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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就厉害了。
于是对面的黎叔见状，也过来了：“认识一下，姓胡名黎，胡黎。承蒙道上兄弟错爱，都叫我一声黎叔。敢问兄弟是哪位神仙？”
第312章 自己的蛋
其实演到这一段的时候，林浩就想起来自己开学时的那场戏了。就是和陈宝国演的那一段，其实别说套路，台词都有点类似，就是那个味儿。
只是当时自己演的那叫一个耍狠啊，恨不得每一个眼神里都带着些锋芒来，好让大家体会到自己是多么的“演技爆棚”。
甚至特别好笑的：
林浩当时还在觉得，我现在就演的这么好了，以后没有上升空间了怎么办？
现在想起来也是有些尴尬。
不过也没时间多想了。
于是他抬了抬眼，朝着对面那只笑面狐狸像是客气一般地笑了笑：“神仙不敢当。。。”
然后他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
好吧，就是有意地学着黎叔的架势，双手搭在桌上，表情好奇且文雅，但脸上那抹不掉的一点戾气却让他有些四不像的可笑：
“。。。我就是一个六亲不认的过路鬼。”
说着，他又悠悠哉哉地把那颗熟鸡蛋塞进嘴里。一口一口咀嚼着，也就不再理会对面的人，只当黎叔是空气罢了。
。。。
是的，他就是在嘲讽对方。
林浩开拍之前和冯大炮探讨过了，如果单单只是一脸平静地回答，显不出来两人的分别呢，也带不上前面的剧情：
前边是什么？
黎叔伪装老头想拿钱，被王薄轻易识破并且阻止。到了无人处，他还毫不留情面地戳穿对方，外加嘲讽一两句和学着他“瘸腿”。所以结合起来看，这里林浩再次模仿黎叔的伪装，就和之前对应起来。
摄像便给了两人个中景。
这两人虽然是长相身材气质都不同，但经过这么个模仿，竟然是一左一右像是两个有些诡异的对称。
然后，葛优脸上依旧是带着那股子笑意，温文尔雅像是个知识分子一般，反倒是有点太妹气质的李冰冰从边上入境，一屁股坐在了葛优的旁边。
伸手，摊开，手里面是一个鸡蛋。
不同的是，这个鸡蛋，是一个生鸡蛋，
葛优动作很轻很柔，甚至有那么点下午茶般地慵懒，伸手把鸡蛋拿过来示意他看了一眼，然后道：“献丑了。”
接着，就是拿着这鸡蛋往桌面上一划。。。
“咔！”冯小刚满意喊了停：“过了！”
。。。
电影有很多镜头都是分开拍的，尤其是这种商业片，那一段在车站的长镜头都实属罕见。所以和林浩剥鸡蛋一段一段拍一样，黎叔剥鸡蛋也是一段一段拍的。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这个剥生鸡蛋，可就不是道具组和演员能完成的。你就想想要把鸡蛋剥皮，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
剧组之前也试过，说用醋泡鸡蛋，然后再尝试剥下来。
可这依旧没有让难度降低多少。
所以，冯导专门请了一个乡港的手艺人，来帮忙拍摄这个镜头。到时候通过剪辑，做出是葛优剥的效果。
人家也准备的很快，也自带道具，随时上场。这边机位布置好，厂务再一喊：
“action！”
就看见人两根手指把控着这个鸡蛋的转动，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在鸡蛋上面磕磕动动，竟然是鸡蛋壳真的一小块一小块碎了下来，呼啦啦往下掉。
这事肉眼可见地蛋壳从鸡蛋上掉下来，并且漏出里面那层薄薄的膜。对比林浩的剪切镜头和剥熟鸡蛋。。。一下子，很多人觉得有点高下立见的意思。
厉害啊！这可是生的。
稍有不慎，立马那层薄膜就破了。
所以虽然剥的时候，破了两个鸡蛋才成功，但这已经很惊人了。大家最后看着那个被剥下外壳的完整生鸡蛋，就是一层膜裹着里面，半透明的，隐隐透着光。
就真的不得不说一句：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
“有点意思啊？”
林浩也围着这个鸡蛋打转，嘴里嘟囔着：“你说这原理是什么呢？我剥个熟鸡蛋，上面的白膜都不能完整剥下来。”
