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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女医生走出来,表情不太温善:“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林安之扶着墙站起来,领带歪歪扭扭的,嘶哑着声音说:“我是。”
医生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孩子的父亲?”
他用力点头,站不稳,摇摇欲坠:“是,我是。”
“病人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胎像不稳,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不能再刺激她了,下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林安之松了一口气,死气沉沉的瞳孔里有一点光亮,声音仍然发抖:“谢谢,谢谢医生。”
女医生对时瑾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林安之立马就要冲进去。
姜九笙伸手拦住了:“让她平静一下。”
他愣在原地,半天,还是收回了脚。
姜九笙进去了,莫冰已经醒了,她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盯着房顶,刺眼的灯光落进眼里,是殷红的。
“他走了吗?”声音空空的,莫冰仍旧盯着灯光,目色无神,空落落的。
姜九笙坐到她身边:“在外面。”
之后,莫冰便闭上了眼,不再说一句话,眼角的眼泪一滴一滴滑入枕巾。
姜九笙坐了一会儿,出了病房,林安之还在门口,依旧是那个姿势,一身是血地坐在地上,眼神,和莫冰一模一样,没有一点活气。
“她怎么样了?”
姜九笙反问:“你觉得呢?”
林安之攥紧了手,掌心一片黏腻的血腥,他凝着目光看向病房,玻璃上,倒影出一双眼,苍凉冰冷。
姜九笙绕过他,转身一抬头,看见了温书甯。
她笑了,被气的。
正要上前,时瑾拉住了她。她摇摇头,示意他松手。时瑾迟疑了一下,松了手,跟在她后面,怕她吃亏,一步都不离。
一向不爱讲粗话的姜九笙,没忍住,走近,盯着温书甯:“你tm的还敢到医院来。”
温书甯抬抬眼皮:“关你什么事。”
时瑾目光骤冷,往前了一步,姜九笙拉住他的手,低声说:“时瑾,女人的事你别插手。”
他退了一步,在她耳畔只说了一句:“小心伤口。”
姜九笙走过去,看了温书甯一眼,她个子高,便是温书甯穿着高跟鞋,也要仰头才能直视她的眼睛。
没说话,姜九笙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温书甯瞠目结舌:“你——”
她打断,语气冷冰冰的:“我家莫冰身体还没好,这一巴掌,我替她打。”
刚说完,她又抬手,又快又狠,扇在了温书甯右脸颊上。
温书甯气急败坏,捂着脸怒喊:“姜九笙!”
姜九笙不温不火的语气:“这一巴掌,是替她肚子里的孩子打的。”太用力了,手心火辣辣的。
若不是身上有伤,估计两巴掌还了不了事。
姜九笙是发了狠的打,温书甯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她恼羞成怒,却到底忌惮姜九笙身后的男人,没敢动手,大吼:“你算什么东西!”
她泰然自若,冷冷睨着对方,平铺直叙的口吻,没动怒,却不怒自威:“我什么都不算,就打你了,有气尽管来找我,看我怕是不怕你。”
温书甯到底是天之骄女,浸淫商场的女强人,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她忍无可忍,抬起手要打回去。
姜九笙毫不费力便截住了她高高抬起的手,用力甩开,回头对宇文遣来的两个保镖说:“她要是不自己离开,就把她扔出去。”
两个保镖称是。
姜九笙凉凉瞥了一眼,同时瑾离开了。
温书甯狠狠咬牙,没有再往前,提了提嗓音:“安之,我们谈谈。”
林安之死气沉沉的眼,迅速烧起了两把火,他弓着腰,起身,走过长长的医院走廊,近了,一把拉着她,拽着她进了一间空置的病房,大力将门甩上。
他猛地把她推到墙上:“是不是你!”
后背狠狠撞在冷硬的墙面上,温书甯背上痛得发麻,她咬了咬牙,抬起头:“是我。”她嘴角拉出一抹得逞的笑,“是我故意拖住你,也是我把消息放出去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预谋好了的。”
林安之眼里的火光顿时冲出了眼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温书甯,你怎么不去死!”
