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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考试三轮,第一轮考的是考生的基本功,结果额外加了榫卯这一条。本来是想奖励一下在基本功之外还有额外学习的学徒,没想到给你们抢了一大波分……”
朱甘棠现在当然知道那一波多榫卯木凳是什么人做的了,当时心里就有点啧啧称奇。
哪位大师傅掌握了这么多榫卯结构,还全部教给了自己的徒弟?
这会儿在酒桌上,他直接问出来了,旧木场学徒们面面相觑,最后一起笑了起来。
“你来说。”许三捅了捅许问。
许问点点头,把燕尾榫的故事又讲了一遍。这个故事他说过很多次,三言两语就把其中精髓讲了个透彻。
“妙!”朱甘棠听得眼睛闪闪亮,听完抚掌大笑,大声称赞,“仿效先哲遗风,不拘一格,这教法太妙了!”
许问也跟着点头,连天青的教学理念就现代眼光来看,也是非常先进的。
“也就是说,那些榫卯其实都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秦师傅突然问。
“榫卯的结构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分析受力与承重方式其实是有规律的。把规律总结出来,剩下的在上面衍生就行了。”许问给他们解释。
一时间,齐氏父子一起看向了他,宋秦两位师傅的表情也非常古怪。过了好一会儿,宋师傅才徐徐问道:“这是你的总结?”
其实也不是,现代的科学思维就是这样的,许问只是放到这里活学活用了一下而已。
他还没说话,许三他们先一步叫了起来:“对,都是许问总结出来的,是他教给我们的!”
在这个世界里,许问就是一个十三岁的农村少年,来历清清白白,一查就能查到。他根本没法解释自己是在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只能厚着脸皮当一个生而知之者了。
这时候,朱甘棠也意识到了许问这种思路有多强大,跟现在常见的思维方式完全相悖。
“那第二轮呢?”朱甘棠立刻追问,“你是怎么组织他们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么复杂一张拔步床的?”
第二轮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施工管理项目,这完全就是许问的长项,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把前后的过程讲给他们听。
这个过程看上去很简单,其实里面涉及到很多细节和非常多的专业知识,许问系统学习过,又经过亲身实践,在这方面的认识远远不是这帮古代人能比的。
他结合拔步床制作的实际讲得非常详细,朱甘棠他们本来是一边吃一边听的,结果渐渐的,他们全部都停下了筷子,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表情越来越郑重。
齐坤本来就很欣赏许问,这时他看着许问的表情渐渐变化,最后简直有点崇拜了。
这时,楼梯声响,有两个人徐徐走了上来。
云鹤楼占地面积不小,许问他们位于三层的一个包厢,新来两人小声说话了几句话,进了他们隔壁的另一个包厢。
进去之后,其中一人立刻拿了个杯子贴到墙壁上,偷听隔壁正在说什么。
“小姐,庄重!”丫环急着说。
齐小姐非常随意地挥手让她不要说话,听了两句,表情立刻就变了。
第110章 委屈
丫环看着小姐的表情非常好奇,她犹豫了一会儿,也悄悄拿了个杯子偷听。
隔壁的声音透过杯子传过来,有点嗡嗡的,但仍然不掩少年特有的清亮。
她也听了几句,表情却越来越迷惑,最后忍不住悄声问小姐:“这人究竟在说什么?他就是老爷给你相的那个相公吗?”
“你闭嘴!”小姐不客气地喝止她,聚精会神地继续听。
听完之后,她转身回到桌边坐下,凝神思考了半天,轻声道:“咱们悦木轩现在最愁的,是人手有限,做事情太慢。照他说的那样,乍看好像人手增加了,但进程会大大加快,同样的时间里能做出的货物就更多了!这少年,的确非同凡响!”
