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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他权当自己没有看到温佑恒,追到简以筠右手侧往后半步距离,恭敬的喊了一声。
简以筠知道何沐泽这会儿定然是给慕至君充当说客来了,也没理他。
安慰开导的话听得太多,都快麻木了,现在如果她想,随便都能拉出一箩筐的话来安慰自己,但是她不愿意,她就是要这样折磨自己,现实的痛是鲜明的,痛并清醒着也挺好。
“夫人,慕董需要您的理解。”
“夫人,有些事情慕董也是身不由己,”
“夫人……”
“没人说他错。”简以筠淡漠道。
这个世界谁对谁错,又怎么能说得清楚?每个人心里的准绳不同,判定结果自然也不同。
“您可能不认同慕董的做事方式,但请您不要怀疑他对您的心,他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是为了您好。”
她不理他,何沐泽便管自己继续道:“文丽和魏华翰是害死您父亲的直接凶手,慕董说如果他们还能呼吸这世上的新鲜空气会让他觉得自己无能,愧对老丈人也愧对您,所以……”
若是文丽、魏华翰、林素洁等人是染料,那么简以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染缸,被迫被染成了五颜六色,所以说起来其实慕至君是在努力帮她漂白?
每个人都在不停漂白自己漂白别人,可是谁又干净得了?
简以筠笑笑,何沐泽的话最终全都转换为一个个音节,被她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
“何助理,在你要我理解要我体谅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说。”
“慕家有哪个男丁是没练过武的?”
何沐泽愣住了,瞬间反应过来是刚才慕至君摆脱慕东佑的动作出卖了他,这才导致了简以筠这通不愉快。
事情非但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反倒变得更加麻烦了。
“别再跟着我了,如果你不想老爷子的葬礼上出现什么意外,最好掂量着跟你的慕董回禀。”
“夫人……”
简以筠没应他,兀自走了,温佑恒依旧不急不缓的跟在她身后,“尽忠职守”。
寂静的书房只听得到纸张偶而翻过的沙沙声。
金色的墨落在深色的纸张上,一撇一捺一笔一划皆是秀气沉稳,在温和的灯光下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到底是金墨的光芒还是佛经的光芒?
她怎么会知道?
就像是慕至君到底是因为爱她而娶她,还是因为娶她而爱她?
她也不知道。
反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她所有的对爱情的美好憧憬都在他这里戛然而止,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她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
“对不起。”
温佑恒在她对面坐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道。
简以筠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思绪却一直沉浸在与慕至君的点滴中无法挣脱。
那样的快乐和幸福也不知道算不算作数,她曾经觉得这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候,只是转瞬即逝跟烟花似的抓不住,最后还烫伤了手。
“如果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阿恒,你很好,只是我们注定……”
“别说。”他哑着嗓子开口,带着几分祈求,温佑恒硬气了这么多年,大概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人说话,姿态低到几乎要融入尘埃中,可是他知道已经躲不过去,简以筠憋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他在想,如果不说完这决绝的话,是不是心中的希望就会不灭。
“别为我耽误了自己,想想伯母的遗愿,她希望你成家立业,希望你幸福安康,你已经不是小男孩,不能任性。”
“我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任性的人,就让我任性吧。”他缓缓往后仰去,目光最终停留在天花板上。
“我这里,挑剔。”他指指自己心口,“装了我的丫头,便再也装不了别人,以前不好好念书,知道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现在知道,除了你,再也没谁能入眼。你别有压力,我们还是朋友,我知道我们只能是朋友是哥们儿,我要求的不多,你别赶我走,别把我推给别人,让我跟着你,让我做你的尾巴,哪怕只是跟你的影子作伴,我也甘之如饴。”
我爱你是我的事,你不爱我是你的事,他表现得如此坚定。
简以筠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的幸运,可她知道这一定是温佑恒的不幸,所以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幸运,而让他的不幸继续在岁月中蔓延生长。
“人要生存必须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残忍,但是只要能让他安然无恙的活下去,这就是对的,只是阿恒你要记住,以后别再跟慕至君对着干,我希望你能好好儿的,如果有机会,帮我照看下小轩和昊然,我比较放心不下他们。”她未必不知温佑恒的所作所为,之所以能够装聋作哑不去追究,大概也是因为他是她唯一的幸运。
“你……”
简以筠笑着朝他眨了眨眼,又低头顾自己抄录佛经。
她要在岑老爷子出殡前抄够九卷《金刚板若波罗蜜经》,然后在老爷子坟头烧掉,也算是对往事的祭奠。
温佑恒了然点头,知道隔墙有耳,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心里已经开始了另外的盘算。
夜漫长而寂静,只有抄佛经的人和她内心默默细语的念诵。
任何一个人的离开,都并非突然作的决定。人心是慢慢变冷,树叶是渐渐变黄,故事是缓缓写到结局。而爱,是因为失望太多,才变成不爱。
简以筠未必是不爱慕至君了,只是正如她自己所说的,爱不起。
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哪怕继续下去也只是一错再错。
那么,就让它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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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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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后会无期
? 慕至君推门进来,简以筠正埋头在案前,安静的抄写佛经,温佑恒就坐在她对面,手里研着一方古墨,美好得让他心生妒忌。
从前温佑恒说他抢了他的,慕至君倒是不觉得,这会儿这样的感觉却是异常清晰。
原来简以筠跟温佑恒在一起时,可以有现在悠闲自在的表情,不似他,永远只给她带来不安和痛苦。
他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书房里的两人也分明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目光,但是谁也没抬头,谁也没说话,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美好不愿打破。
“老婆,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敲了敲木质的墙面,强行将两人的注意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简以筠原想抬起头跟以前那样平静的注视他,可是却发现如今的自己早已经不能在与慕至君对视时心如止水,只能装模作样的翻了页,继续写了起来。
听慕至君的语气,看来何沐泽并没有把她发现的事情说给慕至君听,倒也省了她再听解释的麻烦。
“有事情等外公丧礼过了再说,好吗?”
