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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汝被提起老高,两条腿弹蹬了几下,渐渐地停住了,男子背上汝汝转身回去了。
“这球孩子精得很,晚上再给他用半支,千万别让他醒过来。”
“你说了几遍了?咋这样啰嗦?”
“我不是怕白费劲吗?要是跑掉了咋办?”就这样汝汝被理理发,换身新衣服,耷拉在男子的背上,上了开往川东的火车。
火车上女的把汝汝抱在怀里。
“孩子病了,听说川东有个名医,去看看。”就这样他们躲过了乘警的盘问,大模大样的倒卖人口。
对于足智多谋的汝汝来说,现在就是有千万条计谋也无济于事,火车在飞快往南奔驰着,经过一个又一个车站。
汝汝寻找毛毛的希望,将永远的破灭了。
在大槐树村,祥娃焦急万分,在院子里来回的渡着步子,就像一条疯狗过不去河一样,汝汝奶奶憨傻的坐在地上,耷拉着两只胳膊,完全失去了理智。
最近也只有春桃和妞妞端来饭一勺一勺的喂着汝汝奶奶吃。
祥娃咬着牙,把家里劈柴火的砍刀别在腰里,小跑着翻过去岭,去找宁子。
宁子正在娘家刷碗,刚走出灶房,就险些和祥娃撞住头,宁子见祥娃来,脸色瞬间冷酷无情,祥娃就伸手握着刀柄,宁子直接疾步走进上房,扶起爬在凳子上玩耍的儿子,祥娃看到儿子,握刀的手又松开了,他抬起右手,使劲的揉了一下脸,痛苦无比的样子,停了一会儿,有气无力的对着宁子说:
“汝汝还是没找到。”
“找到与找不到和我有关系吗?”
“宁子——你别忘了,汝汝是你亲生的儿子。”
“还是你亲生的儿子呐。”宁子不依不饶的说:“找不到娃了,来找我?我能找到?”
“找不到,我来把你毁了。”
“汝汝还没找到吗?”宁子他爹也急忙跑出来问:“你俩只管闹,只管把家闹得妻离子散了,好安生,真是你捏那比造孽啊——”
“哼——啥本事?”宁子娘掂着水桶,从外边进来,往地上狠狠地一撂,抬头看到祥娃,就瞪着眼,冲着祥娃喊:“你不要俺宁子,俺宁子剩不下,有人要,当了工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没见识,屁也不是。”
“你就少说两句,中不中?”宁子爹沮丧着脸,歪过头斜看一眼宁子娘,说:“咱汝汝到现在还没找到,快俩月了,你说这着急人不着急人。”
“我少说两句,一百句也不解恨。”宁子娘跺着脚,虽然是和自己的老头吵架,却始终恶狠狠的对着祥娃,祥娃咬着牙一脸的愤怒。
这时,陈石头探出头见是祥娃在宁子家,就急忙转身悄悄地贼一样的离开了。
………………………………
第六十章:谁知辛酸苦
“爹爹——”小汝见到祥娃脸上笑成一朵花,就从屋里摇摇晃晃走出来。
“你爹死了——”宁子绝情的喊着:“你没爹。”
祥娃看到儿子,又想起丢失的汝汝,不无痛苦的走了,连声招呼也不打。
“那你就抓紧出去找找汝汝。”宁子爹一脸无奈的望着祥娃,说:“哎——这是熬煎人啊。”
祥娃漫无目的走在野岭上,蹲在地上抱头大哭着:“汝汝——你在哪里啊——我可怜的娃——啊啊啊啊……”
“走了心静,不看见心不烦。”宁子娘噘着嘴,还在唠叨着:“这家非让他给败了不可。”
“你能不能少说一句。”宁子爹脸色苍白的推一下宁子娘惊恐的说:“你没看到祥娃腰里掖着砍刀?”
宁子娘怔怔的瞪大眼看着宁子爹问:“他带着砍刀来着?”
