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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一幅画,前后其实从来没有变过,不过就是作者的身份有了一点变化,价格就完全不同了。
连天青说这话的时候语带嘲讽,是他惯常的态度,许问因此印象格外深刻。
不过前后会有这么大变化,也可以看出吴可铭后来的名气有多大。按时间来推算,天云石居是在他成名之后绘制的,天云山石壁居因此成名也就不奇怪了。
没准这次的任务也是因为这幅画而来的呢……
他们只讨论了几句,很快就没力气再说什么了。
没路的山,爬起来实在太累了。
有些地方还能走一走,有些地方只能靠铁镐钉在石头上爬过去。
还好上面对他们还算重视,给他们找的向导是最好的,他甚至爬过天云山,很多没路的地方也能找出路来,勉强前行。
真的太累太难,许问也难得的觉得太辛苦,偏偏还不能随便分心,山势太险,一不小心就会失足出事。
中途休息的时候,所有人都累得说不出话来,许问也是一样。
他现在不觉得冷了,身体跟火烧一样,喉咙也是。
他摸出水囊来喝水,汗滴在地上,溅起一些浮土,露出下面的石纹。
许问低着头,喘着气,又喝了两口水,总算是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地面,把目光移开,接着又看了一眼,蹲下去摸了摸地面。
“怎么?”许三留意到了他的动作。
“这石头不错啊,质地很细密。”许问用手上的镐敲了两下石头,又用力划了几下。
他用的力气不小,石面被敲出一些白痕,但毫无断裂的痕迹。
“是哎,跟我们刚才碰到的那些不太一样。”江望枫凑过来说。
刚才他们走到一些没路的地方的时候,需要用铁镐钉击石面,支撑前进。
这种石头也是有讲究的,它不能太软——否则一钉就裂开,反而危险;也不能太硬——钉都钉不进去,怎么上山?
向导选的地方很好,石质不硬不软,给他们省了不少力。
但也很明显,那些地方的石头跟这里的完全不同。
都这么硬的话,他们怎么上山?
对于工匠来说,软硬度不同的石头有不同的功用,但总地来说,当然是坚硬致密的石头更受青睐。
硬石比软石稳定性更强、更能耐久,这点上,石头跟木头是一样的。
许问懂得更多,看到的也更多。
通常来说,天然石材可分为三种。火成岩、沉积岩和变质岩。
火成岩是岩石融化或岩浆冷却后固结形成的,最典型的代表是花岗岩;沉积岩由其他岩石的风化产物和火山喷发物沉积而成;变质岩则是在高温高压的条件下,由一种石头变成的另一种石头,典型代表之一是大理石。
就他判断,地下这块正是花岗岩。
花岗岩是常见石材里最坚硬的一种,它结构致密、抗压强度高、吸水率低、表面硬度大、稳定性好、耐久性强。
它是火成岩的一种,受地质影响和地壳构造控制,常常以岩基、岩株、岩块等形式产出,规模比较大,分布广泛而有规律。
也就是说,这里有一块花岗岩的话,周围很可能存在大量的花岗岩!
中国的花岗岩和大理石分布和储量都不小,但相对来说,使用得不算广泛,主要还是建筑上以木材为主,土石都比较少的缘故。
尤其是石材,也不是完全没有使用,但大多都用于墓室、石柱、石碑、石刻等方面,像西方那样的大型拱券式石砌建筑非常少见。
说起来,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除了以土结构为主的窑洞以外,许问见过的唯一相关图纸是无梁殿,唯一实例是绿林镇那座大厅。
关于古代建筑少石多木的原因,许问看到了很多,但到现在也还没有一个完整的定论,
“幸好刚才碰到不是这个,不然还真不好上山。”田极丰庆幸。
“这些石头也能用来盖房子的吧?”徐西怀突然问。
“能当然是能的,但这种山势,要怎么采石,又怎么运下去?”方觉明冷静地摇头。
他指出的这一点很现实,也是许问所知石材难以大规模用于建筑的原因之一。
“也是。”徐西怀叹了口气,一群人又歇了一会儿,继续动身。
天云山本身很高,但石壁山并不在山顶,而是在半山腰上。
他们在山上避风的地方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左右,终于看见了远远看见了石壁居的影子。
一瞬间,所有人,连同许问在内,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亲眼看见,不是亲身走到这里来,真的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地方,怎么能建起这么样一片房子来的!
