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这些正事谈的都差不多后,便是自由奏本的环节,也就是所谓的廷议。
满朝文武会在激烈的争辩讨论中,将一道道奏本盖棺定论,或交由皇上亲自处置。
在处理完太仆寺寺卿,弹劾辽东群牧使玩忽职守一事后,李天轻咳了两声,待众臣静下,沉声道:
“纪勉授意山东锦衣卫千户谭禁,插手地方盐铁一事,想必诸位爱卿都有所耳闻,据纪勉临死前交代,与其勾结的七品以上朝廷命官,足有四十二人之多。
吕震,即日起朕命你与大理寺,刑部三司会查,严查此事,二十日内,必须将所有犯案官员全部缉拿归案。”
李天一语既出,都察院左都御史吕震,大理寺卿汤宗和,刑部尚书金有德同时出列跪地,异口同声道:
“臣等接旨。”
第69章 千年世家
科举考试从隋朝起始,到明朝已有九百余年。
不得不说,这种从天下人中选才的制度,直接颠覆了门阀士族把控朝堂的根基。
虽然明朝也有不少世家豪族,但再也不会出现像唐时太原王氏那样,一个家族几万人,上千人入仕做官的豪景。
不过有一个特殊的家族,却是真的昌盛了千年之久。
时雍坊衍圣公宅,孔林堂。
穿着一身常服的孔彦缙,正抿着贡品西湖龙井,扁平光滑的嫩绿茶叶在精致的白瓷杯中伸展腰肢,染出一盏宛如翡翠般的黄绿茶汤。
与孔彦缙同坐一堂的,除了其子孔承庆,孔承礼外。
还有时称浙江三老的三位大儒,谭忠友,苏妙衡,胡知白,钦天监监正周明礼及翰林院侍讲韩平章。
重重放下茶盏,年仅四十,刚到不惑之年的孔彦缙满眼悲怆道:
“皇上辱我一事,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吧。”
孔彦缙的两个儿子就是来端茶倒水的,自然没有说话的份,翰林院侍讲韩平章接过话茬道:
“昨夜宫宴在下虽未去,但也听说了皇上乾纲独断,惹的大人夺门而走一事。在下以为,皇上此举不妥。”
“当然不妥。”一身青色儒袍,两鬓早已半白的谭忠友拍案怒目道:
“朝申兄怎么说也是圣人之后,皇上怎么能如此行事,新皇登基就可以连圣人都不顾了吗?”
能被孔彦缙邀请到孔林堂说话的,自然都与其交情不浅。
谭忠友话音刚落,没开口的钦天监监正周明立四人,也都感同身受义愤填膺的帮腔起来。
几人一套牢骚发完,孔彦缙假模假样的抹了两下眼角,看着几人拱手一拜,叹声道:
“皇上要是也能像诸兄一般明事理就好了。”
“朝申兄莫急。”谭忠友伸手一摆,沉声道:
“老夫虽无一官半职,但老夫的几个弟子还算争气,都在京中任职,老夫让他们代老夫上奏便是。”
孔彦缙闻言心中暗喜,脸上却满是踌躇之色的扭捏道:
“谭兄,这样不太好吧。”
“朝申你别管了,朝廷肆意罢黜处决朝中重臣,不顾祖宗之法胡乱设立衙门,就是没有你的事。
老夫也早就准备上奏了。”谭忠友大手一摆,一张老脸满是坚决道。
谭忠友把话说得这么果决,苏妙衡胡知白二人也不好再默不作声,纷纷表示要让各自的弟子代为上奏。
三老一番果决的表态,让孔彦缙心中很是高兴,衍圣公是他世袭的虚职,国子监祭酒才是让他不忍割弃的东西。
国子监祭酒一职虽然只有四品,但却是清流官中的头一把交椅,名声地位极高,就私心而言,孔彦缙不想失去这个官职。
但昨夜宫宴他已经恶了皇上,想保住这个官职,他唯有假借他人之手向皇上施压,让皇上明白,他当国子监祭酒乃是万众公认。
提袖起身,孔彦缙满脸感激的看向三老道:
“朝申给三位添麻烦了。”
谭忠友三人自然不会看着孔彦缙谢礼,也都赶忙起身回礼,然后便又是一番客套。
孔彦缙邀请几人前来的理由,当然不是什么给自己出气,身为圣人之后,他还是要脸面。商酌一番上奏的内容后,孔彦缙顺势起身邀请道:
“今日请诸位前来,其实是我前些时日偶得一副古迹,想请诸位辨辨真伪,不知诸位可有兴趣?”
