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萧渐漓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梧桐落下的影子,低声道“那时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如果我知道,我怎么会,我又怎么敢――”说道这里,竟无法再说下去。
是啊,他要是知道自己是萧渐漓,他怎么敢这样接近她。
他早跟别的女子有了婚约,而她,又是若衡心尖上的人,虽然杜若衡什么都没有说。
她是他不可救药的毒,他唯有远远避开,才是自保的良策。
“你若是因为疏桐,这是对的,若是因为我,大可不必。”杜若衡带着浅浅微笑,一语道破。
“你一点也不喜欢她?”萧渐漓直视着杜若衡的双眼。
四目相触片刻,旋又分开。
“太喜欢了,所以不想害了她。”杜若衡终于承认了这一点。
他怎么能够不喜欢她,笑话,那晚见她一边凿他的船一边唱着水漫金山的段子时,就喜欢她了。
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可爱,那样的天真。
只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命,并不属于他自己。
他那时不敢让自己的感情自由泛滥,现在,更加不敢。
握着酒杯的手,益发冰冷,关节发出微微喀喀的响声。
“如果我,如果我放下一切,去找她,会如何?”萧渐漓说罢,将杜若衡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将酒缓缓倒入喉中。
原本温热的酒,被杜若衡冰冷的手一握,竟凉彻心肺。
“谢疏桐会活不下去,谢家会一蹶不振,你父亲会很生气,所有人都会骂你喜新厌旧薄凉无情,会说弄影,说她是狐媚之人,迷惑了你萧渐漓,夺人所爱,嗯,很长一段时间,诽谤她的话,都不会消停,当然,这些或者都不重要,”杜若衡笑容出奇的冷静,“只是你觉得,你说回头,她就会让你回头么,她那样的性格,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又那般要面子。”杜若衡苦笑了一下,他早就已经了解她的脾性了。
萧渐漓正待说话,突然眉头一皱,低声喝到“??,躲在门外做什么呢。”
门被轻轻推开,果然是??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托盘。
“我想师父跟杜公子坐这般久,怕酒凉了,就换了壶温的上来。”说罢,笑着走了进来。
只是她的笑容,略显苍白。
萧渐漓笑着接过盘子中酒,却已经凉了。
他默不作声的将酒放下,继续笑着对岑?道“难得你有心,下去吧。”
岑?挤出一个笑容,拿着空盘走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一阵极其轻微的抽泣声传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一转眼,她竟也这般大了。”杜若衡叹了口气。
――*――
如此般,日子一天天过去,离婚期越近,永宁府上就越是热闹非凡。
只是那准新郎,却日日关在垂草阁上,似乎周围忙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第四日晨,杜若衡又翩然而至。
推开房门,却见萧渐漓在竹塌上和衣而卧,身上盖着件薄薄的毯子。
杜若衡知道他平素作息极有规律,若非昨夜睡得极晚,绝不会此时还酣睡不醒。
他走到书桌边,见桌子上一片狼藉,散落着无数张画纸。
几乎每张纸上都画着一朵嫣红的芙蓉,有的下面还用极草的字写着一句话‘不向东风怨未开’,有的则写着‘明日落红应满径’。
翻来覆去,都是这两句。
你怎能爱上她,又怎能让她爱上你。
杜若衡心中叹了口气。
“若衡,我受不了了。”身后传来萧渐漓极为平静的声音,似乎已经醒来了很久一样。
杜若衡转过身子,却见萧渐漓已经坐了起来。
面色苍白憔悴,唇边下颌一圈青茬。
