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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石英在高铁途中给宁檬上的一课。
下了高铁直奔企业。在企业董事长办公室里,石英带着宁檬和对方企业高管们展开了一场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措手不及的会议。
石英没有咄咄逼人,她在车上已经告诉宁檬,越有理越不用咄咄逼人,我们就平平常常地说话,指出问题,对方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不合作好了,不要搞得像去专门打脸似的。商场上,不能树敌,任何性质的敌,都不能树。
所以她微笑着对企业董事长说,恰逢今天到当地来看个其他项目,结束得挺早,就过来坐坐。然后建议董事长把大家都叫来,一起随便聊聊公司目前情况。
等人齐了,听企业的人寒暄了一阵子,石英又微笑地对宁檬问:“小宁,刚才各位总说的都记下了没”
宁檬很是会意石英这句话其实就是个没有实际意义的过渡句,那些总们说的无意义的话哪还用得着记录于是她也立刻微笑着礼貌而得体地接过话茬并顺利一转:“石总,都记下了然后石总,董事长,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公司的这份材料,有个地方我觉得有点小疑问,我能在这说一下吗”
石英看着企业董事长,企业董事长立刻大方地表态:“当然请说吧小宁经理”
宁檬和石英飞快对了下眼色。石英在视线交汇的001秒给她传递过来一份隐秘的鼓励。
她立刻在所有人的视线聚焦中定下心来,微笑着,娓娓道来。
“是这样的,董事长。”
“我研究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税暂行条例的规定:金银首饰、铂金首饰和钻石及钻石制品对应的消费税率是5,而其他贵重首饰和珠宝玉石对应消费税率是10,同时对于委托加工的应税消费品,直接出售的,不再缴纳消费税。意思是说外协加工的产品直接出售的,就不用缴纳消费税了,但如果要进行再加工的话,还是要缴5或10的消费税的。
“然后我又仔细研究了一下贵公司的生产情况,了解到贵公司的生产方式主要有两种,分别是本厂生产和外协加工。贵公司材料里针对039外协加工039部分的解释是039对于不达标的产品,公司将进行退货处理,只有达到公司标准的产品,才能打上公司印记进行销售039。而这里039打印记039的工序是区别公司品牌产品与其他杂牌产品的主要标志,也就是说公司的外协加工产品,不能直接出售,是要经过039打印记039的再加工程序的,因此这部分产品的消费税,其实是不能按照零税率来计算的,而公司目前却把这部分外协加工产品都按照零税率来计算了。”
宁檬的这番话说完,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她很客气又很犀利地指出了一个事实:公司偷税漏税了。
在场的各位企业高管也都用沉默回复了另一个事实:他们对此全都心知肚明。他们在打侥幸牌,赌没人能发现这个微小的问题,赌证监会发审委不会细抠这中间几不可察的细节。
而他们打算在公司上市前拉进一个实力雄厚的战略投资人,也是一步藏得很深的棋。
他们这样通过走外协加工逃掉的税,三年累计起来也是很大的一笔数目,如果万一真的被查出问题要求补缴,是会影响企业利润的,进而导致公司根本没法在承诺的期限内上市。所以他们想在这个时候拉个投资者进来,说白了就是怕隐藏的问题在后面万一被挖出来不得不补缴税款的时候拉一个垫背的。
石英要真是做了这个战略投资者,万一企业的问题被挖出来要求补税,那她就是那个做冤大头的。
企业董事长办公室里持续无声。气氛安静得让空气出现了无比凝重的重力,压得每个人都出不了声。
石英对宁檬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那轻轻的一点头对宁檬来说分量很重。那是对她无声的嘉奖与肯定。
关于税务问题,企业被杀得措手不及,一时间给不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解决方案。于是石英和企业董事长达成了一致这单生意他们和和气气地好聚好散。
