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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和他们比，差的太多。十年内，我看不到追上其尾巴的可能。能自保，就不错了。”
周萍闻言表情都滞了滞，不大理解道：“电影需要……工业，和先进的科学技术？！不是应该以故事的艺术性来取胜吗？”
张青用了十分钟，给她大概科普了一下拍电影的各个流程的标准化意味着甚么，又谈了谈特效的意义，最后道：“美国电影之所以那么强大，能攻破那么多国家的门槛，故事当然重要，是内核之一，但还有一点更重要，那就是视觉的冲击。过去看港片，孙阔海大哥从高楼上往下跳，观众们都觉得哇，好厉害。或者烧几辆车，发生几次爆炸，啧，就觉得过瘾的不得了。
再看看美国大片，一炸就炸一座城市，连白房子、自由女神像、金门大桥……都遭到了毁天灭地的爆炸。宇宙飞船和外星人拼杀，各种匪夷所思又能给人带来极大冲击的画面。在这种高强度的感官冲击下，故事的重要性都被澹化了。只要有一个在逻辑上没有问题，哪怕老套些的故事即可。”
周萍眉头紧皱，道：“那电影的艺术性何在？”
张青笑了笑，道：“拍文艺片拍的走火入魔的，以湾湾电影为代表。但是现在湾湾电影还有什么水花？一部文艺片的拍摄周期最少要半年，要精凋细琢每一句台词每一个眼神和语气。港片拍摄周期多少？最快的十二天。但湾湾的文艺片，早被港片压的半死不活。为什么呢？拍电影，不是为了孤芳自赏，首先得让普罗大众喜欢，要让人民喜闻乐见。”
周萍不赞同道：“电影不应该是艺术作品么？应该要有引导人民向善的义务，要有教育意义，不是吗？”
张青认真道：“电影当然要有意义，对美国来说，好来坞电影最大的意义是什么？是它们在两百多个国家和地区攻城拔寨赚取无数财富之外，还将美国的价值观洒向了世界。咱们国家的文艺界，向来喜欢批判主旋律电影，甚至打心底觉得这种主旋律恶心、厌恶。
但是美国大片呢？多少电影的故事，说穿了就是美国孤胆英雄拯救世界、拯救人类。这不是主旋律又是什么？
但搭配上刺激的感官冲击画面，就是能吸引人。
全世界的电影观众群体，一多半都是年轻人和半大少年，世界观正在成型之际，他们喜欢看到这样具有冲击性的电影，心里只会认为，哇，美国人真好，真勇敢，真善良！
他们打心底里，生成的是向往美国亲近美国的世界观。
这，就是美国大片的艺术意义！
也是自由世界的灯塔大力扶持的电影，获得的最大的成就！”
周萍凝视着张青，等他说完后，忽然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怪不得上面那么喜欢你……你觉得西方文化是敌人吗？”
一旁齐平脸色有些难看的看了李素芝一眼，李素芝神色倒是澹然。
张青微笑道：“当然不是！我很明白的对公司人说，好来坞是老师，要跟人学习。学习先进的电影工业制作流程，学习他们的科学技术。
要把人家当先生，当前辈，要能躬下腰身才能虚心学习。这是真心话，而且不仅是说说而已，我们正在组织人手，专门奔赴美国去学习。
还是那句话，我们要以宝岛电影为前车之鉴，不能做到最后，就剩一个小圈子里的人在孤芳自赏互相吹捧。要先让百姓喜欢，等观影人数多到一定程度后，再去拍一些有内涵的，有深度的，有教育意义但晦涩难懂的文艺电影。”
周萍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张青笑道：“你真是……太让我感到意外了。但是想想，又都在意料之中。素芝教的好啊，教的透彻。”
张青不大理解这到底是不是在夸他……
不过李素芝显然知道，却也不大在意，微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吃伤痕文学那一套了。周萍，我们还是要鼓励年轻人积极向上，爱国不是贬义词。今天的采访是录了音的，《中国青年报》的老陆也一直在约采访，张青太忙了，也不大喜欢露面，听说你是我的老同学，这才站了出来。正巧，一次采访发两家。想来应该没多大的问题，你们两家报导的内容，可能截然不同。”
