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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澜小区她是熟门熟路,毕竟住过一段时间。她估算好亦舒下班的时间,准备给她一个惊喜,走到门口,才发现人去楼空。曾经住过的那间公寓和隔壁公寓中间的墙被敲掉了。几个装修工人蓬头垢面地在活水泥,砌墙,铺地板。
亦舒不会离开这座城市了吧?颜露心慌意乱,在走到楼下时刚好撞见房东。之前陪同亦舒来租房的时候,和她见过一面,总算还有点印象。
房东只是说了句搬走了,便不再多言,径直往楼上走去。
“房租到期了,房东打算把房子卖了,不续租了。”亦舒说。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颜露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现在……”亦舒忸怩起来,嗫嗫嚅嚅地说:“我现在,住在,世曦家。”
“你们,同居了?”颜露打趣道:“你也终于开窍了。”
“我只是暂时借住他家。”亦舒没等她说完,连忙解释。
颜露哈哈一笑,她自然知道亦舒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一直以来,她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像一个老古董。
笑声过后,颜露由衷地替亦舒高兴,她总算找到属于她的幸福了。
亦舒从颜露的笑声中读懂了其中的寓意,所有的尴尬和难为情化为嘴角上扬的弧度。
“你还住在云城吗?还是说,早就在其它城市生根了?”亦舒问。
在颜露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亦舒和陆旭杲一直保持着联系。直到某一天,连他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恛惶无措如影随形。
那边同样人去楼空。
“我和杲子住在云北。”
云北?那里不是工厂,公司,作坊等的聚集地吗?
亦舒又一次陷入困惑。
家里那些陈旧的家具和物件,还在世曦家的仓库里静静地等待着某一天的重逢。
那是好几月前的事了吧?
时间竟如此无情地划过了一页又一页的篇章。
“你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云北?”亦舒问道。
“没错。”颜露轻松自若,露出洁白的牙齿笑起来,“我是无处容身,在云北,也是机缘巧合吧。”
在失踪的一个月后,颜露终于撑不下去了。她一个月光族,每天过着随性自在的生活。在花钱享受上面,一向不会手软。在她看来,人生应当及时行乐,莫负青春。
可是青春终究是一张单薄的彩纸,在雨天被水轻微一淋,就顿然失去娇艳的色泽。
当陆旭杲接到颜露的电话,马不停蹄地赶到时,她似乎成了一朵已过花期的残花。
他放下了所有的责怪,抛开了所有的顾虑。那一刻,只想就此地老天荒。
反而是颜露,在经过一个星期的弹尽粮绝的绝境,以及和陆旭杲分隔两地的煎熬之后,终于认清了内心藏匿的想法。
人终究是为了自己而活。
“那,你……”亦舒朝她的方向跨了一步。
“好了。”颜露打断她的话,“我还要赶去云北,今天我是特地早起赶来碰运气的。”
她,也真的好害怕她的离去。
颜露的脸色转为忧忡。今天的重逢是她枯苗望雨、延颈鹤望期盼而来的,可是人却偏偏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满腹的话语到头来只剩下只言片语。
亦舒看了看时间,离上班只剩下五分钟了。既然被打断了,那便就此打住吧。
“我会再联系你的。”颜露喊道,人已走出去很长一段距离。
“你不会再不辞而别了吧?”亦舒扯着嗓子喊。焦急的心态全部融化在声音里。
“不会啦!”远处传回来颜露更加响亮的呐喊。
亦舒看着颜露越来越微小,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在阳光下,似乎变得温暖了起来,所有笼罩在她身上的悲伤,顷刻间,消散无踪。
她想,她这次一定不会再消失了。
