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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夺心魔,她的脸色就非常不好:“如果他真的没有自我意识,那他就不会突然变成你的样子,还……”
“变成我的样子?”彼得诧异地重复,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不应该是团蜘蛛形状的黑雾吗?”
或者准确的说是一团足足有几十层楼那么高的蜘蛛形黑雾。如此庞大而可怕的体型,光靠外表就能把每一个害怕蜘蛛的人当场送走。
“不是……我是说,不只是这样。他原本的确只是一团黑色的雾,但在有的情况下,我不知道,可能看他自己心情吧,他也的确会变成人形。最重要的是……”
贝尔纳黛特说到这里,沉默片刻后,转头看着彼得:“他有你的记忆。”
“什么?!”彼得被这句话弄得整个人蒙了一下,紧接着便回想起自己曾经被夺心魔寄生并差点连人格都被吞噬的恐怖经历。
会是在那时候吗?
因为被他寄生过,所以也被他窃取了所有记忆?
那……
“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但他的确有你的记忆,这显然不可能是凭空产生的。”她满脸担忧地看着对方,“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怎么会有你的记忆?然后还……还变成你的样子,又总是说一些……”
“他说了什么?”彼得忽然问。
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意这个。贝尔纳黛特有点愣,但还是表情不太好地回答:“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他想要我留在逆世界,也说过不能再……再失去我之类的。”
连勉强重复这种话都不由得感觉一阵恶寒,完全想象不出夺心魔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如此自然地说出这些。
一想到自己无数次被对方强制拖进逆世界的惊悚经历,贝尔纳黛特心里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焦躁感再度发作:“他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就算他是因为得到了你的记忆所以认识我,可他为什么要这样?”
那些让人无法理解的病态与疯狂,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还是说逆世界生物就是无法正确理解人类的感情,更没有所谓的朋友这个概念,所以他才会把她当成……
贝尔纳黛特都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词汇,才能准确描述她在夺心魔眼中的样子,猎物或者不听话的宠物?
总归不是什么正常的关系。
彼得沉默地听着她的控诉,蹲在狭窄的石头护栏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被外面的低温与霜冻完全凝固住。面罩遮去他所有的表情与反应,白色的无机质眼睛毫无生气。
他想,他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PIB的话并没有错,夺心魔一开始的确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而他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是因为夺心魔不仅在寄生过程中复制了他的记忆,也同样复制了他的感情,以及一直被压制在他内心深处的,由蜘蛛基因所带来的全部特性。
残暴,凶狠,不择手段,报复心和占有欲都极强。
所以他会由一开始毫无固定形状的黑雾,蜕变成一头狼蛛般的巨型怪物。
至于为什么是十六年前,彼得稍微思考下也就明白了。
这就和莫比乌斯环一样,当初从他身体里逃离出去的黑雾,既是如今夺心魔的一部分,也是十六年前导致夺心魔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至于那团黑雾是怎么回到十六年前的,彼得不清楚,但也许和那天的暗核异动有关。泰德也曾说过,那阵仿佛穿透万物的心跳声是因为逆世界的大门在十六年前的同一时刻被打开了。
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什么夺心魔。
那就是他自己。
是他内心深处一直都在拼命抗拒与压制的蜘蛛本能,是他所有深刻入骨的欲。念,人类天性里的阴暗面,更是不被约束的极端渴望的具象化。
一面狰狞丑陋,却又无比真实的镜子。
夺心魔希望贝尔纳黛特留在逆世界,不能忍受再失去她。
这是当然的,因为这也是彼得自己的想法。
不,不只是这样。
他真正想要的远不只是这些而已,那么可想而知夺心魔也一样。
“彼得,彼得?你在想什么?”贝尔纳黛特不解地看着面前一直毫无反应的少年,“你怎么了?”
