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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意思啊？有点感觉啊？
大家都是在行业内很多年了，这点嗅觉还是有的：差不多就觉得这《哈利波特》三人组拍的这个博物馆片，也有点魔法和奇妙的意思啊？
他们也还不敢确定，立刻组织了一波很小范围的试映，结果口碑大好。
观众面对的哪怕是特效做了一半，经常可见绿幕，或者是声音或者画面色彩没调之类的电影，但仍给出了不错的评价。
这就有意思了，公司立刻调整了预案。
等到现在这个版本出来，二十世纪福克斯直接大手一挥，大规模提高宣发的费用——本来没有当重点，但看成品是出乎意料的独特。这种独特感可能第一次就是最强的，所以必须加钱！
额，加吧加吧。
林浩无所谓，反正他拿的是票房分成，而不是利润分成。好莱坞被所谓“利润分成”意思的合约坑过不少人，但显然不会包括布莱恩，人家毕竟是老司机了。
但布莱恩还是又一次惊讶于林浩的眼光，林浩当初0保底接下来的时候他还有一些担心，而现在的成品效果完全是超出意料，就足以证明自家艺人真有点东西啊。
所以对于林浩最近的电影，他只是笑道：“我相信你的，一定是完美的组合。”
“那可还真不是。”
林浩同样笑道：“有时候真的是，也需要调整才会合适的。”
。。。
林浩对自己电影的选角普遍是还算满意的。
不说之前的吧，就说新片。
哪怕是被一堆人竞争，然后推选进来的李冰冰，那也还算长相清纯可以说校花什么的。虽然不及自家老婆美吧，但也多了点高中生的味道，所以选角应该是不会出事情。
结果拍了半个月，沈腾出问题了。
因为17年的剧情，仍是以“初恋婚礼”为重心，但沈腾和尹正还是有差别的。且不说演艺经历这些，咱就说一个重点：就是沈腾有点少了那个讨人厌的劲儿。
一开始林浩想的是，高中时期袁华的名场面，沈腾搞笑肯定没问题。但要拍17年的现实剧情的时候，这个袁华就必须是个符合现实社会中那种“讨人厌”的意思，但又不能到“令人厌恶”。
这就有一些难。
沈腾演出来，最多有一些自大，但傲慢的感觉还是差了点味道。
上午，化妆间。
沈腾和林浩正在聊戏，马丽在一边背台词。这半个月以来她调整的差不多了，本身也有这个天分就算是到位。但沈腾这种你不能说他有大缺点，而是细节上有问题的。。。
就需要林浩出手了。
“你演的时候，要有重点。”
“比如这里最明显的，那就是袁华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李雷。”
林浩强调道：“你看，他先是从学生时代，就有一个看不起人，优越感的基础。所以袁华做出这种事情，你也就不会觉得他很过度，因为‘这就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从上学起我们就习惯了’。”
“噢。。。这样我知道了。”
沈腾毕竟现在经验还浅，就又问：“可是他如果是正常人，这么嘲讽同学也是知道自己过分了吧。。。”
“诶，不对。”
林浩细细讲解道：“你要以袁华的角度来讲，这在他的逻辑里他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戳穿他人的虚伪。所以袁华不觉得自己是在干坏事，他觉得自己做得对，做了一件好事的。”
“所以他是很坦然，甚至自豪的。”
。。。
两点，剧组拍摄继续。
今天的场景在另一间棚里，搭的是结婚现场。各种鲜花点缀，灯光亮眼，群演们也是西装革履，好不气派。
就在这群人中，前天才进组的黄勃就显得有那么些“出众”——即使他穿着大牌，但仍旧是像一副地摊货的架势，和边上比他还高不少的李冰冰颜值一下子就上去了。
颇为滑稽。
这当然是有意为之，为了凸显反差。林浩过来一看，也觉得没问题，就道：“嗯，还可以，化妆师贵就是不一样啊。”
宁浩说可不是么，他愁道：“这一个化妆师，可比得上林哥你的化妆师价钱了。”
“剧情需要嘛，必须有好的工作人员。”
