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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交通管制的也不严格,而且雪城也不大,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出来几个交警,看到车身上的铁路标志也不会管。
可是这种车四面漏风,坐车的人在冬天就遭罪了,蹲在后面铁架子里的李瑜,被风吹的眼睛微眯。
抬头看看浅灰的天空,总觉得心里有些淡淡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过了一阵,李瑜自失一笑,以为是天阴的缘故,所以心情不好。
“壮子,俺眼皮一个劲的跳,是不是有啥事?”蹲在李瑜身后的马敢,在风里扯着脖子对高壮大喊。
“有个毛的事,你小子消停点,这车开起来,风这么大,你也不怕喝一肚子凉风,晚上肚子疼。”
大声的呵斥了马敢一句,过了半晌,高壮才低声嘀咕:“老子心里也慌慌的,他妈的,能有啥事?”
“冬至,慢点开车!”冲着前面大喊一声,李瑜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低声咒骂:“妈的,鬼天气!”
突突的大挂车终于晃悠到了仓库前,马敢不等车停稳,就从铁架子里面跳了出来,连跑带跳的就冲进了仓库。
“都出来搬货了……”
“杆子哥……呜呜,你们终于回来了,杆子哥、壮子哥!”
马敢刚冲进仓库,里面就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正阴沉着脸站在车旁的李瑜和高壮,彼此对视一眼,连忙冲向仓库。
“冬至看着车,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再起风波
正要跟着他们一起往里冲的薛冬至,听到李瑜的大喊,只好犹豫着留在了车边,不过心里却一阵的慌乱。
老猫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但是他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大大的脑袋、瘦瘦小小的身子,整个人看起来总是有些滑稽。
老猫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而母亲从他懂事的那天就是个疯的,听村里人说,他母亲从小就疯,至于是谁让母亲怀孕,大家都不知道。
小小年纪的老猫就负担起了“家庭”的重担,他需要想办法养活自己,也需要养活母亲,有的时候他也会好奇,当初母亲是如何养大自己的。
因为她真的太疯了,总是处于一种狂躁的状态,偶尔安静下来也是流着口水看天,这样的女人,是如何生下孩子,又把孩子养到三四岁的?
老猫养了母亲十年,直到那年冬天,母亲淹死在村外的池塘里,老猫很伤心的哭了两天,然后变卖了家里的宅基地,给母亲买了一块坟地。
安葬好母亲以后,老猫背上了自己唯一的财产,那口“大铁锅”,从善洞坐上了出关的火车,当然他是没有买票的。
这口锅应该是老猫的父亲留下的,村里人说当初村里有一批北疆知青,他们走的时候留下了这口锅给老猫的母亲,而第二年老猫就出生了。
老猫来到了北疆,他没有找到自己的父亲,其实他也没有想过去找自己的父亲,来北疆只是一个下意识的选择。
因为在善洞他已经没有了家,然后老猫觉得也许换个地方比较好,所以就随便选了个地方。
当冻僵的老猫,被高壮他们从火车上,当做货物卸下来的时候,老猫在北疆又有了家,一个不断有人加入的大家庭。
这里有壮子哥、杆子哥、小土豆……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是因为没有家,所以才会加入这个大家庭。
虽然这个家很残破、很穷苦,甚至比老猫在善洞还要穷苦,因为那个时候,老猫只要想办法养活妈妈就好。
可是这个家总是有新的成员加入,而刚加入的成员总是有伤病在身,大家需要先养活这个新成员。
不过这种穷苦的生活,却让老猫心满意足,他可以安心的睡一个好觉,不用再担心村里的光棍汉,半夜钻到家里欺负母亲,不会有村长家的少爷放狗咬自己。
虽然二毛子很可恶,他们即使再努力工作,也总是吃不饱穿不暖,寒风四起的时候,大家聚拢在一起取暖,有人恨恨的嘀咕:“咱们这么多汉子,干脆‘立柜’!”