周萍：“……”
……
“知道为什么让你接受这样的采访么？”
等周萍离去后，沙发上，李素芝看着张青问道。
张青想了想，道：“是想提醒我，除了美誉之外，还会有批评？”
李素芝笑容一下绷不住了，点头道：“没错。文化界里……怎么说呢，还是崇尚安贫乐道……当然，是崇尚别人安贫乐道，按照他们的意思去活。高票房，意味着媚俗。可以预料的到，对作品的批判声很快就起来了。”
张青若有所思道：“那就是和周成差不多吧？那不要紧，我也没时间去看他们的报导。而且……”
“而且什么？”
看出张青眼中的轻视，李素芝问道。
张青笑道：“经济一旦开始好转，那么很快就会迎来大娱乐时代。少部分文化人把握话语权的日子，不会太多了。”
李素芝摇了摇头道：“至少二十年内，那一批人都会掌握着许多文化界的话语权。拍电影、出书都要上报、审批，那些人不同意，就拍不了。不过，你这边问题不大。”
齐平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娟子该打电话过来了。”
李素芝看了看表，果然已经九点半了，电话铃声也准时响起……
齐平、李素芝的面色几乎同时温柔了下来，这让张青想起了之前李素芝同他说的话：当父母的，哪有不想念自己儿女的……
……
第369章 有舍有得
“Hello？”
电话接通后，是齐娟故作深沉的中低音。
李素芝笑骂道：“少作怪！”
齐娟哈哈大笑道：“妈咪，猜猜我在哪打的电话？”
李素芝没好气道：“在家！你还能飞天上去？”
张青灵机一动，道：“是在飞机上吧？”
因为是免提，所以都听的到。
电话里传来齐娟惊喜的声音：“哇！青仔，你好聪明！”
齐平有些吃味，不过还能忍受，抢话道：“真在飞机上？”
齐娟得意道：“齐娟号，了解一下！最大航程11686公里，长度29。4米，机舱内宽度2。24米，机舱面积47。3平方米，可搭乘十八名乘客。有卧室、沐浴室、酒吧、会议室，还能看大屏幕电影！哇哈哈！爽死了！青仔，I LOVE YOU！！”
张青只敢嘿嘿，齐平叹息，李素芝就训斥了：“这是公务机，你少得意！”
齐娟哈哈笑：“就是我的公务机！明天去蒙大拿看牧场，上万英亩的大牧场……一英亩等于六亩地哦，几千万美金的大生意！”
李素芝不解道：“不是在加州已经买了牧场了吗？”
张青解释道：“加州那个牧场是给娟子周末休闲用的，蒙大拿的牧场是给员工过去度假用的……”见李素芝变了脸色，张青又忙解释道：“还可以养牛！除了肉牛外，会多养些奶牛，产的牛奶加工成奶粉运回国内。算是我们自己和所有员工的福利，阿姨您也知道，国内食品安全问题有多严重。大人可以忍一下，小孩不行。另外，将来还会继续增产，以便惠及到农民工子弟学校。
并且，一个牧场可以提供不少工作岗位，用来移民。安保用美国的身份，要便利的多，还可以持枪……”
李素芝这才和缓了脸色，道：“伱不要太惯着娟子了，不像话！”
齐娟仗着离得远，叫嚣道：“我男朋友不惯我惯谁？”
电话里传来另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就是！私人飞机上的卫星电话，一分钟十美金……”
齐娟咯咯笑道：“滚！离远点，坏我事！”
张青也哈哈笑道：“收珊珊的机票钱！”
“我靠！”
刘珊珊气骂道：“我帮你看着你老婆，没问你要钱就不错了！”
李素芝很不喜欢：“好好说话！”
刘珊珊登时老实了，撒娇道：“李姨，我们真的好辛苦的！每天替张青阅读大量的文件，他在这边开办公司，又是唱片公司，又是电影公司，都是起了个头就跑了。害得我和娟子每天晚上处理文件处理到两三点，咖啡都喝的想吐！”
李素芝不解道：“你们处理什么文件？”
刘珊珊叫道：“那么多公司财报，律师过一遍后，都堆到娟子这了。我不帮她的话，她头发都要掉一把。全新的领域，要查多少资料？”
李素芝和齐平一起看向张青，张青尴尬道：“请助理啊！那么多名校，多请几个助理。”又对李素芝、齐平解释道：“北美方面缺一个方面总裁，正好娟子她们读的是经济管理，让她们练练手。”