杜若衡在桌前坐下,只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我知道我应该放下,我以为我可以放下,原来我高估了自己,”萧渐漓的声音冰凉空洞,双眼不晓得在看着什么,整个人仿似幽灵一般,“我要去跟疏桐说清一切,我对不起她,但是我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行尸走肉般活着,我要去找弄影,我受不了了。”
这才是不公平。
她对他不过是情根初种,他这边却早已长成苍天巨树。
而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让他沦落至这般地步,他竟然不知。
当初楠音嫁给毕延云,他大醉了三日,三日之后酒醒,也就过来了。
这次,似乎痛苦没有上次剧烈,可是那种心上什么东西一天天缺失的感觉,却折磨得他一日比一日难受。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杜若衡淡淡的说道。
只是这一刻,比他料想的,稍微早了点而已。
突然,楼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上楼声,过得片刻,门被推了开来。
却见谢疏桐,一脸惊慌,梨花带雨的冲了进来。
她似乎没有想到杜若衡也在,稍微愣了一下,便什么也不顾的冲到了萧渐漓身前,一把抱住自己的未婚夫,气喘吁吁,泣不成声道“渐漓,救救姐姐,救救我姐姐。”
“楠音怎么啦?”萧渐漓跟杜若衡两人几乎一起唤出这句话。
“她,她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凌晨,就四肢冰凉,面色发青,问她话,只说累,后来也渐渐不搭理人了,我去找了姐夫来,姐夫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只好,我只好来找你了!”说罢,又抽噎了起来。
萧渐漓跟杜若衡二人对望一眼,再无二话,扯了疏桐,就向奔下了楼。
谢府离永宁府不算太远,三人两骑,两炷香功夫便到了谢府,此刻谢府已经乱成一团糟,一见未来的新姑爷跟杜若衡飞奔而来,仿若见了救星一般,急急将他二人领去了楠音的房间。
此刻楠音的榻前,一个男子正跪在床头,双手紧握楠音一只手,头无力的抵在床沿。
那男子听得身后杂乱的脚步声,缓缓回头看了一眼。
这男子剑眉星眸,英气十足,只是这段时间人却苍老了不少。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c
这便是楠音的夫婿,毕延云。
妻子忽患重病,身为丈夫,无能为力,竟要求助妻子曾经的恋人,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可是,他又怎能看着楠音一点点衰竭下去呢。
………………………………
第一百零五章 花落
他看了萧渐漓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萧渐漓这时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走到楠音面前,心中一阵酸楚。
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此刻如一具冰凉的尸体般,躺在他面前。
面孔依然美丽如昔,只是已经一片乌青,呼吸极弱,似乎就要死去。
“她昨天吃了什么?”萧渐漓把了一下楠音冰冷的脉搏,低声问道。
疏桐摇了摇头,答道“姐姐这几日饮食一如平常,除了四日前见过那夜茗山庄送花的老嬷嬷外,也没有见过外人。”
杜若衡走上前,伸手探了下谢楠音的鼻息,然后撩开了颈部的黑发。
几颗颜色极淡的团絮状瘀斑,散布在耳后,肩部。
萧渐漓跟杜若衡二人神色均是一凛。
“她不是生病,是中毒,柳絮风,初为无形,后漫天飞舞。”杜若衡缓缓说出这几个字。
这毒的名字,本就取自她们谢家一位才女谢道韫的一句话“莫若柳絮因风起”。
这毒配制极难,失传已久,中毒者初没有任何症状,过得几日,毒素体内发作,人四肢冰凉,唯有身上隐蔽部位,可见少许柳絮状的瘀斑。
“不可能。”萧渐漓喃喃道。
“不可能。”杜若衡也同样低声道。
天下若还有人知道如何配制这毒,也只有那夜茗山庄。
突然,谢疏桐走到两人身边,像似想起了什么,急促说道“那日那老嬷嬷送花来,我让翠环倒茶,一直未喝,那老嬷嬷走后,姐姐顺手拿起我面前的杯子喝了,只怕,只怕原来躺在床上的,该是我罢!”
