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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洋心道，朱广发的那块可是劳力士，贵得很……这句话过了遍脑子之后，觉得和案情没什么关系，他也就没说出口。
干警老张是老警察了，知道刚才老大问话的重点是什么，于是他接着说道，“根据我们目前的调查来看，牛老三一直都是性格老实木讷，并且厂子里都知道他的这个脾气，虽然有着妻子朱广发欺负的作案动机，但是目前也无法确定。”
“不过总之还是因为他老婆的事儿，昨天晚上牛老三请了亲戚朋友还有一些厂子里原先的同事，接近三十多个人一起吃了晚饭，算是道别……说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哈市了。”
“这顿饭大概是六点开始吃的，一直吃到了亲戚帮忙打包好了行李，含着眼泪把他们一家送上火车，就连行李箱都是他们亲手给从车窗递进去的……换句话来说，牛老三昨晚最少能有三十个人给他做不在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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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欺人太甚！
听完老张的报告，领导们集体沉默了一会儿。
其中的一个人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牛老三先当着所有人的面上了火车，然后偷偷的又跑下来去作案？”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怀疑的”，老张接着说道，“我也按照这个逻辑沿着时间去推算，第一时间联系到了铁路部门的公安局，然后他们也派出警力上车搜查了。”
“结果呢？”
“他们说牛老三就在火车上，而且是从一开始就在火车上，和他的家人们一直在一起。而且因为在路上的时候他老婆突然精神崩溃，一直朝着周围的乘客吼个不停，因为这事牛老三还挨了人家几拳，孩子的哭声传遍了整个车厢……所以，整栋车厢的乘客，包括乘警和乘务员，都能够证明他们一直在火车上。”
“……”
领导们再次沉默了。
“按照我的判断，应该是朱广发被吓破胆子，脑子混乱了，他和牛老三之间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根据调查来看，和朱广发有仇的人有很多……我觉得应该不是牛老三，一个老实人要是真的发了疯，大概率会控制不住自己，应该会直接置人于死地。”
吕洋说完了这句话后被老张瞪了一眼，然后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一个没有监控的年代，没有目击证人，案发现场又被围观群众给破坏的一塌糊涂，唯一的证词还是朱广发提供的……吕洋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师傅干啥瞪我一眼，这个案子明明和牛老三没关系。
警局的领导们讨论了一会儿，依旧想不出什么头绪，只好转过头来说道，“铁路那边的警察同志有没有对他们进行调查？”
吕洋和老张都点了点头，瞬间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了。
老张率先说道，“他们调查了，也都把他们隔离起来单独问过了，包括牛老三、他家老人、小孩，全都没有问题。我认为身患重病的老人和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要是真的撒了谎，应该瞒不过铁路的民警同志……至于牛老三的老婆已经彻底疯了，不管怎么问都只会说一句话，说她真的想死，但是她不敢死。”
说完，老张的眼睛里水光一闪，低下了头。
“牛老三有什么好查的！要我说就是那个朱……”
吕洋话说到一半就被师傅给拉住了，朱广发的背景不简单，老张怕自己的这个徒弟年轻气盛，惹到一些不该惹的人。
拉住了吕洋，老张主动先前站出了一步，对着领导们敬了个礼，说道，“我申请先查朱广发。”
其实在之前他们调查案子的时候，就通过民间渠道掌握了不少证据。
一个掌管着两千多人的国企副厂长，人脉关系很不简单。
会议室里的几个领导互相看了一眼，对吕洋吩咐道，“这样，你们再给铁路那边的民警同志打个电话，我们问一下。”