回到北京后的两天,公司例会上,石英表扬了宁檬,她肯定了宁檬的能力,告诉大家宁檬用实力为公司阻止了一笔大损失。
她还在会议上宣布,宁檬从项目经理被提升为高级经理。
散会后,宁檬永远地记住了这一天。这是她截至目前的职场生涯上,最闪亮的一天。
不过她告诉自己,这也只是截至目前。未来的日子,她的职场生涯一定会更加光明更加前途无量的,她坚信。
陆既明在一个比较私密的四人饭局上很巧地遇到了石英的一个老朋友。酒过三巡后,那老朋友打开了话匣子,直呼石英从投行出来转做投资的运气还是那么好。
“有个看起来前景无限美好的企业,很多投资人抢着想做它的战略投资者,最后是石英把这块蛋糕给啃下来了。但结果您猜怎么着签合同前夕她一手下眼尖,一眼看出这企业有猫腻石英仔细一研究,可不是么,好大一个坑说实话,就这企业,换个别的投资人,一准也就投了,石英能躲开这大坑,她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大家都跟着唏嘘,打听那个给石英带来莫大好运气的手下是谁。
陆既明旁观者一样,听着其余人热切交谈着那个能发现问题的吉祥物手下,独自默默咬牙。
那个死丫头片子她怎么就那么贼呢他一眼就知道那公司的问题在哪,是因为他从小周围圈子里的人就都玩金银珠宝,他对这些金银珠宝相关的企业市场和法规也就多多少少有了了解。可她那个小穷丝哪接触得到这些,她连背的包都是个帆布的。而她居然也能生查出问题来,真是见了鬼了。
陆既明第一次有点怀疑起来,自己单方面不想让她被污浊的资本市场污染的想法和出发点,是不是有些片面了。
饭局期间,陆既明一口酒都没喝。饭局结束后他驾着车开向鸟巢,直奔曾宇航家。
曾宇航开了门把他让进屋,问他怎么这么晚抽冷子串门来。
陆既明背对着大门,厚颜无耻信誓旦旦地对曾宇航说:“忽然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曾宇航差点要吐。
他双臂抱紧自己警告陆既明:“你滚我只喜欢被女人想”
两人正这么互相恶心着,走廊里传来一下跺脚声,有人在靠着跺脚让声控灯点亮。
陆既明立刻转身趴在猫眼上看。
猫眼里变了形的宁檬正把半张脸都埋进她的帆布口袋里找钥匙。
陆既明立刻回神冲去厨房,身影消失了一瞬后又立刻出现。再出现时他手上提着一袋垃圾。
他提着这袋垃圾冲到门口打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他的状态从忙忙叨叨刹那无痕地切换成了另一种
他一副拽拽地不情愿去倒垃圾以及只是要去倒垃圾因而才巧遇宁檬的样子。
他身后,曾宇航扶着墙喘粗气:“陆既明你特么当我是傻逼吗这就是你说的你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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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能变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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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能变什么样
宁檬埋头找钥匙找得正歇斯底里时; 听到身后响起开门声。
理智是告诉她不要回头看的,毕竟那屋子里的主人和陆既明是同一个阶级战壕的友人。但在理智下达指令前; 她的肢体已经擅自做出了应激反应。
她从帆布包里把脸浮了出来; 扭头看向对门一眼。
这一眼后,迟到的理智在她心头对她响起审判。
看看看,叫你乱看,看出来个辣眼睛来的吧
宁檬有点疑惑为什么从对门走出来的是陆既明,且他手里还破天荒地提了袋垃圾要知道以前笔掉在地上他都恨不得打通内线叫她进去办公室捡的。
所以这是爱的力量吗还是“纯爱”呢。
脑补着他和对面少东道主之间的不可描述,宁檬哆嗦了一下; 扭回头重新把脸沉回到帆布包里继续找钥匙。
