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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哭。”
当时那个名叫郑伦的小乞儿，接过馒头的瞬间，也是这么哭得稀里哗啦，而度厄真人摸着他的头，同样说了这么三个字。
那是他们师徒的第一次相逢。
而现在是师徒间的永别。
相逢和永别之时，说得却是同样三个字，仿如一场轮回。
于是郑伦哭得跟悲伤了一些。
李靖没有哭，他只是呆立在那里，死死捏着自己的拳头。
刚才的一场大战，其实结束地很快，虽然这可能是这方天地开天辟地以来的最强一战，但真正的战斗，也就是三拳两脚的事情。
战斗中的玄机他看不懂，只知道准提道人倒下了，被收进了孔宣的五色神光之中，而师尊则变成了一道很淡很淡的影子。
一开始李靖并不明白这对意味着什么，直到师尊说他快要死了，李靖才知道这一战的结果，是师尊输了，也是这方天地输了。
当然，此时这些事情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师傅要死了。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好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要几件事情要交代你们一下。”
度厄真人的声音继续响了起来。
“刚才我想了一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其实对于我们圣人来说，都隐隐能感觉到这方天地并不孤独，天地之外依然还有天地，可能是更多的天地，也可能是更大的天地。”
“只不过以前里天地的这些圣人，错把域外当成了那个更广阔的天地罢了。”
“而为师我现在很肯定，这些人应该是从那个更大的天地中进来的。”
“当然，这件事情并不重要，只是刚才突然想明白了，所以这么跟你们提一句。”
然后度厄真人站了起来，摸了摸犹自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郑伦的头。
“当年我曾经教了你一门秘术，只不过我并没有教完全，因为那门秘术的威力太大，我怕暴露我真正的身份。”
“现在我已经把那门秘术真正的玄机，都传给你了。”
此时度厄真人轻抚郑伦头顶，并不是简单地安慰自己的徒弟不要再伤心，而是在传授大道。
而这件事情，也让他的身躯变得更淡了一些。
然后，老道人看向了李靖。
“至于你，我没什么好传授了，如果是这方天地的修炼之法的话，我的东西你永远也学不会，嗯，你的资质实在是太平庸了。”
度厄像是开玩笑般说着，但李靖一点都笑不出来。
“不过幸好你也有了自己的机缘，你现在的强大，连我也看不明白，只是临死之前有些好奇，靖儿你的机缘是不是也是来自天外？”
李靖不知道昆仑山底的那个神秘银色巨蛋到底来自哪里，但现在想来，最大的可能确实是来自天外。
所以他点了点头。
度厄真人笑了一下，没有再问什么，然后他递给了李靖一柄小剑。
说是小剑，其实应该是一种剑形的玉饰，长约五寸，通体黑色，隐泛幽光，剑柄是一头狰狞的猛兽之形。
“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
度厄真人将这柄剑形玉饰放在了李靖的手中。
“你师傅是真的没什么法宝，唯一的一件法宝定风珠，也已经给了你了。”
“这东西名叫魔皇令，算是为师在域外的身份的一种证明，凭此可以号令域外亿万天魔。”
“当然，这东西只有放在为师的手中，才真正会有这种效果，我们域外天地，看得还是自己真正的实力。”
“这东西你先拿着吧，如果有一天你要去域外的话，或许还是有点用处的。”
“嗯，我的意思是，哪一天里天地真的没希望了，你可以尝试一下去域外，能不能寻求到一些帮助，但有一点你必须要牢记，那就是在你的实力没有大到圣境之前，千万不要去域外！”
“因为我的那些族人们呐，要想他们成为助力，就必须要有能够压制他们的实力。否则让他们进入这方里天地的话，破坏性会比现在这些天外来客更大。”
“好了，该交待的事情，都交待完了。”
此时度厄真人的身躯，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
李靖的眼眶，终于开始慢慢地湿润。
“哦，对了，离去之前，我其实还能再干掉一个。”
“你想我干掉哪一个？”
李靖只是摇着头。
“算了，那我就帮你去干掉朝歌的那一个吧！”
度厄真人最后笑了一下，抬起淡得快要看不见的手掌，轻轻拍了一下李靖的肩膀，柔声再次说了那三个字。
“不要哭。”
然后海面上吹来了一阵微风，温熏有如春风，吹散了度厄真人的身体。