“天下谁人不知你孔朝申是京城第一收藏大家。”谭忠友是个画痴,当即来了兴趣,起身笑问道:
“是哪位大家的手笔?”
孔彦缙抿嘴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谦虚,嘴上却洋洋自得道:
“运气好了点,苏子瞻的手笔。”
“苏子瞻?”
这回不但是谭忠友,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周明礼都惊呼出了声。孔彦缙敢拿出来看,肯定已经确认过是真迹,但众人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宋朝苏子瞻的画作。
谭忠友是个画痴,周明礼却是个诗词痴,唐朝李白杜甫,宋朝苏轼辛弃疾,都是他钦佩不已的诗词圣手。
眼下听到孔彦缙竟弄到一副苏子瞻的画作,周明礼登时有些失态的拽着孔彦缙的胳膊道:
“快走快走,在下自诩苏子瞻门徒,可还从未看过苏大家的真迹。”
一行人快步出了孔林堂,孔彦缙含笑着看向周明礼道:
“还不知是不是真迹,周兄小心一会儿空欢喜一场。”
周明礼置若罔闻,心中已经认定今日定能看到苏子瞻的画作,摇头晃脑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苏子瞻大才,当真是让在下崇仰啊。”
踱步到了藏书阁,孔彦缙没有再卖关子,吩咐两个儿子从二层取来还未装裱的画卷,亲自在桌案上展开道:
“《枯木怪石图》,诸位见笑。”
薄薄的发黄纸卷缓缓展开,周明礼几人赶忙瞪大双眼。
定睛看去。
只见简洁明了的画面上,一块怪石盘踞左下,石后生着几枝竹叶,野趣横生。
而在怪石之右,是一颗牢牢抓地的枯树。树干蜿蜒曲折,逆顺有势,直直斜插入天空。
树冠之上虽无一片叶子,但形似鹿角的树枝,仍能让人感受到此树挺拔的倔强。
众人埋头看着,孔彦缙在一旁沉声道:
“此画乃是苏子瞻任江州太守时所作,其左还有米芾题诗,诸位好好瞧瞧,看在下打眼了没有。”
“潇洒快意,神韵天成,好画,好画啊。”谭忠友激动的脸皮颤抖,恨不得把眼睛贴到画上。
画作还未装裱,孔彦缙不敢长时间让画暴漏在空气中,亲自收起画卷,歉然一笑道:
“扫了诸位的兴致,等装裱过后,在下再邀请诸兄来好好赏析。”
谭忠友几人虽能理解,但仍是一副意犹未尽之色,不过画不是自己的,也只能作出一副有机会再看的豁达姿态。
周明礼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孔彦缙收起画作,心中一横,快步跟着孔彦缙上了藏书阁二层。
第70章 暗流涌动
早朝过后,李天便回到御书房开始修炼固阳九式,一上午的时间须臾而过,距离突破第三式,已然只剩临门一脚。
郑和和江保在一旁看的真切,待李天收工起身,赶忙上前恭贺道:
“陛下天资聪颖,修炼起功法来一日千里,让咱家(老奴)好生羡慕。”
郑和自称咱家,江保自称老奴,一字之差,便显现出了两人的地位差异。
虽然江保在宫中行走也有三十余年,但比起从小就在燕王府陪着朱棣长大的郑和,资历那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至于王福,那就更没得比了。
同为内廷左右总管,碰上江保,王福还敢卖两句嘴,但碰上郑和,王福只有夹着尾巴听训的份。
活动着四肢,品着用玉泉山泉水冲泡的白露茶,李天伸了个懒腰,恢笑道:
“朕有几斤几两还是拎得清的,你们就别在这儿说这种违心话了。”
郑和江保二人闻言相视一顾,抿嘴暗笑,王福在一旁看的心里跟猴挠似的直痒痒,这种氛围,怎么能没有自己,正欲开口,却听门外有太监高声禀报道:
“陛下,阳武候求见。”
“让他进来说话。”李天知道薛禄这是来禀报南京守备太监马大忠吃空饷一事,看向王福沉声道。
王福领着薛禄一进门,薛禄便赶忙跪倒在地,口中连呼三声万岁后,开门见山道:
“陛下,马大忠那厮太不是东西了,他管着的南都四卫编制两万人。
但实际上营中只有八千兵丁,一个兵丁一年二十两的军饷,那老东西足足贪了二十多万两啊。”
昨个儿刚花出去一百来万两银子,这会儿听着二十多万两银子李天也不觉得很多,不过他很好奇,薛禄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朝马大忠开炮。
吃空饷这门手艺,可是武将的看家饭碗,大明三百多个卫所,除了他的亲卫是满编,其余卫所或多或少都会吃点空饷。
倒也不是武将们就缺那几万两银子,而是吃空饷这种事情向来是自上而下,大家人人有份都吃点空饷,军中也就团结了。
