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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春听到这话不禁停下脚步转回头来:“看什么?他是日本人还是汉奸?”
“都不是。”
“都不是就不用看了,开台唱戏可不看客人的身份如何,无论高低贵贱,那都是咱们的同胞,都是咱们自己人。”
“好的班主,我这就去拿些点心先给他吃。”陈年说道。
随后李富春去叫人,陈年则是拿了许多点心干果之类的端出去,足足给那叫花子摆了一大桌。
主要是这化妆和换衣服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得让他多等一会儿,提前把这些吃食都拿出来,免得一会儿自己还要跑前跑后的去送。
倒不是因为不想,主要是陈年觉得没有必要。
很快李富春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准备登台演出,他们这一次打算演的是桃花扇的最后一出,也就是续四十出余韵。
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三四十分钟的时间。
这其中不仅是有化妆的时间,还有安排乐师的时间。
乐师大多数都走完了,所以就需要他们自己人来上。
由于这续四十出一共就三个角色。
一个静,一个丑,一个副末。
所以便也就是李富春,白月霜的大师兄以及秦香云。
之所以让秦湘云上场,是因为实在是人不够了,只能由她反串一下。
而小花和杜丽娘则是要去兼职乐师。
虽然他们不太擅长,但平日里在戏班子倒是也学过一些相关的东西,临时被拉去救场,也能顶替的下来。
唱戏的有规矩,没有拉开幕之前是不能有动静的,只要有一丁点动静,那这声音是谁发出的谁就要挨罚。
所以在戏幕开始之前这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但是随着当的一声木鼓敲响。
三弦也同时弹奏起来。
虽然此时有些简陋,乐器有点不太够,但是那乞丐还是第一次在这里听唱戏,一时之间不禁坐直了身子,放下了手中的瓜子,神色有些激动和期待。
李富春扮演的樵夫挑着担子走上台来,一边走,嘴中还一边唱着【西江月】。
“放目苍崖万丈,拂头红树千枝;云深猛虎出无时,也避人间弓矢。
建业城啼夜鬼,维扬井贮秋尸;樵夫剩得命如丝,满肚南朝野史。”
乐曲的声音和唱的声音不断响起,一个又一个的角色走上台来。
那乞丐听的极为入神。
眼睛一转不转。
虽然这只是最后一出,但是作为第二次看戏的他,此刻又是独自一人坐在这戏园之内,仿佛包场了一样。
让他格外的投入。
甚至不同于其他常客一般,听到情浓时,会忍不住摇头晃脑起来,他整个人崩的直直的。
就好像是人们第一次看到电视机一样,第一次看到电视机上居然有人会动!
而陈年也没有过来打扰他,而是如同往常一样站在最后面抱胸看着。
很快便到了中间要秦湘云所扮演的副末开口唱巫腔,而李富春和大师兄则是在一旁拍手衬介。
唱的是【问苍天】。
大段大段的词被秦湘云唱了出来,昆曲的特色便是唱的缓慢,曲韵悠长,而这些词句秦香云居然全部都记得,而她以前也从来都没有演过这个角色。
虽然说反串的是副末,但她表演的仍然十分出色。
当全神贯注的将注意力放在戏台上的时候,时间过得是很快的,他们唱着唱着也就到了这一出戏的结尾。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
第209章 乞丐
“好!”
那乞丐拍手高声叫好。
不愧是昆山有名的昆曲戏班子,能唱昆曲出点名头那是相当不容易的,在这昆曲的发源地混出名堂更难,因此这足以证明李富春等人的专业。
便是从秦湘云的完美演出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又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这一出戏也终于唱完了,正好承接了昨天的第四十出《入道》。
而演出结束之后,李富春等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因为他们此刻还穿着戏服,脸上带着妆,所以他们现在便是戏中的角色,一切自然是要按照戏里面的角色性格来。
若是扮演着一个严肃的角色而演员本人却嬉皮笑脸,那是要被罚的。
举个例子,若是有人扮演关公,那么在后台的时候不卸妆是不准说话的,而且在演出之前,人也要洗漱干净。
若是扮演财神、喜神则不得仰面带脸,不得照镜说话,戴王帽遇戴草王盔者,不得同箱并坐。
但是杜丽娘和小花的脸上却挂着开心的笑容,他们作为乐师却不受影响。
而且她们也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来参与到戏中。
这一次的演出完全可以说是她们的演出生涯之中最令人开心的场次之一了。
虽然说下面坐着的只是一个蓬头垢面甚至都衣不蔽体的乞丐,可是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既然对方坐在了台下那便是看客。
看客看得开心,看得满足,这便是对他们极大的认可。
而且李富春先前并没有出来看看此人的身份,而在乐声响起之后踱步来到台上时,看到对方的身份也没有停下来。
这都是唱戏的规矩。
一旦开口就不能停,因为台下听戏的并不只有人,还有许多鬼神,若是中途罢唱,那可是要被老祖宗怪罪的。
而且在古时候他们就被称为戏子,是最低贱的下九流,所以他们也不得对看客挑剔,无论是谁来看戏,都要一视同仁。
戏曲听完了,看客自然也要散场。
当陈年过来的时候,那乞丐此刻脸上却有一些尴尬。
“恩人,我……”
“怎么了?”陈年问答。
那乞丐指了指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瓜果点心、瓜子儿花生、蜜饯果铺、茶水等的吃食:“我吃了你们这么多,但我没有那么多钱……恩人您看能不能先赊着,我趁着这几天出去要要饭,再去找一找,很多人都逃难去了家里应该还有许多没有来得及带走的东西,等过几天我再来还账。”
说话的时候有点扭捏,脸上还赔着笑,弯着腰,又恢复了以往一贯的卑微躬懦,直接把自己放在了最低的位置。
但是陈年却笑了笑:“给点儿就行了,你是咱们这儿今天的第一位客人,而且春雨班有规矩,第一个来的客人看着给点就行,不用全都给。”
那乞丐一听脸上带着疑惑之色:“还有这种规矩?”