“那就是人家吃饭的家伙了。”
冯小岗看了对方拍完就回屋子了，挥了挥手，笑道：“你打听人家吃饭的家伙事，人家能告诉你么？还是收拾一下，准备继续了。”
于是几人又折腾回原位，葛优有点小心翼翼地拿着那颗剥了皮的鸡蛋，但等摄像师一开拍，脸上立刻恢复了闲情逸致。
“臭小子看清楚了，黎叔剥的可是生鸡蛋！”李冰冰作为马仔，必须这时候捧上。
而罕见的，葛优脸上隐隐有那么点压抑自己想炫耀的心。带着这种情绪，他把鸡蛋托在手里，最后一点皮丢进杯子里。
然后，展示给林浩看。
再接着，他双手托着这么个鸡蛋，放在啤酒杯上轻轻那么一挤。
“噗通！”
一个完整的鸡蛋就掉进了杯子里，蛋黄在液体里缓缓下称，蛋清则是和啤酒里的泡沫纠缠，竟然形成一种十分绵密的感觉。
黎叔这才又恢复刚才的神采：
“想交你这个朋友，可否赏脸到包厢一叙？”
。。。
剧组拍到这里，差不多就该收工了。接下来虽然不是名场面，但是是重头戏，所以演员现在状态不好，明早再拍。
就是拍完这个吧。。。
林浩就特别想把李冰冰那段台词，改成网上著名的梗。
就是这个梗好笑归好笑，难免有点不着调。
他便犹豫着给冯导一说。
冯导也觉得好玩，思考了一番，便又把这句单独拍了一个，或许宣传的时候用得上——宣传的时候，观众也就看见一两个片段最多，倒可以当一件类似于彩蛋的事情。
所以再次开拍，镜头里，李冰冰一本正经地带着些骄傲和炫耀的口气，坐在葛优旁边道：“臭小子看清楚了，黎叔剥的可是自己的蛋！”
“哈哈！”有人当场就笑出来了。
诶诶诶，你别说，感觉出来了。
一本正经＋不着调，有点葛优风格的意思啊？
这一回显得李冰冰这个陪衬，不再是那么突兀，反倒有些点睛之笔的妙用。
就是这一次《天下无贼》吧，冯导不太想做以前那种冯氏贺岁片的感觉了，所以拍出来还是有那么些犹豫。
但林浩就不管了，嘴里念叨着：来是com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就溜了。
这句话要加进去也好，不加进去也行，反正最出名的多半还是那一句：
21世纪什么最贵人才！
林浩也就最多蝴蝶一两句台词，其余的，他就没想过了。
第313章 刚好
“各部门准备！3，2，1！”
“action！”
一声令下，大早上精神颇好的两个男演员就上阵了。昨天那一句台词一出来，林浩就收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虽然表面上还是没什么，但至少身体上特别诚实把这个意思带了出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淡淡地说道，不过这一次林浩是盯着葛优的眼睛说的，所以又显得分外地认真，道：“不是一路上的鬼，还是各走各路吧。”
葛优听着，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他是有大格局的人，这种话黎叔早就听多了——小叶和胖子是一路人么？不是，但他照样把两人收拢过来。所以这一句话，对黎叔完全不是问题。
奈何对面的人，还是执着于一点蝇头小利，但好在王薄知道该怂还是要怂：“傻小子的六万块钱姓王了，喊你一句黎叔，卖我一个面子吧。”
“兄弟放心。”
葛优面色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微皱着眉，眼睛眯成一条缝，继续那副柔声细气的调调道：“黎叔不是吃火轮的。登车前已经有了交代，这趟车不打猎。”
再然后，他更大度道：
“那只羊是你的啦！”
林浩也就跟着笑了，他随便看了周围两眼，很快就捕捉到在一旁吃饭的两个家伙，道：“要是没猜错，那两位，是你的弟兄吧？”
“嗯，是跟着在下吃饭的。”
葛优的声音沉稳而扎实。
林浩的声音和表情于是就在这陡然一变，仿佛是在认真地警告：“吃你的饭，没听你的话啊。。。”
。。。
“怎么讲？”
气氛一下起了点微妙的转变。
林浩却似乎不管不顾：“你前脚探完营，他们后脚就来圈羊了。”
“有这事？”
镜头这时候给了一个特写，似乎葛优不光是声音里，的脸上也真是有几分真诚的疑惑：“瞧这意思，我兄弟没圈着羊，反倒是让牧羊犬给咬了？”
