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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既明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他特别地说了“我的事”,那就意味着那一定不是他的事一定是因她而起的事,因为他把卿里打了,卿里验了伤报了案,他才被警察带走了
宁檬脑子里飞快的转,很多念头在她脑浆子的漩涡里打架。她告诫自己不能慌,只有不慌才能以不变应万变想出个能制住卿里那个渣滓的办法来。
宁檬一瞬间想到:既然这事最初是因为卿里想动手打她而起,那她就把卿里叫回来,诱导他这回成功地打到自己,然后她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去验伤,把卿里也搞到局子里去拘留。
可是转念想,就算卿里被拘留了,也换不出陆既明从局子里放出来,那她这顿打挨了也是无意义地白挨。
她握着拳使劲地想办法,脚尖踢在墙上,拳头锤在墙上,额头轻撞在墙上。
疼痛刺激着她混沌的脑浆,在那一片混沌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光。
宁檬想到一个不知道是否有效的办法。但不管怎样,这个办法她都要试一下。
想到办法的宁檬,心一下定了下来。
她调整好呼吸,按照事先预留的租户号码簿上的电话号码,拨通了卿里的手机。
卿里在电话里破口大骂,用词难听到宁檬都替这渣滓觉得难为情。
宁檬真觉得陆既明揍他还是揍得轻了。她后悔拉开他太早,应该打得这渣滓满地找牙才是。
宁檬深呼吸,压住自己的愤怒和冲动,问卿里:“你在哪”
卿里嘴里带着脏话啷当,说:“你他妈管老子在哪呢”
宁檬告诫自己别动怒,按部就班地把话讲下去:“你报警了”
卿里嚣张地笑起来,笑声叫人恶心:“对,是老子报的警你那姘头金主不是有钱吗,不是有能耐吗,操,敢打老子让他在局子里过去吧”
宁檬:“卿里,我们讲讲道理,明明是你先动手打我的,我脖子都快被你掐断了不是吗那这么说我也可以把你送进局子里去拘留对不对”
卿里呸了一声:“少他妈跟老子来这套你验验伤试试,看老子那下够不够得上拘留的姓宁的你少跟我绕弯子,你打电话给老子,不就是想求我让他出来吗告诉你,没门除非么”
宁檬就知道,卿里这种渣滓不会放弃任何能敲诈得利的机会,毕竟都快被踹飞之际,也不忘抛弃尊严捡光陆既明抛在地上的钞票再逃走。
“你让你那姘头给老子五十万,否则你就让他在里头安心待着吧”
宁檬有心带着节奏:“五十万卿里,是你先打我的,你怎么还好意思开口要这五十万你这就是恶人先告状敲诈勒索”
卿里狂得不得了:“老子就敲诈勒索了,你能怎么样吧”
宁檬继续带节奏:“那如果这五十万我们给呢,你能保证让他从局子里出来吗”
卿里不耐烦地说:“你只要把钱一分不少地给我拿来,我立刻就去跟警察说,我这身伤其实不是他打的。”
听到这句话,宁檬出了口气。
她握着手机,告诉卿里:“卿里,我忘了提前告诉你一声了,这通电话我录了音,现在你和你女朋友立刻回来把你们的东西搬走,这里不再欢迎你们住了。假如你们不按我说的做,我会告你们打人在先兼敲诈勒索,这段录音就是证据。”
半小时后,卿里和他女朋友回来了。宁檬亲自看着他们收拾东西搬走。
卿里临走之前放狠话:“你他妈给老子等着,早晚有天老子弄死你”
宁檬晃晃手机:“抱歉又忘了告诉你了,录音我一直没关,谢谢你又帮我留下了恐吓的证据。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请你马上离开”
卿里和女友被宁檬轰了出去。走前卿里有想过再次动手,奈何这会家里租客多,而且个个乐意看到他被撵走,他又被陆既明刚刚踢出一身淤青,真对宁檬动起手来他也讨不着什么好。于是他和女友留下一句以后咱们走着瞧,腿脚微瘸地离开了。
宁檬一下虚脱下来。
但她只给了自己五秒钟虚脱。五秒钟后她重新坚强起来,给曾宇航打电话:“你能马上过来一下吗对,出大事了,陆既明被警察带走了。”
