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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子背对着通道,一身黑衣,坐在桌前,似乎低头在看着什么东西。
听到身后脚步声,那男子笑着回过了头道“我方才就在想,若衡差不多也该到了。”
此刻他面上并无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美清冷的面容,五官轮廓清晰如刻,既有南人的清秀,又有北人的坚毅,这两种特质,在他面上,完美的组合在了一起。
这便是那江左四子之一,永宁府的世子,萧渐漓。同样,也是那火烧夜茗山庄的夜雨阁萧渐漓。
杜若衡来到那他身边,随手扯过了一张椅子坐下,又将桌上的一杯茶举起一口饮尽,然后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张画纸一枚印章,对萧渐漓道:“这便是你从人家那里拿来的么?”说罢,将那枚印章拿了过来,细细的观看。
“你去见过她啦?”萧渐漓没有回答杜若衡的话,却反问了一句。
“嗯,”杜若衡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接着道“这画到底什么名堂,你可有看出?”
“我跟帕西研究了一整天,却看不明白这画里的玄虚,你来正好,你觉得这画里暗示着什么?”萧渐漓将那张小画递给了杜若衡。
“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我看不出来,但是,这确实是六百年前所画,而且那画画之人并不太懂绘画,”杜若衡放下印章,将那画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接着道:“起笔落笔都有停顿,说明作画之人笔下在犹豫。”
“那么说,那作画之人,既想隐瞒镇魂令的下落,又想告诉他人这镇魂令的下落?”
“很有可能,这画只用了黑青黄三种颜色,你看这青色,六百年来仍色泽鲜艳,若是我们常用的藤黄靛青萃取,此时颜色肯定会褪去,所以这颜料应该是,”他看了萧渐漓一眼,接着道“应该是用那青琅?研磨高温煅烧后炼制,而且,不是南边的青琅?,我们南边的青琅?做出来的颜料色泽偏黄,这是用西域那边材料做的颜料。”说罢,又将画递给了萧渐漓。
“这么说那作画的,可能是个胡人?”萧渐漓将画拿在手中,带着几丝疑虑说道。
“有几分可能,对了,帕西呢?”提起胡人,杜若衡方想起这些天一直跟萧渐漓在一起的胡人帕西。
“他昨晚就赶去广信府了,要去见广微子道长,然后还要去中都。”萧渐漓边说,边用手指在画上沿着笔画的方向划过。
“其实天下想要这镇魂令的人,会越来越多,你们杀不干净的。”杜若衡看着萧渐漓手中那幅画,若有所思道。
“所以我没有毁掉这枚玉章跟这幅画。”萧渐漓将画轻轻搁在桌上,手指拨弄着那枚玉章,面上隐隐一笑。
“你想自己拿到镇魂令?”杜若衡双眉一扬。
“对,一共三块碎片,只要拿到其中任意一块,镇魂令就无法重组,等过了这次星孛破阵即可,下一次星孛破阵,又是千年之后,那时,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了。”萧渐漓深如寒潭的双眸,闪着点点星辉。
“渐漓,你真相信这个传说么。”杜若衡静静的看着萧渐漓的双眼。
“至少我师父相信,帕西带来了他的亲笔信,十年前我答应过他,若衡,我不得如此。”萧渐漓迎着杜若衡的目光说道。
“我知道,你若有别的选择,也不会去烧夜茗山庄。”杜若衡苦笑了一下。
“她怎么样了?”萧渐漓眼中几番明灭。
杜若衡放下了手里的画,眼睛在萧渐漓面上一扫,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道“你很想知道么?”
