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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剂量的止痛剂打下去,这会儿他整个人已经high了,眼神没有聚焦,脸上挂着傻笑。
一瞧苗大公子这个状态,周令时也就不难为人家了,只能自己看着办,他伸手推了一把魏行山:“帮忙,一起拾掇拾掇。”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背后天坑底,遥遥传出来一句歌声。
听不清到底唱着什么,但这声儿听着是真舒服,特别脆生。
这声线借着天坑壁,来回反射上来,飘飘荡荡,余音袅袅。
就这一嗓子传上来,周令时听愣了,心里就好像什么东西醒过来了。
调儿,周令时认得,这是山歌。
周令时自幼就在滇南吴家学艺,那是云贵高原的大山里面。
山区里的山民嘴里大多会唱几首古老相传的山歌,周令时自然也会。
真正在山区里面传唱的山歌,起源有两种。
一种是一群人干同一桩体力活的时候,为了保证大家伙儿发力的节奏一致,嘴里喊的号子,这种节奏比较明快。
另外一种拖着长调的,那是为了远距离传达信息。
山区里面,隔着山头人是能互相看见,可望山跑死马,真要近距离好好聊,嗓子是舒服了,腿就受罪了。
所以就得隔着山头喊。
但凡是喊,要互相听得清楚,就不能是短音节,调儿得拖长了。
否则就是平地一声雷,吓唬人好使,沟通不行。
而且光调子拖长还不行,最好还得有调门的高低区别,这样声音传到别人耳朵里,字头字尾更有辨识度,听得更清楚,原始的山歌就这么来了。
不过山民之间传达信息,大多就是问个好,然后简单地说一两句,言简意赅。
真要大段大段地互相喊,那就只有一种情况。
男女传情。
男女之间要是有点儿意思,那聊起来是没完没了的。
周令时会得那几段山歌,也是这个性质。
那会儿他二十来岁,练武之人中气十足,嘴里的词儿都是荤的,也调戏过不少山区里的妇女。
后来被吴天南偶然间听到,老猎人勃然大怒,操起家伙把周令时好一顿收拾。
打那之后,周令时就不怎么唱了。
如今老周人过四十,半生蹉跎,孑然一身。
之前跟现在师傅说好了,这趟买卖结束,带一个女人回去,跟他先处着。
所以周令时这两天心里是热乎的,脑子里就转着男女的事儿。
这会儿周令时人站在天坑顶,底下这么一个女嗓的山歌调传上来,就忽然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二十来岁,又回到滇南山区里了。
差点没把住,嘴里要开唱。
刚要开唱,周令时一下子惊醒过来,赶紧摁下了这个心思。
他想起来,目前这天上地下,就一个女人。
苗雪萍。
那是“云贵苗”的最强猎人,也是云贵高原长大的女子,肯定会山歌。
她如今是自己师祖的二夫人,师傅林朔的姨娘。
自己这要是开腔,把那几句荤调甩下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周令时一念及此那是一身冷汗,赶紧看了看四周众人,定了定神,这才问道:“你们听见了吗?”
众人齐齐点头,其中魏行山笑道:“嘿,没瞧出来,我干娘嗓子是真不错。估计他们在下面很顺利,她老人家都唱上了。”
“可不是嘛。”周令时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冷汗,随声附和道。
“师弟你是滇南的,听得懂她在唱什么吗?”魏行山问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天坑底下的歌声依然在继续,周令时一边聊着,耳朵也没闲着。
嘴里两句话撂下来,下面的歌声也传上来一整句了,唱歌人在下面顿了顿,应该是在换气。
可她这一整句九个调下来,调周令时认识,词儿却不认识。
听不懂她在唱什么,既不是国语,也不是滇南那边的方言。
于是周令时摇了摇头,同时心里也有些奇怪。
如今在这天坑顶上,被这句歌声吸引的人不仅仅是周令时和魏行山,云家的八位护道人也听到了。
“哎呦,还别说,苗雪萍这嗓子可以啊。”
“这苗家女疯子,算起来五十岁的人了,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结果这嗓子,十七八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当年这一辈女猎人,除了咱云家的云悦心,那就算她了。这女人除了脑子不太好,其他都行。”
“林乐山艳福不浅。人都死了还能捞一个小老婆。咱哥几个不服行吗?”
