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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们家里穷,从小没爹没妈的,书读得不多,就是想在雪城混个饭吃,平日里俺们兄弟也打架斗殴,不过欺负女人那种下作事,咱是不干的。”
见李瑜打量两人,高壮以为李瑜不信,赶忙又说了起来,他语气里对于二毛子的所作所为,充满了鄙夷的味道。
“行了行了,没干过就好,说说,这次是演的哪一出?”挥挥手打断高壮两人的话,李瑜指了指还在三轮车附近对峙的两拨人。
第一百零九章 缺衣少食
“耗子找的我,说是砸个摊子,事后分我两箱磁带,这眼看都下过雪了,我就想着……”高壮低声解释,他目光微微下垂,瑟缩着把上身往后仰,似乎怕下一刻李瑜就暴起抽他。
“爷爷,你别听高壮的,是我决定干这个的,高壮一开始还不同意,你、你有气就收拾我吧!”马敢看李瑜眼睛眯了起来,连忙接话说到,说完就两眼一闭,咬着牙等挨揍。
“哦?你为什么不同意?两箱磁带,卖出去起码一两千块,够你们一人一身棉衣了。”李瑜没有搭理马敢,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高壮。
“俺们、俺们就是想讨生活,平日里没人欺负俺们,俺们也不欺负人,跟着二毛子,也是为了混口饭吃。”高壮语气低沉的说到,抽抽鼻子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嘁!你们不欺负人?在球场那次怎么说?上次在门口堵我怎么说?别告诉我这几次都让我撞上了?”
虽然对于他们缺衣少食的样子,心里有些怜悯,不过李瑜对于高壮的说辞,却是不由得鄙夷不已。
刚才这两人说的,没有跟二毛子一起干过缺德事,李瑜多少也相信一些,因为二毛子那个案子不小,如果这两家伙有份参与,肯定早被公安弄进去了。
当时跟着二毛子在球场的痞子,可不止这么两个家伙,现在还在外面招摇过市的,也就剩下他俩了,剩下那些早都进去陪二毛子了。
可是他们说不欺负人,这就有点沽名钓誉的意思了,自己碰上的加这次都第三次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欺负人?
尤其是他们头上的帽子,刚才都自己承认,是跟小学生“借”来带的,李瑜就不相信被他们“借”帽子的娃娃,都是心甘情愿的。
听到李瑜的话,高壮脸憋的通红,第一次抬起头直视着李瑜,他铿锵有力的说道:“俺们就是没欺负过人,你不信就算了,反正落到你手里,要打要杀的随你了。”
一旁闭目咬牙等着挨揍的马敢,听到高壮这么说话,后背上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他连忙把高壮搂在怀里,自己护在高壮的身上。
“爷爷,你打我好了,这几天太冷,高壮他伤风烧糊涂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嗯?发烧了?过来让我看看。”说着话李瑜一把就拨开马敢,然后探手就“抓”向了高壮。
被推的踉跄两步的马敢,满脸绝望的盯着李瑜,他实在不敢想象,李瑜这个大凶人,会如何殴打自己的兄弟。
远处对峙的两拨人,看到李瑜开始“动手”,都有些骚动起来,尤其那些破衣烂衫的混混们,见到李瑜一把扯过高壮,都激动的要往小卖店门前冲。
“艹,干嘛?退回去,别找不自在!”
“妈的,敢动手,今天弄死你们!”
看到李瑜“动手”,三中的学生们也一拥而上,把想要冲过去的混混们格挡开来,虽然相比混混,学生们才是弱势的一方,
不过听着他们咋咋呼呼的叫喊声,真不知道谁才是弱势群体,这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有了李瑜这么个带头的,心里的热血早就沸腾了。
早在上次李瑜回到班级宣传磁带时,班里那些不安定分子,就喊出过跟着李瑜,称霸雪城高中界的口号。
而在他们的眼里,刚才李瑜的出场颇有“大哥”风范,直接把对面这些混混的老大,呼喝过去谈判,他们早就快按捺不住了。
发现三轮车那里乱了起来,李瑜一边摸着高壮的额头,一边冲着那面大喊:“都住手!全都消停待着,青松看好同学,冬至、姜哥,谁乱来就放倒!”
