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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贡生虽然以后做官机会不大,但怎么说也算京中一股势力,因为谏言得罪了一个群体,胡义谦只觉脑仁发疼。
“陛下,要谏言的是微臣,陛下何故于牵扯这些还在念书的学子。”
胡义谦心知再不说话就要被贡生们记恨到死,赶忙出声高声喊道。
冷冷瞥了胡义谦一眼,李天转身上了龙辇,依坐于龙辇之上,丝毫没有好脸色:
“谏,今天谏不出个名堂,朕要你的命。”
胡义谦闻言脸色微变,舔了舔嘴唇,顿神出声道:
“微臣恳请陛下暂停变法,撤销新设衙门,罢免宦官任内廷总管一职,还朝堂一片清朗,还百姓一份安定。”
“呵,胡义谦,你可是要否定朕即位后的所有政令?”
“微臣不敢。”胡义谦大义炳然的摇着脑袋,言之凿凿道:
“微臣只希望陛下能对言路宽容些,因言降罪乃是昏君行径,若是言官和御史们因此寒了心,以后我大明还有何人敢谏言奏疏。”
“奏疏?”李天强忍火气,怒极反笑:
“胡义谦,你给朕说说,你六科的奏疏朕哪本没有批阅?”
“批阅是批阅,实行是实行,陛下怎可混为一谈。”胡义谦自以为抓住了李天话中的漏洞,侃侃而谈,越说越来劲道:
“不怕陛下笑话,微臣今日来太庙谏言,便是抱着必死之念。
若陛下还是在纸上勾勾画画,微臣宁愿脱去这身官袍,撞死在陛下面前,好要陛下知道,我胡义谦绝非沽名钓誉之徒。”
胡义谦一番话罢,还未走的国子监贡生们激动的满脸通红。
朝堂中有胡大人这样仗义执言的忠臣,何愁大明不兴,何愁盛世不来啊。
“放肆,姓胡的,你敢这么跟陛下说话。”
王福横眉冷对一众贡生,看向胡义谦怒不可斥道。
胡义谦闻言蔑然一笑,两手一摊看向李天道:
“陛下可瞧见了?微臣不过是说些掏心窝子的实话,王大公公就如此激动,若微臣再说些别的,王大公公怕不是要将微臣斩杀于此处。”
王福鼓起的胸膛剧烈起伏,一双胖手攥成拳头,愤然不已道:
“胡义谦,你少在阴阳怪气的挑拨咱家与陛下关系。”
“陛下,王大公公急了,王大公公又急了。”
胡义谦手舞足蹈,嘴跟连环炮似的:
“蜀汉诸葛武侯所作出师表中曾言,明君亲贤臣而远小人,故先汉得以兴隆。
昏君亲小人远贤臣,故后汉必然倾颓,微臣敢问陛下,是要做亲贤臣的明君,还是亲小人的昏……”
“够了!”
李天一声暴喝,打断了胡义谦的话,寒声道:
“谏言谏到太庙来了,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胡义谦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朕不敢在列祖列宗庙前杀你?
想说朕是昏君,你大可直言,弯弯绕绕一通屁话,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听不懂?”
“陛下为何出此诛心之言,我胡义谦在陛下心中就是沽名钓誉之人罢?”
胡义谦做出一副委屈至极的面孔,作势就要往一旁的梁柱上撞去。
礼科给事中周取直见状,赶忙一把拽住胡义谦,急声道:
“陛下,胡大人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周取直,你给我松手。”胡义谦一脸泪花,两眼委屈,悲怆道:
“我胡义谦愿以死明志。”
一旁的贡生们深受震动,齐齐跪地来连呼陛下,其余几科给事中也是满脸凄然,眼神中带着三分期待三分痛惜看向李天。
“都他妈给朕松手。”李天瞪着眼睛猛然站起,大声道:
“让他撞,他今天撞死在朕面前,朕亲自给他扶柩抬棺!”
