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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房子本来已经十分的局促，王立国退休后，把放在单位的不少书籍和资料，也带了回来，不大的房间就更加拥挤了。
“说起这个，你带回来的东西，能不能收拾一下，该处理就处理一下吧。你看你这些东西，堆得到处都是，这屋里哪还像个住人的地方了？”
既然老头子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刘谷彩也就来了气。王立国带回来的书籍和资料，不但把卧室的床下，沙发占了，还在门口的走廊里靠墙摆了一列，把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挤得更加狭小了。
“那些东西先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
王立国带回来的资料，都是多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让他卖废纸，实在是舍不得。
“等老二单位分房单住，就有地方放了。”
“指着他们分房？那不定啥时候了，最近他们两口子厂里效益越来越不好，听说已经靠银行贷款发工资了，哪有钱盖宿舍！你还是赶紧把你的那堆破烂收拾一下，让家里先宽绰宽绰！”
“不说了，我进去看书了。”
王立国不愿意继续这些不高兴的话题，每次谈到这个题目，都没有什么结果。
“对了，你今天别出去了啊，那个小成不知道啥时候会来。”
“哪个小成？”
王立国没有反应过来老伴讲的是什么。自从退休以后，来找他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谷莲同事的孩子，想找你安排做实验的，你忘了！”
“噢，想起来了，是今天还是下周？”
前几天，在春城工作的小姨子，打电话过来说了两句。有个同事的孩子正好考到了检测专业，想托他给安排点便利条件，跟着做几个实验。
“他们才入学，着什么急？大三自然开始有实验课了！”
王立国摇了摇头，不明白这个托请的意义何在。好在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让他提前跟大三的学生一起上实验课好了。
王立国坐到写字台前，换上花镜，研究起这几天的报纸。
这个写字台也是他退休的时候从单位抬回来的。这种老式写字台，随着他们这一代人的退休，也都被淘汰了下来。
其实这个写字台质量很好，硬木打造，十分的结实耐用。但是几十年的光阴，在它上面还是留下了无法挽救的痕迹。桌子表面的油漆都已经软化，衣服如果直接接触，就会被粘住。他在上面铺了一层厚玻璃，才能正常使用。
这个写字台和他带回来的书籍一样，挤在不大的卧室里，室内的空间更加局促了。
屋里安静了下来，除了沙沙的翻报纸的声音，一切都好像凝固了起来，什么其他的声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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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门铃响了起来。有客人来了。
“叮咚！”成永兴又按了一下门铃。
门开了，开门的阿姨，与跟母亲的同事，刘姨，长得很像。一看就是姐妹，就是年纪稍大了一些，已经退休了。
刘谷彩阿姨，身材不高，一件暗红色的夹克，加上烫过的卷发，一副标准的家庭妇女的装扮。
“刘姨，我是成永兴，是我妈让我来找您的。”成永兴赶紧表明身份。顺便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小成吧，你一个学生，花钱买东西干什么？”
成永兴也没有功夫去秋林去买东西了，随便在社区商店买了两瓶酒，花了十块钱，拎着就来了。第一次见面，空手总是不好。
没敢买太好的酒，主要也是怕买到假酒。假烟假酒已经大行于世了。
“我觉得来您这里第一次空手，总是不礼貌的。”
成永兴倒是实话实说。他不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这一次也不准备在这方面加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少许的人情世故，他还是明白的。
“你妈是谷莲的好姐妹。你，我就当亲外甥看待！以后再来，不要拿东西了。你又不挣钱，搞这些，让谷莲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埋怨了。”谷莲就是她的妹妹，成永兴母亲的同事。
她对成永兴的到来很是热情。她夏天刚刚办理了退休手续，活动空间大大缩小，所以对能给妹妹帮上点忙，很是热心。
“好的，我知道了。”
成永兴也分不清真假，但是他手头确实不松快。
以前他兜里零花钱都是上万的，回到这个全部家产只有千元的时代，买了十多元的东西，居然有心疼的感觉！
”快来，进屋坐一下。”
刘姨把成永兴引进里屋。
这套房子，大概也就50多平米，有两间卧室。这套房子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挤，第二印象就是书多。即使在门厅里，也都靠墙堆满了书。
“是小成吧，来来，这边坐。”
成永兴刚进里屋，坐着的王教授就站了起来。这是很精神的一个小老头，个子不高，但是人收拾得很利索。一身灰色的中山装，黑色的眼镜，很有一种老式知识分子的派头。看起来，居然有些帅气的感觉。
成永兴已经记不得王教授长什么样子了，这次算重新认识。
“是的，是我妈让我来找您的，想让您替我把把关。”
“老王啊，这就是谷莲同事的孩子，你跟他好好聊聊，看看怎么帮他一下。”
刘姨跟在后面，嘱咐了一句。
“我去厨房给你们倒点水，你们先聊。”
这是一间大概十四米的标准住房，但是屋里摆了三张床：一个上下床，加上一个单人床。屋里还有一个大书架，一个写字台，一个堆满书籍的双人沙发，差不多就满满当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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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国也在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进来的人引起了他一点好奇心。从长相上看，的的确确是个孩子。五官还没有长开，扔在学校里，说是初中生，肯定有人信。
但这个孩子确给人以成人的感觉，十分的稳重，既不慌张，也不好奇，几句对白，也是干脆利索。