“就你那点窝窝窍,非要闹出人命不可了。”宁子爹跺一下脚,看着宁子娘歪着头,转身坐在门槛上继续说:“你这不只是拆散一个家,还毁了一个孩子啊——祥娃整天掂着两条腿在外边跑,不比你精,他啥事看不出来?今天宁子是带着小汝,要不他早把宁子的头给砍下来了,我说你这俩憨子啊——”
“我咋没看到?”宁子一脸懵圈的看着爹。
“你俩这样子,是毁灭了一个家庭啊——谁能不恼怒?”宁子爹又站起身,蹿到宁子跟前,伸出手用指头捣着宁子的头,恶狠狠的说:“你没有一点主心骨,听你娘的鬼话,想再要俩彩礼,你就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小家庭没了?娃没了?哎呦——越说越生气,我日你奶奶响起来,你俩嘚瑟吧,让祥娃过不成日子,你俩也甭打算活了。”
宁子爹气的两手发抖,两腿打颤,不停地摇着头。
“那陈石头说话嘴像摸油一样,有俩小钱,就把你娘俩给惹得眼红了?就那还在祥娃跟前蹦跶,没听过那句老古语‘物极则反,事极则变’早晚让祥娃把你俩的头给砍球了,就安生了。”
“你还说,你也不是没反对?”宁子娘软不宁的说。
“咦——还在狡辩,我会知道他腰里还掖把砍刀,你赶紧给我醒醒,让宁子回去照顾着家,祥娃安心去找汝汝吧——”宁子爹急的跺着脚,接着说:“亏你还是汝汝的外婆。”
宁子和宁子娘面面相觑,心里想:还是保住命要紧。
宁子娘就急匆匆的进屋里,胡乱的把陈石头买的衣服、东西乱七八糟的搂在怀里,两手抱着一溜小跑来到陈石头家,往院里一丢,瞪着眼,不可侵犯的两手叉着腰,说:
“这门亲事黄蛋了,你以后不要再去俺家,防着俺祥娃用砍刀把你劈了。”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这是啥事这?”陈石头看着地上的东西,抬起腿给乱踢一通,撒的满院都是。
宁子就抱着小汝,唯唯诺诺,害怕不敢回去的样子。
“回去吧——就安慰祥娃说,自己在家好好照顾着,让他赶紧去找汝汝去。”宁子爹大声嚷着说:“快去吧——”
宁子走到大门口,愁着脸回过头看看娘,宁子娘挥了一下,宁子就走了。
宁子爹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自言自语说:我日啊——没想到祥娃是个二球货,生坯子?
祥娃接过小汝背在背上,宁子看到祥娃腰间的砍刀,倒吸口冷气,乖乖的紧跟着。
晚上,妞妞搀扶着春桃,妞妞手里捏着封信,急急匆匆的敲响祥娃家的大门,喊着:“祥娃——宁子——开开门,快开门。”
“咋了?赶紧进屋说。”宁子急忙把春桃扶进屋里。
“祥娃给看看,这是毛毛寄回来的信,妞妞也认不全字,看看汝汝他们在一起没?”春桃急忙摸着妞妞。
祥娃焦急的打开信,抖着手念着:“我在这里很好,是在砖厂记工分的,工资一个月三百块钱,活不累,还认识了个叔叔叫‘坑长’对我也很好,不要惦记,这两天会计请假回家了,我在替他算账……。”
“没有提到汝汝一个字。”祥娃一脸失望的看看宁子,又看看春桃。
“没有提到汝汝?”春桃失落的低下头,默默的转过身去,妞妞急忙上去扶着春桃的胳膊,春桃又折回来说:“兄弟啊——你赶紧去把汝汝给我找回来,这些天我的心里像吃蝇子一样,晚上睡不着,我咋有种不好的预感。”
春桃走了,宁子看着祥娃的脸,等着祥娃说话。
“咱汝汝会去哪里?”祥娃忧愁的蹲在地上,使劲的挠着头。
“汝汝出去肯定会去找毛毛。”宁子肯定的说:“以这封信上看,汝汝没找到毛毛,怕是汝汝还在找着。”
“我也是这样想。”
第二天,祥娃一大早就出门找汝汝了。
在砖厂里。
“这球孩子,你还别说,他记这账目我还真能看懂,这明明朗朗,清清楚楚,还写一手好字。”张老板拿起账本越看越兴奋,自言自语的在办公室里说着:“哎哎哎——我说大春啊——你过来,过来。”
“老板,啥事?”李大春站在门口问。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墨迹个球。”张老板不耐烦的说:“来来来——来。”
“咋了?”
“你看这刘毛毛的账目。”
“记错了?”