听完领导的话，吕洋面露难色的走到了会议桌的座机旁边，嘟囔着说道，“一会要是挨骂了，你们可别怪我。”
嘟囔着，他把电话拨通，按下了免提键。
“喂，你好，这里是哈市铁西区公安局……”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还想要我们帮你把那个一直哭着的老人、孩子，还是那个也已经彻底被折磨疯了的女人给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对面已经是在用咆哮的语气吼着了，因为和哈市警方的沟通已经进行了很多次，铁路沿线的警察同志通过调查询问，已经清楚的知道了牛老三一家所遭受到的事情，包括他媳妇之所以变疯掉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牛老三的不在场证明已经明确的不能再明确了啊！已经忍无可忍，躲无处躲了，今后一家人怎么生活下去都还是个问题，就算是仗势欺人也不能到这个份上吧？
“今天你们一直问我，我现在也问问你们，那个叫朱广发的狗日的，你们到底抓起来了没有？！我特码的就问你们现在抓了没有？！”
“现在老人和女人、孩子都哭成一片了，哭得老子都要忍不住一起哭了……”
“老子当年拼了命的在南越的雨林里打那群猴子，为的可不是你们这群畜生败类在这仗势欺人，官官相护！”
“我告诉你们。老子现在就要放人！老子还要请他们吃顿饭再给他们买车票走！！！”
怒吼声从开了免提的座机当中传了出来，震耳欲聋。
从粗犷的吼声和话语声能听出来，对面的这个民警同志是个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老兵，脾气冲，火气大，再说了这又不是上级下达的跨省抓捕行动，管他娘的呢。
一把手被骂的尴尬无比，苦着一张脸，低着头对座机的方向摆了摆手，接着吕洋小声的道了歉，挂断电话，满脸的愧疚。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派同志去光州把牛老三给抓回来？”又一个领导开口说道。
一把手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抓人这事，先再缓缓吧。”
他没把话点破，这起伤害案件其实已经变得无比复杂了，市里面的领导都在关注着，但是民众们却全都在放鞭炮呢……
能给牛老三做不在场证明的那接近三十号人出去把事情一说，所有的百姓们都坚定的相信，这件事不是牛老三干的。
在这样的一种局势之下，谁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仅凭着朱广发的一面之词就不顾一切，千里迢迢的把牛老三一家从光州抓回来？
这件事情稍微处理的不谨慎，就极有可能转化成社会群体性案件，他一个区分局根本就抗不下来。
“这样吧，你们把现有的材料都给我，我交到市领导那边征求一下意见。”
一把手说完这句，吕洋立刻就抢向前去，把两份材料递上。
接到了材料，他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最上面的，是在民间对朱广发进行的调查，厚厚的一大摞举报材料上还印着不少的指印。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两份材料调换位置，现在朱广发八成是要被处理了，没必要再给他遮掩什么了。
“另外，你俩现在再去一趟医院，等那个朱厂长手术完之后，再和他确定一便他的笔录。”临上车前，局长又对吕洋和老张吩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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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神机妙算王朝阳
把朱广发穿蛋钉在地上的想法，确实是牛老三自己做出的决定，王朝阳传达给牛老三的要求，只是要朱广发受伤被困住，而且必须在第二天一早出现在哈市百姓的眼前，有足够的的时间让群众们来围观，然后也要主动的给他叫救护车……保证不会闹出人命，而且让朱广发生不如死。
至于这件事情的整体策划过程，其实很简单。
在ktv当中，闪烁的灯光和酒精麻痹所制造出的一片混乱当中，已经喝大了的朱广发被人众星拱月般的围绕着，王震的老战友张定一，偷偷的溜进，然后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把朱广发的手表给调了。
