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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明白萧霆轩的那一句‘谢谢’有多么重的力量。
他在替三军感谢她,感谢她救回了这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战争太过残酷,到今日的局面,也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吧。
她不由又将目光落到欧阳宸身上,只见他脸色比之萧霆轩更为苍白,眼神却是带着一种执拗,痴痴的看着她。
她皱了皱眉,心中叹息一声。今天这样的局面,跟欧阳宸的固执和阴暗脱不了关系。不过追究起来,礼亲王倒是更可恶。到底是上一辈的恩怨情仇,连累至下一代。其实欧阳宸也怪可怜的,苍凉凄楚的身世,那般阴暗的童年,心中藏着不容于世的禁忌恋情。她想,或许欧阳宸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偷情一事吧。本就心灵阴暗的他再经历了母亲出轨一事,若非心里承受力强,只怕早就心灵扭曲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接受血凤的洗礼后,凌汐涵心里就多了一份对世俗的怜悯之心。连带着,也不再那般怨怪欧阳宸从前逼迫自己嫁给他的事了。
她微微握紧了血凤,打算用血凤仅剩的一点灵力给他们疗伤。哪知她正准备以意念催动血凤,却听得空中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等等!”
一个月华朗朗的身影破空而来,眨眼间就来到凌汐涵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手上的血凤。
“父皇?”萧霆轩愕然。
凌汐涵微挑眉,看着风尘仆仆的元倾帝,眼底一闪而过的讶异。而后又看向随后赶来,同样目光灼热看着她手中血凤的礼亲王。
“它终于出世了。”元倾帝根本顾忌不到萧霆轩,幽深的双眸直直的看着已经失去光芒的血凤,眼底有着激动之色。
这时候,萧绮兰等人也走了过来。
“皇伯伯。”她叫了一声,忽而想起什么,眼底也掠过惊喜之色。
“血凤有起死回生的力量,那么…”
她话还未说完,就见元倾帝忽而出手如电,凌汐涵根本还未看清他如何出手的,只觉得手上一空,原本安然躺在她手上的血凤已经落入了元倾帝手中。她皱眉,心中有些不悦。却见元倾帝紧紧握着血凤,眼底含着一层水雾。
“十年了,我等了十年了…”
凌汐涵愕然看着控制不住激动的元倾帝,在她印象之中,元倾帝是一个非常冷沉的人,除了面对皇后的时候,几乎根本没什么表情波动。完全属于那种泰山崩预定而不变色的人。而如今,他却对着那枚显然已经失去灵力的血凤这般激动,这如何不让她讶异。
萧霆轩也有些意外,随后想到什么,凤目陡然一缩,眼底也隐隐有着激动之色。
“涵儿…娘…她…”他紧紧抓着凌汐涵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凌汐涵一怔,随即明了。不过她没有萧霆轩等人的震惊喜悦,心中却有着淡淡的叹息和悲凉。
纵然不忍,她却也不得不开口。
“血凤的永生之力已经用尽。”
元倾帝浑身一震,凌汐涵垂下眼帘,声音低沉。
“如今的它,不过是一尊价值连城的凤凰玉玺而已。”刚才看着满地尸骸,她心中陡然划过浓浓的悲伤之情,遂开启了一百年前琼花仙子封印在血凤之中所有的力量,救活了所有人。可是,她却唯独漏掉了一个人。
元倾帝脸色煞白,身子踉跄的退后一步。手指微微一松,血凤就此掉落。
凌汐涵暗运内功,重新将血凤握在手中。她回眸,见萧霆轩也是脸色苍白,眼瞳闪烁着浓浓的悲伤和痛苦。再看礼亲王,更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大起大落,脸色苍白如纸,眼瞳幽暗如夜。
方才还阳光灿烂的天气陡然阴暗下来,黑云笼罩,阴沉得可怕。
—踏—踏—踏—踏—
身后有马蹄声缓缓靠近,来自四面八方的忠义王等人刚到底目的地,正好听见凌汐涵最后一句话,全都震在当场,每个人脸色都有着说不出的悲凉和绝望。敬亲王更是脸色苍白如雪,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差点自马背上栽落下来。
“不,不可能。”元倾帝忽而双目赤红,嗓音喑哑低沉,有着压抑不住的痛楚。