这是一缕横跨天地的春风，从东海深处一直吹到了朝歌。
朝歌皇宫之前的广场上，天辉王的金色权杖，正直直指着多宝道人，在他的口中，有一段复杂而玄奥的吟诵正念到了尾声。
当他的吟诵最后一个音节从口中念出时，多宝道人将会彻底地死亡。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阵春风吹过了广场，然后广场上所有的天外来客，都被吹散了为了尘埃，包括天辉王。
春风在广场上来回吹了两遍。
所以那些天外来客，也就彻底地死亡了。
然后春风继续在天地间吹拂，吹过高山，吹过平原，吹过城镇，吹过村庄，寒冷的冰川，吹过炎热的沙漠，吹拂在天地间的没一个角落，正如多年之前度厄真人走过的路。
度厄真人是域外天魔，但总归是这方天地中的生灵，所以在他回归天道的时候，天地用一场春风来纪念他。
一个域外天魔，在天地的眼中，却温柔宛如春风。
也是这个域外天魔，让这方天地有了喘一口气的机会。
海岛之上，李靖感受着那缕春风吹过自己的脸颊，然后再感受着它渐渐消失，再也感受不到师尊的气息。
于是，他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
度厄真人离开之前，让他不要哭。
可李靖又怎么能不哭。
他坐在沙滩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下手臂之间，肩膀轻轻地颤动着。
郑伦哭得很放纵。
但李靖哭得很压抑，很克制，只是无声地流着泪，因为在哭完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他去做。
但是在这一刻，他只想这样坐着。
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想。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姜子牙的身影出现在了沙滩之上，他看着那两个哭泣的男子，叹了一口气。
然后姜子牙走到李靖的身边，发现李靖的身前插着四柄剑。
姜子牙认出那是通天教主的诛仙四剑，微微有些讶异，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接着他蹲下来，轻轻拍了下李靖的肩膀。
“再哭一会。”
“然后，我们该走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切要从一本小说开始说起……
在姜子牙来这个海岛找李靖之前，他其实已经先去过了另外两个地方。
他第一个去的是西岐城，见了金吒。
然后又去了孟津城。
当姜子牙赶到孟津城的时候，化身武王姬发的病毒已经撤离了。
病毒和哪吒如今的实力，可说是不相上下，不分伯仲，谁也奈何不了谁。
所以在对峙了一会之后，病毒就主动离开了，他向来都是一个很明智的人。
至于哪吒这一边，就算加上木吒和杨戬两人，也还没有实力留下病毒。
只是虽然赶走了强敌，避免了他们这支队伍覆亡的命运，但是接下来他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一时间包括杨戬在内，所有人都很迷茫。
幸好这个时候，姜子牙出现了。
姜子牙知道这个时候，李靖应该正处在心神遭受巨创的状态中，所以他为所有人都做了一些安排。
最后，姜子牙来到了东海的这座海岛上。
他清楚李靖这个时候肯定很悲伤，但他还是要来叫走李靖，虽然这么做有点不近人情，但现在他们真的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悲伤！
李靖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凝视着远处的海面，轻声像是自语，又像是倾述般说了一句。
“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他当自己的父亲。”
然后他抬起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痕，眼神恢复了坚毅和平静。
度厄真人的死给他带来的悲伤，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消逝，事实上，这种悲伤将会伴随他的一生。
不过，他此时已经把这种悲伤压到了心底的最深处。
现在确实不是悲伤的时候。
“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如此问问姜子牙一句。
于是姜子牙知道那个正常的李靖回来了，至少看上去已经正常了。
