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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昊也伸出手，说了两句场面话，他其实很纳闷王华谦约见他的目的，难不成是直接沟通一下对金融市场的看法？
肯定不可能的，到了雷昊和王华谦的位置，双方是要有事谈，才会约个局。
“邱教授是协会的顾问，从业多年……”落座之后，王华谦先给邱东涵脸上贴金，事实上，这些顾问、教授，可以说是中国金融协会乃至一行三会的智囊。
美国的部委和委员会都有顾问，中国其实也有，邱东涵就是这种人。
王华谦抬高邱东涵，并非完全是好心好意，只要想起国内的要求，他就满脑子的郁闷。
“咳咳。”听着王华谦的滔滔不绝，邱东涵既是受用，却也开始有些不耐烦，咳嗽两声想提醒王华谦开始进入正题，换来的却是王华谦“纯洁”的眼光。
“要我说？”邱东涵读懂了王华谦眼神里的意思，颇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笑着看向雷昊，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道：“雷总有没有想过把雷霆和LEI合二为一。”
“什么？”雷昊被这个问题吓住了，坐在他身边的裘雨婷也是颇为诧异。
邱东涵是脑子抽了吗？这种话是能问的吗？
雷昊是什么身份？他怎么可能把雷霆和LEI合二为一，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最起码现在不可能。
税务、管辖、资金属性、法人属性等一系列的问题是不可能公开的，雷昊答应了才是怪事，那么……邱东涵是来招安的？
第六百四十六章 美好前景
一个金融机构的总部，定址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其中牵扯极多，当年汇丰回伦敦就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中英两边都出面拉拢。
雷霆和LEI加起来大约掌控百亿资金，相比汇丰这个万亿怪兽当然只是小不点。
但是，雷昊一年多之前还是个开户小弟，雷霆一年多以前更是影子都没一个，更遑论LEI了。
再傻的人也看得出只要雷昊愿意，他百分之百能在一年内聚拢起千亿美金用以建设他的金融帝国，克达、汇丰、高盛等大机构和众多他的投资人愿意投钱换股份。
所以这段时间雷昊做金融宅男，是个明智又无奈的选择，他躲过了这些事情，裘雨婷和苏逸文也都拿雷昊当挡箭牌，表示不会越俎代庖。
现在却是躲不过去了，以《华尔街日报》发稿为契机，乔克里、王华谦等人都看到雷昊开始进入组团的节奏，那问题就来了。
你到底是雷霆为主还是LEI为重？还是说合二为一？总部定址想好了吗？
“邱教授就这么清楚LEI的股权结构？”雷昊避开了这个问题，他、或者说全世界有志于登顶的、被个人或一小撮人掌控的金融机构都不会把总部定在中国大陆。
无他，利益和立场天然就有冲突。
“雷总，您是中国人。”邱东涵也清楚金融世界的规则，但他还是先从感情出发：“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钱这种东西，到了一定量级就足够，你不想走一走更广阔的道路吗？你不想为自己的民族担负起更大的责任吗？”
“暂时没这方面的打算。”雷昊不假思索的回答，但脸上却是微笑不减。
炎黄子孙这个名头，雷昊当然是永远不会丢弃，但你要让他放弃大量的利益去背负起民族复兴大任……只能说，观念不同。
进入体制当然也是一个路子，雷昊相信自己会是管理金融的一把好手，但建立一个顶尖的国际金融机构，也算是另一条路。
“哎。”邱东涵叹了口气，不过这本来就是一次不要本钱的试探，他转而道：“国家一直在尝试着松动金融管制，可惜雷总你的量级太轻了。”
“是啊，无论雷霆、还是LEI，在大机构面前都是初生的婴儿，邱教授说得在理。”雷昊拼命贬低自己。
“不，雷总不用妄自菲薄，也不用胡思乱想，我可以把事情摊开来说。”邱东涵笑着摆了摆手，道：“我们很有诚意，我们可以让雷总旗下的机构将总部设立在沪市自贸区……”