曾宇航很快赶到。在他赶来的路上,宁檬已经对他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等他一到,宁檬就把导出到优盘里的通话录音交给曾宇航。
“这里面的录音能说明几件事,第一,卿里先对我动手了,他才是先打人的人;第二,卿里那个渣滓这么做是为了勒索五十万;第三,他恐吓我要弄死我。这段录音对你捞人会有用吗如果没有,我就想办法逼卿里去派出所翻供,说他不是陆既明打的。他要是不翻我就用这段录音告他敲诈勒索和恐吓。”
曾宇航摇摇头:“没用的,你能告成的几率很小,因为你没什么实际上的损失。不过这段录音能帮我把明明捞出来。你放心吧,我找我家老爷子以前当兵时的战友伯伯帮帮忙,再加上这段录音,应该能把明明带回来。”
宁檬问这件事用和陆既明的家人说一声吗。曾宇航斩钉截铁说不用:“明明最恨自己在父母面前示弱,他一定不希望他爸知道这事,就算他爸知道以后打几个电话兴许就能把他捞出来。被他爸捞和把牢底坐穿,他一定义无反顾选后者。”他晃晃优盘又晃晃手机,“你别太担心,有这个和老曾战友,这事就放心交给我吧,我搞得定。”
曾宇航让宁檬安心睡觉不用着急。他风风火火赶去捞人。
宁檬根本睡不着,回想这一天她觉得自己像做了场曲折离奇的噩梦。而噩梦的最源头居然是许思恬几缕轻丝袅袅的哭声。
夜渐深,其他租户都睡了,她关了房间的灯,静静地坐在黑暗里等着。她把房门虚掩,方便听到外面的动静。
终于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大门外有了响声。宁檬立刻冲出房间趴在大门猫眼上向外看。
是陆既明回来了,曾宇航把他带回来了。他没事。
那一瞬宁檬脚下一软,再也站不住,瘫坐在门前地上。
陆既明折腾了半宿,回到家却困意全无。他扣着曾宇航不让他走,逼他留下来陪自己说说话。
窗外是漆黑的夜,只有几盏路灯在坚强地透过一团团围着它飞的虫群放出点光芒。
窗子内的曾宇航想开灯,被陆既明制止了。
“就这么待会吧,别开灯了。”他说。黑暗在这时能让他心静一点。
曾宇航由着他,没开灯。
一团漆黑中,陆既明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一亮。
他拿起来看,是宁檬发来的信息:今天的事都是因我而起,给你添晦气了,对不起,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一定还给你。
陆既明没回信息,把手机放回到茶几上。
然后他叹了口气,这口气里有着一种极其复杂难解的情绪。
曾宇航问他:“这不都出来了吗,还唉声叹气地那么丧干啥”
陆既明又叹口气。静默在黑暗中蔓开。直到曾宇航觉得陆既明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了,陆既明却突然又开了口:“我今天看见宁檬不戴眼镜了,她好像换了一个人。”
曾宇航怔了怔,然后笑了,问:“宁檬不戴眼镜好看吗”
陆既明:“好看。”他回答得毫不迟疑。
曾宇航趁机追问:“那和梦姐比呢”
陆既明这回却有点迟疑了。
他迟缓了一秒钟,回答得答非所问:“阿梦后天就回来了。”
曾宇航轻笑一声,笑意听不出来是正是反:“哦,那恭喜你啊,倔驴,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陆既明没应他的话。好半晌后,他没头没脑地咕哝了句听起来毫不相干的话:“老曾,我他妈好像迷路了。”
曾宇航:“”
他要求陆既明大点声再说一次,刚才那鸡啄米似的咕咕哝哝他没听清。
陆既明却再也没开口。
他起身站到窗边,看着窗外在漆黑夜里故作坚强的孤独路灯,它一直一直拼力地把光穿透乱麻一样的虫群射出来。他一忽觉得自己像那个路灯,一忽又觉得自己更像是乱麻一团的虫群,直到最后才猛然了悟,自己其实是夜里的那片漆黑。
那片迷失了方向的漆黑。
第59章 好我给你讲
第五十九章好我给你讲
宁檬一直想谢谢陆既明; 却从事情发生后一直都没有机会能见到他。
她觉得相遇这件事很奇怪; 有时候怎么躲都躲不掉,不想遇到偏偏转个弯都能遇到;有时候又怎么想遇到都遇不到; 哪怕在那个转弯的地方有心徘徊一百遍。
