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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是怎样一种为人?
难道一个人身上,真的能存在两种不同的性格?
唐潮的游戏在一片骂声中落下了帷幕。他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一饮而尽。导致胸口一阵发冷,连续两声咳嗽。
——若是再生一次病,好像也不错。
唐潮合上笔记本电脑的盖子,走到房门口,听到玄关传来开门的声响。“看来是等不及了,特地上来找我的。”他止不住地扯动笑容。
“姐!”他转过墙壁的转角,自以为是的笑容随之沉入海底,“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不能回来?”唐黛拉开皮靴上的拉链,换上拖鞋,抬起头来,“这里是我租的,我当然能回来。”她站起来,“你不好好地在上海上课,怎么总是回来云城?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恋家的。”她取下头发上的皮筋,拨弄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如果是恋家,你该回咱们在上海的家,爸爸肯定也想你了。”
“他才不会想我!”唐潮一口否定,眼睛的温度瞬时转入零下,“他说过只有你这个女儿,没有儿子。”
“那妈呢?她总是关心你的吧。”唐黛不想再去翻说十几年来发生的俗套剧情。经过一个月的疲劳和折磨,哪怕是新鲜的故事也都失去了兴趣。
“我会去看她的。”听到关于唐经国的内容,唐潮的上眼皮向下一顿拉扯。
母亲在家里的地位甚至不如管家的何叔。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人微言轻。在唐潮的印象中,她一直是谨言慎行,再后来,变成了寡言沉默。
开心时,不会笑,伤心时,只是留下几滴泪。在眼泪的把控方面,她已经小有建树,不会控制不住,溃败决堤。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她看着他,“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再说吧。”现在没到回去的时候。
“那你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她问。
“有什么问题?”他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解的神色,“住你一个人是住,多我一个人也是住。”
“我不会再回来了。”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回去上海以后,我不会再回来了。”云城,或许她本不该来。这一趟旅程,带给她的远比八年前的还要心酸刻骨。她的青春,她的徐世曦,她流浪的八年,在此一刻,终于可以写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句点。“房租我之前一次性交了三年,你想住就接着住吧。”
“你不回来了?”唐潮难以置信,“你放弃徐世曦了?你不是为了他才来云城,怎么就轻言放弃?”
八年前就放弃了,是我仍迷迷糊糊地活在八年前,“你对苏亦舒,也可以放弃了,不要再执着了。”
她不懂他喜欢苏亦舒身上的哪一点。也许是两个立场相同,必须要维护和捍卫自身利益的决心,使眼前的色彩不再纯粹了。
她曾想过阻止他愚蠢的行为。可最终还是没有。倒不是她改观了,只不过,是她始终明白,他一旦认定的事,在得出结果之前,任谁也不能阻挡。
又何必徒劳无功地去捕捉一阵风呢。
徐世曦或许就是一阵风,终于席卷而去。
“我和你不一样。”他固执地说。
“会一样的。”唐黛看透世事的淡然。
唐潮听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
杵在原地,无所适从。
最后也没下楼去徐世曦家吃饭。
……
唐黛走得很干脆。天刚亮透,她就拖着行李箱,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高铁站。
云城和上海之间的距离,高铁比飞机要便捷许多。
徐是曦没去送她。
事实上,是她在前一天跟他说,不需要麻烦了。
在她看来,有了麻烦的牵扯,只会剪不断,理还乱。
“你该去送送她。”耳畔响起亦舒跟他说的话。
一个正式的告别,不用介意别人的眼光和想法。它是那样纯粹,那样纯净,那样纯洁。至少,给八年前的那个仓促的分别重新定义一个完美的结局。
徐世曦走下楼梯。
当唐潮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门口将近半个小时了。
“世曦哥,这才几点!”唐潮的眼睛睁不开,眯成一条细缝。
“你姐在不在。”徐世曦拍了拍他的肩膀,视线朝里面探找。
“睡着呢。”他打了个呵欠,“我去叫她。”
当他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几乎在同一时刻,大喊道,“她走了,回上海了。”
不是说好十点的班次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时间?
昨天徐世曦坚持要送行唐黛。她在多次拒绝无果后,万般不耐地编造了一个时间。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姐?”唐潮的脾气来的毫无预兆,毫无理由。
徐世曦吸了吸鼻子,上下嘴唇颤抖着。关于他提出的问题,解答了不止一次,早就没有重复的必要了。
徐世曦赶到高铁站的时候,唐黛已经在一个小时前,搭乘高铁离开了云城。
她依旧是那样决然。就像八年前,不会跟你上演任何生离死别的桥段。
………………………………
第一百一十三章——离别之言
记忆里缺失的部分,在将来的某个不经意的时间段一一填补。
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了熟悉的味道。
然而,在短暂的熟悉过后,只留下满地的碎片。
唐黛之所以来到云城,是因为徐世曦,之所以离开云城,亦是为了徐世曦。
欢乐城的项目就像一盘死棋,如何也解不开。而能够主导棋局走向的人,只有唐经国。他是一个宁愿牺牲别人,也要成全自己的人。
唐黛来云城之前,已经被唐经国不止一次地逼迫结婚。毕竟已是二十九岁的人了,即使天生丽质,也难抗衡岁月带来的无情的摧残。因此,他必须要在她彻底失去价值之前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这次任务是最后的希望。她只能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
她永远没有说不的权利。他用爱的名义裹挟她的自由和自主选择权。
——如果你不想嫁,那你就把欢乐城的项目拿下!