第433节
第二卷 173:当年那些丧心病狂的秘密
林安之眼里的火光顿时冲出了眼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温书甯,你怎么不去死!”
喉咙被掐着,她瞬间憋红了脸,却任由他桎梏着,贴着墙,一动不动,嘴角冷笑着,嘲弄:“我是该死,那你呢,你就不该死?”
他收紧指腹,手背上的青筋凸凸地暴起,指尖还沾着干涸的血,眼眶殷红,整个人处在暴怒的边缘。
温书甯却半点情绪都不收敛,堂而皇之地讥讽,喉咙被扼住,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刺耳的压迫感。
“林安之,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想要我温家的权贵,这点代价你不该付吗?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哪有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两全法,你得了你想要的,就得付我想要的。我给了你那么多时间,你断不了情,也抽不出身,那就只能我帮你出手了。”
他死死勒着她的喉咙,恨不得把她掐死,可是,手指颤抖,再恨,也不能杀,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突然松了手。
“咳咳咳……”温书甯双手捂着脖颈,胸有成竹一样,洋洋得意地笑了,“我坏,你也自私,我们都该死,所以更应该在一起不是吗?”
他嘶吼:“住嘴!”
她大声地喊:“莫冰,”直直盯着他的眼,说,“和她断了吧。”
“别提她的名字!”声音裹挟着冷意,像凝结的寒霜,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你、不、配!”
温书甯突然沉下眼,走近他眼皮底下,仰头:“安之,你可别逼我。”
隔得近,她能看见他眼底毁天灭地的火焰,是杀气,是恨不得同归于尽的孤勇。
这才是他。
她果然没看错,她爱上了的,是一个从地狱里挣扎出来的灵魂,致命又该死地让人着迷,能够激起她体内所有的征服欲。
“你也别逼我,你再碰莫冰一下,就是死,我要拉着你一起。”
他抬起手,重重推开了她,然后摔门而去。
温书甯坐在地上,大笑出声,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她父亲说得对,她们温家,都是丧心病狂,她也是,竟然无可救药地觉得这样的林安之让她甘愿跟着一起下地狱。
疯了,都疯了。
早春的夜,带着寒,月光稀薄,透过窗,染白了灰青的窗帘,风吹来,倒影摇曳,影影绰绰的,像笼了一层厚厚的雾,朦胧又虚幻。
姜九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上眼,全是莫冰空洞又绝望的眼睛。
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温热的鼻息落在她耳畔,时瑾嗓音低沉:“睡不着?”
“嗯,在想莫冰。”她翻了个身,偎进了时瑾的怀里,“莫冰性子烈,我怕她走不出来。”
她那个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到最后,一定是两败俱伤。
时瑾亲了亲她的头发,听她说着。
“我想不通,林安之分明很爱莫冰,可为什么要伤害。”他也绝不是贪恋钱权之人,到底什么样理由,能让他不惜跟着受这剜心一样的痛。
在姜九笙的认知里,深爱,可以敌得过世间千军万马,甚至是死亡,还有什么可以让刻骨铭心的爱情去低头,去伤筋动骨,去一辈子舔一个伤口。
她想不通。
时瑾说:“有两种可能。”
她抬头:“什么?”
他伸出手指,揉了揉她紧蹙的眉头:“不够爱,或者,太蠢。”
林安之有多爱莫冰,姜九笙没瞎,看得出来,不是第一种可能,却不明白第二种是何解:“为什么说太蠢?”
时瑾比她理智,不带任何情感地剖析:“分不清主次,用不对方法,等走上了绝路,才发现没有留退路,不是蠢又是什么?”
爱有什么用,不知道自己有多爱,照样不得善果,甚至,不得善终。
她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
分不清主次,如果‘主’是莫冰,‘次’又是什么?
