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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双寒溏般深不见底的双眼,弄影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想将他骂出去,想转过身子不去看他,竟然就是无法做到。
好罢,自己堂堂一介庄主,行事岂可这般小气,唯有坦然处之,方能显得问心无愧。
正待开口,却已经听萧渐漓低声唤了句“弄影。”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认。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的手仍被对方握着,眼中怒气一闪,略一挣扎,手便脱离了他的掌握。
一瞬间,依稀可见萧渐漓眼中神色的黯淡,也看到了他双眸边的淡淡红丝。
他究竟守在自己榻边,这般呆了多久?
他这唱的究竟是哪出?难道因为自己救了他徒弟,便这般心怀感激?
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弄影终于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于是轻咳一声,一脸严肃的说道“毒不是我下的。”声音还是很微弱,于是她用凌厉的眼神弥补了气势上的不足。
“我知道——”他声音依旧哑哑的,“我那日只是着急——”这话一出,他就开始后悔。
果然,弄影的眼眸里,开始闪烁着一种他很熟悉的神色,讥讽之色。
他怎么解释,都是错。索性,闭住了双唇。
“你出去。”鄢庄主开始逐客。
“是。”
萧渐漓站起了身子,只是脚下却无法挪动半步。
躺在面前的这个女孩,是他心头缺失的那一块肉,他找了她好久,终于找到了,她回不去他心头。
“出去啊。”弄影已经有些不耐烦。
萧渐漓终于转过了身子,向门外缓缓走去。
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身后弄影轻轻的声音“明日你就大婚了吧。”
“是。”
“真好,”她停了一下。接着又道“今早送去的花,小梅子在上面撒了羞花粉,明日午时一起凋谢。我们也只是一时生气而已,你砍的花,除去那冰兰,另外两朵,都是我们好不容易培育出的新种。可以换好多的银子,还有那解药,也是花了不少银子才配出来的,唉,你不明白的。”
萧渐漓苦笑了一下。
原来她生气,只是因为银子。唔,那千里绝情方,真的那么神奇么。是不是什么时候,他也应该学一学?
出得弄影房间,就是杜若衡的书房,只见牛皮灯下,陈天启跟叶楚材正在把酒聊天。
“若衡呢?”萧渐漓问道。
“出去好一阵子了。小姑娘醒来了么?”叶楚材边说边伸脚将一张椅子踢给萧渐漓。
萧渐漓一言不发的坐下,陈天启却带着几丝浅笑道“想必是醒来了。所以渐漓被撵了出来,”说道这里,他面上笑容却又消失不见“你明日真要娶疏桐?”
他亦相识疏桐多年,一直当她是个小妹妹,实在没想到行事如此狠辣。
“这事关系到谢家名节跟兴衰,我母亲是王家的人,总不希望看到谢家因为我就此消亡。”萧渐漓的母亲是会稽王家的人,会稽王家跟陈郡谢家,自晋朝起就相互联姻,关系错综复杂,谢家到了这一代,已经没有了人才,唯有楠音父亲这一枝,生了两个出类拔萃的女儿,原本希望觅得如意东床,帮助谢家复兴,不想毕家年前出事,如萧渐漓再悔婚,疏桐设计谋害自己姐姐跟岑琯的事情败露,谢家势必一蹶不振。
如果没有弄影,这一切,顺理成章,他跟谢疏桐,未必不能一世和睦,齐眉举案,只是为什么要跑出来一个鄢弄影,她老老实实呆在庄子里,一辈子不让自己知道世上还有这么样的一个女子,那岂不是很好。
房门打开,月光投下一个男人的倾长身影,却见杜若衡手里托着一个药盅缓缓而来。
“去了这么久,原来是熬药去了呀。”叶楚材冲着杜若衡微微一笑。
“她醒了么。”杜若衡淡淡问道。
萧渐漓微微点了点头。
杜若衡拿着药盅,一言不发的朝弄影屋里走去。
陈天启跟叶楚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人眼中流露出一丝隐隐的不安。
三人默默无语,相对坐了良久,萧渐漓终于站起了身子,低声道“我回去了。”
他明日大婚,太多事情要做了。
能不能割舍,都要割舍,事到如今,箭已在弦,由不得他了。
突然,房门再次被打开,却见傅扬波跟常平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渐、渐漓,疏桐姑娘她、她——”傅扬波大口喘了下气,接着道“她投井自尽了!”
