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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猪蹄!排骨!唔,夫君,猪蹄人家要红烧的,排骨要糖醋的……”
殷素知一下子没控制住,轻轻吞了口口水,神情娇憨动人至极,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在李靖和从小陪伴她长大的柳女史面前,偶尔间她还是会流露出这样的少女神态。
至于说到做饭,确实不是她拿手的事情,柳姨也不擅长,家中厨艺最好的人,其实是李靖,而向来极为维护夫君男性尊严的殷素知,在这件事情上,倒没有什么君子非得远庖厨的观念,反而认为丈夫给媳妇做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想象着等会饭菜上桌时的景象,殷素知口水又快控制不住地流出来了,谁叫自己夫君做的饭菜总是那么好吃呢!
“看你这馋样!”
李靖爱怜地伸手点了点媳妇那光洁如玉的额头道,说出去恐怕很多人都不会相信,自己这在人前无比端庄典雅的媳妇,其实私底下就是个异常贪嘴的小馋猫,有时候李靖不禁会想,当初媳妇会看中自己,其实主要是看中自己做饭的手艺,毕竟两人约会的时候,自己可没少给她做好吃的。
殷素知和柳姨前后脚离开了厨房,只是在走出厨房门口的时候,殷素知突然又探头进来,冲李靖甜甜一笑,腻声说了一句话道:
“今天早点上床。”
李靖立马心领神会,嘿嘿笑着点了点头,媳妇还是有些害羞,说完之后自己红着脸跑走了,李靖则是卷起袖子,在厨房里干劲十足地忙碌起来。
记得曾经有个很有学问的人说过,过日子无非就是吃饭睡觉。
李靖忘了是谁说的了,但觉得这句话真他娘地说的有道理!
等晚饭做好的时候,金吒和木吒也放学回来了,两个小子一走进家门,就闻见了扑鼻的香味,然后对视了一眼,口中各各发出一声怪叫,一阵风似的冲进了饭厅中。
“哇,爹,娘,今天是啥日子啊,怎么跟过年似得。”
看到满桌的菜肴,年纪小一些的木吒又惊又喜地叫嚷道,老大金吒就表现地矜持一些,此时脸上恢复了酷酷的表情,但是那刚刚冒不久的上下蠕动的喉结,以及时不时瞟过桌上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少年的心思。
“先去洗手!”
看到迫不及待地想上桌的木吒,李靖笑骂了一句道。
等到两人再度回到饭桌前坐下,殷素知已经满眼疼爱地给两个儿子碗中一人夹了一大块红烧猪蹄。
“那是给你们娘亲补身子的。”
李靖咳嗽了一下,严厉地说道。
刚想埋头大嚼的木吒,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求助般望向了他娘,金吒则是身子僵了僵,接着将那块猪蹄肉放回了盆中,对殷素知笑道:
“娘,这猪蹄太油了,我不爱吃,还是您吃吧!”
“别理你们爹瞎说,快吃。”
殷素知不由分说地将猪蹄夹回金吒的碗中,接着狠狠瞪了李靖一眼。
李靖蔫了蔫脖子,一如既往地被他媳妇轻松镇压了。
看着桌上吃得兴高采烈的母子三人,李靖悠悠夹了一块猪耳朵,喝了一口十文一斤的黄酒,却如饮醇酿。
吃就吃吧,你们没错,错的是我这个让你们连吃个猪蹄都要挨骂的老爹,不过以后不会了,绝不会了!
这一刻的李靖在心中暗自发誓,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不能阻挡他夺得陈塘关总兵一职,谁敢拦了他的路的,神挡杀神,仙挡杀仙!
中年男人,养家糊口,做什么都不丢人。
抱残守缺,死撑着自己的那点道义,面子,让老婆孩子跟着受苦,那才叫丢人!
