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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雷昊充分感受到什么叫做有了儿媳忘了儿，如果不是女朋友帮他夹菜，他可能坐在那里就没人管了。
最重要的是，中国父母的通病就是揭儿子的底，什么小时候多淘气啦，做了什么什么事啊，那些糗事像不要钱一样，统统倒了出来。
雷昊算是体验了一把裘雨婷刚才的感受，以他的脸皮，听到某些事情之后，都有种想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的意思。
但这也是老辈人帮儿女的一种办法，经过雷昊父母的讲述，裘雨婷对雷昊的过往就更加的了解，从其他人口中知道男朋友的经历，不知不觉间，她仿佛是参与了那些事情，关系也就靠得更近。
生活处处皆学问，饭后，雷昊能感觉到他和裘雨婷之间，那层阻碍他们更进一步的薄纱被掀了开来，甚至于坐着喝茶的时候，裘雨婷也落落大方的坐在了他的身边，看得二老喜笑颜开。
一家人坐着，开始各种聊天，等到9点多，周俊波才打来了电话，让雷昊过去一趟。
和裘雨婷驱车赶到寓乐斋，店里的东西都被分门别类摆放好，本来那一地的狼藉也被收拾完毕，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雷总，几位老师把东西都鉴定得差不多了。”周俊波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先迎了上来说道。
“周哥辛苦了。”雷昊笑着客气道，又转向几个古玩鉴定专家伸出手，边握手边和几个人再说了一遍客套话。
“雷总，我简单说一下吧，绝大部分东西几乎一眼就能挑出许多作假的痕迹，不过有几件应该是晚晴的东西，但有些小瑕疵，也是卖不出大价钱，你可以过来看一看。”谢季寒说道。
雷昊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跟了过去，这个谢季寒是通过鲁行长找来的，是某拍卖行的鉴定专家，对明清两代的东西较为精通，涉猎也相对广泛。
寓乐斋的正中央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置着几件东西，一本古书、十几枚铜钱和一个小瓷碗。
谢季寒详细介绍了这几件东西，然后估了个价，说是大概能卖个几万的样子，期间不时观察雷昊的表情。
二垄村的人都知道，周俊榕开这间店，为数不多的几件真品是找关系买来的，剩下的都是以赝品的价格进货，然后就坐等宰客或敲诈。
但也偶尔有人会主动拿东西来出售，周俊榕全是用低到不能再低的价格买入，这些东西来源很杂，周俊榕起初还想着捡漏的心思，时间一长了，他这心思就越来越淡，毕竟找人鉴定也是有成本的。
谢季寒挑出来的几件东西，就在这种情况下被留了下来，也是因为寓乐斋没有藏友愿意涉足，不然早被人捡漏买了过去。
“几万？”雷昊却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是的，雷总如果愿意，我可以帮你寻找合适的买家。”谢季寒看似没有任何异样，但他手心里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不用，放店里摆着玩就是。”雷昊摆了摆手道，心里有些疑惑和猜测，表面上也是不动声色。
“那么，剩下的东西，雷总您有什么打算吗？”谢季寒露出了目的，故作不在乎地说道：“像这些一眼就能看出造假的物品，比较难处理。”
“哈，这也没事，丢杂物房就好。”雷昊看着谢季寒，心里疑云密布。
谢季寒被雷昊看得有些心虚，但多年混迹古玩圈，他的承受能力还是过硬的，平静的提了句，“我倒是有个朋友筹备着开个店，雷总如果是愿意，我可以让他过来看看，这一行，赝品也是有人需要的。”
“谢老师的意思是说，你有朋友愿意收购剩下的东西？”雷昊总算是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古玩圈果然水深，一个个也精的跟猴一样。
按照正常情况，雷昊撒了气买了店，这些东西随手处理出去回点本钱，那也是正常事。
里面有没有真品？开玩笑，谢老师都说了，全是假货，几件真货也都给你挑了出来，还想怎么样？
