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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觞园会安排人统一记录的。”许问忍不住小声提醒。
“还是我自己来吧,写一遍记得也清楚点。”倪天养头也不抬地回道。
你都不是擅长这类的,自己记清楚了有什么用?
许问看他一眼,很想说话,但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鬼使神差地转头,去看了连林林一眼。
他意外地发现,连林林也拿了纸笔,正在奋笔疾书。
这是在记什么?
他有点好奇,正想去问问,丛云已经讲完,同样得到了一块金漆木牌与十个点数,新一轮的游戏再次开始,许问的注意力瞬间转移,立刻集中了过去。
不过这一轮漆盘仍然没有到他面前,这位大师运气也很不好,他是金银器类的,得到的是一项已经失传了的鎏金技术。
鎏金又叫火法镀金,是古代器物的一种镀金方法,它将黄金溶于汞中,将金汞合金涂在金属器物表面,加热使汞挥发,黄金与金属表面结合形成镀层。
鎏金的工序很多,重点是镀金表面厚薄均匀、色调统一。它的每一步都有可能影响到最后的结果,完成得漂亮还是要一点手艺的。
这本册子上记载了一种特殊的合金方式,据记载比汞金合金更好用。
能用这样的改进当然是好的,但合金里的一项重要材料的名称他从来没听说过,根据描述也想不到其他替代品,偏偏这东西又必不可少……
这就很麻烦了。
他想了半天,把一柱香时间全部耗尽了,最后只能拿过那块黑漆的牌子,放到自己身边,放弃了所有点数。
丛云大师很遗憾,表示点数还在其次,真有这种工艺的话,这门手艺必将大大提升。
许问感觉还好,只是一种调配与镀金的方法而已。在现代,除了个别特殊场合,大部分地方的鎏金工艺都已经被电镀取代。
它方便快捷,节约成本,完全不是古法可以比拟的。
在这方面,完全不需要舍今取古。
前三个都不是他,许问稍微有点着急,这时,倪天养看他一眼,问道:“你很想试试?”
“嗯。”许问应道。
这时第四个漆盘刚刚落入河中,向着这边漂了过来。
看过前面三个,许问已经有了一些经验,看这漂过来的势头,多半又不是自己的。
“想要,那就去争啊。”倪天养理所当然地说,“也没说不能出手把水搅浑吧?”
说着,他挽了挽袖子,弯下腰,向着河面伸出手去。
想要就争?
把水搅浑?
许问稍有犹豫,就看见有一只手比倪天养伸得更快,已经触到了河面。
是连天青。
他听了倪天养的话,马上就动手了。
师父也……
那一瞬间,许问没有多想,也把手伸了出去,碰到了冰冷的水面。
然后,他用力一搅,眼看着水纹泛出波动,不断向外扩散,原本稳定的漆盘离开将要到达的那个漩涡,向着他的方向漂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跟他做了同样的动作,漆盘的方向再次发生了微小的偏移,落在了他身边不远处。
连天青转过来向许问点点头,把漆盘托了起来。
许问回望着他,在心里盘算着刚才的动作和水流的方向,陡然生出一股不服输的情绪。
这时,其他人都被他们的动作惊住了,纷纷问明山:“这样也可以?”
明山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微微一笑道:“自然可以,只要不离开座位,各位可以各施手段。”
他环视四周,朗声道,“运气,本就是可以靠自己的本事逆转的。”
大师们相互对视,每个人都开始挽袖子了。
第612章 干扰
下一轮开始之前,连天青还要先读书。
他还是没有选门类,随机了一本。
这次他随机到的是造纸术,一种制笺的方法。
这次他的用时比上次更短,香才燃到一半就已经翻到最后一页,向明山点了点头,开始讲解。
这个制笺的方法其实并不特别,跟刚才那位大师拿到的有点类似,关键在于里面一个配方材料的名字很特别,在场的人都没有听说过。
但连天青就知道,这是南粤一带的一种植物,叶片很长,柔韧有力。虽然他没有试过,但可想而知,用这种材料做成的纸绵韧有力,不易破裂。
连天青的改进手法也很有趣,他并没有去琢磨增强它的优势,或者跟其他的品质进行结合,而是提到了一点,这种植物虽然没什么味道,但是是可以食用的,口感还很不错。
所以,在他的构想里,在这个植物的基础上,重拟了它的制作过程,让它可以安全无虞地食用。
于是,纸变成了食物,可以用在多种场合,有趣又风雅。
许问完全没想到连天青会进行这样的设计,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他忍不住去想,在七年前家庭生变之前,连天青会是什么样的人?
