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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功评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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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7年6月,韩少功到湖南省怀化地区,以林业局副局长的身份体验生活。作家到基层社会挂职体验生活,是社会主义国家特有的安排。作家柳青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挂着县委副书记的职务在乡下与农民一起生活劳动。1985年11月,韩少功也曾经到湖南省湘西自治州团委挂过副书记职务。这种挂职扩大了作家的经验范围,为他们了解某个社会层面的生活提供了一定的方便。挂职体验与全职工作有所不同,有相当充裕的时间供自己自由支配。利用这些时间,作家照样从事写作。
  这一年韩少功主要的文字工作是和二姐韩刚共同翻译捷克流亡作家昆德拉的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这本书年内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昆德拉把政治生活与人的生存体验、哲学与小说结合起来,并采用一种夹叙夹议的方式自由书写,中间甚至还夹有一些名词解释,让人耳目一新。书中提出的关于存在的轻重问题,对于中国读者具有特别的启发性,因为,刚从为解放全人类而献身的想象中走过来的人们,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摆脱生命存在之重,他们缺少轻的体验,也很少有人想到轻的一头可能发生的事情。尽管是从英语转译过来的,但两姐弟精良的译笔还是给本书增色不少。该书繁体字版在台湾出版后,在三个译本中脱颖而出,被视为最佳译本,一直热销至今。
  
海南公社:白日的梦想(1)
1987年底,中央政府决定把海南岛改制为一个特区省,把这个曾经是穷途末路的热带海岛当做社会经济体制改革的试验船,推到了许许多多幻想家的面前。一时间,数以万计的人怀着发财发迹发达,挣脱原旧背景关系的愿望,奔赴这块低纬度的土地,使它像诺亚方舟一样拥挤和沉重。他们当中有怀才不遇者和不甘寂寞者,离婚者和无法离婚者,离职者和无法离职者,无职业者和流浪窃贼,逃案犯和刑满释放犯,当然还有出身高贵者和腰缠万贯者。他们像一支杂牌混成旅在秀英码头陆续登陆,带着有限的本钱和无限的情愿。一对对闪闪发亮的眼睛,扫视着椰子树的土地和天空。许多人是第一次看到大海,第一次看到如此高洁的天空和轻柔的浮云。在众多攒动的人头中,韩少功是引人注目的,他和叶蔚林等一帮湖南作家一起南迁,人未到名字就在岛上叫响,成为一种号召。
  1987年4月,韩少功参加由《钟山》杂志组织的笔会,第一次来到了海南岛,被这里白天的清新爽朗和夜晚的深邃浩瀚所吸引:“海南地处中国最南方,孤悬海外,天远地偏,对于中国文化热闹而喧嚣的大陆中原来说,它从来就像一个后排观众,一颗似乎将要脱离引力堕入太空的流星,隐在远远的暗处。而这一点,正是我1988年渡海南行时心中的喜悦——尽管那时候的海南街市破败,缺水缺电,空荡荡的道路连一个像样的交通标志灯也找不到,但它仍然在水天深处引诱着我。”(《南方的自由》,见《在小说的后台》,山东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回去不久,听说这里要作为国家改革开放的试验区,便鼓动叶蔚林等作家一起前来创业。1988年春节的这一天,他将房子留给性格爽朗、笑声嘹亮的保姆游阿姨,和妻子女儿带着自家的全部积蓄乘上从长沙到湛江的火车。动身时口袋里揣着他的辞职报告,他太太的工作关系(尚未找到接收单位),女儿的转学证明,还有被褥脸盆热水瓶等家常用品,于大年初三坐船抵达海口秀英港。这一去他决计破釜沉舟,不打算吃回头草。