黄勃也跟着嘟囔：“就是太贵。。。”
好吧，一分钱一分货，但很多时候情况其实是：你花30块钱一斤买的葡萄，不一定有10块钱一斤的葡萄3倍好吃，能有两倍都不错了。
不去纠结这些，拍摄继续。
宁浩拿着对讲机：“来来来，都准备了，3，2，1，action！”
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婚宴”。
只见桌边林浩穿着真的是几百块买的西装，甚至还弄得有些旧的感觉，胸前口袋插着一个过时的鸡毛装饰。这个东西其实在电影里是有暗喻的，夏洛穿越后在重要场合都有鸡毛配饰，但实际上算是一个嘲讽。
这个嘲讽，李雷也运用了。
而他这一身打扮，显然是引起了别人注意。有人就起哄：
“袁华，能不能就着咱们李雷这身行头，即兴赋诗一首！”
“哎呀，算了。”
沈腾啧了一下嘴，微微闭眼，假意回绝但脸上却是带了笑意。
“来一个来一个！”
有人搀他，他一下子就起来了：“那。。。我试试啊！”
这一次，沈腾起来之后又瞟了林浩一眼，眼里又加深了一点看不起的意思。而后他就挺着胸，正了正脸色，伸着个手指指点点：“只身赴宴，鸡毛装！”
“都是同学，装，鸡，毛！”
说着，他眼神锁定了林浩，心里估计还唱着：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老铁们，我揭穿这波弄虚作假，我做的对吗？
。。。
“咔！”
宁浩一下子就笑开了眼，喊道：“可以啊，我现在感觉特别想捶你了。”
“没有没有，都是林老师教得好。”
沈腾连连谦虚。
“诶，不用，演得好就是演得好。这下子，接下来的剧情就顺畅了。”
对的，李雷和夏洛的性格肯定不同，剧情也不同。就虽然可能都因为什么出糗，但出糗之后的反应是不同的——李雷是起身就要揍人，又被边上的人劝下：
都是同学，这点玩笑开不起？人都说了，是为了押韵。
李雷这才忍住。
但他的整体节奏，就是憋屈的。
没有夏洛那么窝囊且颓废吧，属于时运不济类型。而且林浩这么一改，大家反倒觉得这样子更好：因为很少有人会觉得人到中年一事无成，是因为自己是窝囊，废柴，所以混成这样。
都觉得自己是时运不济。
可能是差几分进一个好的高中，也许是去年的升学考试比较容易，也可能是政策的变化，工作机会的错失，甚至是一些自己无法控制的意外。这种遗憾或者事后诸葛亮的事情，人人都有。。。
不见的说弥补这个遗憾后，就会更好。
但大家还是想弥补。
甚至还会想着：如果我早知道XXXX，我一定也能抓住XXXX。
所以此刻越是憋屈，后面真的有机会能弥补了，就越是爽了。
第403章 宁导有点飘
发生在17年的剧情如果真要说起来，其实很简单。
被辞退的李雷在接到短信后，又与妻子产生矛盾，次日独自来到婚宴。酒桌上，本想保持体面，和初恋回忆一下往昔的时候，被袁华等人再次无情嘲笑：“你还真以为你是谁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什么样。”
继而大怒。
刚好这时候，接到消息的马冬梅也赶到现场，就误会了。
棚内，拍摄继续。
这里是厕所的门口，挂壁式播放器上广告正在放着安眠药的推广，一伙人在这门口前面跑来跑去。
一会马冬梅追着李雷，李雷追着袁华跑过去：“你小子给我站住！”“李雷你给我说清楚！”；一会李雷继续跑着，后面追着马冬梅，还有那帮同学：“袁华他摔昏过去啦！”“赶快去叫医生！”
又过了一会，这次只有李雷一个人跑了过来。
他左右一看，一溜烟进了厕所。
然后关上了门，用冷水擦了把脸，才冷静下来。镜头这时候，则是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才落回了林浩身上。
鎏金的水龙头，北欧风格的装饰，墙上挂着那副颇为像样的《星空》，还有一切的一切，都让镜子里的他显得分外憔悴且格格不入：白衬衫上的酒渍，迷茫的眼神，松弛暗沉的皮肤还有略显稀疏的头发。
一切似乎又从光鲜体面回到了现实。
无比安静，林浩也安静了下来，今天的一切事情在他脑海里流转。