“那肯定服了,小老婆这种东西,咱想都别想了,家里的母老虎还不够伺候的嘛。”
“说得也是。”
护道人们正议论着呢,躺在地上苗大公子呵呵傻乐一声,然后一甩依然健在的右胳膊,大着舌头说道:“你们这几个棒槌,知道个屁!”
“嘿,小子叫板!”
“算了算了,人喝了药正迷糊着呢,别跟他计较。”
“就是,同为云家入赘人,相煎何太急嘛。”
“表姑父,您这句诗真不错,要说咱云家护道人为什么这么团结,就是因为有这种共情。”
“行了行了,别瞎捧了。”
“苗成云,你想说什么啊?”
“就是,我们不知道,你知道?”
苗成云这会儿也算是酒壮怂人胆,之前在几个护道人面前那是服服帖帖的,这会儿止痛药的药效一上头,他就感觉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苗雪萍,那是我堂姑,她的情况我能不知道吗?”
“那你说说呗。”
“嗐!我堂姑喜欢林乐山,那是后来的事情。”苗成云说道,“知道她一开始在苗家,为什么嫁不出去吗?”
“还有这种事?”魏行山好奇心上来了,嘴里问道,“为什么?”
“那就是因为山隔着山,人脸看不清,她长得再漂亮都没用。
山里的男女是先得听歌声,再决定要不要见面的。
她那山歌,五音不全不说,平时饮食习惯还不好,嗓子里老卡痰。
我家老头子说了,远远听着特别恶心。
当年我堂姑但凡在山上一亮嗓子,她站着的那座山头,这十里八乡的人都得绕着走。
所以,她会个屁的山歌。”
周令时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赶紧问道:“那这么说的话,下面唱歌的,不是苗姨婆?”
“肯定不是。”苗成云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说话间,天坑下面的歌声又传上来了。
歌声入耳,动人心魄。
可现在周令时再听到这歌声,全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他看着瘫在地上神志不清的苗成云:“不是苗姨婆,那是谁啊?”
“不懂了吧?“苗成云笑了笑,上下晃着手指,一字一顿道:“这个东西,它压根儿就不是人。”
……
第413章 叱咤雷霆
神农天坑里传出来的歌声,在上面周令时耳朵的里缥缥缈缈、悦耳动听。
可在如今天坑底下的贺永昌耳朵里,那就是黄钟大吕、摄人心魄!
他知道事情不对头,可注意力却集中不起来。
这地洞里陡然传出的歌声,拥有巨大的声压和动人的曲调,想装作没听到,那根本做不到。
而这种歌声只要一听进去,整个人都就会不自觉地被吸引,别的什么都不想干,就想听对面唱下一句。
要是搁在戏园子听戏或者茶馆里听曲艺,贺永昌这个状态那是正常的,可如今这场合不对。
这是在狩猎呢!