如果今儿晚上不把事情都说开,慕至君觉得自己会旧疾复发又开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可是简以筠这绝人与千里之外的态度又逼着他把想要张开的嘴又闭上。
只能无奈的妥协,“好吧,听你的。很晚了,我们去休息吧。”
一直背对着慕至君的温佑恒下意识的看了眼对面的人儿,见她依旧平静的在那儿抄写,心里不免暗自窃喜,可是这样的窃喜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种落寞和心痛将心头充斥。
感同身受,所以他会不可避免的感染上她的情绪,就算简以筠跟慕至君分开,他又能快乐到哪里去?她照样不会跟他在一起。
“我想抄够九卷经,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先去睡吧。”
慕至君不满的朝她走去,“你不在我会失眠的。”
“不会的。”
简以筠笑笑,多少有些讥讽。
且不说失眠症早已经好了,就算没好,她也犯不着体贴着他为别的女人落下的毛病把自己当成治愈的药,她干嘛要这么伟大?又不打算成佛成仙,更何况他慕至君也不是个会记人好的人。
慕至君被她这样的笑弄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不安憋闷,来回在她身后踱步,用自己的皮鞋将木地板踩得嗒嗒作响,简以筠被他吵得头大,但就是不出声阻止他,任由他去折腾去闹。
男人幼稚起来,其实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老婆!”
“别吵。”
“你别这样好不好……”
“慕至君,你让我安安静静的抄会儿经,可以吗?”
她的语气里竟然有了几分不耐烦,慕至君被自己的发现给伤到,心里难受得要命。
他的小东西,居然开始嫌他烦了。
以前百试百灵的撒娇也开始不管用了,慕至君急了,不知所措了,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忘了哄不回简以筠的感觉,他下意识里一面将她当成囚禁在自己内心的囚徒,一面当成彼此深爱永不分离的恋人,他有信心有把握,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一定能将她哄好,现在这也的状态,是他完全始料未及的。
瞧眼下这情形,非但没有任何和好的迹象,反倒更加严峻了!
“什么都可以算计,唯独感情不行,什么都有捷径,但是爱情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表叔,别把你在商场上的这一套用到小筠身上,如果你爱她,请先学会尊重她。”
温佑恒搁下手中的砚台,起身将位置让给他,对简以筠道:“你晚饭肯定没吃好,我去帮你弄点吃的。”
话题再一次被绕回到“尊重”。
这是简以筠和慕至君之间最初的也是最沉重的话题。
她曾经不过就是个情妇、归属物的存在,从一开始对等就不在他们俩之间存在,所以走到今天,也是难免。
简以筠觉得自己对面这把椅子就像是被下了符咒,任凭是谁坐上去,都会安静得像尊雕像,比如眼下的慕至君,他沉默着,但更像是被戳到痛处。
温佑恒说的,又何尝不是简以筠的心里话,什么样的刻意的了解都不上用心去成就的懂得。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这一生总要遇到这样两个男人,一个你爱他,他不爱你,一个他爱你,你不爱他。
墙角的落地钟哒哒走动,分秒间流淌的却是两人之间诡异的尴尬。
“早点回去睡吧,很晚了……”
“知道了。”
慕至君没有再多做纠结,哪怕心里十分不愿,可也不敢再惹她分毫,只能逼着自己给她一点冷静的时间。
简以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却觉得风沙遮眼,再也睁不开。
猛地一回过神,两只眼睛湿濡得厉害,温佑恒正端着一只托盘站在门口看着她。
“如果舍不得,不如……”
“人生有这么多舍不得,如果次次都强迫自己,过得会很辛苦,长痛不如短痛。”
温佑恒将托盘里的小碗馄饨搁在她面前,宠溺道:“按照你的想法来,只要你快乐。”
“去睡吧。”
“嗯,你……别太累。”
“对了丫头。”他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低声道:“三天后中午,有商船到肯尼亚。”
简以筠了然,朝他感激的点头。
三天后,正是岑老爷子出殡的日子,中午会在酒店宴请八方亲友,慕至君作为岑家掌权人是必定不得脱身。
这的确是她最好的机会,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想不到办法离开,温佑恒已经替她将一切办妥。
简以筠担心她离开后,万一被慕至君查到,会连累温佑恒,可是眼下,她也自私得顾不上了。
担心自己会露出端倪被慕至君察觉,整整三天她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借口抄经文,每天只在案前打个小墩,长时间的不休息让她的身体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走两步都在打晃,完全已经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岑老爷子的葬礼盛大,十里缟素逶迤,几乎就是一场上流社会的另类聚会,各种黑色豪车秩序井然的停靠在山脚下,所有人下车自动列队跟随着最前面抬棺材的人朝山顶走去。
依照规矩,慕至君抱着老爷子的遗像走在最前面,而后是一众岑家子孙后人,简以筠虽然跟慕至君已经领证,但是并未公开婚礼,故而只能跟林昊然和简明轩他们一拨儿。
当然,这也是她求之不得。
队伍太长,前面的已经走到半道儿,后面的还在山脚下等待。
林昊然拉着简以筠,两人一同不动声色的放缓步伐,慢慢被人群冲到后面,等到所有人都上了山路,他们已经在队伍的最尾端。
“温佑恒已经跟我说了,你跟我来!”
林昊然带着她,贴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