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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暂时把这事先按下,问道:“这两人是谁,有人认识吗?”
“我认识。”另一个年纪更大一点的兵士举了举手,叹了口气说,“这两人,一个叫胡大,一个叫刘狗子,都是逢春本地人。”
“逢春本地人?”许问刚要说话,阎箕突然打断了他,道:“先别急着审,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再慢慢来。库房重地,绝对不能出一点疏漏,我们得再排查一次。”
阎箕一边说,一边对许问使了个眼色。
许问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就配合了:“您说得对,库房的登记表呢,拿来给我看看。”
两人迅速排查了起来,看看被偷走了什么,是从什么途径偷走的,由此反推安全隐患。
排查完毕,他们发现别的没什么问题,进去出来偷东西的就是这两个人,也就这一次,其他货物条目数量非常清楚,都对得上帐。
不过他们能进去,是因为他们是本地的工人。他们能出来,则是因为守卫的兵士喝了酒给了机会。
晚上值守是两人一组,这人喝酒,他的同伴肯定是知道的。那同伴没喝,只是看在同乡的情份上,替他瞒了过去。
“以后同时值守的人选要重新安排一下。”许问对阎箕说。
“是,这个我来调整。”阎箕说。
“还有进入者身份限制,等级要做得更高。”
“是。”
两人发现了问题,商量了解决方案,留待明天安排。
这时陈根和刘狗子都被带到了离库房有点距离的囚室里关押,处理完库房的事情之后,许问和阎箕一起来到了这里。
途中,阎箕打了个呵欠,许问关心地问:“累了吗?回头处理完这件事情,你回去好好补个眠。”
“算了,明天上午还有安排。必须得我亲自去的。唉,年纪大了啊,想以前,三天三夜不睡觉都精神奕奕。”阎箕叹气,又吩咐手下,“给我泡杯茶,酽点儿。”
没一会儿茶到了,他们也来到了牢房。
这时许问已经意识到阎箕为什么要把那两人拉到里面来审了。他小声问道:“您是担心,犯事者是逢春人这事传出去,会影响建设大局?”
现在他们名义上建的是皇帝迎接外使的行宫,实际上建的就是逢春城,为的是所有因为灾难流离失落的逢春人们,让他们有一个安身之所。
结果现在给你们建城,你们自己人反而进来捣鬼,那不是抛了媚眼给瞎子看吗?
这事万一传出去,对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
“对。具体怎么着,还是先得审一审。不过这事会不会有什么后续影响,咱们都着防着点。”阎箕点头。
确实,这两个人是逢春人这件事总是会传出去的,他也应该先想想该怎么应对了……
“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许问沉吟片刻,走进了牢房。
第796章 十三余一
逢春城的牢房非常干净,也没什么异味。
这里毕竟是个工地,犯罪事件没那么多,偶尔犯事也没到长期关押的程度。
不过说起来,在天山抓到的鲁班书传人祝老汉,流觞会结束后似乎也被押送了过来关在这里,但是……
许问下意识看了一眼其他的牢房,全是空着的。
祝老汉不在?