“西岐城也出现那些天外来客乐，不过金吒幸好及时赶到，所以你媳妇没事。”
姜子牙开始述说。
“而在孟津城那边，原来姬发已经被杀死了，现在的那个武王，是原先伪装成闻仲的那个天外来客，另外……”
说到这里，姜子牙突然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黄飞虎，还有他的两个儿子也死了。”
李靖身躯微微一颤，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之意。
黄飞虎也死了。
那个曾经的战友，后来因一些芥蒂而反目，最终还是一笑泯恩仇的兄弟也死了。
今天让人悲伤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其他的呢，这方天地呢？”
李靖沉默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
他知道姜子牙在那个神秘的银色巨蛋中，能够看到这方天地所有的事情。
“女娲娘娘也死了。所以我们这方天地中，圣人境之上的强者，除了那个一直没露面的鸿钧道祖之外，已经全部死光了。”
“而天外来客那一边，最强大的两个圣人境强者，一个被人族三皇封印在了大殷皇宫内，一个被你……师傅重伤了。”
“但是剩下来的圣人境，还有三个。”
“而朝歌城中的天外来客，虽然也被你师傅杀了很多，但整座天地间的却还有更多，起码还有七八万，其实已经远多于我们这方天地的修行者了。”
“其中光是大罗金仙级的人物，足有近百。”
“而现在，人间几乎所有的大城雄关，都已经被这些天外来客占领了，大部分的修行宗门，也都已经被灭门。包括你的陈塘关，所以再想去陈塘关，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庭呢？”
“我过来的时候，其中有两名圣人境的天外强者，已经带人去攻打天庭了。”
“你知道，如今的天庭其实没什么实力，所以抵抗不了太久。”
“李靖，我们这方天地，已经彻底沦陷了。”
最后，姜子牙如此说了一句。
李靖沉默无言，他看着眼前的诛仙四剑。
那是从孔宣的五色神光中掉落出来的东西。
这自然是孔宣故意留下来的，只是不知道诛仙四剑为什么会在孔宣的手中，也不知道孔宣为什么要把这四柄道宝级的仙剑留下来。
是因为背叛了这方天地，而心生内疚么？
可是光有诛仙四剑又有什么用？
除非有诛仙阵图，再有圣人亲自布下诛仙剑阵，才能有机会彻底斩杀圣人。
现在只有四柄剑，根本不足以扭转这方天地如今这种绝望的局面。
特别是最强大的那两个天外来客，如果诛仙剑阵对他们有用的话，李耳，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他们也不会死了。
而现在，天下之大，但自己这些暂时还活着的人，又该往哪里逃？
域外吗？
师尊也说过了，除非有圣人境的实力，否则贸然去域外的话，只会是找死。
那么难道只能和那些天外来客拼命，最终战死一途？
媳妇，儿子也都陪着自己战死？
然后这方天地彻底成为那些天外来客的天地？
李靖有些茫然地看着远方海面，他以往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应对之策的，此刻却是不知该何去何从。
旁边的姜子牙，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情，那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决绝。
然后他对李靖说了一句话。
“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李靖不解地看向了他。
“昆仑山底！”
姜子牙咬了咬牙道。
李靖猛然一怔，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自然知道姜子牙说的昆仑山底，不是真的真的让大家躲到山底下去，而是躲进那个神秘的银色巨蛋中。
而姜子牙继续说道：
“那个地方，是绝不可能被那些天外来客发现的，我们暂时先进去那里，总比所有人都死在外面好。”
“然后呢，我们就永远多在那地底下？”
李靖略带讥诮地说了一句，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想去的，因为当初他发过誓言，此生绝不会再进入那个神秘的银色巨蛋中。
“先活着。活着总会有希望。”
姜子牙喃喃说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