  韩少功向往“一个精神意义的岛”,他一直在寻找当年那只飞过蓝天的鸽子降落的地址。这次南迁的目的十分明确,那就是建立一个小小的乌托邦,一个最完善的社会细胞,在一个有限的部落里,克除地球上现存各种制度的流弊,最大限度地实现平等、自由、人权、民主、高效、富裕等,完成|人类理想的安全着陆。这是自少年起一直萦绕心怀的未圆之梦,这个梦曾经在汨罗江边磨损过,现在他想完成它,了却一个未遂之愿。当然,这是经过现代主义改造的红卫兵理想,不完全是旧梦的重温。作为一个接受过深重教训的醒觉者,韩少功明白,完成可能就是破灭,但他不在乎结局如何,只在乎过程的美好,他也想睁大眼睛看这个在心头萦绕多年的美梦是如何破碎的,以此探测社会与人性的秘密。这是一道有趣的社会改造习题,也是生活经验的扩大再生产。由于他是一个作家,很容易被理解为文学素材匮乏之后的重新炮制。
  20世纪80年代以来,韩少功经常往返于北京,与李陀、戴晴、苏炜、黄子平、陈建功等有些交往,但崇尚“知行合一”的他,不太习惯京城文学界里飘浮的沙龙气息,希望什么事说了就要去践行,把自己的关怀和抱负施展出来,不能光说不练,老在十几厘米的半径里打转,宁愿磨破嘴皮也不愿磨破脚皮。根据当时的形势,他估计中国市场化的方向是不可逆转的,起心要到这个陌生的领域里去探一下水的深浅。为此,他开始结交一些个体户的朋友,从他们那里学习经济之道和理财之术,做好下海游泳的准备。
  来到海南,韩少功把工作关系落户在正在筹备中的海南省作家协会,便着手开始谋划起事情来。首先,他想到的是要创办一份名叫《真实中国》(后被管理部门定名为《海南纪实》)的杂志。根据他对市场的判断,杂志定位为纪实性和思想性相结合的新闻刊物,可能为更多的读者所接受。当然,杂志只是一个起点,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行动相继展开,包括出版社、函授大学、报纸、农场,等等,也已经在谋划之中。在申报《海南纪实》杂志社的同时,他们还申报了一家出版社,一家函授学院。只是出版社最终没有获得批准。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
海南公社:白日的梦想(2)
这时候的海南岛,在优美的自然环境下生活条件还相当艰苦,从大陆鱼贯而入的“人才”很多,而机会十分有限。韩少功一家最初住在叫213号院的部队营房里,“旧营房没有天花板,亚热带的阳光和雨露从青瓦的缝隙里漏进来,一些老鼠在屋梁上跑,扫下成分不明的灰屑。……韩少功在这个没有天花板的集体营房里,接待过各地前来海口闯荡的文学爱好者。有时候,流水席从中午开到晚上,电饭煲的电线煮得发烫,买一桶花生油,两三天就吃得一滴不剩。最后,韩先生终于招架不住,只好在门口贴出一张启事,内容简单明了,一共三条:不谈生意,不言招聘,不管食宿”(蒋子丹:《〈韩少功印象〉及其延时的注解》,《当代作家评论》1994年第6期)。
  《海南纪实》杂志的编辑部由张新奇、蒋子丹、林刚、徐乃建、叶之臻、王吉鸣、陈润江、罗凌翩、杨康敏和赵一凡等组成,一共二十多人,大多是原来文学上的朋友、同路人,成分单纯。以什么体制将这些人组织起来,最初是有过激烈争议的。有人主张实行市场社会最为普遍的老板制,由极少数核心人物为雇主,其他人为聘用的雇员。老板制在当时被看做是克服大锅饭的体制改革,实行这种体制,显然有利于韩少功所属的领导层,而不利于一般成员,但韩少功仍然坚决反对。他声称平生痛恨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的做法,主张作一种制度上的尝试,建立一种人与人相对平等的劳动股份制。这种制度以劳动付出的质量和数量而不是以资本投入的多少为分配的依据。他参考了联合国人权宣言,欧洲人在开往美洲的“五月花”船上签订的《红五月公约》,瑞典的社会主义福利制度等,起草了一份既有共产主义理想色彩,又有资本主义管理规则,又带有行帮习气的大杂烩式的《海南纪实杂志社公约》,它的内容条例,是较有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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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这个条例组织起来的集体,是一个新型的“公社”,是1825年欧文在三万英亩美国土地上的“新协和”公社的变体,是20世纪末中国平民在政治经济学领域的一次罗曼蒂克,是最后一次红卫兵行动。