邱东涵抛出了一堆的好处，其中很多的条款甚至超出了一些底线，连雷昊都听得有些心动，旁边的裘雨婷甚至有种想答应下来的冲动。
只要答应下来，别的不说，以雷昊拼下来的底子，赶超泰和是绝对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情，而且还能立足沪市、展望国际，甚至成为中国金融领域的名片。
坏处也不是没有，自贸区才成立多久？你怎么知道以后的事情？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拿到的好处，不一定以后都可以捏在手里。
但是，雷昊接受不了中国对金融机构的管制力度，他的投资方式具有很大风险，回中国就是把自己的小辫子交到上头手里。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雷昊更相信自己，他拿国家的好处，可是要还的，到时候还是一次亏本的买卖。
“雷总可以放心，雷霆集团最终的股权结构中，除了您和裘总的份额之外，你可以指定其他人入场注资，让你们能拥有超过51％的股份，剩下的部分，中资机构也不是全部吃下，是公开竞争……”
“逐步放开某些金融管制是国家必定会走的一条路，和美元争取货币地位也是人民币在亚太地区必须完成的目标，雷霆集团会发挥巨大作用……”
邱东涵在勾勒一个美好的前景，在他口中，雷霆集团花个一两年整合发展，接受中外机构的注资，然后做一个中国金融圈向外对接的通道，又借着国家发展的前景直接壮大，多么美好的设想。
只要完成了，别的不说，雷昊绝对可以在中国金融史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不入体制、却拥有和体制内部高层差不多的地位，简直是送上门的蛋糕。
“为什么是我？”雷昊听得也有些入迷，但他的头脑还是很清楚。
“因为雷霆最适合。”邱东涵再次叹了口气：“也是机缘巧合，我们在和汇丰沟通的时候，他们愿意接受雷总您，却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其他方案。”
“汇丰？”雷昊又觉得奇怪了。
“是的，汇丰一直想搬迁总部。”邱东涵露出一个金融从业者都懂的微笑，道：“港岛是选择之一，他们本来就在港岛有一百年的设立总部的历史。”
“除了汇丰之外，克达、渣打等机构都愿意接受雷霆。”邱东涵又补充道。
雷昊此时心里只有一句吐槽：一群混蛋。
难怪邱东涵会来招安，原来是汇丰、克达那群不死心的家伙，他们当然会接受雷霆，他们巴不得在雷昊这里拿到股权。
“邱教授应该知道，如果我想要让雷霆或LEI迅速膨胀，我可以用上市的方式。”雷昊再次摇了摇头：“用上市的方式，我不但可以达成目标，还可以维持住掌控权。”
“你在中国上市的话，那就跟我提出的方案并无区别，你在其他地方上市的话，雷总愿意只拿30％的股权？还是说用些其他的手段，间接控股？”邱东涵道。
以美国为例，上市公司的股份分配中，一个自然人或法人不能握有超过30％的份额，你可以绕个弯子间接控股，但这也是将把柄交给监管部门，这也是雷霆和LEI都不上市的重要原因。
邱东涵、或者说邱东涵代表的中国金融势力的诚意很足，雷昊看得出这是个机会，但分出大部分的股份，他又觉得心疼，而且一旦把雷霆和LEI整合进去再接受融资，可就没了回头路。
犹豫、思考了一会，雷昊慢慢的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第六百四十七章 另一条路
“基金。”雷昊嘴里吐出两个字，现场一片静默。
裘雨婷眼睛一亮，嘴角噙着笑容，邱东涵和王华谦对视一眼，心里充满着无奈。
“雷总就这么不相信国家吗？”邱东涵颇有怨言，摇了摇头，脸上表露出失望的神色，王华谦则还是不想表态。
“我信得过祖国，信不过祖国全部人。”雷昊却是拨云见月，看到了另一个天地。
从操作ATE的项目中，雷昊看到了自己缺乏的地方，没有半点推动资本市场运转方向的力量。
金钱是一种力量，但金钱达到一定量级之后，决定胜负的关键就不一定只是金钱了。
贝纳德、施罗特拿走的利润太多，这是雷昊一直在可惜的地方，但没有这群人的参与，却又胜负难料。
当邱东涵抛出橄榄枝的时候，雷昊就决定了他本来有考虑过的事情，用基金的方式来分多一点。