这一夜,三斤黄酒,李靖喝得酩酊大醉。
中年人,喝的是酒,醉的却是过往半辈子。
第十三章 我想再等等
接下来的几天,李靖在家中就再没出过门,他在等消息。
其间郑伦上门来拜访了一次,郑伦是来告辞的,他已经拿到了冀州五军救应使的正式任命文书,将立即赶回冀州。
郑伦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个箱子,李靖光是听声音,就知道里面放的是金银之物。
“师弟你不用推辞,这算是师兄补上你成婚的贺礼,而且刚才看弟妹的模样,应该已经又有身孕了,侄儿的满月酒,我恐怕是赶不过来喝了,但我这当伯伯的,总要表示一下的。”
李靖默然,他明白郑伦说自己赶不过来喝酒的意思,光凭一份任命文书,要从苏护这样的人杰手中,夺取冀州的军权,绝不会是容易的事情,何况在冀州,还有一位同样是巅峰武夫的苏全忠。
郑伦这次回去,冀州可能将再度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当年的冀州之战,并没有真正结束,费仲以另外一种方式,再度将手掌探进了冀州,挑起了内乱。
李靖最终没有拒绝郑伦送的那些财物,因为他知道,如果要得到陈塘关总兵一职,自己恐怕还要花很多钱,就算有费仲在身后支持,但大神易拜,小鬼难缠,官场上疏通关系处处都是要用银钱开路的。
而为了得到那个位子,李靖已经不惮于做任何事情了。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改变了许多,越来越成为那种自己以前最讨厌的人。
“我送送师兄你吧!”
李靖心底苦笑了一下,和媳妇招呼了一声,将郑伦送出了门外,然后一路相送,直到走出了朝歌城,来到了城外的十里长亭处,方才停下了脚步。
“如果实在没有消息,师弟你要不跟我去冀州吧。”
郑伦沉吟了一下道:
“上次回山看望师傅时,师傅说过一些事情,他说现在昆仑山上的气氛很奇怪,总感觉像是要出什么大事,而如果山上乱了,山下世界必然会被波及,大殷已经安稳了六百多年了,如今也乱象已呈,就是不知会乱到什么程度。”
“不过乱起来也并不一定是坏事,特别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富贵险中求,不乱我们又怎么有机会!”
郑伦的眼中闪着某种异常灼热的光芒,他盯着李靖凝声说道:
“如果李师弟你愿意和我在去冀州,凭我们师兄弟两人,必能将那冀州牢牢掌握在手中,有此根据之地,在以后的乱世中自然进可攻退可守,有朝一日不是没可能成为西岐东鲁那样的大诸侯。”
郑伦说得滔滔不绝,但李靖一直没有出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一群蚂蚁正从土中钻出,从他的脚边经过,奋力地往高处爬去。
要下大雨了。
李靖如此想着,接着抬起头,迎上郑伦热切的目光,低声但是坚定地说了一句话。
“我想再等等。”
郑伦眼中的灼热慢慢散去了,恢复了原先那种粗豪的,爽朗的,浑不在意的不羁,他笑了一下,对李靖点了点头道:
“那么,保重。”
“师兄保重。”
两人微笑着互道珍重,然后就在朝歌城外,十里亭旁各自转身,分道扬镳。
一个走向远方。
一个走向家的方向。
几乎同时,九霄之上炸响一声惊雷,李靖抬头望了望天。
暴雨如注而落。
……
消息是在郑伦离开后的第二天来的。
那是一封来自兵部的文书,上面写着因陈塘关总兵一职空缺,朝廷将举行一次将领选拔,伏波将军李靖被推荐为候选人,在三个月后参加由陛下亲自主持的选拔大赛,下面还特意注明,他的推荐人乃是中谏大夫费仲。
拿着这封等待了很久的文书,李靖的第一反应却并不是兴奋,反而有些苦涩。
从今日开始,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李靖已经投身到了费仲的门下,李靖暂时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条不归路,但肯定是一条千夫所指的路。
不过不管如何,这也是自己选择的路,再如何艰难,他都会坚定地走下去。
李靖还是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媳妇殷素知,他想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给媳妇一个大大的惊喜。
将那封兵部文书收好,李靖走出了家门,朝清水坊的方向走去,不管心中对如何抗拒,但这一次还是要去见一见费仲的。
没想到的是,最后李靖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站在费仲那栋简陋的府邸门前,听着那老仆表示他家主人正在家中潜心问学,不见外客,若有公事,尽可等他家大人轮值时去御史台求见。
至于说李靖想感谢这次的举荐之情,他家大人也说了,他纯粹是为国举材,出自一片公心,私下见面就不必了。
李靖闻言一阵哑然。
费仲这是在玩欲擒故纵,操弄人心那些手段么?