示意薛禄起身说话,李天转而看向郑和笑问道:
“保叔,南京守备太监马大忠以前是你的随从吧。”
别人要是被皇上问上这么一句,两腿肯定就打上摆子了,郑和却是淡淡一笑,不慌不忙的缓声应话道:
“不错,先帝在世时,马大忠在尚宝监任少监,当时尚宝监的太监就是咱家。”
询问郑和的同时,李天也在观察薛禄的神色,薛禄镇守大明九边之一的宣府十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马大忠和郑和的关系。
见薛禄脸色如常,李天压下心中疑惑,看向郑和继续问道:
“那以保叔你的了解,马大忠可是有这么大胆子的人?”
郑和闻言稍加沉吟,没回李天的话,而是直接看向薛禄道:
“薛少保,马大忠从永乐十九年就在南京当守备太监,想必吃空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薛少保可是如今才发现马大忠吃空饷一事?”
“郑公公,话不能这么说,我老薛戊边十几年,以前哪有闲心管这种事情。”薛禄早就想好了措辞,不假思索道。
摆手示意郑和稍安勿躁,李天换上一副笑脸,看向大大咧咧的薛禄道:
“薛少保想让朕如何做?是杀了马大忠以儆效尤,还是全面彻查天下八百卫所是否贪墨军饷?”
李天一语既出,薛禄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拱手道:
“陛下,微臣觉得马大忠该杀,天下八百卫所也该查。”
薛禄的话着实让李天有些意外,不过主动权在李天手中,李天倒也不急着逼问,旋即似笑非笑道:
“那朕就从薛少保麾下的宣府三卫查起如何?”
李天这话一出,郑和江保王福三人便都将目光投向了薛禄,他们倒想看看,薛禄会作何反应。
薛禄闻言脸色微僵,不敢直视李天,拱手一礼道:
“微臣现在已经不再统领宣府三卫,陛下想查便查,微臣绝无二话。”
“好。”李天没给薛禄再改口的机会,直接下旨道:
“朕现在就授你九边巡查使一职,专查空饷一事,第一站便从宣府三卫查起如何。”
话赶话到了这般境地,薛禄脸上终于变了颜色,结结巴巴道:
“陛下,九边守御边疆,拱卫京师,岂能随便巡查,微臣。。。微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哦?”李天哼笑了两声,起身口气略带不善道:
“你薛少保先前不还说朕想查就查,绝无二话吗,这会儿怎么又从长计议了?”
薛禄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一时不知如何应话,脑袋一垂,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李天见状不置可否道:
“说说吧,是谁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让你弹劾马大忠的?”
薛禄闻声仍是低头不语,但神色之间已然没有来时的那般平静。
“不说?”李天眉头轻挑,带着几分玩笑的口气道:
“那朕猜猜好了,是武将们觉得朕大肆变法失了文臣之心,想借着兵权染指政事?
还是武将们以为朕变法连连,想借着朕的手,把太监们的统兵之权给免了?
再或是马大忠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你们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就上着杆子想和马大忠同归于尽?”
李天一连三问,问的薛禄直接跪在了地上,叩首不停道:
“弹劾马大忠是臣一己之事,绝无他人指使,更与朝中将领无关,还请陛下明鉴。”
“那你就跟朕说,马大忠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在大朝会上弹劾于他?别再跟朕说什么为臣本分,朕不想听。”
“唉。”知道今日依然蒙混不过去,薛禄宛如泄气的皮球般长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后悔道:
“是李兵部托微臣弹劾马大忠的,微臣欠了李兵部大人情,实在。。。实在是不好拒绝。”
兵部尚书李庆?
李天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他还依稀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