“十年,我等了整整十年,不可能的,上天不可以对她那么残忍。”连月的跋山涉水已让他疲惫不堪,且途中还时不时的遇到礼亲王的纠缠争斗,元倾帝早已身心疲惫。十年前妻子不听他劝告,执意以灵魂为咒将凌汐涵从异世带过来,便消耗了她的生命。后来,他无意当中得知,无忧城的血凤,竟然有起死回生的力量。前提是,找到那个可以开启血凤的有缘人。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等。等着那个异世女子开启血凤,等着凌汐涵将血凤的力量解封…
为了这一天,他精心算计筹划了整整十年。
凌汐涵在忠义王府过得不如意他知道,忠义王妃表面淡然心机深沉他知道,忠义王府小妾姨娘各怀鬼胎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他全都知道。妻子在筹谋让凌汐涵重生,他自然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那些女人之所以敢那么猖狂,全都是他暗中授意的。因为只有让凌汐涵尝尽人间心酸,让那些人得寸进尺,才能狠下心来为了一己私利致凌汐涵于死地。
包括十年前皇宫安溪殿桃花林中萧铭澜被毒蛇咬伤,凌汐涵相救一事,也全是他的安排。
那个时候的凌汐晴不过才七岁,纵然心思细腻深沉,也段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一条毒蛇放进皇宫。若没有他的默许,若没有他暗中派人引导凌汐画跟随,又岂会有萧铭澜的十年错爱,更不会有凌汐涵的含冤而死。
后来,凌汐涵重生了。果然,生活在那个世界的女子,都有一股独特的吸引力。他知道,轩儿被那个女子吸引了,他也知道,那女子就是解开血凤封印的有缘人。
那一日在玉狼山,纵然他与欧阳痕斗得不可开交,却仍旧注意到凌汐涵的势单力薄。其实那天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暗卫,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将凌汐涵从欧阳宸手中救出来。可是他没有,他放纵凌汐涵任由欧阳宸被抓至无忧城。因为他知道,欧阳宸最终的目的,也是要利用凌汐涵的血开启血凤。
他不管血凤开启会不会导致日后轩儿带兵攻入无忧城是否会千难万难。他只知道,只有血凤,才能救他的妻子。
直到今天,看见那盘旋于空中的凤凰之时,他心中期待已久的那一刻终于到来了。他的妻子,终于有救了。可是凌汐涵却告诉他,血凤的灵力散尽,救不了他的妻子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这个巨大的打击?就好比一个行走在沙漠饥渴已久的人终于看到他寻找已久的沙漠绿洲。却待靠近之时,发现那只是海市蜃楼,浮生一梦。
一个人,若是从不给他希望,那么他会从一开始的痛苦到慢慢的麻木。哪怕最后会痛彻心扉,却也不及这个时候多年的期待美梦如云花破碎来得绝望悲痛。
他眼瞳含了赤红的血腥,与苍白的血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踉跄着就要再次去抢夺血凤。
凌汐涵身影一闪,冷眼看着失魂落魄的元倾帝。
“把它给我。”元倾帝目赤血红,冲着凌汐涵嘶吼。
凌汐涵眼眸淡漠,“你该醒了。”
“涵儿…”萧霆轩目光悲痛,对着凌汐涵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打击元倾帝了。
凌汐涵看懂了他的目光,可元倾帝如今已经陷入了癫狂阶段,如果不一棍子将他打醒,他只会陷入自己制造的梦境永远也不能醒过来。
她正欲再开口说什么,却忽而听闻自天外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漓儿,不要再执着了。”
所有人都为之一震,那声音飘渺虚浮,若即若离,根本察觉不到说这话之人的气息。可见那个人的功力到了各种地步。凌汐涵心中大为震动,这个人的功力,只怕还在元倾帝和礼亲王之上吧。
她正兀自猜测这人的身份,元倾帝和欧阳宸听见这声音,却是齐齐一震。他们同一时间回眸,只见阴狠的天色忽然乌云散开。
戾——
一只巨大的雕自云层之下飞来,发出一声鸣叫。那雕大的惊人,上面还乘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灰白道袍的老者,看起来已过耄耋之年,头发花白,眼眸沧桑深邃。他怀中抱着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看起来很虚弱,却依旧掩盖不了绝丽容姿。