走到店铺门口,亦舒恍然想起,刚才是想问颜露她的工作情况。陆旭杲申请的一个月的长假到期后,凯盛方面金断觿决地下达辞退书。事实上,早在提交假条时,公司相关领导就表现出了极其反感的神态。只是多少顾及到陆旭阳的面子,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何况,重新聘请新人,亦需花费巨大的心力去栽培。
时间一长,耐心消磨殆尽,辞退书毫不留情。由于公司方面联系不到颜露和陆旭杲两人,就间接地请亦舒传达。而亦舒,对他们的去向同样一无所知。那两张对折了两下的白纸,在她手里皱成一团。
像那颗揉皱的心。
………………………………
第四十九章——空空盼归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亦舒坐在桌子前,对面是郭雅眉。她不想看到她那张阴沉的嘴脸,而她肯定也不会想看到她的脸色。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纹路,无数深深浅浅,交交叠叠的线条在手心编织成一张网。
好像听谁说过,这样的手相,一生注定坎坷。
颜露突然地出现,带给的她不只一点点的感动和意外。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这辈子或许无缘再见。所有共同谱写的友情,在时间的某一条线段上,被一只黑色的大手,拿起笔,画上了句号。
从此,射线成了线段,再也无法延伸。
而有些人,就像是横亘在血管里的棉絮,阻挡血液的正常流通。
比如,唐黛。
亦舒再也不能忽视她的存在了。因为,她一直存在着,存在于过去,存在于现在,甚至存在于将来。
徐世曦轻描淡写的过去,是否真的是淡如尘烟,被风一吹,无处可寻。
或许,它只是有了更大的野心,融汇在茫茫空气中,让那些必须呼吸的人们,再也摆脱不掉它。
那么,她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还有,唐潮。
亦舒猛然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怎么会想到他?那个一出现就会带来灾难的野蛮人。还有亦辉受到的伤害,她不能够忘记。
应该不能忘记吧?毕竟她是他的姐姐。
夕阳惶惶然地坠下。
夜晚的风,余热退散后,几许清凉。
徐世曦的工作又进入了繁忙的程序。
亦舒尽管是习惯了,难免忍不住失落。
窗外是无尽的夜色。在一片辉煌中,似乎不是黑夜。在亦舒的理解中,夜晚,是星光,是月光,是微弱的灯光。
亦舒坐在地毯上,双臂搁在茶几上面。
她实在是非常钟爱那张茶几。有五条长方形的厚实的木条拼接而成,每个木条并非整齐排列,而是故意错开,使得原本应该是平平无奇的茶几焕发出不落窠臼的新意。
再有两天便是国庆节了。亦舒独自吃过晚饭后,坐在沙发上给亦辉打了个电话。
姐弟俩相隔千山万水,错过了国庆节,怕是只有寒假才能见面了。
亦舒和亦辉很少通话,他们几乎没有共同的话题。可能亲人之间基本如此。
毕竟八岁的年龄差。
亦舒并不喜欢把脆弱的一面示于人前,学会单独面对人生中的起起伏伏是一门必修的学课。她一直在努力拿高分,即使是颜露,也甚少提及。因此,有时候颜露觉得亦舒真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
那一头传来吵吵嚷嚷的杂声。好像是一家餐厅。亦舒隐约听到了几个点菜名的叫声。
和她说话的不是亦辉,是一个声音低哑的男声。他自称是亦辉的朋友,因为有事不方便接听,故擅自代接。
亦舒听他的语气,似乎和亦辉的关系十分融洽。暗暗高兴,顾不上东想西想。
他怕亦舒听到过多的信息,露出端倪,说了句“我等会让亦辉打给你”便匆忙挂断了。
等到亦辉回拨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亦舒趴在沙发上,昏暗的光线加重了她朦胧的睡意。
电话那头的亦辉说话显得有气无力。好像经历过劳累的工程。亦舒关心地问了问,却被他几句话搪塞了过去。
亦辉自从离家后,一直住在程书广预租的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里。他和后厨的两个中年厨师挤在一间十二平米的次卧,由于空间有限,在原本的两张单人床上面加赠了一张床,他睡在上铺,另外两个睡在下铺。
两个厨师大概是上了年纪,不再注重清洁和个人卫生。穿过的内衣内裤,脏袜子随地乱丢。烟尘,垃圾到处乱飞。
住在这里简直是个灾难!