然后朱厂长出ktv，坐上车，睡着之后再醒来，看到表上的时间是十一点，接着遇袭……
事实上，这个时间点是在9。30分到9。50分之间，牛老三再看见窗外挂起的白衬衫之后，带着媳妇要“去屋子里再把东西收拾一遍”跟着一起进屋的亲戚看见了柜子里是一堆乱遭遭的私人用品，也不好搭手，就退出了屋子里面……
在这期间，牛老三屋子里时不时的还会传出来几声咳嗽。
住的是四厂的员工小区，自然离着四厂不远。
张定一对朱广发一路跟踪下来，用对讲机给牛老三通知时间，位置。因为他用纱布堵住了话筒，所以牛老三根本也没听出对方到底是谁。
力量、体型、武器……所有方面全部占据优势的牛老三偷袭朱广发，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事情办完，戴着手套，可惜还是被朱广发看清了相貌，可能他根本也不想隐瞒身份，不然这件事办的不够解恨。
就在事情办完之后，牛老三和对讲机的那头说，“反正我也被他认出来了，不如就把事情做绝……直接弄死他，反正我也跑不掉了。”
张定一经过处理后嘶哑的声音说道，“除了作案的这段时间之外，其他的你全都实话实说，说完了之后就直接哭，相信我，你不会被抓。”
再然后，牛老三回到屋子里拿着收拾好了的行李，领着一直在嘴里小声碎碎念着的媳妇出来，跟着送行的亲朋好友们一起去了火车站，离开了哈市。
之后的这一夜里，张定一留在了案发地附近，一直在远远的盯着，防止晚上出了什么岔子，直到第二天天亮，王朝阳和国尚武出现，帮着朱广发解开手上绳索的时候，把手表上的时间调回正常，接管下了全局。
当然，只要有人在半夜，或者是第二天一早提前出现，要帮朱广发解开绳索的话，张定一就会抢先那人一步。
当然，这件事情最适合的人选，还得是王朝阳自己。
因为他去解不会被人发现破绽，而且最为自然，因为当时的朱广发已经被折磨了一夜，精神早已是极度的萎靡，在王朝阳调表的时候，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当然，这场所谓天衣无缝的作案也仅限于牛老三自己而已，其实王朝阳的专业水平也仅限于上辈子学法时，看过几件刑事案件卷宗的程度。
如果这个案件出现在电视剧中，那么在作案过程当中确实是存在着不少的漏洞，但是王朝阳相信，它不是，而且这是在90年代初，最重要的是，这件案子已经转化成为了一场全哈市的大闹剧，乱到了根本没有人愿意根据蛛丝马迹去追捕些什么，一点一点的来破获全案……
所有人都已经开始乱了。
而且马上会变得更乱……
“关于那个朱广发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这种人能有今天，就是活该，是报应！”哈市香格里拉酒店八楼，中餐宴会厅中，王朝阳正在对着满桌的人讲述道。
“按照朝阳说的这些，那个朱广发确实是人神共愤，死不足惜！”刘局长重重的一砸酒杯，怒声说道。
坐在主位上的是已经半头白发的刘局长，坐在他右手边的是王震。
在桌子的另一面坐着的则是刚刚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的王朝阳，至于桌上的其他位则是有着张定一、李长安和其他的老战友，其中不乏哈市大大小小的官员。
这个刘局长便是哈市铁路总局的一把手，也是上一次处理“全家”营业执照被抢一事的老局长。
“刘大爷，这个朱广发先是仗着权势欺负一个没有父母的小姑娘，这一次又是欺负一个有老公的国企员工，今天还被人家给扒光了钉在大街上……我觉得这种人实在是过分至极，不坐牢难以平民愤！”王朝阳再度将杯子中的茅台一饮而尽，恭恭敬敬的对着老局长说道。
“嗯……依我看也是如此，这样吧，明天早上在市委会议上，我向市委的同志们提一下建议，这种人确实不适合再担任领导了，但是他最后到底会不会坐牢，这个我也不好说。”
……
第二日市委会议上，一直保持着折中立场的铁路老局长一反常态，言辞激烈的表示要把朱广发送进监狱，以谢哈市百姓，会议上虽然没有大的争吵，却也没有讨论出一个方案，直到老局长说完这番话之后，秘书长宣布了会议休息，十五分钟后再继续进行。
接下来，一群人分开了帮派，该上厕所的上厕所，该去市委大院里抽烟的抽烟，一大群人纷纷打起了电话。
但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都在讨论着老局长的反应。
这个年头，铁路局一把手的威势不可小觑，从实权上来讲，刘局长的权力不少于书记和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