最后争取到的机会,竟然也是一种利益的交换。
可是,别无选择。
八年了,她始终放不下他;八年了,她始终深深爱恋着他;八年了,她恨不得时间再度倒退。
当唐黛拨通唐经国电话的时候,他正在会议室开会。
他永远有开不完的会议。
两个小时候后,才由秘书回拨过来。
——终于失败了。
唐经国难掩幸灾乐祸。倒也说不上是幸灾乐祸,好像是盼到了一早就埋下的种子,结出一颗意料之中的果实。
是啊,失败了。可为什么是终于呢?难道是他开始就知道了结局,还是从来不曾抱有任何希望。
——只要你接受我之前的安排,你的难题,我会替你解决。
她知道她的那个父亲是如何的神通广大,只要是他想要办到的事,从来不会有失败的时候。
也是自己太傻,明明知道蚍蜉撼动不了大树,还是不自量力地想要放手一搏。
结局是惨淡收场。仿佛是一开始就定好的结局,无论旋绕多少个弯道,最后都逃不过某种命运下的掌控。
其实她几乎是放下了。这半年以来的经历,给了空白的八年最合适的一个解答。他们各自有过伤心,各自有过无奈,各自有过挣扎——谁也不欠谁。
她的离去,并不完全是为了徐世曦。在此一刻,他已经不值得自己完全牺牲地去成全。可能只是在反抗无果后,寻求身心的轻松,彻底释然了。
徐世曦没有问唐黛离开的原因,宁愿在脑海里做各种猜想和推测。他觉得,这样的问题一旦问出口,寄生其中的细菌,会一并生长。
唐黛庆幸在临走时,他没有询问。因为有些问题,根本找不到替代的借口。
回到公司的时候,乔思明从人事部出来。
“我要走了。”他看着他站定的方向,眼神呆滞地走过来。
“辞职了?”徐世曦几乎可以肯定地问:“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乔思明的脸上失去了那种意气风发的傲然,“早就做好决定了。”
十分钟后,他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箱,里面装着一些可有可无的物品。把能赠送的全部送给了公司的同事,剩下的,借由纸箱,回归楼下花坛边的垃圾箱。
到此是一切的终结,还是一切的开始?
若是没有唐黛消失八年后的重逢,他或许会一直在迅元做下去。尽管不会是一辈子,但一定比现在要长久。
该说是残忍吗?
不经意的残忍,也应该算作是残忍。
有些人无端地出现,就注定给了某些人无疾而终的希冀,带着这种虚无缥缈的痴心妄想,在未来的无数个岁月里,像个孤魂野鬼,无处容身。
那天唐黛和唐经国之间的对话,被躲在墙壁后面的乔思明听得一字不差。
“你真的决定了?”他走进她的办公室,急于表明自己偷听的事实,“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唐黛不介意他的偷听,抬抬眉毛,“我不是为了他。”她从窗边走到皮椅上坐下,“你别傻了,我早就过了痴男怨女的年纪了。断送自己的幸福,去成全一个是你如无物的人,我不会如此犯贱。”
“那你为什么要走?”他朝她的座位走过去。
“你问的问题多可笑。”她忍不住冷哼一声,“想不到,几年没见,你的自以为是,始终没变。”大学的时候,乔思明总是把他单方面的想法当成是唐黛的需求,久而久之,两个人都变成了习惯。“我从始至终都不是迅元的员工,和迅元不过是项目上的合作,现在欢乐城的项目已经完成,我还有留下来的理由吗?”
确实,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可是她一走,连带着他的理由也一并带走了。
也许唐黛是真的放下徐世曦了,乔思明却依然放不下唐黛。他曾经放弃过一回,万般不愿地,被迫无奈地接受现实。命运何其残忍,把愈合的伤口反复撕扯,直到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才肯收手罢休。
“等一下。”徐世曦从楼上赶下来,看到乔思明在公司前面的路口等车。有一辆显示空车的出租车停在红灯的另一边。“你一定要走?”
乔思明用左手食指在鼻下蹭了蹭,“你以为我是开玩笑?”
不排除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他给他的印象,很少有正经的时刻。如果一个人表达情绪只有一种方法,那么,解读他的内心世界,就得需要心理学专家的辅助。
时间放缓了脚步,两个昔日的少年郎,在灰白色的天际下,相互凝视对方。
“正因为我知道你现在不是在开玩笑,所以……”一向口才俱佳的徐世曦语塞。
“所以你是来送我?”乔思明接上他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送行。这两个加起来笔画不过十五画的字,像十五把利刃,蓄满海水倒灌的力量,笔直地刺入他的身体里。
早上送别了唐黛。严格来说,昨天晚上的那一番话,已经是离别前最后的交代了。
——世曦,我们终究有缘无分。
唐黛站在黑色的路灯下,她现在喜欢黑夜的宁静,可以无所畏惧地或哭或笑。
徐世曦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一个语气助词。
——你什么都不要说。尤其不要说,我们还可以是朋友,继续做朋友之类的话。这种话,其实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和侮辱。
徐世曦看着她湮没在黑色里的轮廓,真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今天中午,另一个相熟的朋友退出自己的世界。
毫无预兆。无从准备。
记得乔思明曾经和他说过——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这辈子,我跟你混了。
莫非八年就是一辈子吗?
那些如同儿戏的承诺,不用负半点法律责任,可以随意地撕毁协议。
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
“……”徐世曦想说的话,统统涌入了眼眶。
“走了。”乔思明拍住他的肩膀,把未尽之言通过这一举动,传导到他的身体里。
人生就是一个离别和重逢交替的过程,另外还有一个就是活着和死亡。有时候,更容易看开生死难题,却纠结在离合之中。
乔思明在当天下午离开了云城。他没有需要收拾的行李,几套衣服,随意地塞进箱子里,合上盖子,扣上锁扣,如此简单。
既然终要离开,孤孤单单地离开远胜过在眼泪和呜咽中徘徊不停。
他是舍不得徐世曦这个朋友的,虽然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