听到李瑜的指派,林青松马上把几个冲在最前面,咋呼的最凶的学生拉了回来,然后张开双臂,把学生们都挡在了身后。
虽然林青松只是在班级里有些威望,完全不足以控制这么多学生,不过有李瑜发话,这些热血沸腾的小伙子,还是很给面子的往后退了退。
学生们被控制住了,可是那些混混还是蒙头往前冲,不过姜世勋和薛冬至两人,三拳两脚的就放倒了几个最前面的混混。
剩下的混混也不喝骂,只是想着绕过他们,赶到自家老大身边,看那股子气势,可比上次球场那些二毛子的手下忠心的多。
“都他妈滚回去,别过来!”马敢大喊一声,让那些混混们停下无畏的冲锋,不过短短的片刻,已经被姜世勋他们打倒了五六个兄弟。
而且马敢也发现,李瑜并没有殴打高壮,只是用手试探他的体温,看到兄弟们被放倒那么多,他连忙喝止了混混们。
“你们还真敬业,发烧烧的额头滚烫,还出来干活?”摸了几下高壮的额头,李瑜一把将高壮推到马敢的怀里,然后语气鄙夷的说到。
“爷爷,这也是没办法,要不是高壮病的厉害,家里还有个兄弟上吐下泻,俺们也不会出来干这事!”
手忙脚乱的搂住高壮矮小的身子,马敢黯然的回答李瑜,对于这次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栽了。
“嗯?那你们平时吃什么?”这就是李瑜用的黑话询问,一般的混混和炮子都有些自己的财源,“吃什么”就是指靠什么财源。
“吃……吃什么?有什么吃什么啊,实在饿的不行,市场扔的菜叶子也捡,要不那个兄弟也不会拉肚子,拉到虚脱。”
听到李瑜的问话,马敢有些奇怪,他觉得好好的,李瑜问他们平日的饮食,这个思维跳动的幅度,实在是让他跟不上。
“听不懂?我问的是你们平时靠什么来钱!”李瑜翻翻白眼,他觉得要不是对面这两个家伙演技太好,就是这两个家伙,还没真正的开始混迹江湖。
看了看他俩怪异的造型,和满脸的蠢笨样子,就差在脸上写个“傻”字,表明自己的属性,李瑜觉得演技高超的可能真的不大。
“这……啥都干呗,俺们都是村里出来的,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膀子力气。”马敢又挠了挠头发坦然回答,不过他心里却对李瑜问这些更加好奇。
第一百一十章 抱团才能取暖
不过这个时候被他搂在怀里的高壮,却多少看明白一点,他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然后竹筒倒豆子一般和李瑜交代,自己这帮人的来历和平日的作为。
原来高壮和马敢是一个村出来的,两人家里都是雪城下面LK县的石匠,那里盛产大理石,所以两人家里都没有什么田地,就靠着祖传的石匠手艺过活。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俩家父母在他们小时候,一次开山炸石头的时候,炮眼砸的有问题,两家的亲眷都被埋了进去。
就剩下两个小的,在村子里吃百家饭,好不容易长到十七八岁,两人合计着就来雪城讨生活。
可惜两个村里出来的小伙子,一没文凭二没技术,现在这个年代,想当工人都得根正苗红,国企哪是那么好进的。
所以他们只好干些力气活,不过赚的也不多,而且并不是一直有工作给他们做,看看当初姜世勋的遭遇,就可以预料到两人找工作的困难。
一来二去就跟二毛子那帮人混到了一起,主要是他们有时候给人干活,结果最后拿不到工钱,二毛子可以帮他们要回来,虽然二毛子每次都收一半的辛苦费。
两人平时虽然嘴上吹的厉害,而且也偶尔羡慕二毛子那些人吃香的喝辣的,可是一直都坚持着,自己靠力气吃饭的原则。
再加上二毛子平日横行霸道的作为,两人也很是看不惯,但是不依靠着二毛子这种人,他们又没法在雪城立足。
上次在球场,他俩才是真的冤枉,那两辆自行车是他们自己攒钱买的,至于被李瑜揍,那也是实实在在的误伤。
等到二毛子被李瑜收拾了,他们两个也没了靠山,去要工钱还被人家欺负,他们就纠集了一帮同样苦哈哈的兄弟,一起抱团取暖。
听了高壮娓娓道来的这些事情,李瑜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两人,他觉得可信度应该有八成,看他们那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如果有财源,不会混的这么惨。
要知道二毛子那个家伙,可是膀大腰圆满脸油光,哪像这两个小子,一个矮小枯干的二等残废,一个身高勉强过关,就是瘦的跟麻杆一样。
现在这个年代的主流审美观,可跟后世那种越瘦越好不一样,李瑜父母那辈人现在正是社会的主力。
而他们都是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的,他们的审美“瘦”是不健康的,所以在他们眼里不说以胖为美,也是健壮为好。
想了想李瑜继续追问:“上次来学校堵我那次,你们不是帮海丰办事?还有你们这帽子,加上这次的事情,你说你们靠力气吃饭,就是这么‘卖力气’的?”