嗯,也对。
费仲只是一介凡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当日自己已经借木遁之术,潜回这里偷听过他和尤浑的密谈,早知道这次举荐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你的名声在整个朝歌都已经臭大街了,还有必要扮这种高风亮节的嘴脸么?
李靖觉得有些可笑,不过这样最好,他本来也不是真想见费仲。反正我是来过了,这可是你自己不愿见的啊,可不能怪我!
没有说一句废话,李靖转身离开了费府。
本来他是准备回家的,没走几步却突然想起,两个儿子好像提过,今天是他们商家私塾闭馆的日子,要不就先去接那两个臭小子放学吧。
话说回来,这么多年自己这当爹地还从没去接过他们,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想到这里,李靖调转方向,再度朝清水坊里面走去。
商家私塾位于清水坊南边的二龙桥畔,与闻仲的太师府的相距不远,和清水坊内随处可见的高宅大院不同,这是一排简朴的瓦房,白墙黑瓦,临河而建,颇为显眼。
所以李靖虽然从未来过,也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地方。
而当他走过二龙桥时,远远看见那排瓦房临河一面的空地上,此时正站着一群少年,静静地听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讲话。
李靖在桥头石阶上停住了脚步。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濛濛细雨,那老者清朗的声音就在雨中飘荡。
第十四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今天是我们塾学授课的最后一天,也是老夫最后一次给你们讲课,今天我们不学经史,不论诗赋,就随便聊聊天吧。”
“从你们入学的第一天开始,老夫就问过你们一个问题:读书,是为了什么?现在你们都有了自己的答案了吗?”
“来,殷郊,你是太子,你先来说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声答到。
老人唔了一声,笑着点了点头。
“黄天禄,你说说。”
“为知,为己,为人。”
老人依然笑着点了点头,接着继续问下一个少年。
“李金吒,你呢,你觉得读书是为了什么?”
剑眉星目的少年低头想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了两个字。
“明理。”
老人还是笑了笑。
“你们都说得很好。”
“大家都知道,我们塾学闭馆,是因为老夫告老还乡,要离开朝歌了。可你们知道老夫为什么要告老还乡吗?”
少年们沉默了。
“……因为如今天子沉溺美色,朝中如今奸臣当道,大肆迫害忠良……所以老师你才不得不辞官回乡。”
良久之后,一名少年怯生生地答道,说话的同时,他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太子殷郊的脸色。
“可是,既然我们读书人是为了为生命请命,为万世开太平,我们学了那么多道理,按照书上的道理,遇见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当庭力谏天子,和那些奸佞之臣奋力抗争吗,怎么可以选择告老还乡呢?”
老人笑眯眯地反问了一句。
那少年登时张口结舌,喃喃说不出话来。
老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因为我怕了啊!”
他看着身前的少年们说道:
“你们的老师读了很多书,懂得很多道理,年纪一大把都快要进棺材了,可事到临头却还是怕死,怕自己死,更怕家人儿孙被我牵连而死,所以我逃了,你们的老师,其实只是一个懦夫!”
老人朝着少年们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再起身时,已是老泪纵横。
他在向自己的学生们道歉,此时老人的心中充满愧疚,这些少年是他教过地最好的一批学生,他过往几年也为之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可现在一切都付之东流了。
他教了他们很多道理,可最后自己却没能坚守这些道理,那又怎么能让少年们相信这些道理呢?
“你们以后的路怎么走,先生已经没资格说教,我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没资格让别人去践行,但希望你们以后依然要读书,也希望你们明白,书上的道理没有错,错的是你们先生。”
老人的视线,在那些少年们一张张年青的,生机勃勃的脸上划过。
殷郊,殷洪,黄天禄,黄天爵,李金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