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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世勋想掏钱付账,李瑜摆摆手:“付过了。”
怕姜世勋不好意思,李瑜赶忙岔开话题:“这酒可是凉的,咱赶紧回去用凉水冰上。”
转身一手拉着姜世勋一手推着车,招呼了一声薛冬至,就向老姜家走去,薛冬至悻悻的看了看不远处卖花生的摊贩,推车追上了李瑜。
第十五章 世勋往事
两人跟着姜世勋,走了大概五分钟就到了姜家,昨天天色太晚,李瑜并没有仔细看姜家,今日天气晴好,看着姜家,李瑜不由得一愣。
上一世对于姜老师生活的困苦李瑜是有些了解的,否则他也不会猜出姜老师要请客,就自己掏钱先带着薛冬至去买肉买酒,但是在秋日的照耀下,姜家的残破多少还是出乎了李瑜的意料。
姜家不像李瑜和薛家虽然不富裕起码还有个小院,有堂屋、厨房、洗手间等划分,整个姜家租住的说是房子,不如说是棚子。
四面红单砖砌的墙,似乎力气大点一脚就能踹倒,房顶是沥青混合草杆做的防水毡子。
见姜世勋打开了房门回头招呼他们进屋,李瑜马上整理心情和薛冬至把车靠墙停好,跟着进了门。
进了屋门只觉得压抑昏暗,整个房间只在东南角,用拆开的麻袋布拼接后格了一个大概五六平的空间,应该是淑英的卧室,剩下的十平左右,在西北角放了个简易的木床,正对房门的窗口下放着一个煤炉子,应该就是厨房了,之前送给姜世勋的自行车放在门边,占据了好大一块空间。
大概扫了一眼,李瑜笑嘻嘻的对姜世勋说:“咱们赶快弄吃的,时间久了,散啤不凉就不好喝了。”
“滋啦”一股淡淡的白烟升起,李瑜眯着眼快速翻炒着下锅的猪肉,见得猪肉开始焦黄,用菜刀把切成丝的辣椒拨到锅里,加了点盐继续翻炒。
姜世勋本来让李瑜他们歇一会,他要掌勺做饭,李瑜见他笨手笨脚,蒲扇般大的手掌却握不住一把菜刀,赶紧抢过了大厨的位置。
三下五除二,弄了几个菜,几人把半米高的小饭桌放在堂屋门口。
打开后窗和大门,穿堂风呼啦啦的吹了起来,秋日中午毒辣的日头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薛冬至早早把散啤酒从凉水里取出,翻出两个平时老姜和淑英喝水的搪瓷缸子,想想自己拿了个大海碗放在桌上,用牙咬开塑料袋的封口,把缸子和碗都满上。
李瑜见薛冬至拿了个大海碗,有些哭笑不得,姜世勋家明明还有招待客人用的二两半玻璃杯水杯嘛,结果他倒好拿了个大海碗,这是想多喝点。
“还是要感谢小瑜和小薛兄弟,要不然淑英有个闪失,我也就活不下去了。”姜世勋笔直的坐在小木凳上,端起搪瓷缸子大声感谢。
对于老姜的矫情薛冬至有些不习惯,不过见他端起酒杯,就眉开眼笑也端起了大海碗。
上一世李瑜知道淑英出事后,姜世勋是真的没有活下去,所以也郑重的端起了搪瓷缸子:“姜老师,这也是我两应该做的,换任何一个人也不会不管。”
见姜世勋还要说话,薛冬至端起酒这么半天也没喝到,便有些急了:“老姜,别整这些了,咱就都在酒里面了,干了干了。”
姜世勋和李瑜相视一笑,碰了下杯都一饮而尽,舒畅的打了个酒嗝,李瑜放下搪瓷缸子问道:“怎么一直没见淑英妹妹出来?她不吃午饭么?”
“哎,淑英受了惊吓,昨天回来就昏昏沉沉的睡着。”放下缸子姜世勋叹息一声,沉默一下才解释:“我一样给她留了点,让她多睡会回回魂,等她自己醒了再吃吧。”
理解的点点头,李瑜心里对二毛子和老三的恨意更进一层,希望这次他们能多蹲几年。
发现气氛有些沉闷,薛冬至放下刚喝完的海碗瓮声调侃:“老姜,你做饭的把式够潮的,平时没干过这活吧?”
脸色红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姜世勋有些尴尬:“平时都是淑英这孩子做饭,再早的时候我老哥一个,随便对付一顿就好。”
听的奇怪,薛冬至顺嘴发问:“你媳妇呢?”