随着那雕的靠近,凌汐涵看清了那女子的真容,目光陡然一缩。元倾帝和礼亲王早已在第一时间飞奔了过去。
“落儿—”
元倾帝看着被老者抱着的白衣女子,目光怔然痴愣,带着浓浓的忧郁和悲痛。身后,忠义王等人也早已下马,疾步走了过来。
慕容于然抱着皇后慢慢走近元倾帝,眼神悲悯而不忍。
“漓儿,你若真为她好,就不要再造杀孽了。天劫其实存在于心,她当年执意逆天开启时空已然打破了自然规律,才受到上天责罚于此。如果你再因此而挑动天下战争,到时候白骨森森,血流成河。只会更添加她的罪孽,让她永世都不得超生。”
元倾帝狠狠一震,目光涣散。
慕容于然将皇后交给元倾帝,语气带着几分怆然与哽咽。
“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抱着她吧,听听她最后的声音。”他说完就不忍的别过了脸。
元倾帝身体僵硬,慢慢的伸出手,将皇后抱在了怀里,紧紧的,如获珍宝般的抱着她,眸色温柔夹杂些许潮湿。良久,他才开口了:“落儿,退位诏书我已经写好了,我们自由了。”他似乎有些急切,声音却是从未改变的温柔。
皇后慢慢睁开眼睛,触及熟悉的容颜,虚弱的面容上绽开了一抹淡若春风的笑容,即便是一脸病态,却仍旧掩不了她的风华绝代。
可是看在元倾帝眼里,却让他心痛如绞。
“真好,我还能再…再见你一面。”皇后眨眨眼,笑容温柔而纯真。站在旁边的敬亲王黯然了眸子,什么话也没有说。
元倾帝看着怀中的女子,目光静柔,嘴角浮现了一缕笑意。他伸手温柔的理了理皇后的鬓发,声音越发的柔和。
“你说,我们第一站去哪儿呢?去塞外,看大漠孤烟。去青山,登高望远。去海边,看波澜壮阔。还是去…”
“我想看日落。”皇后打断了他,“我想去…咳咳咳…”她嘴角咳出了鲜血,脸色越发的苍白。
元倾帝蓦然拥紧她的身子,“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去哪儿,我现在就带你去。”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害怕,立刻将皇后打横抱起来。迎面奔跑过来一匹白马,元倾帝抱着皇后就登上了马背,然后不顾众人,驰马而去。马蹄溅起浓浓的烟尘,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轩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安亲王急急的跑上来,“你父皇定然要带你母亲去落日崖,那是他们定情的地方。如果你母亲去了,你父皇肯定要为她殉情的啊。”他眼瞳浮现焦急和恐慌。
他一言落下,萧霆轩猛然回神,拉着凌汐涵骑上另一匹马,而后疾驰而去,敬亲王等人也随后跟了上去。
☆、第三卷 江山如画美人花(结局篇) 第八章 红颜薄命
落日崖,本来是一座人烟稀少的山崖。可是如今的落日崖,与二十年前的落日崖完全是天差地别。青草翠绿,桃花飞舞成片。极目远眺,重重雾霭若仙气袅绕,隐约可见崖底而上的高大松木。
元倾帝带着皇后一路骑马而至,远远的就看到崖边草木繁盛,花团锦簇。
他低着头温声对怀中的皇后说道:“落儿,到了。”
皇后眼睫颤动,缓缓睁开双目,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而后看了看天际。
“快日落了呢,时间竟是刚刚好。”
元倾帝深邃的黑眸漾出笑意,却是悲凉至极。
“带我到崖边。”
“好”元倾帝抱着皇后飞身下马,然后走到崖边。
皇后抬头,眯了眯眸子,天际那一缕云霞若锦缎般光滑无匹,周边轻云缭绕,承接着那一轮若圆盘的日落。好似海平面上,层层波纹翻滚涌动,捧着的海月明珠,美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皇后望着那日落,缓缓的笑了,比那天际红霞中的落日还美。
“果然呢,落日崖边看日落,别有一番韵味。”
元倾帝双手环着她的腰,温柔的目光藏着刻骨的忧伤。
“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天天带你来看,好不好?”
皇后目光微暗,仍是点了点头。
“好啊。”她目光渗透出如水的柔情,天际那一束云霞之光映照在她清透的眼波中,幻化出绚烂的光彩。她苍白的脸色蓦然红润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起来。她仰头看着元倾帝,“还记得惊鸿舞吗?”
元倾帝温柔回望着怀中的女子,手指轻柔的将她被风吹拂的发丝别到耳鬓处。
“如何能忘?”眼前似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