如果雷昊是古玩圈的人，他能够顺水推舟，表示可以谈，然后做个陷阱，用较高的价格将剩下的东西卖给谢季寒所谓的“朋友”，钱收到了，再从合约中找个漏洞，比如说这几件东西不是我的，是别人寄卖的，这就反坑了一把。
但雷昊不玩这些，他时间宝贵得很。
“谢老师觉得这剩下的东西能卖个多少钱？”雷昊正愁着怎么找借口，谢季寒这种反应还真是送上了不错的理由。
“虽然都是赝品，但是量大，十万八万应该可以。”谢季寒稍微知道雷昊的身家，报了个“良心”到极点的价格。
“谢老师，你知道我是金融圈的吧，那么，你听过对赌协议吗？”雷昊笑眯眯地说道，在场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金融圈的人不懂古玩，但懂得看人，谢季寒现在的状态可不怎么对头。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金融业的对赌协议有很多种，严格来说，几乎所有合约都有对赌成分，当雷昊说出这个字眼的时候，谢季寒脸红、冒汗，这是人类在紧张时的一种表现，也许可以用其他理由来解释，但……万一有鬼呢？
感觉到了异常，谢季寒心里暗暗后悔，他见财起意，打算糊弄一下外行人，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弄到手，却没想到有被识破的可能，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他连小拍卖行鉴定师的工作都保不住。
“雷总说笑了，我一个搞古玩鉴定的，哪懂得什么对赌协议，哈哈，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谢季寒现在是打死都不会说出实情，只要在这个地方刹车，顶多咬死了是看走眼即可。
办完了事，人要走，雷昊没理由阻拦，等到谢季寒离开，他才转过头来，对着裘雨婷问道：“你怎么看？”
谢季寒如果直接将实情说出来，雷昊只能把这件事归咎于自己运气好，但这家伙心思歪了，还表现出明显的紧张，反而送来了适当的理由。
“有点奇怪，不过，你准备怎么办？”裘雨婷秀眉微颦，显得有些发愁。
谢季寒这种表现，或许是有鬼，但也许是由于其他原因呢？再说了，这些东西在裘雨婷看来，就是破铜烂铁，再找一个人来鉴定？值不值当呐？
“看监控去。”雷昊打了个响指。
现在监控设备一点都不贵，几乎什么商店都有配备，雷昊把视频录像的时间调到谢季寒开始鉴定物品的那一刻。
从监控中可以看到，谢季寒鉴定这些东西时，随手拿起一件，对着助手笑着说了几句就拿下，再随手一件，又指出明显的作假痕迹，简直是飞一般的速度。
只有很少的东西能够被谢季寒多看几眼，其中那几件晚清古玩就被鉴定了有一段时间，除此之外还有几件，其中一件就是个香炉，巧合的是，这些东西都被摆放在相距不远的地方，很可能是周俊榕同一批收进来的东西。
而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谢季寒鉴定香炉的时候，虽然是背对着监控导致看不清楚表情，但耗费的时间却是最长的，甚至几件晚清古董被鉴定的时间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一件多。
“看起来，他还是挣扎了一段时间的。”雷昊笑着说道，从监控中可以看到，谢季寒一开始是纯粹在鉴定，发现了物品价格后，再联想一下事情始末，他就起了占有的意思。
“如果不是发现他有些紧张，我们哪会看什么监控。”裘雨婷摇头失笑，道：“走，去看看那个炉子。”
视频看完了，事情也清楚了，雷昊和裘雨婷来到标的物面前，拿起这个器形大小约莫十公分的香炉，但两个人都不懂古董，翻来覆去只能从底款看出些端倪。
这炉子的底部款式上书有单框楷书六字方款“大明宣德炉”。
“怎么是这东西？”裘雨婷拿着香炉，道：“我爷爷圈子里有个古董收藏爱好者，听他说，这宣德炉从明朝就开始有仿造，鉴别真假已成为中国考古学中的难题。”
“那怎么估价？”雷昊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呗，黄爷爷那时候说得唾沫横飞，我们一群小的都快睡着了。”裘雨婷捂着嘴笑了起来，道：“我照几张相片传过去，他们一般晚上11点才睡觉。”
裘雨婷把话说完，就用手机对准这个香炉，照了些相片传送过去。
对方很快就回了电话，先是肯定了这东西看起来有些意思，然后开始滔滔不绝给裘雨婷灌输宣德炉鉴定知识，什么“大字撇硬直到腰，明字日月横同高”统统甩了过来，把人说得头晕眼花。