很简单的方式，邱东涵是想雷霆和LEI整合之后接受融资，雷昊却是希望让雷霆和LEI维持现状，然后有兴趣的人都坐下来，谈谈新公司控制方式。
大家要先成立一个公司、法人，称之为A，把落户在中国的新金融机构称之为B，那么A会掌控B的股权，然而A是由雷昊、克达、汇丰等机构和中国商议后成立，管理A公司的任务可以交给雷昊，也许会多绕几圈，交给雷昊和外资商议好的基金或基金公司。
情况就变得比较明朗了，A公司跟雷霆和LEI是完全独立的，雷昊不会分出股权，但又负责管理控股A公司的基金或基金公司，相当于管理成立在中国的B机构。
邱东涵不满意的是，这样做的话，国家对B公司的管制能力会变弱，也无法把雷昊完全拉入局。
“雷总对国家的金融业发展就这么悲观？”邱东涵装作伤心地说道。
“我觉得这种方式很好，大家都有退路，我习惯管理基金、我不会放弃雷霆和LEI独立发展的机会、我如果做得不好，大家又可以随时换人，机构成立在沪市，国家也随时管得到。”雷昊说了一大堆的好处。
这其实就是绕过监管，雷昊想得很美，他管理基金、基金管理A公司、A公司参与管理B公司，相当于他管理基金就是管理B公司，最后靠成绩拿股份、资源、利润。
对投资基金的机构来说，也是个可以接受的方式，他们本身就是对中国市场垂涎欲滴又害怕中国的管制力度过高，这样做，大家就是当做一次互相的试探。
再说了，雷昊能被称道的就是金融市场投资运作，硬件设施基本被大机构忽略不计，他们一直清楚雷昊的目标，也一直不担心雷昊独立壮大的心愿。
金融市场，各凭本事，后起之秀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基本上不可能对大机构取而代之。
哪一个大机构的崛起不是经历了历史级事件？雷昊现在不就是看出这一点了吗？
新机构的成立，其实就是雷昊把愿意跟自己合作的势力捏合在一个公司里，相当于是把合作的效果数据化。
“雷总，这件事我无法做主。”邱东涵在来这里之前，已经做好了很多的准备，雷昊的各种选择，他都有备案。
对于雷昊最后的选择，邱东涵的准备就是……回去请示。
是的，邱东涵根本无法决定这种事情，他就是个先行试探雷昊态度的棋子，决定事情最终结果的人，是上面那些人，是雷昊和众多资本大鳄。
“希望事情能顺利。”雷昊开口道，便也不再提这件事。
把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气氛就融洽了许多，王华谦也是开始插话，聊起了这段时间在美国的见闻。
等互相道别之后，当雷昊的身影消失在餐厅，王华谦和邱东涵却陷入了一阵沉默。
“连自己人都不敢交出信任，前路漫漫啊。”邱东涵有些不满的看着王华谦，摇头道。
“连自己人都多次被算计，前路漫漫啊。”王华谦也不是吃素的，刺了这么一句。
两个五十多岁的中国金融从业者其实都能理解雷昊的选择，但他们更想要看到的是中国能在获取相当地位的前提下、打开那扇一直关闭的门。
只不过立场不同。
中国金融协会不在一行三会里面，它的职能更多是做好政治和金融的沟通，中国金融史上那一大堆的烂事就摆在那，有能力的人，谁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交出去。
邱东涵虽是金融协会的顾问，但他是偏政治的人，客观上，他能理解雷昊这群金融从业者对国家的防备，感情上却比较难以接受这种讨价还价的方式。
“其他机构不见得会答应这件事，上头也不见得会开这个口子。”邱东涵再次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满是坚毅：“但这是个机会，雷昊提出的条件多了，新机构的量级却被压缩了，还是有一些通过的可能，我会尽量争取的。”
“希望吧，如果这块试验田种好了，好处可是不少。”王华谦脸上带着一丝期待说道。
这一边，走出了餐厅，雷昊上了车，就径直前往机场那边。
绑着安全带，雷昊头朝着窗外，像是在看风景，两眼却是毫无焦距，显然是在走神。
时间！雷昊觉得自己缺少的永远是时间。
雷霆和LEI的发展需要时间，二十多岁的他，在外人看来也绝对是占据了时间上面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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