贺永昌猛然一咬舌尖,一股子剧痛钻心而来,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
他啐了一口嘴里含着的鲜血,伸手入怀,将之前采集的苦草拿出来,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这时候用苦草,一是这东西能止血,二也是利用这种剧烈的苦味稳住自己的心神。
贺永昌的见识远非周令时可比,作为一个成名比林朔还早的猎人,论狩猎经验,他也就是在猎物质量上不如林朔,在绝对数量上还要多出一些。
前面是什么东西,他已经心里有数了。
鹿蜀。
无论是猎门内部的《九州异物载》,还是世间流传的《山海经》,对这种东西都有记载:
“杻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杻阳山上有一种野兽,形状像马,白头,通身是老虎的斑纹,尾巴是红色的,鸣叫起来像是有人在唱歌。它名字叫做鹿蜀。将它的皮毛佩戴在身上,可以使子孙昌盛。
这份记载,是比较详尽的。
有产地,有形状颜色,有鸣叫特点,甚至还有灭绝原因。
“其音如谣”,就是现在贺永昌听到的歌声。
鹿蜀鸣叫的曲调,其实就是目前很多山歌曲调的来源。
华夏先民在山里听到这种鸣叫,觉得好听,于是就学过来了,一辈辈流传下来。
既然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贺永昌心里也就不慌了。
因为猎门故老相传,“鹿蜀”这东西跟“驳兽”差不多,虽然本身战力很强大,对人的攻击欲并不高。
这东西早在华夏文明萌芽时期,就灭绝了,原因不是跟人类冲突有多厉害,而是当时人类认知世界手段有限,巫术横行。
而当时巫术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利用自我暗示蒙人的玩意儿。
按目前的心理学的说法,就是当时生存压力过大,导致的群体性臆症。
当时有位大巫就认为,“鹿蜀”的皮毛佩戴在身上,可以使子孙昌盛。
这个说法口口相传,猎门中人那时候的见识也就那么回事儿,家族子孙昌盛那是天大的事情,于是纷纷出手。
这就直接导致了“鹿蜀”在华夏大地上的消失。
而那时候热衷于捕猎“鹿蜀”的猎门家族,后来非但没有子孙昌盛,还由于“鹿蜀”太厉害,狩猎伤亡大,好几个家族从此绝户。
《九州异物载上》的每一条记载,是猎门先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同时,还因为这些记载年代跨度很大,本身就昭示着人类对整个世界逐渐认知的过程。
学费,总是要缴的,代价不一而足。
“鹿蜀”这条记载的代价,稍微沉重了一些。
所以当年贺永昌的父亲贺彪,在教导儿子的时候,在这条记载上多说了几句,贺永昌至今历历在目。
根据贺永昌的狩猎经验,如今神农天坑底下的这头“鹿蜀”引吭高歌,这并不是在表演自己歌艺如何,而是在警告。
警告来人,不要再靠近了,否则就要领教领教自己的厉害了。
于是贺永昌身形就站住了。
既然是“鹿蜀”,那这一架就可打可不打,贺永昌想等等后面狩猎队长的意思。
结果林朔没发话,反倒是苗雪萍说道:“哎呀,这东西叫起来真好听。
儿砸,我跟你说啊,当年你姨娘我在山头一亮嗓子,也跟这东西差不多。
那叫一个一呼百应、百鸟朝凤。
追我的小伙儿,那是漫山遍野啊。
结果我一个都没看上,我就看上你爹了。”
“是吗?”林朔显然来了兴致,“那您现在唱一句,我饱饱耳福呗。”
“那何止是饱耳福啊,眼福都有了。”苗雪萍说道,“你爹当年那是刚中带柔的奇男子,不仅会说书,还会使身段。
尤其是霸王别姬里虞姬的身段,那是惟妙惟肖,你没见识过吧?”
“我老爷子还会这个呢?”林朔听了大为惊奇,“这我真不知道。”
“嘿!他教过我,我给你学学。”苗雪萍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一边使着身段一边给你唱,你品品这味儿。”
“姨娘请。”
贺永昌正攥着兽叉,全身肌肉紧紧绷着,猫着腰全神贯注地盯着全面。
鹿蜀这东西虽然本性温和,可目前这情况可不是在野外。
这是山洞里,三人如今面对的是一头困兽。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这“鹿蜀”。
这东西现在已经急眼了,随时可能冲出来,贺永昌自然不敢大意。
结果一听后面这番对话,老贺气都差点泄了。
他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了。
后面这娘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鹿蜀”这种东西,他们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估计在遇上“玃如”之前,他们就一直会是这种状态,全程划水不说,还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帮一点倒忙,增加一些难度。
现在指望他们,那是指望不上的,还是自己想法子吧。
贺永昌脑子里刚刚起了要动手的念头,身后苗雪萍一嗓子就亮出来了。
贺家家主如今是修力九寸六境的修为,他们家这修力传承,也算得上是内外兼修。
内家功夫叫做“罗汉十三爆”,外家功夫叫做“十三太保横练”。
贺永昌一身腱子肉要是绷紧了,那就跟铁块似的,寻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