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天微微颔首,转而将目光投向杨士奇。
杨士奇察觉李天的眼神,灿然一笑,拱手道:
“老臣最怕陛下为了改革冲昏头脑,大改特改,不过眼下看来,老臣倒是多虑了。”
李天闻言朗声大笑,杨荣几人也是面露笑意,半晌,李天抿笑道:
“还是士奇最懂朕的心思,诸位把心放在肚子里,饭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朕还是明白的。”
一颗定心丸咽下,四位大学士心神大定,杨士奇面色一动,顺势开口道:
“陛下,礼部尚书一职,臣推荐由礼部在任侍郎邓师颜接任,陛下意下如何?”
李天不用想也知道,邓师颜肯定和杨士奇关系不一般,但能让杨士奇在这种场合推荐的人,李天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就依士奇所言,内阁拟完圣旨,让邓师颜来御书房见一见朕便是了。”
“老臣遵旨。”
恩情不言谢,杨士奇老脸泛起淡笑,恭声应道。
李天微微颔首,没忘了正事,转脸看向黄准道:
“仲常,你在朝会上说京中少有贫户,可是当真?”
户改一事如今在黄准心中,那是比亲儿子都亲,方方面面,黄准都谨记在心,当即拱手笃定道:
“不错,起码在东城之中,大部分百姓都有自家作坊,或为城中酒楼供应卤食,或为城中金银行供应礼盒。”
点了点头,李天舔着嘴唇,强忍笑意道:
“朕有一个想法,你们给朕参谋参谋。”
一旁的王福见皇上露出这番神情,浑身过电般的抖了一下,那日晋王七位王爷在承天门外给皇上送银子的时候,皇上也是这番神色。
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王福暗暗想着。
“陛下请言。”
杨士奇脸色一正,黄准其他三人也作侧耳倾听状。
咳嗽了两声,李天双手一背,起身踱步道:
“朕是这么想的,铁制的身份证虽结实耐用,但难免有些朝臣勋贵不愿与百姓一样。
不如这样,将身份证制成三种,第一种铁制的一百二十文便可,第二种可在其中掺入银粉,售二十两一张,第三种可在其中掺入金粉,售八十两一张。”
“妙啊,陛下!”黄准满脸喜意道:
“陛下此法当真妙极,那些勋贵豪富不愿与百姓一样,定会买掺了金粉的身份证,如此一来,户改之法非但不拖累国库财政,还能有一大笔进账。”
杨荣任瑾二人也是连连点头,附和不已,唯有杨士奇仍是古井无波。
李天见状,以为杨士奇是有想法,沉声道:
“士奇,朕这法子可是有不妥之处?”
杨士奇摇了摇头,缓声道:
“陛下,老臣以为掺了金粉的,应售至少两百两一张。”
卧槽,杨士奇这个老家伙居然比自己还狠,李天莞尔一笑:
“是朕考虑不周了,仲常,掺金粉的就依士奇所言,售两百两一张。”
黄准躬身一拜,喜形于色道:
“臣遵旨。”
待几个大学士乐呵完了,李天脸色一正,再度开口道:
“朕将诸位爱卿留到现在,自然不只是为开源一事,王福。”
“喏。”
王福躬身一应,一路小跑,从偏殿提来了一个麻袋:
“陛下,纪勉的尸身老奴已扔到正阳大街上喂狗,现在只剩头了。”
纪勉?
杨荣等人闻言皆是脸色急变,黄准最为跳脱,指着麻袋急声问道:
“陛下,这里头装的是纪勉的人头?”