“她怎么样了?”萧渐漓低下头把玩着那枚印章,继续淡淡问着这句话。
“还能怎么样,我去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一棵树下哭。”杜若衡脸上笑意渐渐消散。
“然后呢,嗯,见到杜公子,想必也就破涕为笑了吧。”萧渐漓却抬头笑了起来。
杜若衡若要真对一个女人下功夫,那天下就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得了的吧。
其实,他自己何尝不也是如此。
江左连璧,渐漓若衡,多少江南女子魂牵梦绕的名字。
只是世人都知道萧渐漓已经是名花有主,杜若衡却依然孑然一身。他的一举一动,就更容易让人遐想些。
那个鄢弄影,看似孩子一般天真烂漫不解风情,但是那样聪明剔透心思纤细的一个人,难道看不出杜若衡若非动了心,怎么可能一听她庄子出事,便那般焦急的昼夜兼程从京城赶去安庆府,只为确定一下她可安好。
别人不知道,他萧渐漓却是知道的,杜若衡这一生从来未曾对任何人这般上心。
“她却恨你不该烧死她庄子上的那棵槐树精。”杜若衡想起弄影一脸恨恨的表情,却不禁又笑了起来。
“槐树精?”萧渐漓带着几丝疑惑看着杜若衡。
“嗯,你烧死了人家庄子上一棵槐树精。据说那槐树精,正在跟一株茶花妖相爱,说来也奇怪,那槐树倒下的位置,正好护住了那棵茶花,周围的花草全部被烧死,唯独那棵茶花活了下来。”杜若衡煞有介事的说道。
“那个小姑娘,名堂太多,说不定她自己也是什么花妖化的罢。”萧渐漓不以为然一笑。
“嗯,我也这般跟她说,”杜若衡面上带着几分和煦微笑,“若非那妖魅,怎么能跟你奏出那高唐赋。”
“她跟你说了这个?”萧渐漓的双眸微微变幻了一下色彩。
“我问的,你不杀她,总有个原因罢。”
“你便是那个原因,唔,我杀了他,杜公子会高兴么。”萧渐漓望着杜若衡轻轻一笑。
杜若衡笑着摇了摇头,突然神色一凛,正色道“我要送一批瓷器去南洋,来回至少几个月,既然萧公子那么在乎我,唔,”他便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却见一脸凝重“那么我回来前,不想看到她被你们杀死。”
“你意思她还会去找那镇魂令?”萧渐漓眉头一皱。
“她势必要为她庄子上的那棵树找你报仇的。”杜若衡不禁苦笑了起来。
“只要跟镇魂令无关,她即便将离园烧了,我,咳咳,我也就搬去你那住便是了。”萧渐漓做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她――”杜若衡欲言又止,随即一笑,站起来了身子,对萧渐漓道“那我便去了,却不知道开春前能不能回来。”说罢,就转身向通道方向走去。
“天上的明月,阴晴圆缺,却是不会等人的。”萧渐漓笑着起身,跟在杜若衡身后来到山壁的入口处。
越小裳打开秘门,将绳索弹出,一座绳桥出现在虚谷之上。
此刻山中雾气仍未完全散去,对面的高台若隐若现,仿若仙境一般。
“我去了。”杜若衡回头看了萧渐漓一眼。
“你的发簪呢?”萧渐漓看着杜若衡那仅用一根带子系住的头发,突然问道。
“不小心掉了。”杜若衡微微一笑。
“怕是掉在夜茗山庄了罢。”阳光穿过山壁的秘门射了进来,照在萧渐漓的面上,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其实你就算不为了我,也不会杀她的,我根本就毋须担心。”杜若衡带笑说罢,足尖在绳索上一点,人就消失在了迷雾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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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诸葛笑雪的锦囊妙计
九月二十一。
宜祭祀、祈福、上表、出行。
吉神移趋:天德、三合、临日、天喜、天医、六仪、玉堂。
凶神移趋:厌对、招摇、四击、归忌。
这鄢庄主细细给自己算了一卦,终于决定在这一日出行。
总要练得一身本领,拿了这天下第一,报了这火烧山庄之仇,方能锦衣返乡。
否则,她夜茗山庄将来怎么在这安庆府四乡八村里抬头,她这个庄主,又怎么好意思统率庄中诸人。
偌大的庄子要重建,一眼望去,人人皆繁忙无比,唯有小怀整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还追得庄子里鸡飞狗跳的颇惹人嫌,于是花君花侍们这次倒意见出奇的齐整――让小怀一路跟着,安了个名目叫照顾庄主。