“啧——你咋就不会往好处想。”
“哎——就是,这字写的漂亮,这最后就是工资,前边是公分。”李大春也一脸惊讶的笑着说:“这毛孩还真有两下子,谁看都能看懂,哈——”
“邪乎了,这——”张老板拍着大腿,喊着:“还是个人才啊——唵——”
“刚开始来那天这孩子还给我撂了一包烟,当时我就想,这肯定是个捣蛋鬼,还真给猜中了。”
“好了,没事了,去干你的活。”张老板瞬间又拉起脸,一脸严肃的样子,说:“抓紧修补轮胎,这两天要赶活了,后半月预计有连雨天。”
“好嘞——”李大春出去了,心想:翻脸比翻书还快,整天催、催、催着干活,也不怕把人使死。
张老板看着账本,在心里打起小算盘,想:
这会计的工资是六百,工人还整天争吵着账目记错,甚至有时候闹得天翻地覆,这要是让刘毛毛记账、算账,不但工人没啥说,自己还少支出三百块钱,这事我何乐而不为呢?哼!智力残疾才不这样决定。
这个会计还天天拧扯着让给他涨工资,滚犊子去,开除他。是人才,能省钱我不利用,我傻啊?
当汝汝醒过来时,已经在千里之外了,他的双手和两条腿被绳子紧紧的捆着。
………………………………
第六十一章:无所施其伎
汝汝使劲的想挣脱,可是细细的小胳膊怎能撑开粗实的绳索,他越是着急挣脱,越感到腿胳膊被束的疼痛,汝汝感到了恐惧和绝望,忍不住大哭起来,那是哭地地不应,叫天天不灵。在这个空荡荡的废弃了的旧厂房里,没有一个人影。
他突然忍住了哭声,四肢已经不能动弹,自己心里清楚,已经身陷人贩子之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怎样寻找机会挣脱,哭着是根本不起作用。
他四下里张望着,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在地上寻找着,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绳子拉断。
身子附近没有,他望向远处,终于看到了一个机械架子,下边是轨铁,如果能到达那里,就可以把捆着胳膊的绳子磨断,他开始收缩着身子向轨铁边挪动,可是,背后却被牢靠的绑在圆顶梁柱上,他歪过头,仰起脸,这根柱子直顶着房顶,他使劲的往背后左右的寻找着突破口。
他甚至开始围绕着柱子转,但是绳子也随着转动;在距离脸上有一尺的距离,他看到绳头了,他也丝毫没有办法,他使劲的蹬着腿,拱起腰,仰着头,张开口扯着脖子,如果能咬住绳头,把头往相反方向用力,也许会从这根柱子上解脱,即使滚着也要滚到轨铁跟前。就这样他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脸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掉,他咬紧牙关,忍受着激烈的疼痛,使出全身的力气,伸着脖子,张着嘴向绳头凑过去。
那两个男女人贩子和另外三个人,坐在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上,飞快的奔驰着。
终于汝汝筋疲力尽的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待稍微缓过神来,再次用力蹬着地,拱起腰,伸着脖子张着口,手腕和胳膊被绳子勒出了血,但是汝汝仍然憋足气,快要挨着绳头时,再次无力的松懈下来,他想哭,脸上忍不住皱了两下,还是咬着嘴唇,再次拱起腰,这次只差了一点点,又没力气了,他停下来,闭上眼,深深的吸口气,再次用力,终于咬住了绳头,他紧紧的咬着再使劲的把身子往下沈,一次、两次、三次、他停下来,眼冒金星;再使劲,终于开了,他彻底的用尽了力气,他无力的看着往外渗血的手腕,耷拉着头,头朝地上歪去,他躺在抬起头,看好轨铁的方向滚去,滚了一段,再调整身子滚……。身上脸上沾满了尘土。
载着人贩子的车,仍然在路上奔驰着,四个轮子飞速的转动着,路程也越来越近。
汝汝终于滚到轨铁跟前,两只酸软无力的胳膊,轻轻的在轨铁上移动着,汝汝咬着牙,使劲的咬着牙,用力一下、两下、三下手腕的皮子被血淋淋的磨破了,仍然一下一下的磨着……。
破旧的面包车飞快的旋过一个弯,继续在道路上高速行驶。终于向这个人迹稀少的破落厂子驶来,车停下后,他们几个拉开车门,迅速的向这边走来,他们打开门,看到地上扔着被磨断的绳子,一个粗壮的胖汉子,恶狠狠的对着那个男的就是两个耳光,凶狠的问:“人呢?不好好捆住,你这是玩人?”
男子急忙捂住脸,捡起地上的绳子,四处张望着,突然低头看着绳子说:“绳子头还是热的。”
“嘘——”那个粗壮的胖子,用一只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