,不用急于一时。”他和煦的语气,如沐春风的脸庞,在夜空中发出星辉般的光芒。
“不用你还!”唐潮跨步上前,激动地说:“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让你被关,出不去,也是我砸碎玻璃门的。”他一鼓作气地把前因后果简述清楚。“钱我会还给世曦哥的。”
徐世曦对于今晚的种种困惑极了,方才在警局没法细问,这下总算有了盘问的机会。
唐潮只道是去那里随便逛逛,后面发生的一切皆是阴差阳错。
亦舒顾忌在场的人中有唐黛,不便把话摊开来说。况且原因实在荒谬,荒唐,和盘讲出,不仅尴尬,更会对自身产生二次伤害。
三言两语地把起因经过掩盖过去。
世曦本着相信亦舒的原则,不再追问。
唐黛不满的情绪在离开警局的刹彻底爆发。
“你究竟要闯多少祸?”她声色俱厉,眼神熊熊燃烧着,“你这次砸门,下次是不是要杀人!”尽力平息内心的怒火后,她冲亦舒说:“这件事情是我弟弟的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钱我会还给世曦的。”
反正也没几个钱!
唐黛这个人虽然强势,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但是对于是非曲折她是拎得清的。今天唐潮和亦舒两个人发生的事,她大概猜到了一些。当初她和世曦交往的时候,他参与过故事的后半段。
马路上一辆红色的大货车拖着长长的尾音,从他们身边疾驰而去。
扬起的灰尘在闷热的空气里,加重了沉闷。
亦辉走在人群的斜后方,降低着存在感。低头数着脚下便道砖的小方格,专心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他走过来拽了拽亦舒的衣角,头微低着,他身高比她高几厘米,视线刚好平行。“我们回去吧。”
亦舒注视了他几秒钟。
确实天色不早了,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变得稀稀拉拉,总在九点以后了吧?
“那我送你们回去吧。”徐世曦凑过来说。然后他转过头,“你们要不也打个车回去吧。”
“我们住的近,应该我们一起回去。”唐黛走上前说。
他们住的近?亦舒惊愕。这个距离到底近到什么程度?他从来不曾说过她就住在他附近。现在她故意说出来,说得那么刻意,显然是在预谋着什么。
“我的男朋友送我回去是应该的。”亦舒故意气她,宣誓主权。扬起倔强的双眉。她无法想像有一天能够变得这般勇敢,或许是爱情的力量吧。
唐黛被她的话牢牢地堵在喉咙口。原本猜想亦舒会客气地说不用送之类的话,她可以借此和世曦同行。
人算不如天算。
亦舒尽管是卑怯的,但在遭受一定的打击后,还是会奋起反击。
世曦脸上浮现的欣喜的笑容,久久不能散去。这样的回答,无疑是最美好,最甜蜜的誓言。
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世曦打开车门,护着亦舒的头部,让她先坐进去。随后拍了拍亦辉的后背,让他坐在姐姐的旁边。自己绕到副驾驶位,打开车门,弯腰跨进了车内。
他摇下车窗,探出头,对着唐黛和唐潮说:“我们先走了。”
唐黛愣愣地杵在原地,眼神涣散,心脏像是被人用力地揉进了一把碎冰。在仲夏的夜晚,仿佛寒冬般冰冷。
唐潮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两端的红色尾灯在暮色中越来越微弱,直到消失在视界中。体表温度也骤然下降了几度。
………………………………
第三十九章——心事重重
车子转过一个弯道,行驶在广袤的悦安路上。
司机为了省油钱,车内没有开冷气。前后左右四扇窗户被摇至最下方,随着疾驰的车速,风呼啸着擦着车身而过。
吹乱了亦舒额前的刘海,迷蒙了双眼。
今天真的是无比漫长的一天。
徐世曦在榕城的项目正处于胶着状态。
迅元公司安排他和唐氏企业的千金唐黛共同合作这个项目。原本公司领导属意的是资历老成的万鑫恒,无奈经过上次偷工减料的丑事,牵连出了几个高层,因此现在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部门经理。许多方案和招标会有意无意地把他排除在外。
也不知公司领导从哪里得知徐世曦和唐黛是大学校友,出于项目工程的综合考量,强硬地撮合他们共同负责。
世曦彷徨良久,一来是不能违抗公司的决定,退无可退;二来此次榕城欢乐城的项目,至关重要。若是一举成功,必然一举成名。
而关于和唐黛的如烟往事,风轻云淡的纠葛,他自认有信心可以处理得当。
其实当初他们两个虽然彼此爱慕,却并未明确言明。就像是弥漫在空气里的花香,馥郁芬芳,忍不住放肆闻嗅。而那朵产生香气的花,只是让它尽情绽放,纵情释放,不会去伸手攀折。
徐世曦始终清晰地区别工作,生活,过去,现在和未来。
工作越是焦头烂额,他的头脑越是清醒。这种别样的清醒他深知是亦舒带给他的某种特殊的化学物质。
因此,无论多忙多累,见到亦舒是他最幸福的时刻。即使往返两地,距离不是问题。
走到锦澜小区,他看到万家灯火,唯独亦舒家的窗户漆黑一片。
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该不会出事了吧?一千种可能发生的剧情循环播放。