他抬起头,好像才从某种难缠的思绪中回过神,但也说不出别的,只能选择顺势附和对方的话,艰难开口:“我明白,他一定吓到你了。至于他是怎么……得到我的记忆,我想是因为之前有段时间,我也成为了他的宿主,所以……”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住,好一会儿后才继续开口,语气里充满真实的愧疚感:“我很抱歉,贝妮。”
“为什么要道歉?你也是受害者,彼得,是他窃取了你的记忆,你不需要感到任何内疚,这完全不是你的错。”贝尔纳黛特疑惑地看着他。
面罩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掩埋得干干净净,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向自己道歉,只习惯性将其归咎为对方天性里的过度善良。
彼得听着她的安慰,没有说话,面罩下的暖棕色眼睛里笼罩着深深的阴影。
不,这就是他的原因。夺心魔是从他意识里诞生出来的怪物。
贝尔纳黛特会觉得他无辜,只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这一点。她太信任自己了。如果让她知道真相……
这个念头给他带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让他连呼吸都静止住,紧接着又问:“那他还有说过其他的吗?”
“什么?”贝尔纳黛特迷茫地眨眨眼,没理解他为什么会在这种问题上格外关心。
夺心魔说了什么很重要吗?
不过考虑到彼得这么问一定是有他的理由,于是在短暂思考后,贝尔纳黛特还是回答:“他曾经有说过,他和你在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不同之类的话。至于其他的……”
这一句就已经足够了。彼得微微低头看着面前仍在努力思考的少女,轻声问:“他虽然这么说,但你并不相信对吗?”
“当然。”贝尔纳黛特想都没想就回答到,“我为什么要相信他的话?他把人类当成饲育怪物的养料,生命对他而言不值一提。而你一直在竭尽全力地拯救和帮助所有遇到困难的人。就算他窃取了你的记忆,将外表伪装成你的样子,也丝毫无法改变你们天性上的巨大区别。”
“他是他,你是你,彼得。你不能因为他有你的记忆,就觉得好像他做的这些事都是你做的,甚至为此而产生有不必要的负罪感。你的记忆对他而言只是一样值得被利用工具。”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坚信夺心魔不可能没有自我意识。否则在拥有你全部记忆的情况下,他怎么会变成那样一个不可理喻的……”
贝尔纳黛特皱着眉尖沉默好一会儿后,才终于憋出一句尖锐评价:“疯子。”
这句话似乎刺中彼得心里最惶恐无助的地方。
他像是畏冷那样地轻微颤抖一下,听到贝尔纳黛特继续说:“我会一直无条件相信你,彼得。所以,不要给自己任何无关的心理负担。”
彼得怔愣住,不由得看向她的眼睛。
那么剔透纯净,那么坦然真诚。
是对朋友和伙伴的绝对信任。
他张了张嘴,咽下胸腔里紧绷到闷窒的无数激烈情感,只慢慢笑起来:“谢谢你,贝妮。”
说完这句话后,彼得便彻底闭嘴了,害怕多犹豫一秒都会克制不住地将所有酝酿已久的真话宣泄出来。
这不是个好时机。
威胁着整个纽约城的逆世界危机还没有得到解决,这是由夺心魔造成的灾难,他有全然的责任必须阻止这一切。
而贝尔纳黛特刚回来,对于夺心魔的畏惧与抵触都格外强烈。他不能在这时候向她坦白,那会给她造成很多困扰。
以及……
说到底,他也害怕贝尔纳黛特在知道真相以后会无法接受,甚至是疏远他。
那样的后果比所有噩梦都可怕。
所以他需要再等等,并且将这件事不留痕迹地隐瞒下来。这似乎很容易,毕竟贝尔纳黛特对他的信任是如此坚定,他完全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就算哪天夺心魔主动说出真相,以他对贝尔纳黛特的了解,只要他坚持否认,那么她就绝对不会相信夺心魔的话。
不管那个事实有多么显而易见,她都不会,也不会因此而像抗拒夺心魔那样抗拒自己。
这样的想法真是诱人又充满极度自私的罪恶感。
整整一个下午和晚上,彼得都陷入在这种难以挣脱的负面情绪里。
他的理智与品德告诉他,对对方保持坦诚才是最应该做的。因为蜘蛛侠的身份,他已经隐瞒了太多人,自己的人生也几乎被剖开成完全不同的两半。贝尔纳黛特是他唯一可以用完整且真实的自我去面对的人,他不应该辜负这种信任。
可紧接着,他就会想起贝尔纳黛特在提起夺心魔时,从眼神深处流露出来的深刻反感。