——*——
萧渐漓等人赶到谢府的时候,谢府上下已经乱作一团。
谢府的后花园水井旁,仆人们高举火把,将上上下下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谢疏桐此刻身上盖着白布,静静的躺在水井旁的凉亭中。
谢老夫人早已哭得脱力,楠音陪在自己母亲身旁,双目失神的望着地上那具尸体。
等萧渐漓一干人赶到时,楠音才回过神来,想要冲上去,终于还是忍住。
“妹妹她吃过晚饭就不见了踪迹,我们到处找她试才改的一件衣裳,找来找去找不到,她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萧渐漓快步上前,家仆们纷纷给他让出了位置,他蹲下身子,揭开疏桐面上的白布,又旋即盖上。
她肯定不是失足落水,水井位置偏僻,这个时候,她断不会无缘无故来此。
她也不是自尽,下午还口口声声威胁自己要让自己后悔,怎么会突然就自尽。
他最近心烦意乱,却忽略了个问题,谢疏桐一个极少出门的大家闺秀,不会半点武艺,怎么会知道夜茗山庄有柳絮风这门毒药。
自然是有人指点,指点她的那个人,没有想到琯琯会供出疏桐,自然是怕自己从疏桐这里查出真相。
他抬头看了一眼亭子周边的人,低声问身边的谢府管家“大姑爷呢?”
“毕公子今早就出门了,去拜访一个朋友,还没有回来,已经遣人去寻了。”管家毕恭毕敬的回答。
萧渐漓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子。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鄢庄主要辟谷么。。。
“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罢。”刺眼的阳光射到弄影脸上,人终于悠悠转醒。
昨夜似乎下了一场雨,空气有些潮湿,还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味道,弄影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千里绝情方,然后缓缓睁开双眼。
“庄主醒来了!庄主醒来了!”
一阵熟悉的吵闹声充斥于耳。
鄢庄主眉头一皱,望着面前的四位花君,迷迷糊糊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回到庄子上,不见庄主,正着急,见永宁府的人又来了,正准备赶出去,却被告知庄主在杜公子府上,还成了英雄,我们就急急赶来了,话说我们庄子上四百年没有出过英雄,庄主你可万万不能死啊。”梅笑雪那神态,倒是像极了那戏台上的忠臣。
“英雄?”鄢庄主面露困惑。
“正是!”寒剑挤上前来道“庄主智勇双全,忠义壮烈,为救岑大侠后人,智取了奸人蕫问贤,险些与那奸人同归于尽——”
“竟有这样的事情?这是说书的先生告诉你们的么?”弄影眼里闪烁着点点光彩。
“说书的先生还不知道,这是永宁府的仆人告诉我么的。”梅笑雪答道。
“于是你们就巴巴的跑来看我最后死了没有的么?”鄢庄主略感失望,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们。
“却也不是,”老实的凌云指了指节华道“我们听说庄主又被打到了心脉,便送节华来给庄主做疗心汤的。”
“庄子此刻正是最忙的时候,节华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要你们一起送,分明就是趁机偷懒,”鄢庄主怒气上来,胸口不禁微微一痛。接着道“那疗心汤,难喝死了,我就算被那奸人一掌打死,也不要喝你的汤,你们赶紧给我回庄子去,今年的清明茶要是没有卖完,哎唷——”她话没说话,一阵心痛,便用手不停的揉着胸口。
“那茶叶,杜公子说全要了。看来庄主这番忠烈之举,大大感动了京城里这几位公子,我看他们对庄主。都关心备至,即便那小世子,也一大早赶来看过庄主才走的。”梅笑雪有恃无恐,满脸喜色。
“今天他大婚,却跑来做什么?”弄影微微一愣。