她和陆既明,住在对门; 上班在楼上楼下; 却能如此完美的错开彼此一次都遇不到; 宁檬几乎要为这样的概率去买彩票了。
后来她把这番曲折离奇的经历讲给尤琪听。尤琪听后先是炸了:“哪个王八蛋敢这么欺负你我恨不得杀了他”
然后她又唏嘘了:“就你那个娇毛坏脾气的邻居; 咱俩那天一出电梯就被他拉开门吼的神经病邻居; 居然是他救了你还为此进了局子天,他在我心里的坏印象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了”
宁檬听这话觉得特别别扭,她忍不住纠正尤琪:“三百六十度是绕了一圈又回原点了; 相当于他在你心里还是坏印象。你应该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才对。”
尤琪忍无可忍地吼她闭嘴,“再挑没用的毛病我也去掐你脖子”说到这她停了停; 把被打了岔的情绪再次调回到刚刚的频率上; 忽然变得有点八卦地说,“你对门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宁檬觉得尤琪这个猜测像个带毒刺的大马蜂; 毫无征兆地把她蛰了一下:“这不可能。”因为他有心上人。
尤琪不服气自己的推理被一句话否定得彻底:“怎么就不可能了单纯邻居为你把自己都弄去拘留了,你们俩之间的深重邻居情怎么就那么纯洁呢”
宁檬无言以对。她无法解释说:他对我出手相救是因为我们俩原来就认识,他就是我曾经和你说过的那个驴老板。
她这样说尤琪更会认为他们俩之间有什么。
几天后她在东方广场遇到了曾宇航多神奇; 她连曾宇航都遇到了,却依然没能遇到陆既明。
说起那天的事; 曾宇航一脸吃惊:“那之后你们就没见着不会吧; 这得是多小的概率”
宁檬笑了:“是啊; 小到我觉得他是不是因为什么事在躲我。”
曾宇航很明显的怔了下。那一怔中是“不会吧”以及“好吧还真他妈说不定是这样”的情绪转变。
怔了一下后,他很斟酌地告诉了宁檬一个消息:“前几天梦姐从国外回来了,明明这几天一直在照顾梦姐呢。”
宁檬于是算是确切知道为什么碰不着陆既明了。
那份一直想说出口的感谢被她从嗓子眼慢慢下移,变成了埋在心里。
不久后,宁檬居然有机会亲自看到了一直像传说一样存在的梦女神。
那天石英拉了一个新项目,想找陆既明合作,于是她带着宁檬到楼上既明资本去和陆既明开会。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来,鹰石投资和既明资本仅有的一次战略伙伴间的互动。此前石英忙着找项目,陆既明忙着弄他的2,两家公司居然就这样一直没产生出交集。
宁檬跟着石英到陆既明办公室的时候,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眼花了。
那一瞬间里,她仿佛看到陆既明对她有点眼神闪躲。
宁檬觉得有点搞笑。
两个很熟悉的人好久不见后,再见时居然是很尴尬的。
他尴尬地眼神闪躲,她尴尬地把想谢他那件事忘掉。这样也就忘了那天的事他发现她要被打时,他掐着卿里的脖子问“你特么居然敢对她动手,活腻歪了吗”。那场景太蛊惑人心了。那场景会让她心生错觉,以为自己在其他人心里很重要。
但到底重不重要,这其实都是不重要的,就像在两条平行线间找交点,这件事不是找不找得到的问题,是根本不存在的问题。
她和石英还有陆既明开着会。
虽然私事有一团解释不清的混沌尴尬,公事上大家倒是都进入状态进入得很快。聊到正题以后,陆既明状态上来了。他和石英侃侃而谈,宁檬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惊异地发现他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好像一夜之间又变得沉稳了些。所以恋爱真是一个神奇事物,它能用一天就把一个成熟女人变成幼稚女孩,也能让一个幼稚鬼男人一夜之间变成沉稳男人。
办公室门扉处突然响起了指骨节叩击木板的声音。
陆既明说了声请进。刘一天神色有点异样地开门进来,看到宁檬也在时,他脸上的异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