齐娟咯咯笑道：“没关系的，自家生意！那个钟经理和赵琳都好有意思，完全把我当成少奶奶了，什么事都要请教。”
张青自嘲道：“港人经理的生存法则。我还是建议你，多找几个助理，抓大放小。事必躬亲的话，以后会累死的。娱乐产业本身要简单的多，重工才更可怕。”
齐娟笑道：“天鸿重工已经有比较成熟完善的体系，各方面人才储备充足。哪像你，除了钱啥都没有。青仔，人才储备要跟上啊。”
张青点点头道：“赵蔷正在大力抓这件事，六叔那边也在帮我物色有国际目光的经理人。”
齐娟道：“老实说，赵琳的能力就超强，比赵蔷要成熟的多。”
张青道：“是。不过你没发现，她有个致命弱点么？”
齐娟道：“白可之？”
张青苦笑道：“对。要没白可之，整个集团交给她总掌她都撑得住。可惜有个白可之在……她私下里管白可之叫老爷。”
李素芝在一旁听了半天后，问道：“白可之，就是《黄飞鸿》的导演吧？他怎么了，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吗？”
张青摇头道：“那倒不是，他是个纯粹的电影人，酷爱电影。导演水准也很高，但是时不时会拍一部巨亏的片子。九十年代他拍的《剑仙传》，亏了一个亿。”
李素芝闻言笑道：“那他拍的电影，总体收支是赚还是亏？”
张青想了想，道：“大体来说，应该还是赚的……啊！我明白了。”
看着眼睛一亮的张青，李素芝笑道：“明白了吧？别的不说，单这两部《黄飞鸿》赚的钱，应该就够他亏上十年八年了。那个赵琳如果真是顶尖人才，你反而可以用宽容白可之，来牵住她！亏点钱算什么，多亏两次，赵琳反而会绑死在杜鹃。”
齐娟在电话里笑道：“论人事斗争，我党无敌啊……不，姜还是老的辣。那从明天开始，电影公司的事我就不再做决定了，财务大权交出去？”
张青道：“不用，财务目前还是你来看着。不过赵阿姐需要用的钱，你直接签字记档就好，不用劳心劳神的多问。娟子，六叔那边会介绍一位精通财务管理的高级经理，到时候会派去美国，和赵琳一起组建起公司财务部门。你要不要参与进来，做内部财务审计？”
齐娟笑道：“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发一点空闲时间也好。”又道：“妈，你和爸爸来这边散散心？我派私人飞机去接你们。”
齐平好奇道：“申请航线很麻烦吧？”
齐娟笑道：“交给托管公司负责。买一架私人飞机，和管理一架私人飞机是两回事。我们只有拥有权，没有管理权。管理权由挑选的托管公司负责，机组，乘务，机务，运控等都由他们一手操办。”
李素芝皱眉道：“那要不少钱吧？”
齐娟干咳了声，道：“一年五百上下。所以说得飞啊，不飞的话，这些钱白白浪费了！”
张青帮腔道：“是啊，阿姨，那么贵的大家伙，放着也是白放着，折旧费都好高。不如您和叔叔一起去那边逛逛，顺便帮忙拾掇一下宅子和牧场。”
齐平好笑道：“我们家在佐州的宅子都没人打理。”
李素芝反倒动摇了些，道：“去看看也行……不过不能我们自己去，得叫上你父母。签证的事我来办，等寒假吧，小蓝也一起去玩一圈。有好东西，享受一下没什么。这一点，其实张青你是劝人而不自知。你对这些东西的淡泊，让外人钦佩，让家人心惊。你不会有出世的倾向吧？”
“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齐娟差点没笑死。
想出家的人，可不懂那么多姿势……
看着张青、齐平无语的神情，李素芝自己也哈哈笑了起来。
但她心里其实并不平静，尤其是近年来，当初名动天下的中科大少年班的天才，一个个的现状被曝光，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出家的都不在少数。
天才，是真的不能以常理视之啊……
……
北池子二条。
张青回来后，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