嘶。。。这股若有似无的火药味更清晰了。
镜头持续给到那张疑惑的脸，而林浩的声音也从画面外飘过来：
“牧羊犬？不敢当。”
镜头再一转过来，他的表情又变了。
这一变，气场完完全全就不再相同。林浩脸上显现出一股异于常人的冷漠，可以说面无表情，眼睛也直勾勾地看了出去，整个人身子挺得笔直，一字一句道：
“只是饿极的狼。”
此言一出，别说被他盯着的葛优，就是在一边上陪着的李冰冰，看过去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他所表达的意思。
好像之前温吞的气氛荡然无存，仿佛还飘在耳边，“鸡蛋大赛”胜利的音乐被一下子切断，而这一切源自北方吹来的夹杂着血腥气的风。
两人依着各自的性子，忽然就那么针尖对麦芒了起来。而就在一旁的李冰冰，却有一种“虽然很危险，但是和我无关”的古怪感觉。
说完这一句，林浩的身子甚至还往前靠。这一下子，他本来就算高大的身子，就更加展现出一股摄人的威势出来，然后吐出来一句：
“谁跟我抢食。。。我就跟谁玩命。”
“。。。”
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这寒风就劲吹着这两人。李冰冰就是路边的一块石头，觉得啥事没有，但是你一眼看过去吧，那边风呼啦啦吹得可大了。
直到良久后，葛优这才缓缓开口：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
。。。
“哇哦！”
“啪啪啪！”
现场有人鼓掌，然后大家都鼓掌，包括一边上看戏的。
各自觉得精彩吧，但是冯小岗就看出了这其中真的特别妙。而且如果他看过林浩入学时的表演，就明白了这一场林浩并不是就那样了，而是有一种润物细无声在。
黎叔，是占优势的。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所以他能怡然自得地和林浩炫耀一下，又可以提出招揽，被拒绝之后，王薄的“好心警告”也好，“质问打脸”也罢，甚至“有意挑拨”也都行。
黎叔就一个态度：护短。
诶，之前是因为你是我看上的，现在咱们两断了。
所以林浩从一开始都是被压着演的状态，可是又不能太被压着，终于是最后一段才爆发出来。
但是很妙的是，林浩的锋芒从来只朝向黎叔一个人。
微妙又细致。
王薄是一个混迹多年的老江湖，但他把玩命这个词挂出来，说明已经到了他的底牌。这最后这一招杀出来，才有这一个“和”局，让你觉得特别合理。。。
所以这一段真的绝了。
稍有不慎，就会离开这一个“势均力敌”的范畴。毕竟这一强一弱，可不是《英雄》里面章紫衣和张曼玉的决战胡杨林那样，章紫衣真的就是个侍女。
林浩是要和葛优对上的，弱那么半分，但不能再多了。所以已经不是说表演方式上面的东西了，就只能说这个东西非常自然，熨帖，而又糅合在一起，让冯小岗不禁想到：
94年，葛优凭着《活着》拿下第57届戛纳影帝；02年，林浩凭借《白花深处》拿下戛纳影帝。
这一老一少两人尽管是初次合作，竟然是配合得严丝合缝，顿时就让所有人心里生出畅快来。
。。。
此间事了，这一天的拍摄也就没有那么费心费神的了。结果反倒是这些戏，林浩还是葛优，都有两次NG。
于是众人就笑：
“刚才演的那场戏把精气神都给抽调了，现在再演起来就难免有点失误。”
所以也算理解吧。
就是李冰冰和刘若英两个人都心思复杂。
刘若英一开始就说了：
她怕被压住光芒所以很认真地准备，从藏南的时候开始。本以为自己这一套演下来挺好，结果才发现人家这一次走的时候遇强则强的路线，遇到差点意思的，就那么默不作声地补上一些，这就让发现真相的刘若英有点怀疑人生。
那李冰冰？
倒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之前是不是没演过戏，但我好像也演了挺多电视剧的。
而且吧，我也不是没看过好电影演员演戏，这两人就是那种特别精妙的感觉，就特别的收放自如。
如果是个小白或许会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