是的……
一片!
第448章 有朋自远方来
看到的时候,他们离石壁居还有一段距离。
这里是个隘口,风很大,风很冷,但他们还是呆站在这里,看了老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动身。
走出去之后,他们还不断回头,好像要把刚才看到的情景一直留在脑海中一样。
“抓紧一点,现在这看着近,走过去还得小半天。”向导提醒。
“嗯嗯。”大家答应着,果然加快了脚步,好像被什么激励了一样。
不过还好接下来的路比之前好走了,准确来说,是有“路”了。
一条小小的石径,由碎石铺成的,平平整整,弯弯曲曲地一直通向前方。
偶尔有坎坷不平的地方,这路还会修出几级石阶,那里铺的就不是碎石了,而是切割成块的条石。条石偶有断裂,但总地来说也算平整。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修得这么好的路?
“这也是建石壁居那个人修的吗?”江望枫惊讶地问。
“不是。”向导还没有说话,许问先一步开口了,他示意江望枫道,“问话之前,先观察思考一下。”
“哦。”江望枫老老实实地答应,他果然前后左右地观察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不是一起的,路比较新!而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田极丰抢了:“而且不是一次修完的,后来还有维护过。台阶这里就比碎石路要更新一些。”
“抢我话你!”江望枫气得拍他,田极丰嘿嘿嘿地笑。
“按照传说里的说法,这石壁居至少修了好几十年了,这路论新旧不过几年,至多十年。”
“还有这里,感觉更新,最多只有三年吧?”
“不对,感觉像是一直有人持续维护的……”
顺着这个思路,方觉明乔脊等人也热烈讨论了起来,很快看出了更多东西。
“真的哎,难不成石壁居一直有人住?”
江望枫疑惑地问道,几个人一起看向向导,向导连忙摇头:“我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这路一早就有了,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再说了,没吃没喝的,谁会住这种鬼地方?”
他说得也有道理。有靠谱的向导带路,他们上山都要两天的时间。这山光秃秃的,衣食杂物都需要从山下带上来。住在这里的话,也太不方便了吧?
大家满头雾水,一边疑惑讨论,一边沿着这条小路继续往前走。
蜿蜒盘旋了几圈,石壁居时而出现,时而被挡住。等到它第五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离得非常近了,而它的壮丽华美,也让他们看得极为清楚。
许问惊叹地看着斜前方。
这座石壁居依山而建,几乎是贴在石壁上的。
它不是独幢建筑,而是由三幢高矮不同的宫殿式建筑共同组成,建筑之间以廊式栈桥连接,富丽大气,仿佛天云间生出的一片仙人楼阁一样。
这种地方,竟然能修出这样一片楼宇……
真的太神奇了。
说起来,它跟许问在另一个世界了解过的悬空寺有些相似,但悬空寺是木结构建筑,这座石壁居看上去是砖石结构的,因此相对来说线条比较简洁一点,但远远看过去,砖墙檐瓦上遍布砖石雕刻,又在简洁中增添了不少精致。
这座石壁居,特殊地形带来的建筑难度是一回事,建筑材料的运输不便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双重困难之下,它还是诞生了,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真想走近去看看,搞清楚这奇迹是怎么诞生的啊。
与此同时,许三突然惊呼一声,用力眨了眨眼睛,往石壁居那边看了半天,问道:“我是不是看错了?最左边那座房子里,好像有个人影?”
“……好像是的,有道影子在晃!”方觉明也看见了。
这会不会是修路的那个人?