“那小世子。前次虽跋扈了些,却也着实可怜,小谢姑娘多好的良配,就要成亲,昨晚却不慎失足落井身亡了。”寒剑扼腕悲叹道。
四花君面上齐齐露出悲悯之色。
“你说什么?”弄影呆住了,突然醒悟过来“她不是失足。”
这话说得极其轻微。四花君却也没有听清。
昨日庙中岑琯那句“谢疏桐,你好狠!”又在耳边响起,霎时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一定是谢疏桐串通了蕫问贤,才将岑琯诱至那荒郊破庙,不想岑琯没死,谢疏桐一定是畏罪自杀了。
这件事情,想必岑琯已经告诉了她师父。萧渐漓果然好可怜,可是这关她什么事。
自己已经丢过一次脸面了。断不可再丢第二次。
“我们回庄子上去,唔,现在就走,小梅子你留张纸条给杜公子就好,这些日子让他颇费,呃”弄影摸了摸床沿,触手清凉舒适,竟是那象牙铺就,又抬头看了眼头顶薄如蝉翼的青纱床幔,再扫了眼身边镶金嵌玉的紫檀木洗漱架,咽了口口水,缓缓道“那茶叶什么的,就算他便宜些罢。”说完,就手撑床沿,便要坐起。
她却不想,那蕫问贤一掌之力何其凶猛,就算被陈天启化去大半,她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脉哪里能承受,微微一动,竟又是一阵剧痛。
“那蕫问贤,着实不是好人,打我哪里不好,偏偏打我心口。”过得好半晌,疼痛过去,弄影方能说出这句话。
“那蕫问贤固然不是好人,只是你伤势没好,又何必急着走呢。”门口,传来杜若衡温暖和煦的声音。
四花君一见杜若衡,便即刻做出那正经模样,垂手并排肃立一旁,齐声道“杜公子。”
杜若衡微微点头,只快步来到弄影窗前,打量着她面上神色。
“小谢姑娘——”弄影终究忍不住想向杜若衡询问。
“疏桐的事情,以后再跟你说,她没有过门,算不得永宁府的人,但是渐漓跟楚材他们还是要帮着料理后事的,唔,你只管把身子养好就是,不用急着回去。”
弄影略发了一阵呆,终于收敛了心神,转而望着这个俊美的男子,正色道“杜公子有所不知,我庄子上这四个人,最是好吃懒做,我若不逼迫着他们回庄子,他们便是在你这里混上一个月,也是会的。”
“那便混罢,鄢庄主这次不但救了琯琯,还让琯琯亲手杀了蕫问贤,助我等完成多年未了心愿,我们几个正不晓得怎么答谢鄢庄主,四位花君能赏脸在鄙处盘桓数日,杜某正是求之不得的。”杜若衡带着浅笑望着弄影。
“这京城大家公子待客接人的风范,就是跟咱们乡下不同。”梅笑雪由衷钦佩。
若有人敢来他庄子上这样组团混吃喝,早就各种毒一起上了。
话是这样说,这四花君,终究是没打算真的在杜府久住了。
看到庄主无性命之忧,杜若衡等人又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便放下了心,当日下午,便又回夜茗山庄去了。
“我看这杜若衡,对我们庄主,肯定别有用心。”回去的路上,节华这般说道。
“废话,他又不是瞎子,我们庄主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又这般容貌,他要没有别的用心才怪呢。”寒剑道。
“话说这杜公子的家世人才,倒也配得上我们庄主,若庄主能老老实实尽早嫁人,又是嫁到这样的人家,倒也是我庄子上的一件幸事。”凌云点头道。
“我怎么觉得那小世子倒是怪怪的呢,未婚妻突然死了,他竟然还记挂着我们庄主的伤势。”梅笑雪带着几丝纳闷的语气说道。
他这话一出,其余三人,一起闭住了口。
四花君这般离去两日,杜若衡陈天启叶楚材等三人,都会时不时来探望一下弄影,唯有萧渐漓,是被拒之门外的。
两日过去,弄影的身子,依旧还是虚弱,不怎么吃东西,也不能使力,只是现在,已经可以勉强在侍女的帮助下,倚着床头坐一会了。
她原本那身花农装扮的衣裳,早在昏迷的当日就被杜府的侍女们换掉,此刻她穿着一件水月色松软的棉布裳子,依靠着床头,长长的黑发,瀑布般垂于脑后。
杜若衡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房间,看到弄影这般模样,脚下步子,竟微微停了一下。
上天若这般厚待她,赐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