“有啊,你以前又没来过,我们这规矩可多着呢,所以你今天看着给就行,想给多少给多少。”
那乞丐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然后直接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但是没有一张是大票儿。
看的出来他为了攒这些钱应该也花了不少功夫。
零零碎碎叮叮当当的,就这么掉在桌子上。
“恩人,这是我所有的钱了。”
陈年看着这些钱并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这是对方的尊严。
如果他只拿出自己身上一半的钱来,那陈年或许会只留下一张最小的票子,然后再把剩下的全部都还回去。
可现在对方直接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那就说明此人并不想占便宜。
虽然说起来就是个要饭的,可此刻他更像是一个真正过来看戏的人。
他也知道这一场戏的价值,也知道这一桌子食物的价值。
同时他也知道把这些钱都拿出来之后,自己可能就会饿肚子。
但就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还是拿出了全部的身家。
陈年尊重这样的人,所以他把这些钱全部都收了下来。
“不过这些吃的你都带走吧,毕竟你都吃过了,总不能再拿给其他客人去吃,我们自己拿回去也是丢掉,到时候免不了浪费。”
把这些钱一张一张的整理好之后陈年又说。
如此一来也算是回馈对方了,毕竟就陈年来看,这一桌东西往饱了吃也能吃一两天。
要是省着点吃,三四天也不在话下。
虽然那些钱能让这乞丐活得更久,但只要过后再想办法补偿补偿他就是了。
吃完了总是要要饭的,反正后厨的粮食还有很多,多给这乞丐准备一会儿也没什么。
毕竟春雨班对于厨房还有个规矩,那就是允许厨子稍微拿一点儿。
纵使自己之前有说过不会拿,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拿了李富春也不会说什么。
那乞丐听后不仅千恩万谢。
他虽然没有来过,但也大概知道春雨班这边听一场戏的价格,就他攒的这些钱光是进园子都不够,更别说是还有这么多的点心和茶水了。
而陈年却让他进来听,还拿出这么多东西给他吃喝。
他打心眼儿里感激。
而且在结束之后还让自己把这些吃的都带走。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现在他心里已经完全把陈年当做恩人了。
“不至于不至于,行了,我们也散场了,一会儿我给你个包裹,你把这些东西都打包一下。”
听完戏之后时间也不太早了,陈年也没办法去菜市场。
但陈年就算是去菜市场要买的也多是要用来储备的食物。
中午他们要吃的还有,所以不用额外去买。
但是当陈年把那些吃的都给乞丐打包完,送他出门目送离开。
陈年回到厨房之内,却见金大川正坐在那里。
“金师傅。”
“回来了?”金大川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陈年。
陈年接过来捏了捏,还挺厚。
里面得有七八张。
“这是什么?”
“这是你要的那几道菜的所有做法,这几天你可以先看一看上面的内容,熟悉一下,等到做的时候也可以比对着来,免得记不住。”
陈年展开一看,看到里面果然是一道道菜的制作方法。
写的非常详细。
而且看那纸上的字体娟秀整齐,这不禁让陈年对金大川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金师傅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写字还挺好看。
像个小姑娘。
都说字如其人,没想到金师傅也有一颗少女心。
“怎么样?我写的这字可以吧?我学厨子以前那也是上过学念过书的,只不过后来我老爹觉得我念书没前途,就直接把我拎回来送给我师父了,然后在厨房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这话这让陈年不仅找到了一些认同感。
和自己还挺像。
但自己是主动回来的,没有选择继续深造。
“金师傅,既然如此的话,那中午我们便喝汤,我做文思豆腐,然后把其中诀窍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你。”
第210章 换个思路
在切文思豆腐这一方面,金大川其实做的已经够好了,毕竟这么多年来,就算他自己做的不够到位,但整日见他的师父做,所以这该知道的细节也都知道。
陈年猜测对方之所以做不出来文思豆腐该有的样子大概就是没有找到那种感觉,就如同当初的自己一样,其实当时自己的刀工说好也没有特别好,但就在不断的练习当中,陈年慢慢的找到了那种感觉。
切着切着便渐入佳境了。
而且其中也有父亲在影响着自己的原因,毕竟当时的父亲就是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无比认真的看书,心无旁骛。
因此陈年觉得金大川没办法把文思豆腐切好,其实并不是技术原因,而是心理原因。
一开始练习的时候,或许就有着某种顾虑,然而随着时间慢慢的递进,他对于自己的能力已经在思维之上完全固化了,所以现在金大川已经养成了现在的习惯。
因此他现在无论如何都切不出文思豆腐该有的粗细。
陈年想了想,从旁边的菜篓子里面拿了一根萝卜出来。
“金师傅,我觉得你可以先用这个来试一试,能切多细就切多细。”
说完之后陈年又想了想:“要不这样吧,金师傅,我先来切,你一会儿就照着我这个程度。”
金大川点了点头:“好,你先切出来一些,要不然我确实有点不知道该切多细,这些最好还是有个参照物。”
陈年拿起萝卜洗干净,把上面的泥土全部冲掉,然后又拿菜刀将萝卜外表的皮削干净,每一刀都是从头部到脚部削下来的,长长一条,中间没有一处断开的地方。
就连萝卜上面有一些坑坑洼洼的,陈年也没有受到影响,毕竟已经养成了习惯,用菜刀给蔬菜削皮其实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无非就是靠着手腕与胳膊整体的协调性、操纵性以及精细性。
然后把这削好皮的萝卜一刀斩去头部,放在案板之上,先是斜着切成一片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