这几年，他各种情况都见过，托他照顾学生的人情，也见过不少，但大多是毕业，分配，甚至考研等事情。找人求他做实验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
另外，大一学生，说起来是大学生，实际才高中毕业，一个小孩子而已。对于这个请求，他是哭笑不得。但小姨子的要求，他也不好直接拒绝。
第二十三章 安排
王立国和颜悦色的问了一下年轻人的学校安排，适不适应之类的家常话。然后就慢慢的引入了正题。
“怎么想起这么早就上实验课？”
“前段时间看了些资料，有点想法，想验证一下。”
“验证实验？不是学习做实验？“
王立国一楞，传来的消息显然有些偏差。
“有没有实验计划什么的，如果没有，简单说两句解释一下也行。”
“有的，我写了些东西，请您看一下。”
成永兴正想说这个事情，他把自己的本夹子拿了出来，把这几天反复准备的实验计划拽了下来，递给了教授。
这两周，他忙得天昏地暗。主要是有效时间太少，军训不但白天要训练，晚上也有活动，留给他的时间真是太少。
另外还有个问题，寝室晚上定时熄灯，搞得他没有什么选择，只能按时睡觉，连熬夜加班都做不到！紧赶慢赶，抓紧一切时间，总算是在昨天晚上把实验计划和大纲弄了出来。
王立国转身，从身后的写字台上拿起了花镜，翻起了递过来的几页纸。
这是两个课题的思路介绍，还有一个实验的大概设计。里面还包括一些最近的相关论文做参考，其它论文里的有些要点，成永兴也一起摘抄了下来。
眼前的几页纸，笔迹差了些，但是内容打消了王立国轻视的想法。这不是一个孩童心血来潮的幻想，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科研课题。
别的不提，这摘抄的大段英文描述，就绝不是一个中学生应该有的水平。很多大学生，甚至毕业了也做不到这点。一些专业词汇，不是专门研究的人，平常是用不到的。
这个事情需要认真对待了。
这一篇半的计划，尤其是第一篇，成永兴是很用心的写了。相关的因果关系，花了不少的精力，光重新抄写都写了两三遍。
王立国教授看得也很用心。他手边也有一些书籍，随手把它们抽出来进行对照。
屋里没有人说话，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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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刘姨端着两杯水走了进来。把一杯递给了成永兴，另一杯，放到了桌子上。
看到老伴不搭话，只是看文件，她就拉着成永兴唠起了家长。
成永兴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家庭的情况。成永兴的家庭与刘姨妹妹的家庭，渊源很深。双方家庭都是两个孩子，两个老大是同年，两个小的是同班。再加上成永兴的母亲与刘姨妹妹的关系，这算是相当近的关系了。
刘姨和王教授这边，家里有两个孩子，都已经三十多，老大已经搬出去自己单独住了。留下来的这个也已经结婚生子，跟父母一起住。
这套50多米的房子里，住了四个大人，一个孩子。那个上下床，就是给孩子准备的。这间房里住了两个老人，一个孩子，怪不得如此拥挤。
房间里到处是书，基本上感觉都被书堆满了。这些书，都是王教授退休后带回来的，使本来就不大的房间更加拥挤。
这就是当前的现状，怪不得房地产会大爆发。这是人们几十年积攒下来的愿望。人均居住面积不到7米的现实，实实在在的展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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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聊了半天家常，王教授就一直在那里看文件。
“喂，你别看了，下一步怎么安排啊？”
刘谷彩终于忍不住了。
王立国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想了一下，这篇文章涉及了很多边缘学科的东西，思路很简单，但是要考虑的东西不少。
“想法很好，这两个想法确实值得做一下，如果成功了，都是很好的题目。“
他是当老师当惯的人，按照惯例先表扬一下。
成永兴也就在这里等着接下来的《但是》。
”这些想法是怎么来的？”
”我的理科成绩一直很好，对这些光啊，电啊的，都很感兴趣。再加上我本身是工厂子弟，也经常留意这方面的杂志和新闻。来工大以后又接触了一些期刊，有些想法就想试自己试。”
王教授也没有真正的想得到什么答案，他只是边说话，边滤清思路。
”这两个项目，思路已经很完整了。你是想自己做实验，还是找别人带你？”
“自己做，或者是别人带，都问题不大。但是如果有人带我的话，最好能找一些比较强的导师。这对我以后的发展有帮助。”
王教授立刻就明白了成永兴的意思。要么很强的导师来带他做这个实验，要么他自己做了！
这个要求哪怕是在半个小时前，他都觉得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就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就是研究生也轮不到挑导师吧！
“有什么难的吗？你那么多学生，不是天天做实验吗？随便安排一下不就可以了。”
刘姨看到了王教授在思考，在一旁帮腔，她是真喜欢这个孩子。
成永兴比他的外甥小一岁，人长得也精神，像个大娃娃。再加上得体的交谈，她很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常来家里玩。
两口子都退休了，活动空间小了很多，在家里她每天只能带孩子，有些不适应。
她与其说帮忙，不如是说给自己找个事情做，看到老伴犹犹豫豫的，不高兴了。
“你不懂，安排他做实验很简单，但是找个好导师不容易。如果我没退休，我自己带他就可以了。现在找其它人，都不方便。
让博导去带大一的本科生？事情虽然容易办，但是不好听啊！实验做成了还好说，如果不成功，对这孩子以后的发展，没有什么好处。”
王立国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这样吧，嗯，这个实验我来安排！反正设备，仪器，实验室也都有，我尽量争取让你自己一个人做实验。”
“不是尽量，是一定！这件事情你一定给办好了！”
刘姨在旁边继续插言。
“好！好！我下周就去趟实验室亲自安排一下，看看谁有空，手上还有点经费的。另外我也要去图书馆查一下，看看这两个课题，有没有被别人做过！”
成永兴觉得很不好意思。
“王教授，这不用了吧，这也太麻烦你了，实验和技术材料还是我自己来吧。”
“没有关系，你的这两个实验，思路都很有启发性。既然看到了，不落实，我也也不安心。另外你是我推荐的人，我也要对你负责，最后出了乌龙就不好了。”
王立国离开科研前线有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