“小姐你要嫁给她吗?”丫环想了半天,最后憋出这样一句话。
“那不行!我家良人,比他还厉害得多了!”齐小姐果断拒绝,但她想了半天,又拿着杯子走回墙边,继续偷听。
一墙之隔的包厢里,朱甘棠惊讶的表情最后渐渐变成深思。
等许问说完,他亲手斟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朗笑道:“贤侄果然少年英杰!所思所虑深远细致。此法若能推广开来,必将提高各行业之效率。不知贤侄可否将付诸于笔端,整理成文,以便我上呈上去,供各位大人阅览?”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往回找补,“如果不方便书写的话,我也可以帮……”
这年头,识字的木匠非常稀罕,更别提把说出来的东西整理成成篇章的东西。他正想说他可以亲自帮忙整理,没想到许问先点了头:“可以。”
朱甘棠扬起了眉,有些惊喜。接着他又问了许问一些相关的问题,细节而深入,许问全部都能对答如流,好像真的曾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一样。
这世界上,果然有生而知之者啊……
朱甘棠心想,若有若无地偏头看了齐正则一眼。
齐家跟这样的人结下深仇,恐怕未来有点麻烦。
这仇如果是真的也还好办,他只需要秉公处理即可。但偏偏这仇结得不明不白……
朱甘棠脸色的微笑一直就没有消失过,这时他招招手,对齐坤说:“齐贤侄本来也是本次物首的有力争夺者,结果现在被许贤侄抢到,只能屈居第二,有什么想法?”
齐坤一直在认真听许问说话,这时突然被点名,连忙站了起来,说:“许贤弟大才,我远不能及。”
说着,他向着许问拱手行了一个大礼,说,“刚才许贤弟那席话令我受益良多。古有一字之师,许贤弟这一番话,也堪为我师长。”
他的话说得真心实意,绝没有半点虚假。
事实上,从最初见面的时候开始,无论什么时候碰见,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态度,从来都没有变过。
这样一个人……
许问垂下眼睫,没有应他的话,齐坤感受到了他的拒绝,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朱甘棠佯装讶异:“许贤侄不太喜欢我这侄儿吗?”
酒席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许问的态度人人都看得出来,他一直就是对齐坤漠然视之,好像没看见这个人一样。
就两者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来说,他这种态度已经相当于是一种退让了,但朱甘棠硬要把话拿到明面上来说,让许问避无可避。
现在许问表现得的确很出色,但说到底他才刚刚通过徒工试县试,还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学徒,相反朱甘棠是朝廷派下来的主考官,身份地位完全不是他能比的。
朱甘棠正面把齐坤拉出来,许问必须给出回应。
“朱大人这是强迫我接受齐坤的示好?”许问突然抬眼直视朱甘棠,语气也变得有点强硬。
此时许问的态度非常明确了。
就算朱甘棠是主考官,是可能主导他命运的人,他也不打算在此事上退让。
但这事关系到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姚氏木坊的其他人!
朱甘棠的目光缓缓移动,他发现在这一刻,旧木场所有学徒全部放下了筷子,表情坚定,好像许问的决定就是他们的决定一样。
反倒是作为话题焦点人物的周志诚,他一脸焦急,似乎想站起来说什么,但迅速被旁边的师弟们拉了回去。
“去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我想大人心里也是清楚的。这件事不给出一个交待,我们跟悦木轩就不可能和解。要我跟齐坤如友人般交往,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问说得平静而坚决,说话的时候好像忘记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也忘记了他口中的悦木轩是个三级工坊。
他似乎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这片土地上,争取自己的权益。这无关于他个人的实力或者是能力,而是一个态度,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他的前途要用周志诚的委屈来换,那他宁可不要。
而旧木场的其他徒弟,也恰好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那件事,我也很委屈啊!”齐坤站在原地发了半天呆,突然叫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委屈?我们周师兄少了手指,斧子凿子刨子锯子,以后他都再也没法用了。这才是天大的委屈!”许问看也不看他一眼,平静的声音里隐约带着汹涌的波澜。
周志诚喉间突然一哽。自从他出事之后,周围所有人都在回避他的残缺,他也常常把那只手隐藏起来,好像这样它就不存在了一样。
而现在,许问直接把这件事摆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周志诚的心酸突然也被翻了出来,瞬间充溢心间。
他这才发现,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但其实他并没有释怀。如果就这样掩盖下去的话,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再释怀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摆到齐坤面前。他朗声说:“许师弟说得没错,一年前,我无缘无故被剁掉了这根手指,从此再也没法做木匠活。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五根手指少了一根,周志诚左手拇指的位置变成了一个肉球,形状非常怪异。而在场的人除了朱甘棠,几乎全是匠人,他们更加清楚没了这根手指代表着什么。
少了这根手指,周志诚的左手再也没法做抓握捏拿等相关动作,不能再使用绝大多数工具,对于一个匠人来说,形同永远没了前途。
一年后,肇事嫌疑人的齐坤正常参加徒工试,拿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而他呢,只能看着师弟们一个个走进考场,自己做些帮忙的杂务。
要说委屈,这才是天大的委屈!