尽管这二十多个人可能是世界上最小的公社,也是最缺乏自然基础的公社:没有血缘纽带,地缘关系也不同源,而且,各人的秉性和志愿能力各有千秋,他们并不一定认为这种试验有多大的价值,只是被首创者的热忱感动了。由于韩当时有足够的影响力和行动力,他的意志不作多少折扣就成了公社的意志。公社的成员们在看到这份公约后兴奋不已,非常慎重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当时有意投资这家杂志的不乏有人,但他们拒绝一切货币资本。韩少功认为,刊物属于高技术产品,主要是劳动的投入,智力的投入,货币资本投入反会掩盖利润的真实来源。而且,拥有资本就可以吃红利,不劳而获,这种东西是违反人性的。他设计了一种没有货币资本和资本家,以劳力支付为分配依据的劳动股份制。公社成员每个人都是杂志社的股东,他们不以资本入股而以劳动入股,参与劳务工资奖金和利润的共同分配。成员之间分配的差距小于1∶3,而执行的结果是不到1∶2。成员退出公社劳动,其工资奖金也停发,但股份仍然持续,并以每年二分之一的比例递减。
  原始启动资金是以借欠的形式凑集起来的,大家拿出自己的一些私钱,省文联借了五千元。韩拿出自己数千元存款(是杂志社所借私款的最大数),把作家协会发的二百多元工资也交给公社,全身全意投入杂志社的运作。他觉得这是一件比写作更有意思的事情,办好了小说完全可以不写。因为正如王樽所说:“作家首先是人,人的概念要优于作家的概念。第一是做人,第二或者第三才是当作家。”
  签约之后,大家热情高涨,思维十分活跃。作家张新奇和曾经做过摄影记者的林刚对《海南纪实》的形式进行了大胆的设想,该设想对于《海南纪实》的发展至关重要。他们企图把《海南纪实》办成一个图文并茂,具有强大视觉冲击力的刊物。杂志编辑的阵容相当可观,都是能写能编的好手,《芙蓉》编辑出身的女作家蒋子丹更是组稿方面又快又狠的枪手。杂志在刊号还没批下来时,就已经被闹得沸沸扬扬,并有书商闻风而来要包销刊物,因此大家基本上不用担心发行的问题。书商的参与,也带来了许多特别的招数——让零售刊物的每一个书报摊,都张贴《海南纪实》封面的大幅宣传画,这在当时的期刊经销中还是一个十分新鲜的举措。
海南公社:白日的梦想(3)
1988年10月,就在《海南纪实》人员尚未聚齐的时候,第一期就出版了,而且创下了发行六十万册的纪录。它以鲜活的版式风格和特别选题以及不易获得的图片材料,吸引了广大的文化消费者,发行量直线飙升,很快就突破百万册。有时三个大印刷厂同时开印,才能满足市场需要。杂志除了一些“揭秘”、“解密”的热点稿,还注重对社会问题的深度报道和文化解析,经济调控、台湾变局、思想解放、五七年“反右”、“大跃进”、知青运动,等等,都成为专题研讨的题材,一开始就展示出“守正出奇”的大气象,与“拳头加枕头”的其他地摊杂志拉开了足够的距离。诸多文学界与摄影界名家的参与,更促进了刊物在市场上的轰动,差不多在期刊出版领域里是一枝独秀。在杂志出版的同时,杂志社所属的函授学院也开始招生,有两千多名青年文学爱好者踊跃报名参加。整个事业看起来欣欣向荣,形势一片大好。
  身为主编的韩少功始终工作在第一线,有时还要加班加点为新一期杂志赶写时效性较强的稿件,甚至跑印刷厂校对清样。主编的敬业和劳动股份制以及杂志的高额利润激励了公社成员空前的劳动热情,他们像疯子一样为公社劳动,奔走于北京、长沙、广州、海口等城市之间。旁人看到公社成员如此卖命,以为是给自己干的个体户,听说是为公家干的,都大惑不解。为了保证成员的身体健康,公社不得不强制命令:不准加班,必须吃好睡好。周末还组织郊游活动,到海里去游泳戏浪,到海边的树林里去野餐,让大家的身心得到必要的放松。
  在所有成员的共同努力下,公社开始时的艰苦生活很快改观。成员们的月收入由最初的二百元成倍翻升,并且还享受电话、新宅、高额保险等集体福利。甚至于,午餐也是通过电话订购的方式由餐馆送来,防暑的水果和各种各样的饮料充塞冰柜任由成员各取所需。这在当时条件还很艰苦的海南,是令人艳羡的待遇。
  当时,许多书贩为了争取《海南纪实》在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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