李天点了点头,摆手示意王福退下,沉声道:
“不错,不过朕建议你还是不要打开的好,纪勉是被王福活活溺死在太液池里的。”
黄准是个胆子大的,提着麻袋口瞅了一眼,顿时吓的蹬蹬后退。
纪勉在水中活活呛死,死状极为骇人。
李天怕吓着年龄最大的杨士奇,让王福把麻袋提走,开口为四个一脸疑惑的大学士解释道:
“东厂已经查明纪勉和卢恭,授意山东浙江两地的锦衣卫千户,插手盐铁专运谋取私利。
纪勉已在朕的御书房认罪伏诛,但消息朕还未放出去,因为卢恭还在路上,南京距京城一千八百余里,想必卢指挥使还要过几日才到。”
李天一番解释,杨士奇等人顿时明悟,怪不得陛下那日突然让内阁拟旨,擢升纪勉,罢黜卢恭,原来是因为此番缘故。
黄准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出声道:
“概不得陛下会对都察院失望至极,原来陛下早就知道山东盐运一事。”
李天微微颔首,没有在意黄准的失礼之举,看向四位大学士道:
“纪勉死了也就死了,但真正让朕痛心的是,据纪勉供认,三品以下七品以上与其勾结之官员,足有四十二人之多。”
听到有这么多朝廷命官勾结进去,饶是老神在在的杨士奇也变了脸色。
四品的官员,那起码是牵扯到了州府一级,要知道一州知府的官阶正是四品!
第47章 所谓仕途
四品官衔听上不是很高,但对无数读书人而言,却已经是祖坟冒青烟才敢琢磨的宏愿
一个天资聪颖的蒙童从八岁开始入学,需要整整苦读十二年,才能参加科举考试。
这十二年间不能残疾,不能犯法,不能有任何攻击朝廷的言论。
而且参加科举考试当年,家里不能有直系血亲去世,如果有直系血亲去世,那便还要再等三年。
科举考试的第一关,便是县中举办的童生试,只有过了童生试,得到秀才功名,才算真正站到仕途生涯的起点。
成为秀才后,要在一个月内准备好参加乡试。
乡试一般在各省省城举办,因为是在秋八月举办,所以又被称为秋闱。
在前往省城的路上,要保佑自己千万别碰上山贼土匪;进了省城之后,也要谨小慎微,免得得罪了省城中哪位大官的门房,致使十二年寒窗苦读的苦功白费。
哪怕一切都顺顺利利,侥幸过了乡试,成为举人,依然还有会试和殿试两关。
而在任何一场考试中落榜,便需要再等三年。
会试在京城,殿试在皇宫。
在这两项考试期间,直系血亲还是一个都不能死,只有血亲去世,考官马上就是一纸令书,送你回家。
当然,你可以瞒着。
但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就不是剥夺功名那么简单了。
实力也好,运气也好,你终于从全天下的学子中脱颖而出,拿到了三百进士名额中的一个。
这时候你就可以走马上任,开始做官了吗?
不,除了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其他进士将全部进入翰林院,或成为整日抄写史书的编修,或成为整日无所事事的待政。
诚然,朝廷不会亏待这些从千万人中杀出来的人才,每个人头上都会顶着六部主事和知县候补的名头。
但这些名头大多都是虚职,因为六部和各地县衙并无官位空缺。
世家子弟在这一步,就已开始各展神通,想尽办法把名头变成真的。而对于大多数普通进士而言,一般都要在翰林院中待上至少三年,才有机出外补缺。
这时候的你二十四岁,官衔是正七品的一县之尊。
成为一县的父母官后,你要应对的是鸡毛蒜皮的百姓案子和奸滑如油的地方胥吏,还有无数政务琐事。
在此之间若是出了差错,不是贬官,便会彻底丧失晋升的机会。
朝廷每两年进行一次政绩考核,你县令当得不错,通过了。
这时你便进入了吏部文选司的视线,只要你耐得住性子,一般半年之内,你便会从正七品的县令,调回京城,晋升为正六品的一部主事。
在任职主事期间,你要应付同僚上司,还要做出一定的功绩,依旧是等待朝廷两年后的又一次政绩考核。
这时候的你二十七岁,官衔是正六品的一部主事。
在两年后的朝廷又一轮政绩考核中,你因为当过县令的经历和上司的赏识,成功过关。再一次进入了吏部文选司的重点观察名单中。
这一次你等的时间长了些,因为越往上爬,空缺的官位就越少。静待三年,你终于再次升任。这时候的你三十岁,官衔是从五品的一部员外郎。
褪去了年少意气的你,开始变得圆滑,也更知道该怎么讨好上司,排挤同僚。
又是两年过去,新一轮朝廷政绩考核来临,你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因为只要这次成功外出,你便能成为从五品的一府通判,距离正四品的知府已不再遥远。