他像一条深海的游鱼,只能任凭黢黑的暗流推动他前行。
当他无所适从的在小区内徘徊时,电话铃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在黑暗中撕开一个灰蒙的口子。
来电显示——亦辉。
中年男警察在把亦舒他们拘押到警局的时候,便直言如果不想在警局过夜,就打电话叫家属过来。
亦舒从她记忆的通讯录中逐一搜索。颜露,不知所踪;世曦,人在外地;剩下的只有亦辉。
亦辉听到姐姐在电话里说是去警局,惊得魂不附体。所有可以想像,无法想像的悲伤结局,他全部预设了一遍。
以悲伤消极的心态去应对生活当中未知的情节,是他独有的作风。
大概是太害怕失去,太害怕成谶。
徐世曦全神贯注地谛听亦辉含糊不清的赘述。运用他过人的分析概括的能力,提炼出事件的关键词,以及地点,时间,人物关系等。
他奔出小区,附近路上来往的车辆实在太少。心急如焚地等了几分钟,便脱下外套,卷起衬衫的袖子,往悦安路上狂奔。
跑出去没多远,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唐黛。
她简洁明了地说了她弟弟唐潮此刻身陷警局,希望他陪同自己一起去。
徐世曦喘着粗气,身上汹涌而出的汗水,顷刻浸湿了他的衬衫。紧紧地贴在他滚烫的后背上。
小麦色的紧致结实的肌肤若隐若现。
他拒绝了她的请求。
以至于半个小时后,当他们三个在警局门口碰见的时候,面面相觑。
“你不是在榕城吗?”亦舒把手搭在世曦座位的椅背上,“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警察局这三个字,她碍于启口,驾驶位上的司机淡然地聆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在不知情的人听来,运用平庸的想象力,自以为是地断定是招惹了是非。
有些误会能避则避。
他身上浸透的汗水,来不及干透,乌黑浓密的发梢缀满一颗颗珍珠似的汗珠。每经过一个亮着路灯的地方,它都会发射出璀璨的光芒。那种淡淡的汗味,亦舒忍不住深吸了两下,她竟可耻地依恋着。
“是我打电话给……”亦辉看着姐姐纤细的双手,低低地说。
直到现在,他翻遍字典,都找不到称呼徐世曦的名词。毕竟是姐姐的男朋友,何况年长十二岁的年纪摆在那里,直呼其名,肯定是不礼貌的。若是唤其哥哥,未免太亲昵。索性,每次提及时直接忽略称谓,要是非要用到,便用空格键代替。
亦舒看了亦辉一眼,他长大了许多,像是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的样子。还记得世曦来家里的那天,他不知所可,茫然无措。今天主动打电话联系,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
“亦辉他很担心你。”车子被一块石头颠簸了一下,世曦发梢的汗沿着脖子流到了背上。
亦舒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你擦一下吧。”满身的大汗,颗颗是他真挚的心。
“你回来不要紧吗?”她注视他擦汗的动作。
为了来见她,顾不得那么多,徐世曦心里这样想着。只是有苏亦辉和司机在场,肉麻的话羞于启齿。
他把头偏转过去,“榕城的项目暂时告一段落,”
亦舒被他突如其来的灼热目光震撼到,心跳剧烈起伏,“那等下还要赶去榕城吗?”
“今天不去了。”他转过头,把后脑贴在椅背上,“有思明在那里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还是比较担心你。”他叹气道:“你今天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唐潮一起出现在警察局?”
亦舒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她默默地把身子靠向后方。远处的灯火,近处的落叶,全部成了她排解忧思的陪衬。
“就像刚才在那里说的那样,事情的经过很简单。”猛烈的风凌乱了她的秀发,她把头发往两边平分开去,固定在耳后。
重新完完整整地讲述一件身心俱疲的事件,无疑是承受二次打击。她自诩的坚强,经受不起风暴的再度来袭。
徐世曦读懂了她的难言之隐。充分吸透汗水的纸巾被他攥在手心,用力掐出水来。
他自责,作为男朋友,不能为她遮风挡雨,规避一切灾祸,是失职,是渎职。
车子在锦澜小区门口停下,亦舒和亦辉打开车门下车。徐世曦近身和司机说了句话,随后也下了车。
“要不上去坐一下吧?”亦舒的脸色舒缓了许多,“喝口水,休息一下。”
换做几个月前,亦舒断然不会主动邀请徐世曦上楼。今天的这份主动,是感动,更是对这段感情的认同和依赖。
徐世曦娴熟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快十点半了。
“我就不上去,司机还在等我。”他放下擎着的左手,走过捏着她的肩膀说:“你今天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就像你刚才说的,男朋友就是用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