他被关到哪里去了?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这段时间许问两边的事情都在忙,只能把关注的重点分成一二三不同的层次,祝老汉这事排名比较靠后,他也没有多关注。
不过现在都已经到这里来了,他也顺理成章地想了起来。
回头要再问一下。
许问在心里的记事本上记下了这么一笔。
说起来鲁班书还挺有意思的,它包含了大量封建迷信的内容,但为了实践这些内容,又用了不少科学的手段。
所以祝老汉被关起来了,他徒弟祝石头却可以在外行走为他们所用。因为技术归技术人归人,即使是坏的技术,也可以有往好处使用的一面。
想到祝老汉,想到天山,许问又顺带想起了血曼神教。
血曼神教在天山附近似乎有个基地,祝老汉跟他们似乎也有些联系。
在谷中发现的邪恶的图样标记,浮现在了许问的脑海中。
这些念头都只是一闪而逝,思考前,他已经走到牢房跟前,看见了里面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两个人。
这两人还是穿着破烂的衣服,身上血淋淋的,显然被丢进来就无人理会了。
许问抬头看了一眼,表情平静,招呼道:“有金创药吗?给这两人包扎一下。”
狱卒跑过来,有点惊慌地说:“不是有意不管他们的,只是……”
许问抬了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他们的伤。”
狱卒松了口气,没一会儿大夫挎着药箱过来,帽子戴得东倒西歪,好像是才从床上被拉起来的。
他打着呵欠,也没说什么,放下药箱就开始给他们包扎。
两个嫌犯任由大夫摆布,许问站在旁边,趁机看清了他们的身体。
身上确实不少伤,不过都不算重,基本上都是爆炸引起的灼伤、刮擦、残片切割等等。没有陈年的淤青,没有长期遭受打骂的痕迹。
大夫包扎完,向阎箕和许问点了点头就走了,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问。
而被包扎妥当之后,那两人表情稍微有些软化,但仍然紧闭着嘴,完全没打算交待的样子。
阎箕向许问使了个眼色,上前一步,许问会意,退后一步。
在审人方面,他的经验本事肯定远不如阎箕,还是交给他来办的好。
“你叫胡大?”
“你叫刘狗子?”
两人听见自己名字,都低着头,刘狗子完全没动,只有胡大稍微抬了一下头。
“两人一间牢房有点挤吧?反正也没人,一人一间好了。”
阎箕什么也没问,反倒关心起了他们的住宿条件,给他们重新安排了起来。
许问在旁边仔细观察,瞬间会意。
两个人在一起的话,互相激励,也互相监督,是很难老实交待的。所以阎箕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分开。
接下来,阎箕果然留在了胡大这间牢室里,端了把椅子坐下来,捶了捶腰,说:“年纪大啦,这大半夜的起来跑这么一会儿,感觉腰都要断了。”
阎箕确实是老了不假,但老实说,远没有到走不动路的时候。他这是在装佯。
“确实,大半夜的,您这种老人确实太辛苦了。不过这么疼也不是事,要不要把刚才的大夫请回来给您针一下?”他当然不会拆穿,附和着说。
“回头再说吧。”阎箕又捶了捶腰,一副正事要紧的样子,回头又去问,“你叫胡大?”
“……嗯。”胡大应了一声。
“听你这名字,是家中老大?”
“……以前是。”
“以前是?”
“家里人死完了,就剩我一个了。”
“……以前家里几个人?”
“十三。”
阎箕深吸一口气。这时候就连他,也觉得语塞,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一家十三口,只剩他孤身一人,真令人难以想象,当初的胡家发生了什么。
而胡大一个接一个地把家里人全部送走,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阎箕沉默良久,缓缓叹气,然后才接着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胡大一脸麻木:“最后一个吗?一年前死的,死在我面前。”
许问抿了抿嘴,打量着胡大。
昏暗的灯光下,他表情晦暗、瘦得简直像一把柴火,眼中全是麻木。
逢春新城的建设,给了许多流离失所的逢春人一条生路,让他们有了希望,有了未来安身立命之所。
但对于胡大这样的人来说呢?
他家里所有人全部都不在了,只剩下他一个。他在这个世界上情感依托与归属之地在哪里?
他要凭借着什么生活下去?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许问突然问道。
“大家都来,我就来了。”胡大看他一眼,说道。
“大家是谁?乡里乡亲?”
“嗯,乡里乡亲,还有其他一些人。来这里之前,大伙儿一起到处走,讨点吃的。春天了就找个地方种点地,过过日子。”
这是逢春城建城之前,这批人惯见的常态。
冬天出去流浪乞讨,天气暖和了就回去以前住的地方休养生息。
所谓故土难离,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你今年三十多了吧?”
“嗯哪。”
“没有找一个合适的姑娘,搭个伙儿,再生个孩子?”