在你用尽人情的和上司的大力推荐下,你再次成功进入吏部文选司的后备官员名单,甚至连皇帝都听说了你的名字。
可惜天下二百一十八州府,正五品的一府通判也只有二百一十八个。
不过你还是幸运的,等了仅仅十年,便迎来外放的机会。
不是十年才有人卸任,而是平民出身的你,费劲所有人脉,也没能抵过那些世家子弟长辈的随口一言。
但你还是幸运的,因为大部分员外郎,再也没有晋升的机会。
这时候的你四十岁,官衔是一府通判。
到了这个高度,铺天盖地的荣华富贵向你袭来,有豪富要贿路你,有其他官员要和你做人情交换。你无可逃避,但在你殚精竭虑的手腕下,你没被打倒。
在你任通判的第三个年头,终于有三品的封疆大吏朝堂重臣赏识于你,愿意推你一把。
而你付出的代价是,和你赏识你的大员牢牢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为其门下走狗。
有了贵人相助,你终于不用再为升官发愁。
五年内,你从京中到地方,任职了数个衙门,履历终于变成厚厚的一沓,被贵人以举荐的方式,呈到皇帝御案之上。
这时候的你,四十八岁,成为一府知府已是触手可及。
皇帝对你平民的出身,优秀的政绩十分满意,你仅等了一个月,便顺利升任一府知府。这时候的你,两鬓早已斑白,但你的城府也变得深不见底。
你的贵人在朝堂斗争中一直坚挺,没有倒下,而追随他数十年的你,也成了他最可靠的帮手。这时候的你,已经五十三岁,不但有了自己的势力,也开始生出更大的野心。
你用尽一切手段,做了许多违背本心的事,但你也成功进入了皇帝的视野。在皇帝的眼中,你出身清白,履历丰厚,你是能臣干吏,你终于开始一飞冲天。
一道圣旨,你被回调京城,成了三品的一部侍郎。而你所处的位置,全天下也不过十二个罢了。
成为三品大员的你,开始参与朝堂斗争,每日废寝忘食的揣摩皇帝心思。
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你的上司匆然倒台,五十八岁的你成功接任,荣登一部尚书,成了皇帝的左膀右臂,也成了故里乡民口口相传的骄傲。
你的仕途终于走入一生的高潮,最后一步便是拜相入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
皇帝念你劳苦功高,不过三年便拜你为相,亲自迎入内阁。
这时候的你,已经六十一岁,一生圆满,位极人臣,功成宰相。
文人歌颂你的功绩,史官为你立书作传,皇帝也想和你联姻。
可惜你的身子骨这时已不再硬朗,在宰相之位上干了仅仅两年,便老眼昏花,只能乞骸还乡归养。
回首往昔,你悠然长叹,感慨这辈子总算没有白活。
第48章 卢恭抵京
坤宁殿内。
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李天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朱笔,距离大朝会已经过去五日,庞大的大明帝国并没有因为他这个新皇即位,就发生什么翻天巨变,三司六部仍按照其原本的轨迹有序运行。
唯一改变的,可能是黄准的户改局已经成了朝中权势最大的衙门,而朱高煦也成为了大明史上第一位掌领锦衣卫的亲王。
原本的历史走向,已经因为李天的到来,变得毫无可能。
“陛下,白露秋分日,一夜凉一夜,臣妾还是让惜薪司送些炭炉过来吧。”
张皇后行云流水般的展示着茶艺,温声说道。
“今天是白露吗?”身为后世之人,李天对所谓的二十四节气并不敏感。
亲手将刚冲泡好的白露茶奉到李天手边,张皇后点着头,眉眼间带着几分忧思道:
“坊间有俗语说白露下雨,一个秋天都会下雨,陛下,京城都下雨了,南方岂不更是大雨纷纷。”
李天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不相信什么俗语,但南方若是真的整日大雨,那洪灾可就要来了。
坐以待毙向来不是李天的性格,瞥了眼伫立一旁的江保王福二人,李天沉声道:
“江保,去千步廊传朕口谕,让夏元吉提前准备好赈灾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老奴遵命。”
江保拱手一礼,快步出门而去。
羡慕看着江保离去的背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