大家对视一眼,越发加快了脚步。
又绕了一个圈之后,石壁居的大门终于近在眼前了。
石壁居依山而建,山就是它最好的屏障。所以它没有修建围墙,也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大门,而是在石壁居将要进入的地方修了一道门坊。
门坊约两米半高,单檐歇山顶,建于块石垒砌台基上,台基上方左右各有一石狮,造型简洁,但生动趣致,一个仰天长啸,一个蹲伏警戒,充满了勃勃的生命力。
这种略带写意的风格,在许问见过的镇门石狮里非常少见。
不过稍微走近之后,许问很快发现石匠这样做的原因。
这石狮是花岗岩雕出来的。
花岗岩致密坚硬,并不是雕刻的好材料,要对它进行精细加工是比较困难的事情。
石匠用偏向写意的方式来雕刻,算得上是取长补短,但即使如此,能把花岗岩雕出这样的精气神来,也足可见这位石匠非同一般的功底了……
许问越发好奇,他拍了拍石狮的脑袋,抬头去看。
这座门坊的主体部分也是花岗岩的,其实也很让人震惊。
它通体没有接缝,是由整块花岗岩制作而成的!
也就是说,这块花岗岩是一块真正的大料,至少两米高,一米半宽。可想而知它的重量也很可观,开采、移动和制作都会相当不易。
这种大料在平地上处理都会相当不易,现在竟然会出现在这种险山之腰,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他没有隐瞒,直言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讲给了同伴听。
徐西怀学的是石作,不过江南石作跟西漠本地的大不一样,他也听得连连点头,补充道:“这种石头太硬了,好是好,但切割搬运都不方便,我们一般很少用。最常用的是青石,软硬适中,适宜堆叠平铺,也适合深浅浮雕,用途更广。”
青石是一种闪长沉积岩,又名石灰石,石灰吟中“千锤万凿出深山”指的就是它了。
它分布广、储量大、常见又好用,还能加工成石灰,的确是非常好的石材,用途也极为广泛,可以说是最常用的一种了。
就许问之前的发现来看,天云山本身就储有花岗岩,石壁居这门坊看来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
不过即便如此,就花岗岩本身的特性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同样极具难度。
“走,进去看看吧。”他沉吟片刻,抬头说道。
他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就从前方门坊里传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的话声,声音清朗,带着明显的笑意,悠然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第449章 存在即美
所有人一起抬头,许问也眯着眼睛向前看去。
只见从门坊深处走出来一个人,外貌颇有些奇特。
他大约三十来岁,个子很高,相貌甚至称得上俊伟。
他穿着文士衫,肩上却扛着一把锄头,锄头上还沾着泥,仿佛不久前才使用过。
同样的,他的衣角上也满是泥点子,但他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穿着,半点也不介意的样子。
他看着新来的这一帮年轻工匠,笑得非常开心,甚至有点热情,朗声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的目光迅速落到他们背后的包袱上,舔了舔嘴唇问:“有吃的吗?”
这上下两句话太不搭轧,搞得所有人都很懵逼。
不过这也是一群老实孩子,自己带的食物并不多,但听见对方这样说,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包袱解开,里面的干粮拿出来,递到对方面前。
“哇,白面饼,还有肉干!”这人一看见他们掏出来的食物,整张脸都亮了,搓着手笑嘻嘻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客气,他的动作可一点也不客气,首先抓起江望枫包袱里的猪肉干,不停地往嘴里塞。
江望枫是一品工坊的继承人,以前在江南路的时候没缺过肉吃,但自从离开家上路服役,不仅好久不知肉味,还知道了饿肚子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偏偏他娘要锻炼他,都没让他带多少钱上路。
现在看见这人大口吃他好不容易在绿林镇买到的肉,江望枫忍不住心疼。但年轻人脸皮薄,他强忍着心疼,还要劝对方吃慢点,小心噎着。
肉是风干的,几乎不含水份,非常硬。
那人牙口当真不错,硬生生咬嚼着把那块肉吃完了,吃得还很快,看来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