她的从“看到了”到“就好像没看到过一样”的反应; 给陆既明高傲的心灵带来了平地炸起蘑菇云般的创伤。
他居然可以被她无视成这样
陆既明的脾气上来了; 一声吼叫住了终于找到钥匙开了门且一只脚已经踏进屋的宁檬。
“宁檬; 你给我站那儿我是空气吗,你看不见我”
宁檬站住; 转身,卡在门里那只脚没有拿出来,不想多说的姿态已经摆得很明显。
“没当你是空气。”当你是氨气。
宁檬在心里补齐后半句。
你以为你能让人仰仗你得到呼吸不是的,你的臭鸡蛋气味让人又憋又避之不及才是真的。
陆既明提着垃圾袋往前凑了半步。他腿长,这半步距离已经缩近得让宁檬有了隐隐的被压迫感。
“真是人走茶凉啊”陆既明把嘲讽力都调动到了声调里,“你看你现在对我的这个态度; 好像搭理我一下能累着你”
宁檬没接着他丢过来的嘲讽。他这个人嘴这么毒; 他说什么她接什么; 她早中毒身亡八百回了。
她只是很想告诉陆既明; 人走茶凉这个词; 不是这么用的
陆既明看她一副消极对待自己的样子,心情极度恶劣,恨不得抓个人过来把手里的垃圾喂ta吃了泄愤。
他对宁檬说:“你有个和人说话的礼貌样子行吗我以前就是这么带你的”
宁檬不怎么情愿地把卡在门里那只脚抽了出来,并住脚站好,耐着性子问:“那请问陆老板您叫住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陆既明眼角一飞,邪佞的气质一下铺了满脸。
“你手里金制品和珠宝加工的那个企业,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帮了你,没我你也发现不了问题,不诈我你也不确定问题在哪。所以你不应该对我说声谢谢吗”
宁檬翻了个白眼,不怎么有心地敷衍了一句:“哦,谢谢陆老板。”
陆既明对她的表达方式很不满意,挑出高音:“你就用这个态度谢人”
宁檬被他磨得有点不耐烦了。这位有钱人是吃饱了撑的么成天跟她较劲。
于是她摸到他挑出的高音的那个高度,抬着嗓子反问:“那怎么谢,我给您以身相许”
陆既明手里的垃圾袋子“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他一脸受到莫大惊吓的样子。
宁檬嘴角噙着冷笑扭身进屋,砰地一声关了门。
那声关门声震醒了陆既明。他弯腰捡起垃圾袋一转身直接回了曾宇航家。
曾宇航看到陆既明和还在他手里的垃圾袋,气得扶墙:“你就真只把它当道具啊你就不能把它扔掉再回来吗丢次垃圾你死不了啊陆大少爷”
陆既明把垃圾袋往门口随便一墩,声音里全没好气:“这垃圾爱谁扔谁扔,反正我不扔,老子的手是用来干这个的”
曾宇航吞下一口内伤血,抵不住好奇地问:“那你告诉我你这只手是干哪个用的”
陆既明举着自己的手看着,神色一变,梦幻朦胧得简直有点发骚:“是留着牵引我的梦用的”
曾宇航没忍住,捂着胸口干呕了出来。
“你醒醒吧你你的梦早飘别人怀里去了”
陆既明脸色一变,跟要和十八代死敌撕架一样,气血涌得涨红了他的脸:“滚再逼逼一句我杀了你”
他这副样子换个人见了,早吓得屁滚尿流跑开了。但曾宇航没有跑,因为
“你才滚这特么是我家”
陆既明:“”
嗯,对哦。于是他的气消了。
陆既明晚上死皮赖脸地把曾宇航在国外专门订制的豪华大床给霸占了。
霸占了人家的床不说,他还霸道地不许人家去客房睡,他死缠烂打地磨曾宇航陪他在卧室里打地铺,理由是:“我们好久没促膝长谈了,来来来,你就躺我旁边,的地上,我们俩今晚好好叙叙兄弟情”
曾宇航躺在地铺上的时候还有点稀里糊涂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陆既明给蛊惑成功了,就冲他对自己现在的剥削程度,他和他有个屁兄弟情义好叙。
“陆既明你他妈到底给我吓什么蛊了,老子怎么就对你这么百依百顺呢”
曾宇航躺在地铺上发出悲怆的吼叫。
陆既明很不要脸,大言不惭:“没办法,这就是领袖气质。”
曾宇航懒得理他,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我怎么觉得我爸把房子过给我之后,你最近来我这的次数有点多呢你可别是因为房子爱上我了吧告诉你老子笔直,你没机会的”
陆既明冷哼一声:“你想得美我乐意来这闻鸟巢的味儿你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