姜九笙不禁脱口:“如果是你——”
时瑾打断了:“不会。”夜里很静,耳边时瑾的声音掷地有声,一个字一个字缠绕着,缱绻悱恻,却坚决如铁,“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重要过你,前提假设根本不存在,即便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有,千方百计之中,我也总能找到两全之策,一定不会让你委曲求全。”
只要够狠,只要够坏,只要够丧心病狂,他没什么不敢做的,只要把全世界都踩在脚底下,只要成疯成魔,死亦不悔,护一个她,就绰绰有余。
这么说来,林安之还是不够丧尽天良,不像他,杀天杀地都敢,还忌惮什么。
只是,再疯魔,也不能让她知道罢了。
“时瑾。”
“嗯?”
姜九笙抱住他的腰,脸靠在他心口,听着耳边他有力的心跳声,突然有点患得患失。
她抬头,直视时瑾墨一般颜色的眼眸:“我们不会分开对吗?”感情真的太脆弱,经不起猜忌,经不起隐瞒,经不起风吹雨打城府心计。
时瑾抬手,绕到她背后,把她整个一团都藏进怀里。
“不会。”他说,低低在她耳边,郑重其事地允诺,“就算是黄土白骨,我也会跟你一个棺材。”
姜九笙眉头一拧,捂住他的嘴:“不要说得这么不吉利。”她不是迷信的人,不知怎么了,变得怕东怕西了。
第434节
“好。”时瑾在她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吻着,“笙笙,你只要记得,我不仅身体是你的,命都是你的。”
姜九笙抬起手,抱着时瑾的脖子,埋头在他肩窝里蹭,蹭了蹭,还不够,便用牙齿轻轻地咬他,拉下衣领,唇落在他锁骨上。
他喜欢她在他身上留下各种痕迹,她也喜欢。
时瑾呼吸重了许多:“笙笙。”
“嗯?”
他抓住她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放进了衣服里,贴着他的腹,沙哑的声音像缓缓流淌的大提琴:“往下。”
姜九笙听他的话,手顺着他腹肌,缓缓往下,没入他的腰下。
他抽了一口气,舌尖顶了顶上颚,一把把她捞进怀里,低头含住她的唇,动作丝毫不收敛,纵着性子,用力地折腾她,带着她的手,没轻没重地动作。
许久,他闷哼,吐了一口浊气,红着眼咬在她胸口:“不过瘾,想要你。”
他从来不掩饰,对她的欲望。
姜九笙嗓音像饮了酒,带着几分媚:“伤口已经不疼了。”
他闷着声音,眼里全是情欲,克制隐忍着:“不行。”
她抬头,有点不解。
时瑾一口咬在她唇上:“没有套。”
姜九笙:“……”
这……就没办法了。
时瑾舔了舔,舌尖有些红,哄了一句:“笙笙,手。”
第二天,突然变天,春雨蒙蒙,停停歇歇,下得缠绵。
全网都是林安之和温书甯的恋情,两个当事人,却自始至终不做任何回应。
连着三天,莫冰都没有见林安之,只是,她每天吃的东西都是他做的,她一尝就知道。
莫冰放下保温桶:“笙笙,他还在外面?”
姜九笙也穿着病号服,刀口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没有出院,也刚好留院照看莫冰,倒了杯水给她:“在。”
她略一沉吟:“帮我叫他进来吧。”
姜九笙犹豫。
莫冰对她扯出一个笑来,很牵强:“我没事。”她眼神很平静,没有什么起伏了,“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
姜九笙没有劝,出了病房,让林安之进去了。
才三天,他瘦得不成样子了,站到病床前,莫冰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削瘦的下巴。
莫冰先开了口:“安之。”
“嗯。”
林安之坐下,不敢靠得太近,坐在床头,目光灼灼地看她,眼神害怕又期盼。
这个样子,很像他刚来她家的时候,没有安全感,做什么都轻手轻脚。
莫冰说,情绪沉在眼睛深处,平静而深邃:“给我父母打个电话吧,你去解释,是真是假都不要瞒他们。”
她的父母亲都是老师,是开明又温暖的人。
林安之低声应了:“好。”
莫冰稍稍坐直,面向他:“关于温书甯,你还有要说的吗?”
他沉默。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