许问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劝婚的一天,但放在眼下这个环境里,这样的话,仿佛顺理成章,再诚挚不过。
“嗯。”
胡大又闷闷地应了一声。
不过这一下,他突然变成了一个闷嘴葫芦,再怎么样都不吭声了。
许问和阎箕又各问了一句,他仿佛打定了主意一样,一言不发。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许问和阎箕一起走了出来,到了一个僻静地方,许问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好像把审问搞砸了。”
“哪里搞砸了?你不是问出了最关键的事情吗?”阎箕扬了扬眉,道。
“那个姑娘。”许问笃定地道。
“没错,这人应该大有问题。”阎箕赞同。
“要再去问下这个叫刘狗子的吗?”
“用处应当不大,这人多半是个死硬派。不过既然已经到这里了,那就还是问问吧。”
许问也是这个意思,两人正准备一起往里走,一人突然匆匆跑了进来,是个衙役。
他额角冒汗,脸色非常惶恐,一到面前就向两人行礼。
听完他的话,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全变了!
“大人,有人自焚,死了五个!”
没一会儿,两人已经赶到了现场。
五具焦黑的尸体摆在街边的草席上,被火光依照,依稀可见面容。
烈火焚身是极其痛苦的死法,但这五人脸上全部挂着诡异的笑容,仿佛喜悦幸福至极!
第797章 烈火焚心
许问站在烧得黑漆漆的屋子旁边,表情凝重。
空气里弥漫着怪异的味道,他面前横摆着五具尸体。因为这个时代的火力不足以把它们全部烧成焦炭,所以这些尸体全部都是一半炭色,一半肉色,看上去可怕极了。
这五个人有三个脸没烧光,可以看见一部分表情。最可怕的是,他们看上去一点也不痛苦,反而是极致的喜悦与狂欢,好像烈火焚身带来的,是一种梦幻的幸福感一样!
“这……”这时荆南海也赶到了。
他最近几天有事不在逢春城,看他满脸风霜的样子,应该是在城外接到消息,连夜赶回来的。
他负责协助许问,对逢春新城以及行宫的建设进行管理,但实际上所有行政方面的事情全由他来,算是这里的大管家。
结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可以说是重大失职了。
“是血曼教。”许问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荆南海一怔,转头问他。
“你闻到味道了吗?”许问问道。
“什么味道?”荆南海不解。
“好像是一种……奇特的香气?”阎箕耸了耸鼻子,有些迟疑地问。
老年人五感会退化,结果他竟然比荆南海还先一步留意到空气中的异样。
这手本事是真的有点厉害,因为现在空气里的味道非常怪,有尸体烧焦的肉香,什么东西烤糊了的味道,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恶臭,许问也没闻出来是什么。
在这些复杂的气味里,那丝异香飘飘渺渺,缠绵不去,非常顽强。
阎箕这一提醒,荆南海也闻到了,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
“是忘忧花?”
他没去过流觞园,但听许问讲了那边的事情,对这个能够迷惑人们心神、造成幻觉的植物印象非常深刻。这时阎箕稍微提示了一下,他马上就想起来了。
“是,这香气非常特殊,我不会弄错。”许问肯定地说。
“既然是忘忧花,那就是血曼教无错了。”荆南海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的判断。
他蹲下身体,也不嫌恶心,直接翻动一具具焦尸,检查情况。
一边检查,他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手下:“雷捕头怎么还没到,去催一下。”
“已经去找过了,他说去找一个老手忤作,稍迟一点过来。”手下毫不犹豫地说道,不需要上司发话就能自主办事,非常麻利。
“嗯。”荆南海只应了一声,继续翻动尸体,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办事效率。
这尸体确实非常可怕,他翻没两下,旁边就有一个人“哇”地吐了。荆南海的手下果断命人把他搬到了一边。
然而这种时候,荆南海表情不变,头也没回一下,表现得极其淡定。
“那里。”许问站在他身后,突然出声提醒。
“嗯?”
“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