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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终要离开,孤孤单单地离开远胜过在眼泪和呜咽中徘徊不停。
他是舍不得徐世曦这个朋友的,虽然因为唐黛,有过那么一段不开心的短暂的过程。阴云散尽后,他们的身上看不见一丝雾气。
………………………………
第一百一十四章——意外来客
程书广和李南知的父母结伴从广州来云城。
较往年提早了一个多月。
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前告知,导致见面之后,在场的几个人,一时无法应对。
苏亦辉看到迎面进来的四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松了松僵硬的脸部肌肉,示意他们到大堂里面的四人位上坐下。
“你们老板在吗?”程书广的父亲声如洪钟地问。
苏亦辉瞪着惊恐的眼睛,点了点头。莫非是之前来过的客人,吃坏了肚子,故前来讨要说法的?
他站在四个人的面前,像一株迎风摇摆的小草。这么长时间以来,遇到的难缠的客人不在少数,可是依旧无法运用掌握的知识去独自妥善处理。每次都需要依赖程书广的出面,久而久之,似乎成了习惯。
——万一有一天,你不在我这里做了,到时候你该怎么办?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苏亦辉的耳畔响起程书广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当时他就倚在他的肩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大概是觉得他不会离开他,或者是他不会离开他。
李南知招呼完楼上的客人,沿着楼梯下来,正好和她的母亲来了个四目相对。
“妈!”她大叫一声。
喊叫声过后,另外三个人也转过身来,“爸,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算起来快有三年没回老家了。餐厅的生意全靠临近年关的这段时间,维持一整年的业绩。早些年,会过完正月,回家小住几天。近几年,随着茶餐厅生意的日渐红火,根本抽不开,哪怕一天的时间。
“你们不回来看我们,那只好我们自己过来了。”李南知的父亲嚷着,“趁我们几个现在还走得动。”
“爸——”李南知冲着四老笑着,她的笑容极富感染力,瞬时让他们脸上密布的怒气消失无踪,“要不楼上去坐吧。”然后走到两个妈妈的中间,挽着她们的胳膊,走到楼上的单独包厢。“小苏,去厨房拿一点点心过来。”她转过头冲苏亦辉说了一句。
“哦——”他愣愣地点了点头。
“你招的这个员工真的不怎么样。”程父忍不住抱怨,“我跟他说了半天话,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李南知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可能想不出解题的方案吧。
“书广呢?”程母抓住李南知的手问。
“他有事出去了。”大概是这样吧?究竟是出去干什么了,我也不知道。
几个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各自的话题。
只是,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感从脚底心直冲向头顶,整个人像被冷冻室里,逐渐失去知觉。
那些本该慢慢从水底浮现的物质,在这一秒,毫无预兆地漂在了水面上。
眼睛里充满了惶恐,全身不住地颤栗。
苏亦辉手心冷汗涔涔,他感觉到,晴朗许久的天空,终于要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而他,会不会挡在他的身前,撑起一片安全的避难所。
程书广在外面办完事情回来,走到前台,正好碰见苏亦辉从后厨出来。他在他腰间的敏感地带掐了一把。
苏亦辉身子痉挛了一下,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墙壁上。差点打翻托盘上的几碟小点心。
“没事吧?”他俯过身去扶他。“怎么心不在焉的。”
“你和老板娘的父母都来了。”他定了定神,“就在楼上。”
“他们怎么来了?”程书广同样感觉大事不妙,尤其从苏亦辉的眼神里,受到了某种诅咒式的感染,蛰伏在胸腔里的那颗心,突突地撞击着。
早该猜到的。
几天前,程父打电话给程书广,命令他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回家一趟。即使店里的生意在过年期间有多么火爆,都必须搁置。他表示他们不缺这些钱。
逼迫回家的目的,根本用不着细问,随便一猜,便能够得出结论。
多少年过去了,这个搁浅的世纪性难题,还是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刻。
可是多少年过去了,他仍然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有效办法。
眼下迫在眉睫。
程书广接过亦辉手里的托盘,“不用担心,万事有我。”
苏亦辉第三次点头,眼睛了盛满了凄惶和无助。他不是不相信他爱自己的决心,而是所谓爱情在父母的强势面前,永远会失去一部分的锐利。总是显得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
前方道路上的盏盏路灯,同时切断了电源,在失去星光和月光的晚上,看不见任何物体,即使是它们的轮廓。
假如此时有一辆飞速疾驰而来的卡车,我只能在来不及躲避的情况下,认命地闭上双眼。至少,可以显得勇敢一些。
“爸,妈,叔叔阿姨,你们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程书广假装不知情。事实上,他在包间门口徘徊了快半个小时。
“就是要给你一个措手不及。”程父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的儿子。说也奇怪,他心里是很疼爱程书广的,但是,一旦涉及到言语交流方面,总是不留余地地伤他。
“好了,你不要一见面就……”程母按住他的手,示意不要继续说下去。在外人面前,总要保有起码的面子。
“对呀,不要站在门口了。”李母堆满笑容,招招手说:“快过来坐。”
李南知给了程书广一个浅显易懂的眼神,算是提前打了一个预防针。至于会不会起作用,能起多大的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先吃点东西,你们坐了这么久的车,一定饿了吧?”程书广把碗碟一个一个地摆放在桌子上,企图制造一个轻松愉悦的聊天环境。
“别忙了。这些东西我们在广州天天都吃得到,早就吃腻了。”程父对摆上桌的吃食不屑一顾,他不是一个因为食物就轻易被左右的人。“坐下,我们四个今天过来,是有话要跟你们当面说的。”