拿起薛冬至刚才倒了一半的塑料袋,姜世勋把三人的酒都满上,一点点的把塑料袋叠起来,动作缓慢、目光涣散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有些嗔怪的瞪了一眼薛冬至,李瑜上辈子就好奇这事了,不过关于姜世勋的传说很多,尤其对于他那个满嘴高丽话的女儿。
可是别人的家事胡乱打听可不是个好事,万一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咕咚咕咚”姜世勋举起搪瓷缸子,闭眼大口灌了起来。
见他喝的痛快,薛冬至也一把端起海碗大呼起来:“自己喝什么意思,我陪你干了。”也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
无奈的摇摇头,这薛冬至哪都好,就是见不得这酒,李瑜夹了一口菜,他可喝不了急酒。
放下缸子,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姜世勋眼里淡淡的水雾弥漫。
见薛冬至也快喝完酒,怕他还要大呼小叫,李瑜忙从裤兜掏出昨天张明海给的“红梅”烟,等薛冬至酒碗离开嘴边刚要说话,他抽出一支就塞了进去。
“小瑜,我对不起淑英和她娘,她们……哎!”姜世勋叹息了一声,眼中的水雾似乎要凝结。
李瑜没有接话,他知道姜世勋这些话平时一直憋在心里,现在有机会说出来也好,薛冬至这小子虽然说话不过脑子,倒是错有错着。
伸手从李瑜桌前拿起烟盒,姜世勋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里。
诧异的看了看姜世勋,李瑜记忆中的老姜,是不吸烟的,愣了一下他也从烟盒里抽了一支,划燃火柴先给姜世勋点上,顺便给叼了半天烟的薛冬至点上,看看火柴还有半截,忙凑上去给自己点上烟。
三人吞云吐雾,川流不息的过堂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瞬间小小的堂屋烟雾弥漫。
吸了半支烟,看着手里香烟上长长的烟灰,姜世勋沉声说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也不看两人的反应,他自顾自的讲述起来。
一个淳朴的军人世家出身的小伙子,祖父当年就跟着马主席打过江桥抗战,后来参加了抗联,建国后父亲也参加解放军和北极熊在珍宝岛比划过。
所以十多年前刚满十八的小伙子也参加了人民解放军,经过几年的努力,加上自己技战术过硬,提干成为了营长。
在华夏和高丽边界驻防时,高丽那面有个美丽的姑娘,每天都会在两国边界之间的小溪洗衣服,一来二去小伙子和姑娘隔着十米的边境隔离带,就眉目传情起来。
听到“眉目传情”李瑜若有所思的看看姜世勋黝黑刚毅的脸,怎么也和故事里的主角联系不起来。
姜世勋却没有注意李瑜奇怪的表情,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后来有一天,姑娘偷偷越过边境来到了年轻营长的身边,两人私定终身,营长用微薄的津贴安顿了姑娘。
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但是南疆的“世界第三军事强国”和华夏冲突起来,营长奉命带领部队奔赴前线。
等三个月后部队轮换,营长回到当初的驻扎地时,姑娘已经被当地公安发现并引渡回国,而营长也因为此事犯了错误。
幸好小伙子在之前的战争中有重大立功表现,所以营长被开出军队,没有受到更多的惩罚。
但是望子成龙的营长父亲和祖父,却对营长失望无比,将营长赶出家门。
营长有家不能回,只好在当初驻防的地方,干些体力活生存下去,他想的是能够在这里等着心爱的姑娘回来,华夏这么大,他怕离开这里姑娘找不到他。
可是年复一年一直没有姑娘的消息,直到前年一个高丽过来的汉子,把一个小女孩交给了营长,告诉他自己是当初那个姑娘的亲弟弟,这个女孩是营长和姑娘的女儿。
营长喜出望外,他以为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得到姑娘的消息,没想到见到了小舅子和女儿,看着和姑娘八分神似的女孩,营长追问汉子那个姑娘的消息。
汉子沉默一阵,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罐子:“她引渡回去就被抓进矿里劳动改造,她坚持着生下女儿就去了。”
把女孩和姑娘的骨灰留给了营长,汉子怕被引渡回国,因此一路南下而去。
伊人已去,营长也不想在伤心地停留,怕女儿和她妈妈一样,在拜托转业到公安局的战友给女儿上了一个户籍后,北上来到雪城安顿。
