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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楚弘毅和苗成云，章进整体实力其实要差一些，也就仗着自己双刀在手，有防身杀敌的兵刃在。
可这一百来头东西，章进到目前为止也就勉强宰了一头。
为了破这头海妖的鳞甲，章进虎口都已经震裂了。
血流到刀柄上，刀柄这会儿开始打滑。
两条膀子也开始脱力了，双刀随时会脱手。
章进阅读了场上的形势，他知道自己一旦双刀脱手，那肯定就是楚弘毅和苗成云两人的累赘。
不如到时候拖个海妖同归于尽，让这两人有活命的机会。
刚刚打定了这个主意，章进只觉得眼睛一花。
楚家家主这会儿面色铁青，呼吸之间带出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鬼魅般的身形靠上来，双手快若闪电。
等章进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双手跟刀柄之间，已经结结实实地缠上了两条布带子。
这是楚弘毅上衣的两个袖子。
“章家主，刀别脱手。”
楚弘毅沉声说完这句话，自己一口气也就续上了，身子再次消失。
章进来不及想太多，因为自己和楚弘毅两人连续换气，哪怕仅仅是短短的半秒钟，苗成云一个人也已经快死那儿了。
这场战斗，三人虽然有同样的战术意图，那就是给林朔拖延足够长的时间，可具体的功能还是不太一样的。
楚弘毅身法快，起吸引注意力和牵制的作用。
苗成云的攻击势大力沉，他能轻易地击飞单个海妖，同时能以阳八卦借到雷电，能起到暂时麻痹的效果。
章进双刀在手，这是目前唯一能杀伤海妖的武器。
所以就角色而言，楚弘毅负责嘲讽，苗成云负责单控和群控，章进是个主力输出。
其中楚弘毅最重要，他身上压力也最大。
正是他靠着浮在水面上的五条浮木，不断左奔右走，骚扰激怒着海妖群，而且必须照顾到所有的海妖，这才让这群有点儿智慧但智商并不那么高的家伙，还继续尾鳍击水，立在湖面上。
海妖不入水，这是战斗能进行的前提。
苗成云也不轻松，一身能耐使尽了，为得就是进一步激怒这群海妖，让它们暂时想不起入水攻击这个选项，同时他要么击飞要么麻痹，在给章进创造良好的输出条件。
所以这场战斗到目前为止，拉胯就拉胯在章进身上了。
这才宰了一头海妖，章家少年就已经快脱力了。
这个层面的战斗，境界哪怕差上一点，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只是此时此刻，哪怕赶鸭子上架，也得上。
章进没有其他选择，因为他一旦放弃了，另外两个猎人的努力就白费了。
于是他在续上这口气之后，左手一刀斩断了右手上的布带，然后右手摸上了自己的腰际。
他并不想辜负楚弘毅的好意，只是到了这会儿，能多杀一头海妖也是好的。
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点力气，“孔雀”要出手了。
而就在章进选取目标的时候，只听苗成云大喝一声“小心”！
然后苗成云身子一晃，就护在了章进身侧。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水花就跟子弹一样四处飞溅。
苗成云背部挨了一记水炮，整个人斜斜了出去。
这记水炮，来自圣湖北岸石滩上。
八头之前被苗成云一记横扫扫到那儿去的海妖，其中有一头终于被猎头人们杀死了。
这东西临死之前，吐出了这记水炮，没打到面前的猎头人，正好往这儿飞过来。
眼看苗成云被打得生死不知，章进心神激荡之下孔雀七尾翎中的“酆都月”刚要出手，却发现锁定的目标空了。
章进举目四望，湖面上已经空空如也。
只有楚弘毅跟自己站在同一根浮木上，双手撑着膝盖，喷出了一口血。
“这群东西，终于想起来下水了，这样我们就只能闭目等死。”楚弘毅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苦笑着扭头，看了章进一眼，“章家主，能跟你死在一块儿，我倒是没太多遗憾。”
章进咧了咧嘴，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神情快哭出来了。
“也别这么悲观。”苗成云整个人趴在不远处的一条浮木上，一边吐血一边说道，“我看海妖这次下潜，不是为了对付我们的。”
“没死呢？”楚弘毅扭头看了苗成云一眼，很是意外。