“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这是她已经在极尽克制的情况下,对夺心魔——或者说他的另一面做出的评价。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如果她知道这一切……
“忠诚无畏的城市守护者,你是有私心的。”德雷克的话没来由地浮现在脑海里。
对方说得对,他是有私心的。他再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将一辆因为雪天路滑而差点撞开大桥护栏,直接冲进河里的货车从生死线边缘拉回来,彼得打开车门,伸手抱起里面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司机将他救出来,简单确认好对方没受伤以后,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叫了自己一声。
“呃……嘿,蜘蛛侠。”司机颤巍巍地站起来看着他,眼里充满景仰,“虽然我猜很多人肯定都这么跟你说过,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谢谢你救了我。你的的确确是我们整个城市的英雄。”
彼得看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反应。
如果是往常,这样的称赞能让他开心一整晚。但现在,他反而感到退缩。
最终,他勉强朝对方点头示意,说一句谢谢后很快离开了。
他穿过夜色浓重的城市,穿过那些五彩斑斓的灯光回到皇后区。此时已经是凌晨快两点,贝尔纳黛特的房间还亮着灯。
彼得有点诧异地停下来,改变方向,拉住蛛丝跳落在她窗外的花架上,看到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只是那盏月球灯还没关。暖黄色的柔和光线笼罩在房间里,宁静如油画般绵长。
他试着推了推窗户,叹息着发现她还是老样子,总是忘记在睡觉前将窗户上锁,哪怕他之前已经提醒过她好多遍这样很危险。
目光在少女身后的影子上停留一会儿后,彼得用蛛丝黏住开关将灯关上,黑暗瞬间吞没掉房间里的一切。
他开窗跳进来,慢慢走到贝尔纳黛特床边,动作轻快而悄无声息。沉睡在床上的少女对于熟悉访客的到来一无所知。
有几处稀薄模糊的光斑停留在天花板边缘,那是屋外马路上的积雪反射灯光带来的。
彼得守在床边安静地看着贝尔纳黛特许久,黑暗里能清晰听到她轻浅平稳的呼吸声,让他无端想起蝴蝶振动翅膀时发出的细微动静,脆弱而充满生机。
空气里有残留的水果调和糖果味,来自于她床头那支已经熄灭的香薰蜡烛,名字叫日落大道。她很喜欢这个味道的香薰,以及这个名字。
当初学车的时候,贝尔纳黛特还开玩笑说她一直梦想着能在日落时分开着车,沿着东河一路来到北部的国家森林公园。
空旷漫长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落日余晖和她自己。目的地不重要,这种追逐着日落的感受是她所向往的。
“一个人?”那时候彼得还不清楚这种突如其来的失落感到底意味着什么,“你真的只想一个人去吗?连我也不可以和你一起?”
贝尔纳黛特后来怎么回答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但还好她向来不太敢一个人独自开车上路。于是再提到这个小心愿时,她已经会主动将“一个人”改成“让你带着我”。
他格外偏恋这种亲密感。
脱掉手套,握住她因为放在被子外而微微有些凉的手,彼得倾身更近地靠拢向对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她睡着的样子实在太乖顺,也太毫无防备。
掌心下的心跳开始逐渐变得激烈起来,他离贝尔纳黛特的脸孔只有一线距离,鼻尖满是对方头发上的干净香味,以及呼吸落在他嘴唇上的微痒感觉。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没有回答。贝尔纳黛特睡着了,听不见他说的话。
彼得停顿片刻,自顾自地接下去,像是回答也像是承诺:“我会的。”
说完,他握起她的手,低头吻在她手心里,许久之后才松开,又伸手轻轻触碰上她的脸。指尖徘徊片刻后,最终还是来到她浅红的嘴唇上。
格外温软的触感让他僵硬一瞬,喉结不自觉地吞咽下。
也许是感觉到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