“次啦！”
这一次，他直接把头伸到水龙头下。感应式的水龙头，夹杂着白色气泡的湍急水流倾泻而下，整个空间只有这个声音，仿佛冲刷着里面的一切。
抬头，水止住。
他的眼睛已然红了，却抽动着不肯让自己流出泪来。
又哆嗦着嘴唇，不肯哭出声来。
直到他缓缓背靠着洗手台，捂着脸，终于低声地呜咽出来。
。。。
“要不我们用第一人称视角吧？”
“不太行，第一人称视角太晃不说，最重要的是观众也不一定能搞清楚状况，还是就像原来那样处理。”
林浩靠着这边拿着笔，宁浩靠着那边拿着笔，两人各执一词，都在讨论着接下来这个“穿越到1997年”镜头的安排。
导演认为：在林浩这么高质量的一段独白表演后，接上一个第一人称的镜头，这样来穿越到1997年，会更有一种电影的艺术感在。还能在后来“梦醒”的时候，让人恍然这一段镜头的意义。
堪称巧妙！
制片则认为：这样一来，会让很多人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来到了97年。
“观众有时候需要一种更直接的表达。”
林浩按着一张纸写写画画，他刚才把控情绪和表演，真的很累，现在又得应付导演的“突发灵感”——必须得说，这种所谓的“灵感”“富有寓意的转场”和“伏笔”对于文艺片观众来说很吃这一套，但他们面对的可不是文艺片市场。
淦！贾樟柯你这丫的！
早知道不介绍你们认识了！
“但是电影如果只是一个平铺直叙，那和给小朋友讲故事有什么区别。”
“诶，你这说对了。”
林浩直起身子，拿起那张纸放在宁浩面前。于是导演就看见这上面写着几个字，定睛一看，顿时神色变得古怪，因为上面写着：“爽爽爽爽！”
“这个是。。。”
林浩直接把笔一扔，走过来拍拍肩膀：“这就是一个让别人看了比较爽的电影，我们的主旨是要大家看了感同身受，然后觉得很爽，而不是要看一些云里雾里的东西。”
他接着又把手往后一背，信誓旦旦道：“大年初一，这电影可能一家人回去看，要的就是要大家看懂。其余要表达的也肯定要有，但是是次一级的，毕竟咱们是以商业为主。”
“可是。。。”
宁浩有些不甘心，又道：“如果我商业和艺术都想要呢？我的意思是，我也许能做到它们能两全？”
“有可能，但是吧。。。”
林浩停了下，又忽然笑了笑：“张导，陈导，冯导都在追求这个，你觉得你的水平比他们如何？是不是觉得拍了两部好评的片子就觉得他们不过如此，还是怎么的呢？”
低着头，他凑到导演耳边：“我想，也许你还需要沉淀一下，再思考你刚才说的问题。”
讨论室里于是一片安静。
“。。。”
宁浩听到前半句下意识想否认，觉得林浩是拿资历压人，但又很快意识到他真这么想过。于是只能闭嘴，心有不甘但他也不傻：“我明白，我就是觉得，可惜。。。这个本子绝对不只是一个喜剧，它可以有更多，不止逗大家笑。。。”
“你能逗笑大家就不错了，以后你就知道喜剧电影能让大家笑有多难。”
林浩却只是耸耸肩，道：
“行吧，就这样宁导。别怪我狠心啊，但我确实对你目前的水平不那么放心来着。这电影里充满着拜金，黑幕，潜规则，再搞点艺术表达，你这点也也别想过审了。”
。。。
林浩的话，几乎算是下结论了，因为老实说他觉得宁浩最近确实有点飘。
林制片人其实很少管宁浩那些东西，但今天这样一个穿越的节点，是电影中的重要转折点，如果真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呈现出来，确实会让一些人看不懂。
但话又说回来：
宁导能不飘么？
01年，他的学生电影《星期四，星期三》就获得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第二步电影《香火》拿了很多国外的奖包括银座电影节大奖，然后搭上林浩；第三部 ，也是第一部正式院线电影《无名之辈》戛纳拿奖，非常惊喜；第四部《疯狂的石头》没什么大腕，但票房也很不错。。。
飘，是正常的，还好有人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