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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朔方的风-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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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有多少苦和愁……”

    8岁的王丹宇还不能完全弄明白这首诗的含义,但是她读懂了这是一个母亲和女儿两个人的经历和对话。徐老师手上的课本还画着插图,那个被妈妈牵着手的女孩子正像她王丹宇一般大的年纪。这样的情境对她是陌生的,她从来也不会矫情地喊“妈妈”,只直呼一个单字“妈”。妈拉她手的时候,下一个步骤就是拳脚相加,绝无书中那位妈妈的慈爱与温情。她“流干了眼泪哭哑了喉”,不是怕妈妈离开,而是不堪妈的暴打盼妈快快离开……

    “王丹宇,怎么不读了,想什么呢?”徐老师问正在愣神儿的王丹宇。

    王丹宇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又开始认真地朗读起来。

    回到家里,吃过晚饭,王丹宇立即从书包里拿出夹在语文书中间的徐老师抄写的那三页拼音田字格纸,继续高声朗读。

    母亲一边刷碗一边听着,听到最后笑了,说:“小丫头读得还真不赖呢!”

    吃完饭刷过碗,母亲从缝纫机的抽屉里取出一条皮尺,把王丹宇从上到下量了一遍,说:“去公社参加朗读比赛,得做一身新衣服啊!哪能像收租院里的穷孩子穿着破烂衣裤呢?”

    王丹宇高兴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徐秀萍过年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做,她年前已经做了一件新袄罩,刚刚过年又要有一套新衣服啦!

    果然,母亲第二天就去供销社买回七尺草绿色棉布,铺在炕上拿粉笔认真画,仔细裁,又按在缝纫机上“嗒嗒嗒”地车起来,到晚上,一套草绿色小军装已经完成了。上身一试,不大也不小。

    “嗯,我家丫头,能文能武,哪个能比得上咱啊!”母亲面对女儿和新衣服两件“作品”,得意地说。

    每天都在练习,王丹宇已经把这篇《在泥塑“收租院”里》背得滚瓜烂熟了,徐老师又教她对其中的一些句子和咬字作了特别处理,指导她适当的时候辅以手势,并反复强调“要带着感情,有表情地朗读”。感情,王丹宇是充沛的,她已经把自己和母亲代入到这篇课文的意境和语境里,想像着自己的母亲也像书中的那位妈妈一样拉着她的手,去参观那样一个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怪场所,有一场这样的真情对白。

    前两年,王丹宇在网上看到一些关于大地主刘文彩是是非非的文章,有历数其罪行的,也有意欲为其翻案的,莫衷一是。后来,她一次去四川参加会议,还特意转路去了一趟大邑县,从艺术作品的角度参观了这组泥塑“收租院”。脑海中不禁回忆起自己儿时朗诵《在泥塑“收租院”里》时的情形,慨叹时光飞逝,物转星移。这都是后话。

    还有三天比赛日就要到了,徐老师问:“王丹宇,你准备穿什么衣服去参加比赛呢?”

    “我妈给我做了一套新的绿军装!”王丹宇自豪地说。

    “真的吗?明天上学你穿上我瞧瞧。”徐老师也兴奋起来。

    第二天,王丹宇穿上新衣服,不等徐秀萍来家里喊她,早早就来到了学校。徐老师已经坐在教室里,见焕然一新的王丹宇站立在自己面前,徐老师惊异地睁大一双好看的眼睛,脸上笑得像一朵花儿。她回到办公室,拿出一条新红领巾给王丹宇系上,满意地点点头:“嗯,真好看!快快,就穿这一身衣服,去办公室给张校长背诵一遍《在泥塑‘收租院’里》。”

    王丹宇按照徐老师的日常指点,认认真真在张校长面前表演了一遍。校长也高兴起来,说:“小徐,你这一个月功夫真没白下,我敢肯定,咱派出的这名小选手一定能够大获全胜!”

    比赛的日子终于来到了!这天早晨,王丹宇早早就吃了早饭,母亲特意给她煮了两颗鸡蛋。穿上新衣服,系上红领巾,母亲看了看王丹宇起早自己编的发辫,摇了摇头,拆开,又帮她重新认真编了一遍,用两条红头绳紧紧地扎了。

    收拾停当,王丹宇欢快地向学校跑去。今天不用带书包啦,校长要亲自骑自行车带她去公社参加朗读比赛。

    坐在张校长自行车的横梁上,金色的阳光洒在眼前的泥土路面上,拂面的春风是那样和煦,8岁的小丹宇心里暖洋洋的。爸爸活着的时候,经常这样骑着自行车带他的宝贝女儿王丹宇去公社的供销社,买春天的尼龙袜子,夏天的塑料凉鞋,秋天的棉绒秋裤,冬天的羊毛围巾,她想像着此时骑自行车带着自己的就是爸爸,她多想喊一声“爸爸”呀。