空气猛然一静,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胡义谦头顶顿时血流如注,直挺挺的瘫在了地上。
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贡生们和六科言官疾呼连连:
“胡大人。”
“义谦兄。”
“胡科长。”
兵科给事中吴正决愤然大吼道:
“快去太医院请太医。”
王福见状暗叹一声,终究还是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转脸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去传太医。
看着乱作一团的众人,李天双眼微微眯起,登上龙辇沉声道:
“胡义谦醒了马上通知朕,去告诉汉王,先不必抓人了。”
第82章 釜底抽薪
太医院内,人声鼎沸,比肩接踵。
得知刑科科长胡义谦在太庙外死谏的朝中清流,纷纷前来看望。
六部三司递了条子询问,国子监,翰林院,弘文阁更是直接派了数名七品官前来。
六科科长虽然只有七品,但却是朝堂言路的风向标,胡义谦倒了,岂不是意味着皇上对言路已到了厌恶至极的地步。
一处紧闭的偏房内,满脑袋缠着白布的胡义谦已经醒来,身旁围绕着其他五科科长。
礼科科长周取直脸上忧心一片,嘴上却出声贺言道:
“胡兄这一撞,撞的真值,撞出了盛名,撞出了我六科的风骨。”
胡义谦心中喜不自胜,死谏这种事只要不死,便会得到天下士子的拥护,对于言官而言,没有什么比诺大的名声更重要了。
不过表面上,胡义谦仍是满脸悲怆,痛苦的摇着头道:
“我六科到底做了什么,竟让圣上如此厌恶,难道衷心直言也是罪吗?难道圣上当真不明白我等一片赤诚之心吗?”
兵科科长吴正决此时心中正后悔不已。
撞梁柱的怎么就不是自己,这么大的风头全让胡义谦一人得去了,以后六科之中,还有谁敢不听胡义谦的话。
周取直决心紧跟胡义谦脚步,杀气腾腾的应和道:
“胡兄不要这么说,圣上自然无错,错的是那些阉人。那些阉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谄媚君上,摇头鼓舌之徒,要本官说,就该把那些阉人全杀了。”
“周兄说的不错,眼下胡大人名头正盛,不如我等联合百官上书,请圣上诛杀宦官,以正视听。
还有那些个什么户改局天工院,也都该统统撤销,祖宗之法岂能儿戏。”
“对,就得这么干!”
六个人围成一团,开始紧张磋商起来。
。。。。
李天气呼呼的乘着龙辇离开了太庙,一路上王福都不敢出声,只是不停的让抬辇力士脚下稳些。
自午门进了宫城,李天情绪稍加平复,沉声道:
“去内阁。”
言官撞梁柱这种事情影响极大,胡义谦前脚刚被送往太医院,后脚内阁便得了消息。
心知陛下必会来内阁议事,杨士奇不由分说,赶忙拟条子叫黄准杨荣二人进宫。
内阁的人刚派出去,内阁堂外便有了动静。
杨士奇闻声快步出了堂屋,见龙辇刚在门外停下,躬身遥拜道:
“老臣恭迎陛下。”
迈过门槛,进了内阁后院,看着躬身行礼一众内阁属官,李天朝杨士奇任瑾二人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径直朝后阁走去:
“都忙去吧,士奇你俩跟朕到后阁说话。”
“诶。”应了一声,杨士奇任瑾二人赶忙跟上李天脚步。
进后阁落座,待王福看茶完毕,李天咳嗽了两声,皱起眉头道:
“胡义谦撞死在太庙外的事情,内阁已经知道了吧。”
胡义谦死了?
杨士奇脸色一变,有些坐立不安道:
“陛下,可是太医院太医说的?”
对胡义谦乃至对整个六科,杨士奇都没什么好感。
那些人位卑权重,每天跟苍蝇似的盯着朝中大臣,一点小事都会弹劾,生怕没了存在感。
但若是谏言死在太庙外,那便又是另一说了,紧抿嘴唇,杨士奇有些紧张的等着李天作答。
“太医院没说,不过朕看胡义谦一脑门子的血,不死估计也活不长了。”
押了口茶,李天淡淡道。
杨士奇闻言松了口气,没死就好,若真死了那倒还是个麻烦事。
“陛下。”任瑾出声喊道。
“怎么宗于?你有话要说。”
任瑾扶着脑门有些不忍言说,犹豫片刻,低声道:
“陛下许是多虑了,陛下可知廷杖里的猫腻?”
廷杖就是打板子,二十个廷杖屁股就能开花,李天自然知道,点了点头示意任瑾继续说。
“不论是地方刑房里掌握杖刑的小吏,还是朝堂内外负责廷杖的属员,其实都有一套自己的法子。
他们可以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三日便可下床;也能打得毫发无损,实则臀肉内部早已烂成絮状,落个终身残疾。”
“还有这种手艺?”李天有些诧异。
“这种小事自然传不到陛下耳里。”任瑾拱手一礼,抿笑解释道:
“微臣也是曾在大理寺任过职,才知道此中门道。陛下若是不信,也可问问锦衣卫和东厂,诏狱里,这种明实暗虚的法子比比皆是。”
心中腹诽原来如此,李天恍然大悟,回想起胡义谦的满头血,目光一凛道:
“所以胡义谦那厮只是看上去受伤极重,其实并未伤及筋骨?”