两个混混头子相视苦笑,然后马敢低声解释:“上次实在是二毛子进去了,我们的钱都在他手里,当天就断粮了,没办法……而且俺们也没想真帮那个海少爷把人打坏,只是想着撑个场面,混点饭钱。”
听到他们这么说,李瑜会意的点点头,二毛子要想控制他们,肯定会把他们的钱管起来,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没饭吃的时候,人干出点什么,估计都有可能。
“这帽子是俺们用平时踢的足球,压在那两娃娃手里,真真是借来带的,高壮发烧,家里还有一个拉肚子起不来的,俺们得出来找钱。”马敢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平静无波。
“这次也是我做主,坚持带大家来砸摊子的,没吃没喝没有棉衣,这也就算了,大不了抗一抗也就熬过去了,可是生病了,得吃药!”
等到马敢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小卖店门前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傍晚初冬的寒风,在肆意的吹过。
沉默半晌,李瑜指了指那些“混混”问两人:“这都是你们收的小弟?快二十人了,想大展宏图?”
“什么小弟不小弟的,当初跟着二毛子的全进去了,这些人有的是我俩的工友,有的是刚从村里出来的,大多都和俺们两一样,没爹没妈的。”
回头顺着李瑜的手指,看了看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兄弟,马敢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股子艰涩。
“没文化没技术,家里没地又当不了工人,反正就是聚在一起,混口饭吃吧!”马敢又抬手摸摸高壮的额头,发现这家伙更烫了。
见到马敢的动作,李瑜也看了过去,发现高壮这家伙已经眼神迷离,似乎下一刻就要昏过去的样子,难怪刚才说完身世来历,就一直没再说话。
“你扶着他进来,先暖和暖和,省得事情没说完,人先烧死了。”摇了摇头,李瑜招呼马敢扶着高壮进小卖店。
感激的看了李瑜一眼,马敢连忙半抱着高壮,跟着李瑜进了小卖店,一进屋门,房间里的热气瞬间就让马敢的脸色好了起来,可是高壮却开始打起了冷战。
看着高壮原本高烧而红彤彤的脸庞,进了房间反倒开始有发青的趋势,李瑜低声骂了一句:“真他妈晦气!”
听到李瑜骂人,马敢也不说话更不敢回嘴,只是把高壮抱到炉子边上,想着能让自己兄弟更暖和一些。
“给,拿这个给他披上点,这天气漏皮露肉的,你们能借帽子,就不知道借两件大衣?”李瑜进了里屋和张大爷要了一件大衣,出来直接递给了马敢。
看着那件厚实的棉大衣,马敢的眼睛有些湿润,虽然李瑜嘴里说的一直很不客气,但是马敢知道,很多时候,嘴上说的不如手里做的。
接过大衣,把高壮紧紧的包裹上,发现作用实在不大,高壮小小的身子还在不断颤抖,脸上的清灰之色更加浓了些。
看到这种情况,马敢也慌了手脚,此时此刻在马敢的心里也只好指望李瑜,所以他眼巴巴的抱着高壮看向李瑜。
而李瑜凑过来,看了看高壮的样子,一边摇头一边骂骂咧咧的走出小卖店,在他身后马敢的眼里期待的光芒开始暗淡。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救人一命
“人家凭什么帮俺们,以前又没啥交情,还三番四次的得罪他……”正在马敢小声呢喃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外面李瑜大声吩咐什么的声音。
侧耳仔细倾听,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几句,什么同学们辛苦一人一盒,姜哥先回家,冬至跟我走之类的。
不一会就见到李瑜带着薛冬至,还有自己带来的一个小兄弟一起进来,他们三人手上都捧着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