有时候亦辉忍不住主动去打扫干净,下一秒就恢复如初。好像刚才的一番忙碌只是做了一场辛苦的梦。梦醒了,劳累不堪,四周却依旧。
中年厨师抽了一口烟,悠然地吐出一串长气,揶揄亦辉就像个女孩子一样,男生要那么干净做什么?男人就应该逍遥洒脱。
那男人就该脏乱差吗,什么时候对于男人的定义如此低贱了?
亦辉也不再说什么,他向来不会说话。也不继续做着徒劳无功的傻事,把自己周围的物品收拾整齐便好。
一切只是为了他。
亦辉以前总是不停地叩问,忍耐到底是为何?现在那个答案终于出现在他身边,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答。
两个中年厨师虽已结婚,但妻子和孩子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家。
时间长了,有些渴望和需求日益膨胀,嘴上一番逞能,实际不敢去接触违法乱纪的勾当。可是找不到宣泄口实在难受。后来,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限制级的影片,旁若无人地在卧室里屏气凝神地观看。
亦辉觉得太匪夷所思,闻声而逃。
十九岁的少年,居然还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当真绝无仅有。
另外一间主卧和次卧住的也是在附近上班的外来务工人员。生活习惯和两个中年厨师相差无几。亦辉甚少跟他们打交道。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早上用厕所时,询问里面的人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出来。
亦舒起身,打开客厅的电灯。放大的瞳孔来不及缩小,刺眼的光线迷蒙了她的双眼。
——你国庆回来吗?如果回来,要提前把车票买好,不然到时候就买不到了。还有……
还有现在她已经不住在锦澜小区了。亦舒正要接下去说。
——我国庆不回去了,我学校有事,也想,也想,省点钱。
亦辉结结巴巴地在电话那头说着,有些语无伦次。
江西到云城来回的车票也就二百多块,亦辉并不是心疼车钱,只是他不能回去。一旦回去,万一问及大学的情况,一定张口结舌,一时无语。那么擅自退学的的事情必然东窗事发。他一直以来很尊重亦舒的感受,毕竟长姐如母。她知道后,责骂理当承受,伤心自是难以避免,但害怕和他的分离,生不如死。
——你不用这么省钱的,该花的地方还是要花,不然……
不然会被同学孤立的。“不然”两个字轻到几乎听不见,后面连缀的话她咽回了肚子里。
——姐……
亦辉拖着长长的尾音,鼻头一阵酸意,扩散到喉咙口,他说不下去。
——我寒假再回去吧,你不用记挂我,我一切都好。
亦辉的心脏像是泡在了一瓶酸涩的液体中,通过连通心脏的血管,把酸液输送至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他感觉一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逃离了地心引力,可为什么还是满满的负重感呢?
亦舒不再说下去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亦舒挂断了手里的电话。
是世曦回来了吧?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九点五十分了。
窗缝中钻进来的风,预示着夜已经深了。
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个这样的晚上,一直等下去的长夜?
“亦舒?”徐世曦压低声音,“睡了吗?”
按照她早睡早起的作息,此刻应已睡下。
客厅不灭的灯,是她的等待。
灯就是等吧?
“我还没睡。”亦舒从玻璃墙后面的客厅走出来,“你吃过了吗?要不我再去给你做点吃的。”
徐世曦拉住她的手,无限柔情,“我不饿。”他嘴里吐出浓浓的酒气,直扑她的脸上,“有件事情……”他吞吞吐吐,语不成调,“希望你可以帮忙。”
亦舒被突如其来的酒气袭击,胃里一阵干呕翻腾,她瞧着他一本正经地神色,隐感不安,“什么,事?”
希望他说出来的话,是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的。
“是……”徐世曦抓耳挠腮,“是唐黛。”
亦舒听到她的名字,瞳孔下意识放大。
“她喝醉了。”他立即解释,“今晚,一个上海的客户请我和唐黛参加了一个酒局,她多喝了几杯,所以……我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酒店,就把她带回来了。毕竟,她就住在我们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