“应是如此。”任瑾淡笑道。
“好啊,胡义谦这个狗娘养的,居然敢耍朕。朕说一群人怎么都没能拽住他,感情他们心中早就有数,只有朕蒙在鼓里!”
李天本来还觉得这事挺严重,毕竟他眼睁睁的看着胡义谦晕死在地,但听任瑾一番话说完,心中那点安抚的念头登时扔到了脑后:
“若真是如此,胡义谦那个狗娘养的,这会儿恐怕也该醒了。
士奇,拟道旨,就说朕今日鲁莽,不该看着胡义谦死谏撞柱,朕补偿他,赏他五百两银子,让他归乡静养去吧。”
杨士奇闻言一怔,随即轻笑起来:
“陛下何至于此,言官们最喜名声,胡义谦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大的名声,陛下就这么把他发还归乡,岂不是让他丢人现眼。”
“士奇你这叫什么话,朕明明是补偿他,怎么能说是发还呢?快快拟旨,别让朕的胡大人等急了。”
李天已经吃定胡义谦,哼笑不已道。
明白皇上心中满满的恶趣味,杨士奇不由得摇头苦笑。
这个胡义谦,当大明是言官可以骑在皇帝脖子上的赵宋吗?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愚蠢至极。
安排任瑾出去拟旨,杨士奇拱手道:
“陛下,变法一日不停,那些言官就会一日不休。老臣以为,陛下还是该召见言官御史们。
不能再让他们这么下去了,承天门,太庙,谁知他们下次又准备去何处死谏。”
第83章 乐极生悲
一道圣旨从成文到颁发,有一套极为严格的程序。
譬如李天劝慰胡义谦归乡的圣旨,便是先由任瑾写下提纲,翰林院补充完整,然后递交首辅杨士奇过目。
杨士奇过目之后觉得没毛病了,便会在圣旨上加盖内阁大印和首辅私印,最后转交司礼监批红。
司礼监批红后,这道圣旨便有了实际效力,只待印绶监盖上皇帝大印,便可送旨下去。
若是发往天下二百一十八州府,则由通政司接旨盖印分发。
若是发往三司五寺六部衙门,则是待六科通议后由司礼监太监前往宣旨。
太医院外。
身穿青角皂衣的司礼监太监正高举圣旨,尖声宣道:
“刑科给事中科长,文林郎胡义谦何在,速来接旨。”
声音传到一处偏房内,礼科科长周取直激动的一把抱住胡义谦的手,哈哈大笑道:
“胡兄,圣上的旨意这不就来了。”
胡义谦也十分意外,虽说言官死谏后必会升官,但圣旨来的也不能这么快吧。
按捺着心中欣喜,胡义谦挣扎着下了床榻,脸色镇定的摆了摆手:
“是福是祸还不知道,不可得意忘形。”
“胡大哥说的是,小弟受教。”
言语之间换了个更亲密的称呼,周取直赶忙伸手搀住胡义谦。
兵科科长吴正决在一旁看的五脏翻腾。
吗的,太恶心了,一个心里乐成了花搁这儿装淡定,一个面皮都不要了直接喊大哥。
普天之下还有比这俩更虚伪的人么?
伸手搀过胡义谦右臂,吴正决脸上挤出一团笑脸:
“胡兄这次不说连升三级,估摸着一件斗牛服是跑不了了。”
“不好说,不好说,哈哈。”
胡义谦拍着吴正决的手淡笑道,一步三摇着出了房门。
没等小太监开口,胡义谦先奉上五两银子,然后跪地拜道:
“臣胡义谦接旨。”
小太监抖了抖袖子,礼貌性送出个笑脸,咳了咳嗓子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刑部给事中科长胡义谦一片忠心,不惜犯颜直谏,以至撞柱受伤,帝心惦念非常,自觉鲁莽,特赐银五百两,由锦衣卫亲自护送还乡静养。。。。。。。钦此。”
“臣领旨谢。。。什么?”
胡义谦脸上按捺不住的笑意猛然一僵,变了脸色,失声道。
“接旨吧,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