“胡说什么!”萧渐漓怒道。
谢疏桐看着萧渐漓,眼里闪过几丝怯意,又看了杜若衡一眼,终究又啜泣道“你欠了多少风流债,我一直不管,只是怎么能还到姐姐身上,她什么都没做――”说罢,竟俯下身子,趴在楠音身上痛哭了起来。
“弄影尽管有那受不得一点委屈,睚眦必报的性格,但绝不至于做这的事情,”杜若衡淡淡道“但是,这毒,若还有人能解,也只有是夜茗山庄的人,现在,唯有先解毒再说。”
杜若衡话音一落,却听扑通一声,毕延云已经跪在了萧渐漓面前“萧世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一定救救楠音,一定救救她,不看在疏桐份上,也看在楠音份上,这么多年,她对你,她对你一点也未忘情――”
“别说了!”萧渐漓大吼一声。
“我去夜茗山庄!我这就去。。。我一定拿回解药。”他手握了握腰间佩剑的剑柄。
――*――
这一日,是二月十二,正好是那花神的生日。
这花朝节,对别的人来说无可无不可,对夜茗山庄来说,却是一个大日子。
弄影早早就率了庄中诸人,拜了花神,谢了东君,祭了历任庄主,庄子上此刻百花盛开,花仆们用那彩纸剪了各色形状,贴在花枝上,各种嬉笑声不绝于耳。
安庆府历来民风淳朴,这夜茗山庄在这方圆数十里的几家庄子里,虽然略显古怪,但跟周边庄子上的人家,相处得却极为融洽,因此每年二月十二,来讨花的人,都络绎不绝。
这时小怀则捧了一大把刚剪下来的各色鲜花,守在门口,发给周边庄子前来讨彩头的庄民们。
所以当萧渐漓骑着黑色狮子骢于下午时分抵达夜茗山庄的时候,小怀第一反应便是这位小世子也是来要花的罢,于是很客气的递上了一朵紫色的蔷薇。
“我要见弄、见你们庄主。”萧渐漓沉声道。
“今日花朝节,庄主不见外人,怕冲撞了花神。”小怀抬头望着萧渐漓,一本正经道。
至于来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即便看到了,也不在乎,他刘小怀,也是经历过生死,见过几次大场面的人了。
“她见也罢,不见也罢,让她把柳絮风的解药交出来,我就走。”萧渐漓冷冷道。
“这位公子若是来求药的,好好说便是,怎么对一个小孩子大呼小叫的。”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一阵香气飘来,却见一个白衣女子分花拂柳拿着一叠红纸,走了过来,这正是水仙花侍凌波。
“凌波姐姐,这是永宁府的小世子。”小怀扯着凌波的衣角小声说道。
“哟,又是永宁府啊,失敬,呵呵,失敬。”凌波抬起眼睛横竖打量了萧渐漓一翻。
萧渐漓扫了那女子一眼,见她说话神情气质,客气之中带着几丝嘲讽,倒有几分似弄影,便隐约猜到她应该是夜茗山庄的花侍之一。
“这柳絮风的毒,只有你们庄子上才有,这柳絮风的解药,也只有你们庄子上才有,楠音若是死了,我定不会饶了那凶手。”萧渐漓手中长剑出鞘,空中一挥,剑气扫过头顶一株枣树,一截树枝竟被剑气削断,落了下来。
凌波嚯了一声,冷冷一笑,拾起那截树枝,看了萧渐漓一眼,摇了摇头,便道“真有意思,这世上只要有人中毒,永宁府就来我庄子上生事,唔,我们种花的,终究是矮人一分,好罢,我这就告知庄主去。”
说罢,扔下手里的枣枝,向后院走去。
不晓得过了多久,却见凌波跟另一个长得甚是俊美的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衣服上还绣着朵朵梅花,正是去年江上见过的梅笑雪。
梅笑雪一见萧渐漓,即刻堆出满脸亲切笑容,走上前去,做了个揖,毕恭毕敬道“凌波先头跟我说小世子来了,我就是不信,我们这乡野之地,怎劳世子大驾,唔,傅先生怎么却没有一起来,我想念得他紧。”
萧渐漓眉头一皱,他深知她庄子上这几个花仆互相推诿的本事,要想成事,根本不能跟他们做口舌上的纠缠,于是只冷言道“鄢庄主呢,我要见她。”
“我们庄主今日忙了一早,已经睡了,方才凌波跟我说了,听小世子口吻,那毒,竟像是我庄子上下的一样,若我们给了解药,岂不是等于落了口实,因此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这解药,还是要缓缓的,小世子要不先去里面坐坐,我给你沏那庄子上最好的茶。”梅笑雪依旧笑容满面的对萧渐漓说道。
萧渐漓此刻心急如焚,想起病榻上生死未卜的楠音,不再多言,突然走上几步,绕过梅笑雪跟凌波两人,来到一排花架前,长剑一挥,就将花架上一朵洁白如雪的马蹄莲削了下来。
梅笑雪惨叫一声,大声道“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