老猫知道“立柜”的意思,可惜那个汉子被杆子哥踹了两脚,壮子哥也不同意,后来二毛子出事进了局子。
之前羡慕二毛子的人,都心有余悸的感激杆子哥、毛子哥,他们觉得这两位大哥,太有先见之明了,原来“立了柜”就会有人“砸柜”,现在虽然穷苦,但是起码有口安生饭吃。
今年的冬天特别难熬,因为可恶的二毛子进去了,还带走了大家所有的辛苦钱,一下子所有人都陷入了赤贫。
家里开始断粮了,壮子哥和杆子哥没办法,接了一个学生的“活计”,去堵另一个学生,他们以前见二毛子干过类似的事情。
可惜出师不利,两位大哥和兄弟们一头撞上了大大的铁板,他们并没有带回钱,所以家里还是断粮。
大家最疼爱的小土豆,为了不给哥哥们添负担,自己偷着煮烂菜叶子吃,结果吃的上吐下泻。
最英明睿智的壮子哥伤风发烧,还有好多兄弟也病了,无奈之下杆子哥做主,又接了耗子的“活计”,这次竟然又撞到了相同的铁板。
原本老猫以为这次又会无功而返,谁知事情竟然开始有了转机,壮子哥和小土豆被送进了医院,大家有了暖和的大衣,老猫十五年来第一次穿上大衣,原来棉花是这么的暖和。
壮子哥和杆子哥跟着瑜哥去省城,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去办大事,老猫被瑜哥安排成了看家人。
老猫觉得自己要对得起几位大哥的信任,要对得起身上的棉衣和吃到的肉食,所以他尽心尽力的看顾这个家。
兄弟们吃饱了、穿暖了,虽然不让出去乱晃,但是大家可以在仓库里嬉闹,几个兄弟摔跤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一个箱子。
那里面散出了好多磁带,大家都知道这个东西就是钱,兄弟们并没有动什么歪心思,而是想着,这是不是瑜哥留下想让大家去卖的货?
大家吃瑜哥的、穿瑜哥的,当然要给瑜哥办事,所以兄弟们合计了一下,决定帮瑜哥把这些货卖掉。
分销到小卖店里只能是售价的七折,这怎么能行?大家决定去做零售,按照雪城公认的价格把这些磁带卖掉。
虽然老猫总觉得事情不能这么办,即使他再聪明、再激灵,但是他只有十五岁,被兄弟们说的,自己也觉得应该帮瑜哥分忧。
兄弟们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零售,七八个相对聪明的兄弟,被老猫挑选出来,一人拿了几盒磁带。
他们选择去文化宫后身,赵志刚那个巷子口销售磁带,那里每天都有很多人去选购磁带,去那里肯定能很快把磁带卖掉。
老猫想着,大家不偷不抢,和赵志刚一样的价格卖货,顾客选谁的就是谁的,总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可惜老猫错了,虽然他从小就知道这个世界,一直都是充满恶意的,但是在这个大家庭几年的“温暖”生活,让他忘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兄弟们刚刚卖完手里的磁带,就被从巷子里冲出来的二十多人围在了中间,赵志刚跟在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壮汉身后,当先走到了老猫他们面前。
那个壮汉是赵志刚的堂哥赵大木,听说是省城的炮子,这次就是来帮自家堂弟在雪城立柜的。
兄弟们被打的很惨,但是基本都是皮外伤而已,大家已经习惯挨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赵志刚他们也没有太难为其余的兄弟,可是被当做首领的老猫,右手的筋被挑断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救人要紧
当时赵大木是这么对老猫说的:“我会在雪城再呆五天,你可以来找我报复,下次我会挑断你的两条脚筋,五天后我会走,如果我走了你报复我弟弟,我就杀你全家。”
老猫用一块破布条缠好了右手的伤口,然后谄媚的笑着对赵大木说:“大哥,不会报复,俺知道错了,俺们可以走了么?”