    “下面表演的是,来自清河小学一年级的王丹宇同学,她朗诵的篇目是《在泥塑“收租院”里》,请欣赏。”

    报幕员的声音落下,有人推一把王丹宇的背,她大胆地走到麦克风前,马上有人上来调低了麦克风的高度。台下的人好多啊,一双双眼睛都望向这个穿着特别长相可爱的小姑娘。

    “不要紧张,就像平常练习时一样朗诵下来。”王丹宇想起了临行前徐老师的嘱托,高声背诵起来:“妈妈拉着我的手,往泥塑‘收租院’里走……”不知为什么, 背诵到最后,她眼中竟然饱含着热泪,台下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声音好响,好响,久久也停不下来。

    王丹宇捧着第一名的奖状,拿着一等奖奖品——装在精致小木盒里的一支英雄牌钢笔,站到舞台中央,两边是比她高出一头的大哥哥和大姐姐们,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

    这一天里发生的故事,明媚了王丹宇整个春天,甚至照亮了她一生的道路。

    又是张校长骑着自行车带她回的家,走到她家门口,校长下了自行车,与去的时候她自己跳下来不同,这次张校长是把她轻轻抱下来的,像她爸爸活着的时候带她从公社的供销社回来时一样的动作。

    王丹宇飞快地跑回家,母亲正在厨房里做午饭。王丹宇把奖状交给母亲,母亲笑了,果真拉了女儿的手,把她拉到面前:“我女儿真有本事!”又问:“是张校长送你回来的吗?”王丹宇点头。“克强如果看女儿这么出息,该多高兴啊!要是克强活着,张校长又怎么能越门不入呢?一定能进屋坐上一会儿的。”母亲叹了一口气。

    王丹宇后来发现,以后的许多年里,她的母亲总能从好事喜事中发现不足和危机,总是在你感到最开心快乐的时候给你迎头泼上一盆冷水。自从爸爸离开她们以后,幸福和快乐也便永远离开了母亲的世界。


………………………………

第八章 与“烂苹果”的较量

    北方的春天来得迟,却来得急。当怒号的大南风停止了喘息,连地上的鹅毛都纹丝不动的时候,仿佛一夜之间,原野便着上了绿意,一天浓似一天。

    “王丹宇,去剜野菜啊?”星期天早晨,徐秀萍挎了一只大柳条筐,在院门口喊道。

    “去吧去吧,别一天净想着玩儿,圈里的猪吃点儿青物,败败火,爱长膘。”母亲对王丹宇说。

    徐秀萍剜野菜可不是喂给猪吃的,而是留着人吃,掺着些玉米面做成黑绿色的饽饽。他们家孩子多,一个挨着一个,又都是长身体能吃饭的年龄,生产队里分的口粮总是不够吃。如果不有计划地节省着用,青苗还在地里的时候,粮囤里就会空空如也了。因为总跟着妈妈剜野菜,徐秀萍认识各种可以食用的野菜并都能叫上它们稀奇古怪的名字,婆婆丁、苣荬菜、苦碟子、马齿苋、荠菜、灰菜、野蒜……两个小姑娘一同下到野地里,王丹宇还没有认清是哪一个品种,可不可以挖,徐秀萍已经把野菜剜进了筐里。剜了一上午,结果是徐秀萍筐里的野菜既数量多又上档次,王丹宇筐里的既少得可怜,又多是车前草、猪牙草等只能喂猪的大路货,而有几棵蒿菜是连猪都不会吃的。

    中午了,徐秀萍说肚子都有些饿了,两个人就挎着对她们而言明显太大的筐,筐里装着数量和质量都大相径庭的劳动果实往家里走。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烂苹果”。

    “烂苹果”本名叫孙权香,“烂苹果”是全学校同学们都知道的外号。至于此雅号的来历,一说是她家女孩子多,偶尔买一次苹果,也只给唯一的男孩儿孙权胜吃,她作为女孩子中最小的,也只能等苹果放烂了才能吃上;一说是她寒冷的冬天里常在户外玩跳皮筋、跳格子、打沙包,没有围巾也不戴帽子,脸冻伤流水淌脓活像烂苹果。