“肋骨是断了几根，离死那还远着呢。”苗成云皱着眉头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我刚才打卦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阳八卦不太好使，这儿的自然之力奇奇怪怪的，尤其是坎卦，完全无效。”苗成云说道。
“这难道不是你自己学艺不精？”楚弘毅白了苗成云一眼。
“我目前阳八卦六境的修为，以我的天赋而言确实还不够高，但肯定不至于这样。”苗成云说道，“尤其是坎卦失效，坎为水，水力我完全借不到，这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因为水力被人给借走了。”
“谁借走的？”
“还能有谁。”苗成云说道，“肯定是目前在水底下的这个家伙。”
……
第540章 马桶
圣湖北岸的石滩上，随着第一头海妖倒下，猎头人士气大振。
随后，他们就乐极生悲，引来了一次大面积伤亡。
雄性海妖要是在水里，身边无论海水还是湖水都取之不尽，水炮一发接一发的那就没完没了了。
可目前这八头海妖被苗成云一下扫到了岸上，弹药库这就断了。
身体里就一发炮弹的储备，所以它们不到拼命的时候不会拿出来。
这会儿，它们开始拼命了。
头一发水炮没打对，冲南面湖面方向去了，苗大公子难得良心发现救了一回人，为此断了几根肋骨。
苗成云其实运气算好的，毕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水炮的威力有衰减。
而之后的七发水炮，都是往岸上左右两边走的，这就有了一打打一串的效果。
北岸猎头人这边，可没有林朔他们掌握的情报。
不熟悉海妖，水炮攻击他们更不清楚，晚上视线又不好，所以这一下就倒霉了。
死伤得有上百个，而其中一发水炮，就是正对着黎鼎这边过来的。
黎鼎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泰坦那伟岸的身形就挡在了他的前面。
水炮从海妖嘴里弹射出来，是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水球。
泰坦这位缇雅族最强大的猎头人，双腿一个箭步，双手抱胸，两个胳膊肘支起来，硬接了这一发水炮。
整个身子往后挪了一米多，脚后跟快靠上黎鼎了，去势总算是止住了。
“这个凉水澡痛快！”泰坦直起身子来，甩了甩自己的两条胳膊。
水炮一发出来，岸上的海妖这就算是黔驴技穷了，体力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一个接一个被猎头人长矛戳倒，就地分尸。
泰坦也就不关注岸上动静了，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湖面上。
“咦？”这巨汉不由得挠了挠头，“东西呢？”
黎鼎也赶紧探出脑袋看了看，确实，这会儿湖面上那些海妖全没影了。
远处也就能依稀看见几棵树浮在水面上，上面有三个人或站或卧。
黎鼎一看这情况，不由得心中大喜。
这情况还不明显吗，海妖被打跑了呀！
海妖被打跑了，这事儿虽然不如兽神被杀死了那么完美，可也足够拿来说事儿了。
正面击退了兽神，这是缇雅族千年以来从来就没有的事情。
能达到这个效果，那么本次猎头战争这么搞的道理，也就站住了。
这个道理站住了，泰坦成为缇雅族首领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形势一片大好，此时仅仅需要振臂一呼！
于是黎鼎赶紧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吼道：“兽神被打败了！我们胜利了！”
黎鼎这一嗓子嚎得很突然，身边的泰坦被吓了一大跳。
这位艾巴氏族的族长摸了摸后脑勺，嘀咕道：“我们这就胜利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黎鼎这会儿也是急了，咣当给了他一脚：“少废话，赶紧跟着我喊。”
“不是。”泰坦也是个好脾气的，耐心地冲自己这位发小解释道，“黎鼎，事情还没完呢。”
“哎呀！”黎鼎被气得够呛，“事情完没完不重要，你现在说事情完了，这就算完了！”
“是，这个道理我懂。”泰坦看着湖面的方向，嘴里说道，“可是大伙儿又不瞎，眼下这动静，事情怎么可能完了嘛。”
“眼下什么动静？”黎鼎问道。