说不定跟现在完全不同,是个非常有趣、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不过他没时间再多想,现在连天青已经拿到了二十分,他还没有得到答题的机会呢。
连天青把第二个木牌放到身边,明山举起新的木盘,看向下游各位:“准备了。”
一时间,所有人目光灼灼,他们的袖子全部都挽到了胳膊肘以上的位置,俯身向前,做好了准备。
黑色的漆盘反射着阳光,形成白灼的光点,落到了水面上。
它剧烈地摇晃一下,稳定下来,开始顺着水流向下漂。
许问留意到,即使晃动得这么剧烈,漆盘上的木盘和茶水仍然非常平稳,没有移动,也没有泼溅出来。
这是怎么设计的?
会不会与水流发生什么反应,影响它的去向?
许问心中一个个念头闪过,但这时,上游的大师已经有人开始动手了!
第一个动手的竟然是刘万阁,他本来就坐得靠明山近一点,这时眼看着漆盘要从他面前那个漩涡旁边掠过,漂向下一个漩涡,他毫不犹豫地伸手进水,用力一搅。
漆盘动了一动,划了个圈子,仿佛靠近了那个漩涡,但下一刻又漂了出来,顺着另一只手搅动的方向落了下去。
“你!”刘万阁瞪着眼睛去看另一只手的主人,李全翘了翘嘴角,说,“各凭本事。”
明山之前的意思也是这样,所以刘万阁也没什么话好说,吹胡子瞪眼睛地盯着漆盘,结果突然又笑了起来。
漆盘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松地被李全得到,它也被人半路截了胡,储秋实和气地向李全笑了笑,也动了手。
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让漆盘落到自己面前从而得到它这件事,比想象中还要难。
所有人都在干扰他人,漆盘每靠近一个漩涡,就有人动手把水搅混,让它进入新的激战。
一时间,局面极为混乱,河中水流激荡,漆盘上面的东西虽然仍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但动作明显变大,同样陷入了混乱中。
这大半段河面上,所有人都在伸手,所有人都在努力,但没一个人能够得到它。
突然间,大师们抬头,相互对视。
这样不行,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
他们必须更了解水的情况,知道它的动向,才有获胜的可能!
而非常有意思的是,“水”这种东西是无法被塑造的,它无法成为工匠们塑造的材料。
也就是说,在场的大师们对于水的理解,几乎都是旗鼓相当,没有人会更强一点。
几乎就在一瞬间,所有人由动变静,不再像之前那样胡乱伸手搅水,而是凝视着水面,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们的手悬于水面之上,伴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动得非常谨慎。
许问的位置大概在人群的中段偏后,连天青就在他旁边。
由于前面动手的人太多,搅乱了漆盘的进程,现在它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此时,许问也在看着水面,但看到的东西与其他人全部都不一样。
他看到的是水,又不止是水,还有各色各样扑面而来的线条与数据。
在龙神庙的时候,他就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当他专注地盯着一样东西看的时候,它会自然变成数据模型,就像在另一个世界里,百里启和马玉山在电脑上架构起来的那些东西一样。
这能力来得很突然,但到现在为止,许问用上它的次数也不多。
原因很简单,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能够目视准确得到物体的尺寸长短等精细数据了,这个能力虽然也是一样挺好的补充,但总地来说还是画蛇添足,用处并不大。
但现在这个时候可不一样了,金顶河的水流化成了大量的数据扑面而来,铺天盖地,触目皆是,还带着各种各样的符号。
他匆匆扫过去,认出其中有的是水的单位质量,有的是它流动的速度、冲击的方向与力量,甚至还有一些很微小的东西,是河中的游鱼、浮游生物、牵引的水草等等等等等,数据极多、极复杂!