最终那个黄爷爷是介绍了一个羊城的行业内人给裘雨婷，第二天，雷昊和女朋友带着东西上了门。
得到的评价是东西肯定是明朝古董，是否为真品宣德炉，那就谁都无法百分百肯定，但真品的概率很高，价格方面却是让雷昊去找拍卖行运作，他也不能肯定，但保底怎么说也有三四百万。
“这是不是说，你白捡了一间店，人家最少还得贴你一百万左右？”裘雨婷被雷昊的“运气”给吓了一跳。
买当合药业股份，对方的研究就出了成果，买《天堂》的版权，电影就大卖，现在买个古玩店，还能赚钱？这也太逆天了点。
“还得感激谢老师，哈哈。”雷昊顾左右而言他，心想以后这种事还是少做一点，也决定这两天就把保镖请回来，父母那边也得配备两个，还得嘱咐知情人都别宣扬出去。
只是这东西到手了，两个外行人想转让出去，也只能找拍卖行，那么，找哪一个呢？
选拍卖行也是有门道的，像是那些世界知名品牌，你送个几百万的东西过去，别人不一定重视，结果不一定美好。
像雷昊手上的宣德炉，被估了个三四百万的保底价格，不高不低被吊在了半空中，最好的选择就是专精这方面的小型拍卖公司，他们的客户喜欢这种东西，而且说不定还可以混到一个压轴的位置。
什么公司适合呢？想起谢季寒的表现，又决定了要让知情人隐瞒这件事，雷昊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想来谢老师再见到我，表情肯定很精彩。”
是的，谢季寒所在的拍卖公司虽然规模不大，却专精明清两代的古董，他这两天心情也是不好，整日里偶尔就会叹了口气，既是可惜事情没成功，又有种后悔的情绪，担心这件事会被宣扬出来。
“谢老师，来了个客户，据说送拍的是明宣德炉，总经理让您过去掌掌眼。”
“嗯，嗯？宣德炉？”谢季寒心里有一些不安，但职责所在，他只能走到总经理办公室，敲敲门，走进去后，血气上涌差点没给晕厥过去。
“哈哈哈，谢老师来了，”拍卖行的总经理笑得和弥勒佛一样，走过来亲热的拍着谢季寒的肩膀，道：“雷总，谢老师没给你推荐错，我们拍卖行，在明清古董这一领域，数遍羊城也没有比我们厉害的。”
嗯？不对啊！
谢季寒抬起头，就看到雷昊脸上灿烂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新的方向
随着地位越来越高，雷昊身上担负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有的时候，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把胸襟放大一些，才能海纳百川。
雷昊本来是打算让谢季寒狠狠栽一个跟头，但仔细想想，人孰无过，多树立一个敌人，还不如卖个人情，说不定以后有用呢？即使没用，那也能把这件事办得更妥当。
只要谢季寒不说，周俊波那边也给叮嘱过了，雷昊得了宣德炉的事情就不会传开，那么他何必找麻烦呢？要是周俊榕知道了事情，还不得急红了眼，到时候雷昊是没事，父母也要提心吊胆过日子，何必呢。
“雷总。”谢季寒感觉到很羞愧，他当然知道雷昊上门来，肯定是把东西拿去再次鉴定过了，但对方不愧是大老板，这心胸、这气度，真称得上一句拿得起放得下。
“虽然谢老师已经鉴定过，但我们还是按照程序来，就请谢老师再次掌眼，看看东西。”雷昊笑着说道。
“没问题，谢谢雷总对我的信任。”谢季寒语带双关地说道，心里面确实是无比感激，干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如果雷昊把事情捅出来，后果那是可大可小。
现在雷昊卖了个人情，谢季寒立刻就下了决心，要把这宣德炉好好运作，如果拍不出好价格，他就借点钱自己买下来。
有了这个基础，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拍卖公司的总经理也不介意定价略高，反正他们是按照比例来收取手续费。
“雷总，您这……谢谢！”事情办完了，谢季寒邀请雷昊到他办公室喝杯茶，第一时间就红着脸开口道。
“人孰无过，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嘛，谢老师不用放在心上。”雷昊喝着茶，看到谢季寒满脸“人生都被拯救”的表情，他也有些感慨。
“谢谢您，雷总。”谢季寒还是红着脸，真心实意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