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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李靖连忙陪笑道：
“我儿子，十二岁，也是道童境了，这次带他上昆仑，基本或许可能可以拜入玉虚宫门下。”
邓九公冷着脸，对李靖拱了拱手，一言未发，带着邓婵玉扬长而去！
态度和刚才同李靖把臂言欢时，有天壤之别。
金吒的俊脸有些苍白。
他一个道童境，被一位巅峰武夫这么瞪了一眼，自然绝对不会好受。
李靖苦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
“如果你爹和他换个身份，绝对比他做得更过分！”
同时心中嘀咕了一句，也不知媳妇这次怀的是男孩女孩，千万别再是男孩了啊，真的好想有个女儿呢！
想到这里，突然用力地敲了一下金吒的脑袋。
金吒茫然地看着自己老爹，却不知老爹正在心底嫌弃他呢。
养儿子真是麻烦，以后不知还要花多少彩礼钱！
唉，自己也要努力了，送金吒上昆仑之后，回去一定要把那个陈塘关总兵的职务拿到手，否则到时候哪有面皮找人家去提亲啊！
门不当户不对地，小两口日子也很难过得美满，再说也不能委屈了邓婵玉那丫头不是。
然后他一把拖住金吒，朝陈信挥了挥手。
有缘再见！
……
金吒呸呸地吐出了嘴中地沙子，然后颇为幽怨地看了眼父亲，也不提醒下自己，以至于刚从遁术中出来时，就迎面被大风灌了一口沙子。
抬首看去，是一望无际的黄沙，烈日当空，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灼热的风在滚烫的沙子上拂过。
“走过这片大漠，就是昆仑山了。”
李靖拍了拍金吒的肩膀道，这是最后一段旅程了。
“我们还是老规矩，像个普通人一样走过去。”
李靖一边说着，一边从金吒背后的大竹箱中，取出两块白布，示意金吒学着他的样子，用白布将头颈团团包住。
接着又从箱子中拿出两副古怪的东西，那是用两块薄薄的琉璃片，涂成黑色，再用细木枝联接起来，中间隔了三分距离，另一侧还有两根同样用细木枝制成的挂钩。
当初在家里的时候，出发前两天金吒看到李靖在做这古怪玩意时，就曾经好奇地问过这是什么东西，当时李靖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却不肯告诉他是什么。
“戴上。”
李靖将其中一对水晶片架在了鼻梁上，两个挂钩刚好勾住了耳朵，接着将另一对水晶片递给了金吒。
“这是太阳镜。”
金吒接过那个叫太阳镜的古怪东西，照着李靖的样子架在了鼻梁上，然后顿时觉得阳光没有那么刺眼了。
哦，原来太阳镜是这个意思！
“既然我们要像普通人一样走过这片沙漠，那么眼睛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很容易会受到伤害。”
李靖解释了一句。
“爹，你怎么这么厉害，会这么多新奇的东西！”
金吒由衷地赞美了自己父亲一句。
“噢，这些东西基本都是你爹从一个朋友那里学来的，你那位伯伯也是玉虚宫弟子，这次上昆仑，爹会带你去见见他。”
李靖随意地说道。
“好了，我们走吧！”
接下来的旅程，孤寂而又单调，眼前的景物除了沙子还是沙子，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而墨色的镜片让看到的一切又多蒙上了一片灰暗。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会渐渐失去交谈的欲望。
第一天，父子两人间一共说了十句话，那是李靖教金吒搭帐篷时说的。
第二天，是五句。
第三天，是一句。
第四天……从第四天开始，就再没说过话了……
两个人只是沉默而坚定地往前面走着。
而人一旦话说得少了，思考就会变多了。
有时候，金吒会突然停下来，坐在冰凉的沙子上，仰望一尘不染的夜空，看着满天繁星，怔怔的发呆。
每当这种时候，李靖从来不会去打扰金吒，只是静静地守在儿子的身边。
之前所有的旅程，都是为了这最后一段苦行。
他知道金吒是在消化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见过的风景，遇到过的人，还有自己有意无意对他说的那些话。
李靖没有让金吒服用那明心果实，因为金吒正在做的事情，不是悟道，却比悟道更重要。
那是重新对自己内心的一次审视。