那小怀得了这差使,想到要出远门,便喜不自胜,早早收拾到了行当,临行前一晚更是翻来覆去,兴奋得难以入眠。
这日清早,庄中诸人一一准备妥当,帘光将八仙桌上的包袱打开,再细细检查了一遍。
此刻已经深秋,北地气候更寒,那厚衣裳是免不了的,还有各色易容物品,各种迷香毒药解药等物也一一准备充足――那是她家庄主行走江湖居家旅行的必不可少之物。
收拾妥当,众人便拥着依旧一副少年书生装扮的庄主离了小木楼,将她跟小怀送至了庄园大门的遗址门口,那从张家店借来的牛车早就在门口等候,准备将这主仆二人送至扬州府,走那运河水路,过那洛阳,再继续北上。
那梅笑雪这日着了一身蓝色的粗布裳子――他那满满一屋子各色上好的绸缎袍子均在那大火中化作灰烬,只得先借那农户人家的裳子替换着些――头戴纶巾,胡须几日未剃,便在下巴上生出了一圈青茬,形象跟往日相比实在大相径庭,看得弄影心下颇觉凄楚。
只是他神情却依旧高深莫测,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找到了正在东张西望的小怀,便朝小怀招手招呼他过来。
“庄主此去冀州五台山,是那金人的地方,且不说那山高水远,路多虎豹,崖高岩陡,更有那毒怪妖魔,兽面人心,人面兽心,你可得小心保护了庄主,吾等已定下三条妙计,非你不可也。”梅笑雪一脸的语重心长,节华寒剑凌云站立身后,均垂首肃然不语。
小怀当即便吓白了脸――他只道是随庄主游山玩水去的,不想竟是叫他去降妖伏魔――声音便也打颤了“那,那便还是留庄子上罢。”
“没用的东西!”梅笑雪恨恨道,接着却从他的蓝布衣衫的袖子中,掏了半天,掏出三个锦囊来――说锦囊,略显勉强,不过是三个布袋而已,文字需要,我们姑且就当它是锦囊罢。
“汝保主公入金,当领此三个锦囊,囊中有三条妙计,依次而行。”说罢,将那三个锦囊交给了小怀。
鄢主公在一旁侧着脑袋看着,眉毛便皱了起来。
她自己就是个故弄玄虚的主,哪里由得了他人在她面前故弄玄虚,一把扯过小怀的袖子,将他手里那三个还来不及藏好的锦囊便夺了过来。
“哎,莫拆,路上遇到危险时再拆。”梅笑雪急急说道。
“我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弄影说罢,便将那第一个布袋子,不,是那第一个锦囊,打了开来。
却见里面装着一张一寸来见宽的小纸,一幅地图。
那纸上用那细细的小楷写着:主公到了冀州路下船,第一件事便是迷路,汝将此图献上,必可解主公燃眉之急。
弄影哼了一声,将地图往自己怀里一揣,随手将纸片揉成一团扔回给了梅笑雪,又去拆那第二个锦囊。
第二个锦囊里,却是一小瓶药丸,旁边同样附着一张小纸,上书:北地多面食,主公又性贪食,恐无法克化,此乃节华祖传秘方,用那山楂陈皮麦芽所制,汝将此药献上,必可解主公腹胀之急。
弄影看了节华一眼,道“你家祖上不是那贩牲口的么。”
“我外祖母家未破败前,曾有人做过那太医。”节华毕恭毕敬答道。
“怪不得会破败。”弄影将那药丸并纸片一并塞进节华怀中,又去拆那第三个锦囊。
这最后一个锦囊里面却只有一张纸条。
“庄主切莫看此物。”四君子齐齐劝阻。
鄢庄主头也不抬的将那张纸条摊开,却见里面写着:若那夜雨阁的主人来杀主公,便揭下主公面具。
弄影饶是天赋异禀,聪明过人,也没看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举起手中的纸条,在梅笑雪眼前一抖,质问道“这是什么。”
四个人便又相互推搡着,扭捏半天,凌云方道“我们那日见那夜雨阁主人对庄主的光景,就知他一定是对庄主格外的怜惜,只是怕万一不得已,那他若见到庄主真容,哪里忍心痛下杀手。”
这夜茗山庄的四位花君,平素看起来有点颠三倒四,但也时常不乏神来之笔,这次夜雨阁主人亲自来到山庄,虽烧了他们庄子,但面对他们庄主的汹汹气势,竟有那退却之意,想必二人不是第一次交手。
他们看着弄影长大,知道她对自己面上印记颇为忌讳,是以在外人面前,从来不露出真面目,却不知,那一张张精心制作的小羊皮面具,固然挡住了那枚殷红印记,却也遮住了一张足以让见者垂怜的惊世容颜。
弄影倒是听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便点了点头道“万一那夜雨阁找了位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