第111章 竞争者
此时,隔壁还有主仆两人正在偷听这边说话。
丫环听见许问前面的话,马上就跳起来了,小声嚷嚷:“这人在胡说什么,那件事怎么可能是我们少爷做的?”
“为什么不是?”齐大小姐一向最疼爱自己的弟弟,没想到这时却非常冷静,还抬起头来反问了丫环一句。
“当然……”丫环语塞了一会儿,马上就接着说,“少爷不是那样的人!”
“我们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人家知道他齐坤是谁吗?对于人家来说,齐坤就是个屁!”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说起这种粗俗的话来非常熟练,一点不自在也没有。
“小姐你说话小心一点!”倒是丫环非常警觉,还提醒了一句。
“人家没了手指,回头我们来说齐坤被冤枉了好委屈,人家觉得我们也是个屁!”齐小姐接着先前的话,干脆利落地说。
“小姐……”丫环无力。
“要说这件事我本来就觉得阿爹做得不对。一年前就应该追查到底把这件事情搞清楚,结果搞得两边都不是人,人家被祸祸了没地儿申冤,小坤背了嫌疑也没地儿洗清。”齐小姐哼说。
“那不是当时所有证据全指向少爷,没法洗清嘛……”贴身丫环也是很清楚其中内情的,她小声说着。
“没法洗清那就秉公执法把他下牢!没了王法那还像啥!”齐小姐凶狠地说。
“……但小姐你也没去告发啊。”丫环弱弱地提醒。
“……哼!”齐小姐色厉内荏,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谁能没点私心呢?
另一边,齐坤面对周志诚,最后移开了目光,嗫嚅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齐正则也是一声长叹,朱甘棠虽然跟他们关系好,但总算是个局外人,此时只有他还能开口说话。
“一年前,悦木轩齐坤和姚氏木坊周志诚同年参加徒工试县试,一起入住梓义公所,住在第三进左厢房,同住者八人。”
朱甘棠注视着他们,把一年前的事情缓缓道来,给他们理个清楚。
关于此事,许问所有的消息全部都是从侧面打听观察到的,由他自己总结了个大概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正面的官方描述,他侧过头,听得很认真。
去年姚氏木坊只有一个名额,理所当然派了姚师傅的亲传弟子周志诚参考。
周志诚的运气比许问他们好多了,没住马棚,住进了梓义公所的正式房间。梓义公所虽然大,但僧多粥少,他们一共八个人住同一间,睡一张大通铺。
齐坤是他们八个人里年纪最小的,他虽然出身三级工坊,但性格温和,见人就叫师兄,跟大家的关系都挺不错。
周志诚比他大几岁,习惯了照顾人,进进出出顺手就帮齐坤一把,两人的关系因此也特别好。
“悦木轩总部不是就在于水县吗?齐坤为什么没从家里走,反而去了梓义公所住?”许问听了一会儿,突然提出疑问。
他记得很清楚,齐坤今年就是直接从家里去考场的,他姐姐乘车把他送到了考场门口,引起了很多瞩目。
“我让他去的。”齐正则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