他今后的人生路，将从这一次沙海苦旅真正开始。
一个月后，两人终于走出了沙漠。
一片雄浑，肃穆的连绵群山，静静地矗立在天际的尽头。
只有真正一步步走过沙漠的人，在看到那片巍峨山峰时，才能体会到那种无言的震撼！
金吒缓缓地在沙漠边缘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昆仑，到了。
我，来了！
第五十五章 一座没有风的山
“昆仑山有东西之分，元始圣人的玉虚宫就在东昆仑之上，所以那里也是阐教的大本营。”
“而西昆仑，则是散仙汇聚之地，不过能在这里开辟洞府的练气士，和阐教也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爹爹，那我们现在直接去玉虚宫吗？”
“当然不是，爹爹先带你去九顶铁刹山，八宝云光洞，拜见爹爹的师尊度厄真人，这次你能够得到参加玉虚宫收徒选拔的机会，还要多亏了师尊他老人家举荐。”
李靖带着金吒在群山之间飞掠，一路之上，只见群峰重叠，仙雾缭绕，隐见雕梁画栋，千山万壑之间，无数灵禽异兽追逐嘻闹，偶尔间同样可以看见，有道道人影，在云雾间急速地掠过。
第一次来到仙家胜地的金吒，只觉目眩神迷，只觉每一处风景，都是那么新奇有趣。
昆仑山脉的广袤，甚至比他们走过的那片大漠还要辽阔，李靖带着金吒足足全速飞掠了一柱香的时间，方才开始放缓速度，此时已经来到了西昆仑群峰的边缘之处。
“看，那就是爹爹从小在此修行的九顶铁刹山！”
李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山峰，欢笑着对金吒说道，笑声中有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金吒抬目望去，接着口中发出一声轻咦。
那山第一眼看去，苍翠峭拔，云遮雾绕，和周围其他的山峰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出彩特别之处。
然而再多看一眼后，金吒却总觉得那山有些古怪，只是一时间，金吒也不知道到底奇怪在哪，直到他飞到那山跟前，飞掠的身子突然微微一滞，金吒才终于醒悟过来这座山到底怪在哪里。
这座山，好像是静止的。
山，自然都是静止的，但只要有风吹过时，山上的树叶会动，花草会动，云雾会动。
然而眼前的这座山中，这些都是不动的，树叶挂在树梢上，是静止的，花草从突然中探出身子，是静止的，云朵从远处飘来，经过山顶的时候，骤然就停了下来，就连空中的飞鸟，远远地都避开了这座山的附近，似乎知道在这里，它们会飞的特别费劲。
整座山，仿佛凝固了一般。
因为没有风。
整座山中，一缕半丝的风都没有。
好怪地一座山。
李靖带着金吒，落在了靠近山巅之处的一条溪涧旁边，溪水潺潺自山顶流下，似乎是这座山中唯一会动的东西。
李靖站在溪涧旁，想着小时候光屁股在溪水中嬉戏的时光，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多少年了，今天终于又回来了。
他蹲下了身子，掬起一捧溪水喝了一口，还是如当年一般甘洌，接着在金吒惊诧的目光中，将整个头都深深埋进了溪水里。
看着突然变得像个小孩子般的父亲，金吒呆了一下之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上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金吒转首望去，只见一只六尺来高，浑身雪白的丹顶鹤，正踩着溪水，急如奔马般朝他们冲来。
“鹤伯伯！”
金吒眼睛一亮，惊喜地当先跑了过去。
……
李靖和白鹤紧紧拥抱了一下，白鹤抬起鹤翅，朝溪水上方指了指，引颈鸣唤了几声。
“哦，师尊在山顶等我，我这就带金吒先过去。”
李靖笑着说道。
白鹤点了点鹤首，接着又对着金吒唤了几声，红玉般剔透的眼瞳中满满是喜爱之意。
“你鹤伯伯说，等见过了师尊，他带你去看看昆仑山中很多好玩的地方。”
“谢谢鹤伯伯。”
金吒开心对白鹤挥了挥手。
然后父子两人沿着溪水朝上方走去，李靖变得有些沉默，脚步也有些急促，很快两人就等上了山顶。
山如其名，这座铁顶九刹山的顶部，是一一片光秃秃的岩石，寸草不生，那些崚峋的岩石呈一种焦黑色，仿佛被天火天雷灼烧击中过一般，表面却异常地光滑。