此话一出,二人皆惊。看来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逃避了几年的难题,是到了面对的时候。说起来,这几年风平浪静的日子,已经是上苍垂怜,给予的恩惠了。
“我们也就不绕弯了。”李父推了推他那副老花镜,“南知过了年,虚岁三十一了,实在等不起了。早些年,让你们结婚,说要忙事业。现在我看,你们的事业是做的有声有色,是不是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一番话,把不愿正视的问题直接放在了明面上。那么,对程书广而言,已经丧失了回避的希望。
李南知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他的反应。许多年来,在漫长的等待中,一直在渴求一个真实的答案。这个答案或许已知晓,可是,她仍想亲口听他说出来。
“呃……呃……”程书广组织不了任何语言,哪怕是一句最简短的话。“年后再说,吧?”在最后关头,他把祈使句变成了问句。
“还要等年后再说!”程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哪个年后?今年年后,还是明年年后?”他怒发冲冠,竖起的发梢仿佛可以看见燃烧的火苗。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结婚?”一旁沉默良久的李母按捺不住问道。
“不会的。”程母立即反驳,“书广应该有他的想法。”
“他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李父接口,“今天所有人都在这儿,就把话挑明了说吧。”他冲着对坐的程父说:“老程,虽然我俩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但是也不一定要做亲家,如果书广他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的。”
“老李。”程父伸手示意,吐出一口长气“你先不要生气。咱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一定会妥善处理。”
听到程父这么说,李父鼻子哼出一股气,暂且闭上了嘴。
程书广几乎停止了呼吸,那颗剧烈翻腾的心脏,在身体里翻江倒海地乱撞。
如果当初学着勇敢一点,把不该隐瞒的秘密说出来,或许,经过这些年的时间消耗,心伤大约早已愈合。
其实,早一步勇敢,晚一步勇敢,都不重要。只要那颗勇敢的心还长在身上。
那么,就在今天,迈出迟到的一步吧。
………………………………
第一百一十六章——终难隐瞒
那些代表梦想的声音,在云端彼岸轻吟浅唱。
于是,在无数个日夜交替的沉沦之后,逐渐浮现出一丝残存的光芒。
今年青绿而又将枯黄的麦苗,来年再度浓绿到心底发慌。
他在雨季撑着伞走过他的身旁。
转身后——
他已然在他身后张开了翅膀。
是他带着他在天空尽头翱翔,他终于知道,梦想的前方,不是一片灰白茫茫。而是他,历尽千辛,找回了最初的方向。
有些注定会在生命中出现的人,不会因为迟到而中途退场。因为属于两个人的故事,必须由两个人去共同完成。
他于他,就是这样的存在,真实而又真切,真切而又真实地浮现出或喜或悲的故事篇章。
所以,即使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何等的凶险,仍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可是……当初那份毅然决然的勇气,究竟还剩下多少?
程书广就这样单薄地与之对抗。他知道,倘若不对抗,便是原地赴死。
——小辉,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又将怎么办?
天色渐渐暗沉,没有夕阳的黄昏何等寂寥。
寂寥也好。若是一片风景如画,那又是多么地讽刺。
“书——”苏亦辉在包厢门口来回转悠,已经把地板上的格子从走廊的东边数到西边,又从西边数到东边。“老板,网上来,订单了。”他被眼前的阵仗惊吓到魂不附体。只能让眼神涣散,做到目空一切。
程书广转过来,满含哀怨地注视着他,“我马上下去。”他知道眼神不能再继续停留下去,否则,一场灭顶之灾是在劫难逃了。
他们双眼短暂地,紧紧地交汇。
若是向着李南知视线终点的方向回看过去,她已然了然一切。但是,她把所有不能说出口的苦衷统统咽了下去。可悲的是,这些苦衷并不属于她。
“还做什么生意!”程父仿佛是知书茶餐厅的负责人,“给我回来坐下。”他把身子往旁边侧了侧,“麻烦你去跟下面的客人说一声,今天不做生意了。”他毕竟是个有文化素养的人,在面对认为是无辜之人的时候,语气中的愤懑还是及时压制了下来。
苏亦辉张了张口,接不下话,只好求助程书广。
“关门吧。”他无计可施,服从命令,“跟后厨的人说,今天提早下班了。”他不忍看他,停顿了一会,“你也,回家吧。”希望至少你不要被卷入到这场注定伤亡的困局之中。
“哦。”他木讷地点了点头,鞋子像是粘在了地板上,抬不起脚步。
他走后,又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他在世界的这一头,倾听他在世界的另一头。
他在世界的另一头,想像他在世界的这一头。
苏亦辉从几个关键的字词中掌握了事件的概况,是留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还是冲进去,不管不顾。
于是,又一场漫长的纠结开始了。
苏亦辉把头往包厢里探了探,算是跨出了勇敢的第一步。
“你还有什么事?”程父首先发现了在门口踟蹰不前的苏亦辉。
“快点回去!”程书广转过来,给了他一个狰狞的眼色,千万不要做傻事。至少现在不要。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我是胆小怯懦,可是,我也想学着勇敢一回。一回就好。以后或许也不会有勇敢的机会了。
像是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获知信息的特殊的交流方式,读懂彼此大脑皮层中编织的语言。只是,唯一的缺点是必须要用眼睛来进行传递。如此一来,在场旁观的人,必然会有所察觉。
“你过来。”程父类似命令的语气,“我有话问你。”
程书广心头一紧,忽感山雨欲来风满楼,“没你的事,赶紧出去。”他做着最后的挣扎,义正词严地跟程父说:“他只是这里的员工,什么都不知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程父站起来,怒瞪他,“既然你该说的都说了,我就只好找别人了解那些你不该说出来的内容。”他隐约觉察到程书广脸上浮现出的轻微的异样。
难道……果真如此吗?程父不得不把怀疑从单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