当赵大木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以后,老猫转身带着兄弟们想要离开,可是当老猫刚刚走出两步,赵大木用一根钢管,重重的敲在了老猫的后脑上。
“你小子是个狠人,手筋断了还笑的出来,能屈能伸是个汉子,所以我觉得一根筋不够,你还是傻一些,我才安心。”赵大木的眼睛里闪耀着凶残的光芒。
兄弟们发疯一样的把老猫抢了出来,他们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只好一路跑回了仓库,跑回自己的家,去舔舐伤口。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仓库里的兄弟们一夜未眠,大家守在昏迷的老猫身边,七嘴八舌的吵嚷着。
有人要去报仇,有人要等几位大哥回来,有人要送老猫去医院,可是又不敢,因为怕被赵大木他们“补刀”。
北疆的混混和炮子都是有“补刀”的传统,白天打完架,晚上打听到你在哪个医院,或者在哪里养伤,然后他们会追杀过去,再打一顿,目的就是为了打服对方。
争论进行了一夜,直到杆子哥兴高采烈的冲进仓库,兄弟们哭喊着围了上去,他们觉得自己的主心骨终于回来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马敢和高壮的眼睛都红了,后跟进来的李瑜,心里也是愤恨难平,还带着对老猫的歉疚。
李瑜知道,老猫是替自己受的伤,赵大木肯定是被赵志刚从省城找来对付自己的,可是老猫却成为了替罪羊。
三人小心的,凑到老猫躺着的稻草堆边,老猫的双眼紧闭,牙关咬的紧紧的,嘴边还有残留的呕吐物。
“老猫昨天回来就一直昏迷,不到半夜就开始呕吐,肚子里吐空了,就开始吐黄水,早上才好些。”一旁照顾老猫的一个兄弟,声音里带着哭腔,哽咽着对三人说到。
“妈的,兄弟们抄家伙,咱们和姓赵的拼了!”马敢大喝一声,就从一旁的稻草堆里,抽出一把铁锹,转身就想冲出仓库。
仓库里的三四十号汉子,听到马敢的招呼一起发了一声喊:“拼了、拼了!”乱糟糟的从稻草堆里翻找“武器”。
铁钎、锄头、镐头,实在找不到什么东西的,把垒灶台的砖头拿起一块,就跟在马敢的后面,乱糟糟的往仓库门口冲去。
“都他妈给老子停下!”
巨大的呼喊声在仓库里回荡,三四十人的吵嚷声都被压了下去,大家迟疑着站在仓库门口,半只脚已经踏出仓库的马敢,红着眼睛回头看向身后。
“瑜哥,俺杆子尊您敬您,但是这次俺不能听您的,老猫是俺兄弟,俺们不能不给他报仇,这事跟您无关,俺们不会牵扯您!”
“放你妈的臭屁,你叫我一声瑜哥,老猫也叫我一声瑜哥,你现在跟我说牵扯?”李瑜的眼睛也开始泛红,额头的那个血管开始一蹦一蹦的跳动。
“瑜哥,让杆子去吧,麻烦你照顾老猫后半生,俺、我也要跟着去,你就别拦着我们了!”一旁的高壮诚恳的对李瑜说完,转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也要往外冲。
“都他妈给老子停下,你们这么冲出去,不等到市中心,警察就把你们全抓起来了,青天白日的,你们动动脑子。”
又大喝了一声,结果发现这些人都不听,李瑜一边解释一边急速的往仓库门口冲,马敢正在仓库门口等高壮,结果李瑜后发先到,一把将马敢拉回仓库,自己站在门口堵住所有人。
“老猫也是我兄弟,仇要报,但是要用脑,你们这么冲出去根本报不了仇,现在主要的是送老猫去医院,他已经耽误了一晚上,你们想他死?”
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李瑜直直的盯着马敢和高壮二人,如果这些人实在不听劝,李瑜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妈的!”
狠狠的把手里的铁锹摔在地上,马敢抱着头蹲在地上,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但是那股子撕心裂肺的感觉,怎么也无法压住。
“哭、哭个屁,壮子看家,杆子你带几个兄弟,帮我把老猫弄三轮车上,咱们先送他去医院!”
见到马敢蹲在地上痛哭,高壮也垂下了头,李瑜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分派工作。
微微的侧头看了看仓库外阴沉的天空,李瑜紧紧的抿着嘴,他的心里不停咆哮:“姓赵的,咱们不死不休!”
二零九医院的手术室外,一大群穿着军大衣的汉子,正在焦躁的乱晃,不时的有人伸长脖子看向手术室。
走廊边上放着联成一排的折叠椅,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正坐在椅子上,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在想着什么。
那一排椅子足足有七八个座位,但是满走廊乱晃的汉子们,并没有人坐在青年的身边,他们在晃过青年身前的时候,都尽量贴着他对面的墙壁蹭过去。
刚刚参加工作的小护士,看着这一走廊的汉子,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这些人都很是暴躁,上午送伤者过来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都是红红