刚开始发现的时候,许问心里一喜。
其他大师们发现的事情,他当然也发现了。
要想顺利得到漆盘,必须对水有足够的了解,尤其是水流的方式与它施力的方向。
就像他之前发现的一样,这漆盘是经过特殊设计的,它与水流接触的方式、施力与受力的方式与需要列入考虑范围内。
现在这些数据都已经给你摆出来了,那岂不是说只要计算出来,就可以顺利找到施力的那个点,顺势得到这个漆盘?
但是要怎么算呢?
水在不停地流,木盘不停地在这个漩涡和那个漩涡里撞击,数据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这么多数据,他看都看得眼花缭乱了,要怎么处理?
大脑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算最高级的计算机,也未必做得到!
这根本不是帮忙,这是在干扰啊……
许问思考了半天,不仅没有得出结果,反而觉得整个脑子都有点嗡嗡嗡的,脑门有点发烫的感觉。
不行,这不是办法。
他深吸口气,闭上眼睛,那些数据线条次第从他眼里消失,最后一片空白。
身边水流哗啦哗啦,许问冷静了一下,睁开眼睛,结果一看水面,数据们又回来了,吵吵嚷嚷,嘈杂个不停。
这真的是干扰啊,太烦人了。
这样他别说去争什么东西了,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啊。
这时,许问突然发现,漆盘已到眼前,连天青去没有去看它,而是担忧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干扰太多了……”许问也不知道连天青能不能理解,有些烦躁地说。
“那就别去看。”连天青理所当然地说着,他转过头去,轻轻一划。
激荡的水流中,漆盘划了一个优雅的弧圈,无视下方另一位大师伸出来的手,稳稳地落到连天青面前的漩涡中。
连天青再拔一筹!
而这时候,许问却来不及去多想连天青的领先了。
别去看?
他喃喃重复了一遍连天青的话,再次闭上了眼睛,又再次睁开。
第613章 安静
此时河面还是跟刚才一样,铺天盖地的各种信息,纷纷杂杂的数字与线条遮住了一切,许问几乎连河里的水是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了。
连天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一如即往的清晰稳定。
这时他抽到的是钧瓷手艺,关于窑中控火方面的技术。
这本册子不是流觞园从其他地方收集来的,而是过往流觞会上的发言与讨论记录。
所以它的记述方式比较特殊,属于一人主发言,多人补充的类型,看上去有点复杂。
所以这一次,连天青用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来看书,直到最后一点烟灰落下才和上最后一页。
在这一柱香,也就是约摸十五分钟的时间里,许问就一直盯着水面不放。
连天青刚才的话还回响在他的耳边——
“那就别去看。”
别去看。
连天青的意思很明确。
他肯定不知道现在许问眼里的河流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一直以来他都在告诉他一个道理,要专注、要心无杂念。
如果实在有杂念干扰怎么办?
那就别去看。
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太难了。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数据越来越多,他看都看不过来,怎么从中间分辨出核心数据,计算出最想要的结果?
如果不理这些数据,专注于背后的河流——先不管他能不能做到,他又凭什么去分析河流,把握漆盘的流向?
更别提,除了这些数字以外,还有别的干扰。
就是连天青现在正在讲的“课”。
流觞会给在座所有人带来的好处,不仅仅只有最后天工心得的奖励,还有整个流觞会的过程。
自己看书是收获,别人看书进行分析讲解与改进的时候,也是收获。
而像连天青这样半步天工,对各门各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