轻轻的抽了抽鼻子,姜世勋捻灭烟头:“好久不抽烟,冷不丁的吸两口还不习惯,呛得我这么难受。”
看着姜世勋通红的双眼,李瑜轻声的叹息一下,深吸一口烟,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烟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十六章 卖什么好
午后的阳光散发着一股慵懒的味道,照在身上让人暖暖的提不起精神,整个城市似乎都在这惬意的阳光中熟睡过去。
低矮的天棚和糟糕的朝向,只有午后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可以让阳光从打开的房门偷偷溜进来,室内一股子经年的潮湿气味被阳光带动着在空气里弥散。
刚才姜世勋的故事很短暂,仅用了一支烟的时间就讲述完了,但是听完这个故事,李瑜一时无言,只好又点了一支烟,默默的吸着。
“姜老师,有没有想过换个营生?”李瑜把烟头轻轻捻灭,抬头看向沉浸在回忆中的姜世勋。
“我从小没念过什么书,家里一直想让我当兵,好子承父业,十八岁那年就进了军营,我能干什么?要不是在部队业余时间一直组织士兵踢球,现在这个营生都干不了。”回过神的姜世勋无奈的摊开手笑笑。
“老姜,你这营生可也不怎么样。”大大咧咧的扫视了简陋的房间一圈,薛冬至毫无心机的指出了姜世勋的窘迫。
听到薛冬至的话姜世勋也不往心里去,他早发现薛冬至这小子十分憨直,属于有口无心,何况人家说的也没错,现在这个营生确实是勉强让父女二人糊口而已。
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薛冬至,李瑜转头劝说姜世勋:“还是应该琢磨换个营生。”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教足球目前也就勉强糊口,但是我们这些学生陆续中考、高考,这两年又没有新学员进来,你的收入是递减的。”
无奈的叹息一声,姜世勋慨然说道:“这个事情我也知道,不过还是刚才的话,我能干什么呢?”
看看沉思的李瑜,薛冬至撇撇嘴对姜世勋说道:“你这么大个子,一看就有一把子力气,要不你跟我去火车站卸车吧?一天三块钱呢。”
苦笑一下,姜世勋摇摇头说道:“我干不了。”
一听姜世勋拒绝,薛冬至咋呼起来:“干不了?我看你昨天背你女儿,力气不小啊,有什么干不了?我都能干!”
被薛冬至的呼喊声打断思路的李瑜对姜世勋歉意的笑笑,然后拉了一把激动的要站起来的薛冬至。
见薛冬至还气鼓鼓的看姜世勋,李瑜帮姜世勋解释:“姜老师不是怕辛苦,是他没有资格干你这活。”
薛冬至满脸疑惑的看李瑜,等着他继续解释,他不太理解,同样是人为什么自己能干,姜世勋不行。
姜世勋对看着自己脸色的李瑜,坦然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不在意,让李瑜放心解说。
见姜世勋不在意,李瑜才转向薛冬至:“姜老师是被部队开除的,哪个国营企业能用他?你以为在火车站卸车谁都可以去?你要不是薛爷爷在铁路干了一辈子,能给你安排到装卸队?”
一九九零年时在中国是没有那么多公司让人去打工的,所有一切都是国营,如果你没有个好的出身,想卖力气吃饭都不行。
也许此时的东南沿海地区有一些私营公司会招人,但是对于北方来说,私企还是一个陌生的名词。
而姜世勋这种被部队开除的军官,是没有资格在任何一个国企,找到一份哪怕是单纯卖力气的工作。
因为卖力气也是铁饭碗,就像薛冬至在火车站卸车,他们装卸队虽然不是铁路的正式职工,但是他们有一个很有时代特色的名字“大集体”。
也就是说想卖力气,也得是根正苗红的工人,否则就只能成为盲流。
听了李瑜的话,薛冬至也傻眼了,他小声嘟囔:“那怎么办?”他可不知道原来干个力气活还有这么多讲究。
此时的姜世勋也在自问怎么办,如果是他自己倒是好说,有口吃的果腹有片瓦遮头就好,可是淑英……想到女儿,姜世勋就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疼。
李瑜也沉思不语,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姜世勋?
正在三人沉默思量时,布帘掀动淑英探出小脑袋轻声招呼:“阿布吉……”
三人侧头看过去,淑英像受惊的小兽一般低低的惊呼一声又缩回头去,只有门帘还在颤动。
“你们哥俩喝着,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