    天暖了,“烂苹果”脸上的冻伤已经长平整,但残存的疤痕还在,被风吹得黑里透着红,仿佛涂了一脸的黑猪血,加上头发乱得像鸡窝,王丹宇立即想起了秀萍奶奶故事里的女鬼来。“烂苹果”横在比她矮一头的两个女孩儿面前,狞笑着盯着王丹宇因害怕而涨得通红的小脸儿,露出一口烂牙齿。

    “小婊子,剜什么菜呢?就这么点儿,喂你娘个屁,都给秀萍算了。”“烂苹果”边说,边把王丹宇筐里的野菜往秀萍筐里抓。

    “我不要猪牙草!我的留着做饽饽呢!”徐秀萍慌忙把自己的筐往身后藏。抓出的野菜被扬了一地。

    “还我菜!”王丹宇大喊一声。

    “烂苹果”闻声,抓起王丹宇一条小辫子,“呸呸呸呸”,臭哄哄的嘴里连珠炮一样喷射出一口口唾沫来,全吐在王丹宇的脸上。王丹宇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她听秀萍说过,唾沫吐在脸上会长雀斑的,她脸上恰恰已经有了几颗雀斑,被“烂苹果”这张烂嘴里喷出来的唾沫吐了,不知又会多出多少颗这样的雀斑呢!

    想到这里,她愤怒地扭过头,咬住“烂苹果”拉着自己辫子的皲裂肮脏的手,咬得“烂苹果”嗷的一声怪叫撒了手。趁“烂苹果”查看伤口的工夫,王丹宇丢掉大筐撒腿就往家的方向跑。王丹宇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向前跑,耳边呼呼生风,“烂苹果”在后面紧追不舍,眼见就要追上了,王丹宇脚下被一个大土坷垃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膝盖一定是磕破了,好疼好疼。她更加大声地号哭起来。“烂苹果”追上来,用脚一下一下狠狠踢她的屁股、后腰,甚至是头和脸。

    忽然,“烂苹果”的脸上招了一记耳光,王丹宇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烂苹果”被打得蒙圈,都忘了躲闪,接下来又是一记耳光。

    “你挺大的老娘们儿还敢打小孩儿?”“烂苹果”委屈地嚎叫起来,声音好难听,像王丹宇家春节前绑在案上行将被宰杀的大肥猪一样。

    “你挺大个丫头打小孩子,我就打你!”母亲拉起蜷缩在地上的王丹宇,王丹宇紧跟着母亲,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不一会儿,徐秀萍把“烂苹果”扬在地上的野菜一根根地拾起,吃力地挎着两只大筐,已经进了王家的院门。

    自己挨了“烂苹果”的打,母亲又忽然杀出来给了“烂苹果”两记耳光的教训,王丹宇感觉心理平衡了,不再哭泣。母亲却坐在炕边,呼呼喘着粗气,没有一丝一毫胜利者的喜悦。母亲一定想到了,事情绝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张淑荣扯着连哭带嚎的“烂苹果”走进了院门。

    “胡凤娥,你这个臭婊子,为啥打我家六丫头?”张淑荣凶巴巴地问。

    “她欺负小孩子,打我闺女,你不教育,我就替你教育教育。”胡凤娥理直气壮地说。

    “你这个死娘们儿,男人都妨死了,还这么歹毒。”张淑荣边说边往胡凤娥身前凑,明摆着是要动手打人。

    张淑荣是个母大虫一样又高又壮的身材,胡凤娥当然不是她的对手。只见胡凤娥迅速操起放在案板上的一把菜刀指向张淑荣:“母大虫,到我家里撒野,你敢上来一步,看我不剁了你这婊子!”

    面对锋利的刀刃,张淑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转过身,见一只掏灰的木耙子戳在门边,顺手操起,停顿了一下,不是打向胡凤娥,而是挥向她家的玻璃窗户。只听“哗啦”一声脆响,厨房窗户上那块大麻玻璃被敲得稀碎。

    “张淑荣你这泼妇!”胡凤娥挥起菜刀向前冲去,“母大虫”和“烂苹果”像被追赶的大小两只癞皮狗,夹起尾巴落荒而逃。

    胡凤娥“咣啷”一声丢掉菜刀。回身见瑟缩在屋门边的女儿,上前一步揪住她的发辫,不是方才“烂苹果”揪住的那一根,而是另外一根,不分头脸狠狠地打起来。王丹宇还没从刚才惊恐的一幕缓过神来,就陡然遭到母亲的一通毒打,半天,才放出哭声来。

    王丹宇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每次打她的时候,不是满脸愠怒,而是面带可怕的微笑。不是连打带吓唬,而是真的往死里打,烧火棍,炉钩子,笤帚疙瘩,柴火秆,树条子,身边有什么就抓起什么劈头盖脸地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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