泰坦眨了眨眼，往旁边挪了一步，空出了湖面方向的位置：
“你自己看呗。”
……
现在圣湖上正在发生着什么，黎鼎的目力有限，视角也太低，看得不是很清楚。
眼下看得最清楚的，有两个地方。
一个是安澜号上的屏幕墙，另一个就是昆仑山下的苏家老宅办公室。
两种显示终端，走得是同一组图像信号，这是飞艇在高空俯拍的视角。
这会儿这座湖，就好像底下加了把柴禾，被人煮开了一样。
浪花虽然不高，但却涵盖了整片圣湖，水纹交织，不断地激荡碰撞。
Anne在控制室里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没看出名堂来，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导师。
苗光启这会儿却闭着眼，似是在感知着什么。
跟他一样神态的，还有苗雪萍。
几乎在同一时间，这对堂兄妹睁开了双眼。
“成了。”苗光启点头道。
“嗯。”苗雪萍应了一声，随后说道，“去粗取精，八去其七，专注一力。这就说明，他已经能有意识地控制自然之力了。”
“对咯。”苗光启说道，“引得八种自然之力加诸自身，这其实没什么用。
因为八力相合即为自然，互相抵消。
除了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儿，但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只有到了能有意识地抽取舍断，提炼当前环境中最强的那股力量，这才算得上借得了天地威能。”
苗光启说完这番话，双眼就一直看着苗雪萍。
苗雪萍被堂兄盯得有些发毛，说道：“干嘛？”
“阳八卦的奥义，这世上只有你我兄妹二人领悟到了极致。”苗光启说道，“林朔今天的顿悟，不可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我反正是没教他，你怎么解释？”
苗雪萍头一抬：“我也没教他嘛。”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苗光启说道，“以八卦之力引得天地感应，这是苗家的独门绝技，多少代苗家先辈的智慧结晶。
他林朔跟一头猴子干上一架，这就领悟到了？
要是事情能这么简单，我儿子苗成云到今天也不会这么废物了。
我以前每天揍他，我总比那只猴子强吧？
可要说林朔是正儿八经跟你学的，你肯教我信，可我不信他肯学。
所以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做到的？”
“嗐。”苗雪萍看了看四周，发现也没外人，这才说道，“这事儿真不赖我，是悦心姐。”
“云三妹？”苗光启奇道，“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苗雪萍说道：“当年我不知天高地厚，找悦心姐决斗。
她以莫大的神通，给了我跟乐山一辈子的幸福时光。
以此为交换，她让我给她跟乐山的儿子，也就是林朔转交一份礼物。
这份礼物，就是云家传承。
不过，悦心姐手段太强了。
她的这份礼物，既可以刺激着我不断精研阳八卦，同时也将这份苗家传承融合到了云家传承里。
我们苗家的借物阳八卦，本就以炼神为根基，跟云家传承其实是兼容的。
我在红沙漠上，将这份礼物交给林朔之后，林朔从此在修行云家传承的同时，也等于在修行着阳八卦。
当然这种修行，是不知不觉的，也没有八卦的八种卦象作为使用手段，而是更接近八种自然之力的本源。
所以林朔本人应该是不清楚的，他还以为他学得是母亲对于云家传承的心得。”
“原来是这样。”苗光启点点头，“看来云三妹传授给林朔的，并不仅仅是云家传承那么简单，而是她自己对于三道合一的理解。三道合一，她最后迫于某种压力没有办到，所以希望儿子能继续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苗光启又开始苦笑：“只是这个女人是真不厚道。给你苗雪萍一辈子情情爱爱，然后就从你脑子里，这把咱苗家的借物传承给顺走了。”
“我反正觉得这买卖不亏。”苗雪萍反问道，“那如果有人让你跟悦心姐相伴一生，然后从你脑子里顺走苗家传承，你愿不愿意？”
“太愿意了！”苗光启一拍大腿，然后气不打一处来，“这种好事我怎么就碰不上呢？”
Anne听着两个长辈这么说事儿，一脸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