一老道人就站在山顶崖壁旁，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道袍，身材修长，面容朴实无华，就跟金吒平常在朝歌城大街上随便遇上的那些老人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这老道人有一双非常吸引人的眼睛，湛然有神，晶莹如玉，目光有如春水般温润。
李靖快步走到那个老道人的身前，恭恭敬敬第跪下，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不孝徒儿李靖，见过师尊。”
李靖语带哽咽。
老道人自然就是李靖的师傅度厄真人，一位在昆仑山中，被很多人称为老实人的真仙，当然，这其中并无多少褒意。
做为一名真仙，其实已经站在了仙路的山肩处，就算是在昆仑山这样的万仙云集之地，本来也应该是极有分量的人物。
然而度厄真人在昆仑山中的存在感却很低，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忘了在西昆仑的边缘群山中，还有这么一位真仙。
偶尔被人提及的，也多是一些被玉虚宫的金仙们戏弄的糗事，而最出名的事情，就是他这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两个徒弟却都止步于大道士之境，一位真仙，居然连一个人仙弟子都没有教出来，这自然是一个大笑话，所以度厄真人的老眼昏花，识人不明已经被人暗中取笑很多年了。
老道人弯腰扶起了李靖，仔细地看了李靖一会儿，接着微笑道：
“靖儿，多年未见，为师甚为想念。”
“师尊，徒儿也很想念师傅。”
李靖眼眶有些泛红。
度厄真人和多年以前一样，揉了揉他的头，虽然下山时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如今却已是略带沧桑的中年，但在老道人的眼中，依然是那个自己带回山的孩子。
然后他的视线，转向了一动不动，恭敬地站在旁边的金吒。
“这就是你家老大李金吒？鹤儿上次去朝歌送信回来后跟我说过，说你的两个儿子都很好，你媳妇更好！”
老道人欣慰地说道。
“吒儿，快过来，跪下磕头，叫爷爷！”
度厄真人是李靖的师傅，但度厄真人传给李靖的道术，李靖从来没有传给金吒过，他教授给金吒的，都只是最基础的筑基之法，所以金吒现在是空有道童之境，其实还没真正开始修炼道术。
既然道不同源，那么称度厄真人为师祖并不合适，所以李靖才让金吒叫爷爷。
“爷爷好！”
金吒二话不说，跪下就是咚咚咚磕起头来。
“好了好了，起来吧！”
度厄真人就像个凡俗间的老头看到自己孙子般，呵呵笑着，接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红艳艳的桃子，递给金吒道：
“想着靖儿你的孩子要来，为师这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所以前几日去西昆仑瑶池王母那里讨要了一颗蟠桃，虽然只是三千年一熟的，但吃了也能略增些修为。”
“多谢师尊。”
李靖感激地说道。
在昆仑山呆了多年，他自然知道瑶池王母蟠桃园的中蟠桃有多么珍贵，这次师尊他老人家，恐怕也是腼着老脸帮金吒求来的。
接着只见度厄真人拉住了金吒的手腕，眼中神光一闪，仔仔细细地将金吒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李靖知道师尊是在察看金吒的本源资质，顿时屏住呼吸，静静站立一旁等待着。
第五十六章 一切皆有可能
良久之后，度厄真人放开了金吒的手腕。
“师尊，如何？”
李靖颇为紧张地问道。
虽然金吒的修行资质他从小已经不知道察探了多少遍了，但毕竟自己只是大道士，而师尊却是不折不扣的真仙，眼光比自己强上太多，说不定能看到一些自己以前遗漏的东西呢？
另外还有一点紧张的原因，就是金吒神魂中的那个系统，李靖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先天伴生灵宝，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能不能被人查探出来。
但是如果连师尊都没有发现端倪，那以后倒是可以放下许多担忧了。
“小金吒，你先去找鹤伯伯，让他带你去玩吧！”
度厄真人没有直接回答李靖的问题，反倒先笑眯眯地对金吒说道。
金吒乖巧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